真田开始回忆,回忆他的家人,他的队友,他从小到大的记忆,最后,脑子里满满的全是那个藏在他心底最柔软处的少年。
烦躁的情绪瞬间平缓了很多,一抹笑意染上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年的唇角。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孩子。
实际上,自己一开始并没有对他产生特殊的感情,他只是把这个冷漠的男孩当成一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在注意到好友幸村精市对待他的不一般后,更是没有将自己对少年的感情想到别处去,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他原本以为他和少年会是一辈子的好友,可是在国三的时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他真的,只是把手冢国光这个人当做好朋友吗?
他困惑、不解,甚至迷惘茫然······
然后若有所悟、醒悟、了然、确定······
最后,他坚定地对自己说,真田弦一郎,你爱上这个少年了,也许很久很久就爱上了,虽然感觉对不起幸村,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确定关系不是吗?那么,即使对手是好友,他也不会放弃。
那个少年是个无比聪慧的人,但是在感情上却迟钝得让人无奈,懵懵懂懂不知情是何物。在群敌环绕的情况下,说不着慌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在那群光芒万丈的少年中太过木讷寡言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但是他自己清楚,他已经开始着急慌乱了。
对于这场战争,他没有胜利的把握。
可是在学园祭那天,他却得知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情况。
分享爱人?!
他们七个人没有一个是愿意这个协议真的被采用的,但是面对那个迟钝偏偏魅力大得惊人的少年,他们只能这样做。
国光,为了你,我们愿意放下那所谓的自尊,只要能够留在你的身边!
如果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隔阂和敌意的话,那么在神奈川海边透过手机听到的一番话已经将它完全地化去了。
那个少年,那个表面冷漠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的少年,那个被我们深爱着同时也深切地爱着我们的少年,他比任何人都应该拥有比常人多无数倍的幸福。
国光、国光、国光、国光······
真田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还没有将我们的名字在婚书上相连,我还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变得幸福,我怎么可以输在这里?我怎么可以输在这里??怎么可以???
我要出去!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我一定要拥有自由!
国光、国光、国光!!!
左手上的护腕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划破苍穹的闪电一般耀眼,这光芒慢慢地汇聚起来,蔓延到太刀上,将它彻底包裹住。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真田双手合握,猛地狂吼一声,流转着银色光芒的太刀被高高扬起,然后,对着面前的一个点,狠狠地劈下。
势若雷霆!!!
这一下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恍惚间看到了周围变成了一间空荡荡的石室,真田晃了晃,终于昏了过去。
在他昏过去后,石室内开始蔓延出淡淡的黑雾,黑雾汇集起来,形成了一把武士刀的形状,如果有对日本刀史感兴趣的人在,一定会发现这把刀影的形状和传说中的妖刀村正一模一样,而现在这个场面,正是妖刀认主的过程。
武力可以不高,性格可以恶劣,但是想要获得妖刀村正的认可,你必须拥有坚定不移的意志和坚韧不拔的心灵。
黑雾包裹住真田那把昏迷中亦没有放手的太刀,慢慢地渗入进去。
深沉的色彩在刀面上一阵流转,然后慢慢黯淡下去。
昏迷中,真田感觉到一种暖流在他身体里不断地流转,他勉强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张带着几分苍白的俊美面容。
“醒了。”紧蹙的眉心终于略略松开,相握的手却没有放开,灵力不断地从对方的身上通过交握的地方涌来。
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真田弦一郎笑得温柔而幸福:“国光。”
国光,我通过考验了。
国光,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了。
国光,我现在,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和你在一起了。
国光!
国光!!
国光!!!
你,很好。。。。。。 。。。
因为心悸而从睡梦中惊醒后,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一直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在打了个电话向老师请假之后,绝立刻登上了前往神奈川的公交车。
坐在公交车上,绝才突然想起来他其实不用这样忐忑不安的,只要打电话过去问问不就好了吗?
绝心中嘲笑自己的糊涂,打开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国光?!”看着手机上熟悉的来电号码,幸村精市有些诧异,自己这个恋人可是很难得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精市,你没事吧?”虽然听声音似乎没什么事,但是绝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下。
“我?没事啊!”幸村精市莫名其妙:“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没头没脑的,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绝沉吟了一下,不答反问:“那精市,弦一郎在你身边吗?让他接一下电话。”
“他不在。”幸村精市皱眉,想起柳刚刚说的话,心中有了一丝阴影:“弦一郎今天没有来,他家里人打电话到学校帮他请了假。”
“我在送给你们的护腕上全都设下了保护类的术法。”绝沉声道:“昨天夜里,我感觉到我设的法术被启动了,距离比较远,是你和弦一郎身上的一个。”现在证实了,昨天晚上出事的应该就是弦一郎没错了。
“国光,你先不要急。”幸村精市沉思了一下,安抚道:“你说过你的法术是在半夜被启动的,但是今天早上真田家的人还来帮弦一郎请假,所以,我想弦一郎现在应该还安然无恙。”
这些他当然知道,绝抿了抿唇,但是不亲眼看到他还是不放心。
“我现在在公交车上。”绝开口:“我想去真田家看看弦一郎,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幸村精市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这样吧,国光,你到立海大门口下车,我和你一起去。”
绝答应了一声,收了电话。
在立海大门口和幸村精市回合,两个人一起来到了真田家。
在得知了前来拜访的两个人中有手冢家的少年后,真田久正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让仆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房间去。
当看到昏睡在榻上的少年时,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那样苍白、那样虚弱,他们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真田弦一郎。
绝走上前,握住少年放在外面的手,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送进对方的体内。
幸村精市在绝的旁边坐了下来,眼中带着浅浅的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真田弦一郎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还有些无神却带着无尽欢喜的黑色眼眸终于缓缓睁开了。
“醒了。”绝放轻了声音低声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嘴角也略略地扬起。
真田弦一郎也微笑了起来,眼中是满满的温柔;“国光。”
难道他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在吗?给我收敛点好不好?幸村精市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反握住恋人右手的某人的某只手上,面上依旧微笑,心中吐槽不已:居然连弦一郎也学会重色轻友了,果然是被东京那几个家伙同化了吗?
