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只觉得自己的鼻尖也痒痒的，仿佛舞空蹭的不是那朵花，而是他自己。
“冰映长空伴君舞，花落薄衣弄月寒。”舞空别别扭扭的说出来。
“什么什么？”寒衣没反应过来。
舞空的脸立刻比寒衣还红：“将就用一下吧，虽然绕口，不对仗，乱拼凑，可越是这样，就像登陆密码一样，越诡异别人越想不到是不是？好在咱俩的名字都在里面，你这朵冰花也没浪费，记起来也不是特别麻烦。”
她见寒衣还在懵懂，恼羞成怒般的重复讲解了几遍，寒衣这才记住了，点头说道：“这样好，要是别人变成了你，亦或是我变成了别人，咱们互相认不出，只要对上暗语就行了。”
“凭什么别人变成了我，你变成了别人就认不出？要是我变成了别人，别人变成了你……”舞空正说着绕口令，才发现寒衣斜着眼不屑的看着他，莹白的脸颊细腻却棱角分明，斜飘过来的眼神魅惑至极，不由暗自打了个激灵，才意识到，以现在的情形来说，无论自己变成谁，寒衣都能认出；寒衣无论变成谁，自己都认不出。
想到这儿，她自动忽略了寒衣难得的诱惑，恨恨的说道：“你等着！等我完全控制了体内的真气，炼成了吸星大法，看看到时候谁认不出谁来！”
寒衣此刻高高在上，自然不会计较她的狠话，但总归明白了她是不舒服的，主动转开话题：“你好像还没跟我说过，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第020章 你温饱了没？
————今天的第二更————
舞空从狸窟的七叔母讲起，一直讲到自己夜探寒冰洞，殚精竭力才看到的那个陌生药童，仔仔细细的跟寒衣说了一遍。
寒衣冷了脸，说道：“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用再查？不管是谁把紫衫带出寒冰洞，炼成仙丹，总是被他关起来的吧？归根结底，他都是不安好心。”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师父真的对紫衫不安好心，直接炼成仙丹吃了不就完了，干嘛要关在寒冰洞那么久？还有这座紫苑，我听小莫说，紫苑建成和咱们被炼成仙丹差不多是同一个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你是不是以为，他对紫衫有情？若真的有情，谁敢冒死把他喜欢的人炼成仙丹？”
“所以，那个药童才不见了啊？”舞空急道。
寒衣忍无可忍，甩了甩袖子站起来，脸色愈寒：“若是如此，你问三师兄的时候，三师兄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当初舍不得把你炼丹，是一个无知小子偷炼的，他一怒之下还把那个小子杀了替你报仇？！偏偏不让你继续查下去？！还有那个净心，不也一样讳如莫深？！他们明明就是怕你知道了真相，心生芥蒂，不会再老老实实的在灵玉宫呆下去！”
舞空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她也有过这样的怀疑。
只是，她实在没办法相信，若师父只是演戏，他的演技会那样高超。
寒衣见她低头不语，几乎气炸了肺：“你明明就是舍不得，对不对？！他疼你，从小就疼你！灵玉宫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也从来不怕让所有人知道！我早就跟你说，有我护着你，就算是我被人吃了，也不会让别人碰你一个指头，你却偏偏要回来~~~别忘了，他是炼丹的老祖宗，你却只是一粒仙丹！他就算长得再好，本事再高，也不是你该舍不得的人！”
舞空还是没话可说。
她真的想过，倒不如一辈子呆在灵玉宫，呆在师父身边，哪怕这一辈子，只有五百年那么长……
“你默认了，对不对？”寒衣还想发脾气，想把自己的身体都撕开，想把灵玉宫都砸成碎片，然后一走了之……可是看着缩成一团，垂头不语的舞空，他所有的脾气，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愤怒，都渐渐软了下来，只是无力的说出这样一句没营养的话。
舞空只有摇头，摇头，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寒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进了她的心里，她忽然发现，她真的舍不得，而那个人，真的不是自己该舍不得的那个人。
可是，真的要放弃吗？
自己内伤已好，明目咒很快就能练成，还有那团真气，吸星大法……只要留在灵玉宫，继续做灵玉天尊的弟子，便可以一边查探，一边修炼；只要自己有了本事，管他是敌是友，是真是假，还有什么可怕的？
