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摸样，紫衫坐在翠屏苑里的梧桐树下。一旦灵玉天尊从面前经过，她便会飞冲过去，泪流满面的说着什么，灵玉天尊理都不理。
后来，灵玉天尊似乎失去了耐性，衣袖一甩，将紫衫打回原形，倒提着她飞至冰峰，把她扔在寒冰洞的冰床上，决然而去。
梦境在此刻结束。
连一点提示警告都没有，舞空的眼前一片黑暗，再慢慢醒来。
这是一个明知道结局的故事，舞空像大多数烂片的观众一样，宁愿自己从来不曾看过。
如果没有看过，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别太自信，你只是想想而已，那不是事实——师父，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妖？还是一个对他喊打喊杀的妖？妖仙恋可是要遭天劫的啊！
然后，再告诉自己，师父疼你，只是因为你，无关其他。
现在，连那点自欺欺人的理由的没了。
师父和紫衫的确爱过，还几乎成亲，却不知为什么闹僵了，师父一气之下把紫衫冰封在寒冰洞里。
他不想杀她，却已没法子面对她。
而慧心，却偷偷帮他把紫衫彻底处理掉了。
舞空起身，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没来由的难过。
舞空，你喜欢师父了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生气他不来看你，会为他和紫衫的甜蜜相恋吃醋？
没错，她是女人，她知道，那是吃醋，更是失落。
原来，师父对自己的疼，只当自己是个替身而已。
而自以为有点小聪明的自己，竟然把虚幻当真了。
“舞空……”灵玉天尊的声音忽然从凰灵戒中传来。
舞空吓了一跳，这凰灵戒居然还可以当传声筒？
只听灵玉天尊继续说道：“你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舞空的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能好好的发出声音：“不会。”
“那我说，我疼你，跟她有关，也跟她没关，你信不信？”灵玉天尊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犹豫，这一切告诉舞空，他自己似乎都不确信。
舞空忽然滚下两滴泪，连忙仰头止住，好像怕凰灵戒那头的灵玉天尊看到一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我信。”
跟她有关，也跟她没关……这不是废话吗？
她回答得太平淡，以至灵玉天尊那边安静了半晌，才发出声音来：“明日……我去魔王殿看你。”
舞空本想说不必，却说不出口，觉得那样的自己好像是在跟灵玉天尊耍脾气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跟师父耍脾气，在意个什么？
在意，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
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耍脾气的资本。
女人果然靠不得男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才行。
自己不是依附在灵玉宫，就是依附在魔王殿，就不能依靠自己吗？那时候，想怎样便怎样，想跟谁耍脾气就跟谁耍脾气，谁能奈我何？
第038章 心口不一
想怎样怎样，想跟谁耍脾气就跟谁耍脾气这个梦想也不难实现。通往成功的道路就是努力，强大，不怕别人的觊觎和偷吃。
虽然耍脾气没什么意思，舞空也并不想随便耍脾气，但要是有那个资本，似乎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儿。
做个山大王如何？就像蒙白那样，不同的是，他当了妖王，要为妖族的兴衰费脑筋，她却是个散仙，只要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活着就行了。
嗯，很好，山大王。
舞空想了半夜，确立了自己的伟大梦想，发誓从明天开始日夜修炼，便脱衣钻进了被窝，决定在努力之前，先好好的睡上一觉。
时间紧迫，不养精蓄锐是不行的，身体是**的本钱啊。
因为从后半夜才开始养精蓄锐，舞空又很久不曾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过。以至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都不曾起来，寒衣等着她上早课，见她久久不肯出来，她又从来不喜欢让那些陌生的、眼神怪异的萝莉们进屋伺候，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寒衣不放心，难道她逃了？她昨天才跟自己说，要试着把对自己亲人般的喜欢变成情侣之间的喜欢，就连夜偷逃了？
