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娼为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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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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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是我怕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帅哥。
  不像云天那样不食人间烟火,他与少女怀春梦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更加贴近,有一种沾着烟火气的温暖。
  春红姑娘品位还是不错的。
  媒婆把蒙着红盖头的倾羽背下轿,艰难地迈过高及膝盖的门槛,小步颠着往里头走。
  我和沈念恩作为娘家人和婆家人,一左一右在媒婆身边护着。因为步调一致,行动中难免视线相碰。我心惊胆战地准备迎接精神上的强烈谴责,他却只是冷冷地别开眼睛。
  我那一直卡在嗓子眼的老心悄悄往下滑了半寸。
  也许,他爱惜羽毛,不肯和我一般见识?
  不及我细细分析人物心理,那边倾羽已经和万佚闻拜完堂,羞羞答答地被喜娘送入洞房了。观礼的宾客喜气洋洋地各自落座,小满被万佚闻留在身边,以“忘年交”的身份引路敬酒,我则被安排和一干女眷坐在一桌。她们一边文雅地吃菜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把我看做卖妹求荣的势利妇人了么。
  我抓着杯子恶趣味地想,如果这些贵妇们知道自己是和个青女子同席,不知会作何反应?
  像中世纪那些穿着紧身衣吃着猪肉绦虫的柔弱女子那样,扇着风软软晕倒?
  想想就兴奋。
  我嘿嘿嘿着往嘴里倒酒,小满领着新郎官经过时,皱着眉头提醒我:“醉了没人有空理你。”
  呃,对,身在狼窝,怎能放肆?
  我立即端正姿态,装得比所有女眷都贞洁高贵,一边端庄地喝茶一边用眼角余光扫描定位,没看见沈念恩。
  不太正常,他作为主人,怎样都应该留在堂中招待宾客的,没有放着众人不管的道理。
  那么他在哪?
  我继续扫描,冷不防肩上被人狠狠一撞,一盆热汤兜头浇下,半个身子都浸淫其中。
  即使是秋天衣服穿得厚也不能当加长夜用使用,更何况量多又迅猛,我被烫得嗷地低叫一声,抻着衣服跳起来呲牙咧嘴。
  惊吓过度的小丫头慌忙扔下托盘,一边手忙脚乱地使手巾给我擦衣服,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住、恕罪之类的话,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神闪烁。
  有鬼。我深吸一口气,皱眉道:“别擦了,左右都湿透了,你跟敬酒那位小哥说一声,我回去换件衣裳,晚些再来闹洞房。”说罢向一桌憋着看热闹的女眷们点点头,就要离席。
  丫鬟闻言,急得一把拉住我袖子,低声告饶:“夫人现在离开,可就是要了奴的命了!求夫人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到内室换一件衣裳!奴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我冷眼看着她:“你家老爷并无妻妾随行,你叫我在府上换身衣裳凑合,难不成让我换上丫鬟的皮?——我没怪你的意思,谁要问起,只说我自己要走。”
  好不容易甩脱了她,一名管家又迎上来挡着我去路,低声笑道:“夫人息怒,今儿个陆姑娘大喜的日子,娘家人又怎能缺席?夫人勿需担心,咱家为筹备将军大婚,早做了几套新妇的衣裳备着,夫人身量和新娘子差不离,不如姑且换上应个急罢!”
  我想了想,冷笑:“就是说,我如果执意要走,你们定会拦着我了?”这管家有点眼熟,好像上次和沈念恩在大悲寺相遇时,在他身边提醒他与将军之约的那位扈从。
  管家略略欠身:“小的只是恪守本分,请夫人莫要为难小的。”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好,我不为难你,但我要先和我那弟弟打声招呼,省得他看我不见,还以为是被谁劫了去。”
  管家笑容不变,侧身为我让路:“夫人说笑了。”
  哟呵,竟然不怕?他若不是心中坦荡,就是有恃无恐。
  我猜是后者。
  我拉住小满,低声:“沈家泼我一身汤,非让我在这儿换衣服。你注意着些,别让我在你眼皮底下失踪了!”
  小满点点头:“放心,府里的守卫都是将军的人。”
  我轻出一口气:“好。”不放心又能怎样?大闹婚宴么?