女神大人坚决不承认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只是心中盘算着在某人的训练菜单上是不是要加上些什么,当然,是在那个人身体恢复后,再睚眦必报,分寸他还是有的。
真田弦一郎痴痴地看着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得罪了某个他根本不能得罪的人。
确定了好友确实没有大碍,幸村精市就起身回去学校了,绝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请的好像是一上午的假,就留了下来。
到了中午,再三检查过真田的身体后,一把按下了想送绝到门口的某虚弱人士,绝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刚走了几步却瞬间怔住了。
不远处,一位面容苍老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站在前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他。
绝愣了愣,继而行礼:“真田爷爷。”
真田久正嗯了一声,依旧是那副表情地注视着他,绝面对老人审视的眼神,背脊挺得笔直,眼神直视对方,丝毫没有闪烁。
久久地,真田久正终于收回了锐利的眼神,点点头:“你,的确很好。”弦一郎的眼光,也很好。
绝困惑地看着老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最后径自转身离开了。
难道他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说这些话?从小到大,真田爷爷见他的次数应该不算少吧?连他的剑道都是在真田家学的呢!(部长大人,那时和现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立场和身份啊!)
带着疑惑,绝回到了青学。
虽然已经获得了全国大赛的冠军,但是网球部的训练却没有丝毫松懈,只是现在,绝已经慢慢地开始将一些事情交给桃城和海棠去做了,毕竟他已经国三了,很快就要升入高中,桃城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却粗中有细,好好训练一下是可以担当部长的位子的,其实他本来是想将部长的位子交给越前龙马的,但是越前龙马的舞台是在整个世界,他不想也不愿意将他束缚在日本,虽然,他相信,只要他开口,那个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而今天下午,则将有桃城和海棠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联合组织的部内比赛。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明明上午还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下午也是凉风习习,可是就在快要放学的时候,天色却陡然间阴沉了下来,到真正放学的时候,雨已经下大并却有转向暴雨的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比赛只得延后,满心热情时突然被泼了盆冷水,某两个少年的神情可想而知。
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天气预报,某些心思缜密,习惯未雨绸缪的学生从容自若地拿出了雨伞施施然回家去了,其他没带雨伞的则只能要么厚着脸皮蹭伞,要么豪气冲天地大吼一声然后将书包顶在头顶上冲进雨幕中。
而这个时候,最不用担心就是美女的,自有爱慕者送上漂亮雨伞以博芳心。
绝呆呆地站在屋檐下,等待着雨停。
按道理来说,不讲他在学校里的威望和地位,就只说他那两个同校的恋人,怎么说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的。
更何况他的储物柜中随时有一把备用伞。
可惜啊,要一个有责任心的班长看着自己班级里的学生一副可怜兮兮的落汤鸡样子在雨地里狼狈地奔跑着而无动于衷,这的确不是件可能的事情。
虽然说先送同学回家然后再自己撑伞回去这也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但是很可惜很快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雨女。
还是个打着伞的雨女。
虽然说这种出场方式似乎有些不同,但是让男子与其共用一把伞然后就仿若缠树的藤蔓一样死缠着对方的目的还是不变的。
看到身边的男生似乎很有种跃跃欲试冲过去的想法,绝心中叹气,抢先一步走到雨女的伞下,看了她一眼,将哀怨羡慕的目光彻底忽略,一句话都没说就率先向前走去。
而被那凌厉的一眼惊吓到的雨女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但是那种流畅的感觉让那个男生感觉这两个人绝对是熟人。
难道是情侣?
抱着这种八卦兼哀怨的想法,男生在雨雾中向家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
非常利落地将这个很具有创新精神的雨女封印住的绝躲在了一个屋檐下等待着这场因为雨女的存在而下起的大雨快点因为罪魁祸首的消失而停止。
“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怎么会这么狼狈?”一个带着天生张扬感觉的声音响起。
绝抬起头,嘴角微微扬起:“小吾。”
“真是不华丽,快点进来。”迹部景吾忙打开车门,撑起伞就走下车。
绝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快步上前几步,钻进了豪华轿车中。
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一个雪白柔软的干净毛巾立刻被送入手中,略略凑近身子有些笨拙地帮绝拭去身上的水渍,埋怨中带着掩不去的关心:“啊嗯,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从来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绝安静的听着迹部景吾那一点也不符合他一贯美学的唠叨,嘴角的浅笑一直没有消失。
轿车内气氛安谧,让人沉浸不已。
轿车悄无声息地停下,手冢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