要按寒衣从前的脾气，必定怒气冲冲破门而入，这次却多了个心眼，化成一缕白烟从门缝钻进去，走近床前，一眼看到舞空正像个小猫似的蜷在被窝里，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被只齐胸，一弯雪白修长的胳膊晾在外面，憨态可掬。
除了刚刚化形时的婴儿肥，寒衣从来没见过舞空的身体四肢，此刻见了，心里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他想立刻逃出去，永远也不让她知道自己偶然看到过她的睡态，脚下却像生了根，一动都不能动。
他觉得唇上有些痒痒的，还有些腻滑，好像是昨天昨天偶然碰到她皮肤时的感觉。却又空落落的，因为唇上只有空气，再无其他。
寒衣很想走过去，用自己的嘴唇在那雪白的胳膊上蹭一蹭，想起昨天她是生气了的，怕此刻吵醒了她，让她再不高兴，连昨天的承诺都不算数了。
走吧，别傻站着啦！
寒衣对自己说。
他的脚却不听使唤，虽然动了，却是像舞空的方向走过去的，甚至跪坐在舞空的床前，当真用淡粉色的嘴唇蹭了蹭舞空的胳膊……
细细的汗毛撩拨得嘴唇有些痒，却温温的，像一根温柔的手指，拨动了他心里最最柔软的那一根心弦……
“哈——”舞空打了个哈欠，还挥动着胳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才睁开眼睛，正看见寒衣脸色粉红的坐在床下的毯子上，低低的惊叫了一声按住脖颈下的锁骨——还好，自己昨晚换了件半袖内衣。脖子以下都是严严实实的。
“你怎么进来了？！”尽管如此，舞空还是不太习惯，若是她平时衣衫整齐的打坐也就罢了，偏偏昨晚一时倦怠，换了睡衣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睡了。
寒衣的脸色一会儿绯红，一会儿莹白，好半天才恢复正色，恨声道：“你个大懒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早课都耽误了！”这些话冲口而出，根本没过大脑，好像是他的自然反应一般。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这明明不是他想说的啊，可当他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完了。
“出去！”舞空见他私闯姑娘寝室还这么嚣张，气呼呼的一脚踹出去，却忘了虽然穿着长及脚踝的睡裤，脚丫却是光着的，寒衣修炼之余也喜欢练些拳脚功夫，自然而然的抱住了舞空的脚，顺势往怀里一带就要反转身子把舞空摔出去……
还好，这个习惯成自然的动作戛然而止，因为寒衣的双手握住了舞空的脚，那只脚白皙细腻，触手光滑，一个个圆滚滚的脚趾俏皮的正对着寒衣，让寒衣立刻警醒过来——这这这，这是舞空。不是敌人！
他心里一慌，连忙松了手，跃出了几丈之外。
还没回身，就听身后“扑通”、“哎呦”两声，分明是舞空落在地上之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寒衣心里更慌里，连忙回身，一步跳到龇牙咧嘴揉着PP的舞空身边，脸色绯红的去扶她。舞空正一口气没处撒，单臂一挥便推了寒衣一把。
这一下本来对寒衣没有任何影响，但为了让舞空出气，寒衣仿佛一下子开了窍，顺势后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连护身真气都没用。
舞空听得出来，那重重的落地声比自己这下严重多了，有心问问他怎么样，又不愿意就此低头，只一脸愤恨的爬起来坐回床上去，谁知刚在床上坐好，扭脸一看，寒衣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脚下。
“傻瓜，我拉你你不会反抗啊！”寒衣软软的骂道。
舞空不理他——那只是半秒钟的事儿，谁反抗得了？
寒衣酝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悻悻然的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卧房门口，挺直了身体，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开门负手走了出去。
舞空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干脆自顾自的穿衣洗漱，再把梳得光滑柔顺的长发在脑后随便一绾，就听房门一响，彩屏托了个翠玉食盘走了进来，盘子上还放了一碗五色粥。两碟小菜。
“多谢，我不想吃。”舞空向翠屏挤出一个笑脸，心里还在回想昨夜梦里的情形。
“你尝尝吧，我特地让兮兮做给你的。”彩屏说道。
啊？！
舞空一惊，眼前的翠屏已经瞬间幻化成灵玉天尊的样子，笑盈盈的看着她。