  我提着一颗心,跟着那管家穿出院子,走进内宅,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我驻足问他:“有什么话,这里说就好了,难道非要等我换衣服时再冲进来质问?”
  管家回身,惊讶地一挑眉:“夫人在说什么?”
  我抬一抬下巴,眼望着匆匆走来的沈念恩:“说你家老爷。”
  不是要霸王硬上?老子虽然**上过尽千帆了,精神上还是个雏啊!
  正文 27。女儿愁,绣房窜出个大马猴
  沈念恩疾步走到我面前,瞪着那管家:“你什么意思?”
  管家退后一步,目光平和:“老爷的意思。”
  沈念恩一窒,转头看我。
  我叹一口气:“不论是大人的意思,还是管家自作主张,对妾来说都是一样。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既然躲不过,不如就迎上去。
  也许这几天是我反应过度,太怕他对我下黑手,怕到了神经质的程度。但是法制新闻曾经一遍又一遍严肃紧张活泼地告诉我,失恋男子怒而砍伤前女友的例子是多么普遍,更何况现在我是低到尘埃里的青女子,他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
  怎么做才能不拂他逆麟?我真的没有和沙文男谈恋爱的经验。
  准确的说,我根本没有谈恋爱的经验。
  分手是个技术活啊。
  沈念恩沉思一下,点点头,又看一眼管家。
  管家仍是站在原地,微笑:“大人莫忘了,前头宾客还等着您招呼。陆夫人衣衫尽湿,也不好吹太久的风。”他把陆夫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夫人是在叫我,不由一哂。
  沈念恩看着我皱皱眉头,伸手一比:“亭中还算清幽。”
  我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过去。
  他脱下端衣递给我:“你身上还湿着,穿上挡挡风。”
  我犹豫一下,道了声谢接过来披上,刚要开口,他却抢先一步:“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你现在不认我,我不怪你。一别三年,你一直孤身一人,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心里也定然对我有气的。——那年我虽高中,却无钱财上下疏通打点,连回乡的盘缠都凑不出来。我被困在京城,万幸得人引荐,在李家谋了处西席的位子,方能勉强安身。饶是如此,仍苦苦等了三年才通过李家的关系轮到处空缺。我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你,但你却杳无音讯,宁妈妈说你同人私奔了,我却不信。……我本以为,此生再无与你相见的机会,然而上天见怜,竟让我在青塘又见到了你。”
  他坐近一些,试探地搭住我指尖:“青青,你以前的事,我保证不会追问计较,也请你原谅我的迫不得已。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我蜷起手指,躲开他的触碰,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沈大人,我叫凌铛,虽然我跟您的心上人相貌相似,但,我的确不是樊青青。”
  沉默。
  我只得再接再厉:“您对樊姑娘的感情,我尊重,并且羡慕,但我不是她。您这样生生将我当做她来对待,难道不是对她的不尊重?您和樊姑娘之间的回忆,一定是有笑有泪、弥足珍贵的,您这样随便找了我来李代桃僵,未尝不是对美好记忆的亵渎。”
  还是沉默。
  我不再说话,静静等着他开口。
  沈念恩别过眼睛,讽刺一笑,轻声:“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么?”
  我坦然看着他,重复:“沈大人,我,不是樊青青。”
  沈念恩轻声:“哦,所以,夫人的身份是真的?夫人也从没向厉大人使银子,请厉大人为夫人和陆姑娘伪造身份?”他转眼看我,皮笑肉不笑,“还是说,夫人只不过恰巧也是从沈家堡携芳院出来的姑娘,只是与春红姑娘姓名相同,长相一致罢了?”
  他伸手抚上我脸颊,眼神愈发讥诮:“青青啊青青,你这张脸,几乎每晚都出现在我梦里,你以为多年之后再见,我就会认错?还是你以为,在你不承认之后,我会什么都不查证,便相信自己是认错了人?”
  他抽回手,笑容冷冷:“你果然是不记得了。也好。”
  沈念恩起身,快步向外,叫那管家:“白鸿,带陆夫人更衣!”而后头也不回地匆匆赶向前院。
  管家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站到路口,等我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凉亭,看着他:“我和你家老爷该说的都说了,这衣服,也没必要换了?”
  白鸿笑笑:“既然夫人该说的都说了,您也没必要怕小的暗地使绊子了?”