和寒衣逃出去，让寒衣保护自己？就算寒衣再值得信任，靠天，靠地，也不如靠自己啊！
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站起身走到寒衣身边，握住寒衣的双手，字字斟酌：“寒衣，我的确舍不得，我舍不得这一半的修炼，更舍不得进行了一半的查探。万一，是咱们误会了怎么办？若不是师父当初把咱们留在灵玉宫，收咱们为徒，咱们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是不是？三界上下，人人都想吃了咱们，灵玉宫是咱们唯一的靠山，如果师父对咱们没有恶意，咱们干嘛非要跟灵玉宫为敌呢？”
寒衣冷冷的把脸转向一边，想了半晌才道：“你是想继续留在这儿了？”
“没错。”
“如果他真的对你没有恶意，你就会一辈子留在这儿？”寒衣看着舞空的眼睛，再不躲闪，“就算……我会离开？”
“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恨他？就是因为，我在他的肩头靠过？那我将来若是嫁人……”
“我就杀了他。”寒衣的声音寒冷如冰，“不管你嫁给谁，就算是嫁给天王老子，我也会杀了他。”
舞空的脊背冒起一股寒气：“寒衣，你只是叫我姐姐的。有姐姐，就必定会有姐夫。”
“你也叫他师父啊？难道也想叫自己师娘？”寒衣居然也会说出讽刺戏谑的话。
“我从来没……”
“你不必解释，”寒衣马上拦住舞空，微微弯着腰，用墨绿色的眸子盯紧了舞空，“你只告诉我，对你来说，师父，和弟弟，谁更重要些？”
“当然是你，寒衣。”舞空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和寒衣的理解，根本就不一样。
她唯一信赖的人，目前为止，只有寒衣一人而已；师父，她舍不得，但更舍不得自己的命。
但一旦她说了，寒衣的理解就是，自己喜欢的是她，将来也必定会嫁给他，而不是师父，或者是任何一个别的男人。
一个连命都没本事保住的人，有资格喜欢谁，甚至嫁给谁吗？
她掂量了半晌，终于笑道：“傻寒衣，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你问我，是喜欢好吃的鸡腿，还是喜欢好看的衣服？这我怎么可能说得清？”
寒衣等了半天，居然等到这么一句乱七八糟的话，气得几乎跳进水池里，却听舞空继续说道，“哎呀，好困！我得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要赶上你，就算跟你一块儿逃命，也不至于拖你的后腿！”
他还想再说什么，舞空已经三下两下的把寒衣推进房间，还补了一句“乖，快睡”，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卧房，鸵鸟般的钻进被子里。
“舞空啊，说真的，师父和寒衣，你真的没喜欢过谁吗？”
舞空的心底，有一个声音柔柔的问着她。
“去去去！温饱思**，你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更别提温饱了。等你有本事了再说！”
另一个声音强悍的回应。
“你没文化啊？没听说有一个故事，有一个人，跌下悬崖，拉住一棵小树，这时候小树上爬来一条毒蛇，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匹饿狼。就算这个时候，人家还注意到了自己旁边有一滴蜜糖，人家还去舔呢。”
柔柔的声音说道。
强悍的声音冷笑道：“那是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舔一口少一口。舞空，你是必死无疑吗？！”
舞空连忙摇头：“我要活！我一定能活！”
“要想活，就别理那蜜糖，看看自己腰间有没有刀，把毒蛇砍死，把饿狼杀死！只要活下去，要多少蜜糖，就有多少蜜糖！”
强悍的声音做了最后总结，柔柔的声音叹息了一声，隐没了下去。
“好，好！看我砍蛇杀狼之后，吃尽天下蜜糖！”舞空昂首挺胸。
“喵的，你NP啊？！”柔柔的声音最后嘟囔了一句，舞空立刻瘫软下去。
第021章 追踪术
第二天，灵玉天尊送早课的舞空回紫苑，刚到门口，小莫便扑了过来：“大人，姑娘，阿狸不见了！”
舞空一惊，连忙跑进寒衣的房间，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灵玉天尊和小莫相继跟了上来，小莫把一张纸递给发呆的舞空，喘息道：“我早上起来，发现阿狸的房门开着，有点奇怪，就进来看，才知道她不见了，只有这一张白纸，上面只写着‘舞空’两个字。”