舞空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门口，用已经有所进境的五级明目咒看门外有没有人在偷听。
还好，虽然那里仍旧站着两名侍女萝莉，貌似并没有人注意到，天界的灵玉天尊已经偷偷进入魔王殿的后殿。
她一口气还没呼出去，灵玉天尊高高大大的身影已经挡在她面前，严严实实的把她揽进怀里：“放心吧，我设了结界。我怕我来得这样频繁，魔界会把我当成天界的奸细了。”
灵玉天尊高高大大，舞空被他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婴儿躺进了睡袋一样，感觉又安全又暖和。
尤其，他和寒衣不同，寒衣周身冰冷，灵玉天尊却是有体温的。
舞空的脑子立刻空了，她忘了紫衫，忘了寒衣，忘了周遭的危险，仿佛天地之中，只有这个温暖的怀抱而已。
所以，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双手，轻轻的环抱住灵玉天尊窄窄的腰身。
舞空第一次抱住师父，是在青衣面前故意使坏气人，那时候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得意非常，根本不知道，原来拥抱他的滋味这样美妙，那后背虽然结实，却并不雄壮，一切都刚刚好。
灵玉天尊的下巴揉蹭着她的头发，一言不发，舞空也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一直在心底盘旋的话都想不起来问。
直到灵玉天尊低下头寻找她的嘴唇，她才立刻醒悟过来，紧张的跳脱到一旁，像刚刚被人攻击的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你明明三个月都不来看我一趟的。”舞空在问灵玉天尊，也在问着自己。
“我若是再游移不定，你就喜欢上别人了。”灵玉天尊倒是回答得干脆。
“哼……”这本来是一句情话吧，如果没有紫衫，舞空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的。
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呢。
可是……“那为什么是我？你以为我是她？”舞空继续问着，似乎破坏了浪漫的气氛，可这件事儿，是她不得不弄明白的。
整个屋子方才还像是被夜明珠添上了光华，灵玉天尊忽的垂下了眼睑，周遭立刻灰暗下来。
“你不是她吗？你只是忘了从前的事儿而已。”灵玉天尊见舞空坚持着看着自己，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才淡淡的说道，“当年，咱们已经想好了法子应付天劫，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在无相山早有婚约，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舞空觉得周身上下都冰冷了。
原来，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紫衫，他对自己一切一切的好，都只是想唤醒她的记忆而已。
灵玉天尊见舞空愣愣的不说话，下意识的就要去牵舞空的手，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却被舞空灵巧的闪开，他只得继续说道：“当年，我是气昏了头，才铸成了大错，等我想明白，再去寒冰洞找你，才知道我把你给丢了。我找过你啊，天界，魔界，妖族，甚至去无相山问蒙白，都不知道你的下落，原来，你一直都没出灵玉宫，就在洗仙池旁边……我为你修建了紫苑，孵出助咱们抵抗天劫的火凤凰菲菲……还有青衣，你看到了啊，我从来不曾对旁的女人动心过……”
“师父，”舞空打断了灵玉天尊的深情告白，因为那告白的每一个字都像匕首一样刺着她的心，“我让您失望了。我根本不是紫衫，你修为高深，法力高强，第一眼看见我时就知道我是仙丹化形，难道没看出来我不是紫衫吗？”
灵玉天尊竟然真的上下打量了舞空一番，摇头说道：“你只是没想起来罢了。你的身体里只有一副精魄，若你不是紫衫，紫衫的精魄去了哪儿？”（！）
第039章 天后娘娘
“让炼丹炉炼得飞灰湮灭了呗！”舞空冷笑道。
“不是。慧心的炼丹之法极其奇怪，你和寒衣虽然变成了仙丹，内里的精魄却不曾破坏……”
“那跟我没有关系，”舞空的笑容更冷，“师父，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她。这一点，您还不如蒙白清醒，蒙白就明白了，想通了，您却还在自欺欺人。”
灵玉天尊还想争辩，看舞空一副冷淡不屑的样子，思考片刻便妥协道：“罢了，罢了，我不跟你争。只是这魔王殿处处危机，你还是跟我回灵玉宫吧。”
“不。”舞空执拗的答道。
“乖……”灵玉天尊过来哄舞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