  我眨眨眼睛,轻哼一声:“你看我们像是宾主尽欢的模样么?”
  白鸿态度更加谦恭:“那么,小的就更要替自家老爷讨好夫人了。”
  惨,遇着高手了。
  这人好像一团浓雾,看似是实打实的东西,然而一拳打出又注定落空,反而让打拳的闪了腰。
  而且,我总觉得这人不像是普通的管家。刚刚他面对沈念恩的质问,丝毫没有愧疚张皇的意思,反而还提醒他,不要和我聊太久。
  这哪是下人的做派?
  我有些紧张:“我离席之前和舍弟说,不会去太久,这会子他该着急了。”
  白鸿仍旧只是笑:“家里丫鬟手脚伶俐,夫人更衣用不了多久,更何况前头还有沈大人安抚着,令弟定然是放心的。”又上前半步,“夫人难道打定主意,要同小的在这儿拖着,直到有人来找?那么夫人怕是要失望了。此地已是沈府内宅,宾客全在前头,真要有人来的话,恐怕也要等到天黑才行了。”
  他抬眼盯着我:“夫人太过谨慎,您想想,若小的真想对夫人做些什么,万佚侯那边该如何交代?”瞧这气势,他要是不想做什么才怪。
  我身边没人,手上没刀,拼体力更是笑话。无奈,只得点头道:“烦劳您带路。”
  白鸿一笑,终于移开目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当真通透。”
  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他将我带到不远的一处耳房,早有两名丫鬟守在门口,见我们来,一人打着帘子,一人替我除了身上披着的端衣交给白鸿,巧笑倩兮:“夫人由我们照顾就是,您放心。”
  白鸿接了衣裳点点头,笑道:“你们可得仔细伺候着,陆夫人疑心咱们要对她不利呢。”
  我翻了个白眼,老娘现在还在疑心你对我不利。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亲亲热热地攀着我手臂把我带进屋里,展开条水红的裙子给我看:“夫人见谅,咱们给新娘子做的衣服都是正红的喜庆颜色,只这一条勉强像是平常穿的,咱们现在就给您换上呀?”
  我点点头,满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她们不给我穿三点式就罢了,哪还有闲情计较那么多。
  二人见我点头,也放松一笑,一人倒了杯茶给我,道:“夫人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莫要在更衣时冻着。”
  我含笑摇头:“不碍事,快些拿了衣服换上,省得我弟弟在前头担心。”
  二人连声称是,利落地替我脱下脏衣裳,用湿布手巾简单擦过一遍身子之后,便帮我穿上新衣,扶我去镜前照照,又笑道:“夫人这样穿,当真好看得紧。”
  另一人拿着梳子热情提议:“夫人不如把头发也重新梳过?这身衣裳,还是配着堕马髻最相宜!”
  我摇头:“进来换身衣服已经是不得已,再重新梳了头,看在有心人眼里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有劳你们,这就带我去前头。”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人上前一步笑道:“夫人既如此说,咱们也不敢勉强,请夫人随我来。”
  我道一声谢,刚要迈步,却突然觉得神思恍惚,如坠云端,好像是喝多了酒发晕,又好像是人在梦中,身不由己。
  我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我胳膊,将我送到隔壁正房床上坐下,为我摆了个姿势,重新梳头,并在我头上插上无数沉甸甸的首饰。
  我好像是牵线的木偶一样,傻呆呆地看着两人忙活完了,又在床上撒了些花生红枣之类的干果之后,对着我笑吟吟道:“愿新娘新郎百子千孙,百年好合!”说完咯咯一笑,退了出去。
  叉叉叉,我这是要和谁洞房?!
  我想抬手,手上仿佛绑了千斤坠。想咬牙,嘴巴里似乎塞满了棉花,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我连眨眼都很难办到。眼睛酸涩难忍,眼皮却只是半张着,睁不开,也闭不上。
  我想哭,却连泪腺也跟着罢工,胸口满是酸楚,眼睛却依旧干得发疼。
  难道,我今天要在阴沟里翻船?
  我已经懒得去想他们是怎么下的药,也许是屋里那甜死人的熏香,也许是手巾上沾的液体,也许是洒在衣服上的干粉……躲过一杯茶又如何?总是防不胜防的。
  但是,他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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