舞空才一把纸接过来，那纸便仿佛活了一般，立刻三折两折变成一朵花儿的样子，摇摆着身子用阿狸的声音说道：“舞空，你留在灵玉宫修炼吧，外面危险，别乱跑了。我……定会来接你。”
舞空几乎哭出声来。
寒衣就算修为大涨，也只是个化形五百年的少年啊？！要是碰上无稽神君那样的人……
灵玉天尊看出舞空的着急，连忙揽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莫急，莫急，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舞空忙道。
“蒙白是金钱豹妖，最善追踪之术，只要阿狸不在天界，定能将他找回。”
“蒙白不是被魔族捉了吗？”舞空心念一闪，急急的扯着灵玉天尊的衣袖，“师父，您能救他出来，是吗？”
灵玉天尊轻握舞空的手掌，温和的说道：“妖王被杀，左右军师已死，唯一能撑起妖族的，只有蒙白而已。所以，天界一直在跟魔族交涉，要求他们放出蒙白。”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魔王能同意？”舞空不懂这些事儿，着急的问道。
“天界不可能允许魔族一家独大，魔王懂得其中的利害。所以，你自可放心。”灵玉天尊语调平和，好像一切都成竹在胸，舞空的心不由得慢慢安定下来。
小莫却道：“她只是个化形都没化好的小妖，怎么有本事下界？该不是还在天界吧？”一句话又让早已乱了方寸的舞空提心吊胆。
“天界对他来说最是危险，他怎会不知？他一定不会留在天界的。”灵玉天尊好像在反驳小莫，眼睛却看着舞空，“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把他找回来，再不让他乱跑。”说到这儿，竟然轻轻皱起了眉头。
舞空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紧张得浑身都僵硬起来，灵玉天尊握着她的手，立刻感知，连忙笑道：“我自有主张，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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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
舞空正在月寒池上修炼，灵玉天尊忽然在池边喊她。
她连忙收势跃下去，急急的问道：“是蒙白的消息吗？！”
“你日日见我都是这句话……是，他已经被魔族放了回去，被拥立为新妖王。”灵玉天尊无奈的苦笑。
“那我找他！”舞空说着就要走，却被灵玉天尊一把拉住：“莫慌。舞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要慌。寒衣上次都没事儿，这次修为大增，更不会有事儿的。你千万要稳住心神。”
“是，师父。”舞空看上去从谏如流，下一句却是，“我要去找蒙白。”
“呃……”灵玉天尊知道舞空现在的心情，只得把说教放在一边，说道，“我随你去。”
“好，好！”有灵玉天尊随行，自然更加安全，舞空当然不会拒绝。
师徒两人驾上祥云，才到灵玉宫大门，大师兄暖阳便追了上了：“师父！天庭差人来了，请您入天宫议事！”
灵玉天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的，师父……要不让四师兄陪我吧？”舞空连忙安慰他。
“上次就是他陪你，不还是……算了，暖阳，你陪舞空去一趟无相山，找妖王蒙白。”灵玉天尊吩咐道。
“是。送到之后呢？”暖阳忙问。
灵玉天尊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灵玉宫也有很多事儿要处理，暖阳是怕在那儿耽搁的日子太久，误了灵玉宫的事儿，便吩咐道：“带舞空去找洱苍，让洱苍带他去。告诉他，保护好舞空，直到找到寒衣，带他们姐弟两个回来为止。到时候，寒衣就交给他，好好管束在仲苍苑！若是再让他乱跑，我拿他是问！”
暖阳连忙躬身称是，灵玉天尊走了几步，又折转回来，检查了一下舞空手上的凰灵戒，吩咐道：“舞空，好好跟着二师兄，一刻也不许分开。找到寒衣，好好劝他回来。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到时候，为师自会跟你们一个解释。”
舞空没想到，寒衣出走，居然会换来灵玉天尊这样的允诺，连忙点头。
不管怎样，听了再说。
灵玉天尊只有摇头叹息，捏了捏舞空的手掌，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