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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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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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操心,只是若我不操心,怕就被别人惦记去了。哥哥虽然智计百出,可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比女人容易犯错误。”我最后提醒道。男人,就算是通情达理如谢朝阳,也还是男人,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有事业心的古代男人。古代的男人对于男女之事总是不太留意。就算家里娶了七八个小妾,只要没有正妻,就还是“黄金单身汉”。然而一个好的婚姻对于男人的意义不可估量。就像苏格拉底所言:“结婚吧!结婚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如果你找到一个好妻子,你会活得婚姻带来的幸福人生,如果你找到的不是一个好妻子,那么你会成为一个哲学家。”
  
  吃过饭,在暗香的引导下,我终于来到了谢明月未嫁之时的闺房。屏退服侍的众人,我站在这间充满了书香气息的素雅房间内,检索谢明月的过去。
  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地取出翻阅,谢明月喜欢诗歌,那些书几乎囊括了我知道的所有隋唐以前诗人的作品。默读谢明月留下的眉批,透过这些眉批,我几乎可以描绘出一个典型的古代才女的形象——多情多愁多病,对美的感觉有多敏锐,就有多容易被丑恶所伤。
  这样纯白的女子,放入染缸似的宫廷,不是毁灭自己,就是毁灭别人。可是谢明月毕竟做不到鱼玄机,她最终还是毁灭了自己。
  打开雕花梨木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各色衣服,并无宫中所见的浓艳的红,而是一色的淡雅。在衣柜的最下面一层,放着一个箱子,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铜锁。
  会不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那这把钥匙又在谁的手里。我记忆中好像没有见过能够开这个锁的钥匙。看着这个书箱,我该怎么做?把它带回去让凌戈找人砸开,还是找暗香疏影问问钥匙的下落?
  正犹豫不决,就听到了敲门声。我应了一声,推门进来的,正是我刚刚考虑要不要问问她的暗香,她将切好的水果盘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我身旁,看着那个箱子说道:
  “娘娘居然又把想起它来了!”
  “想忘记又哪有那么容易。”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带它回去吧。”
  “既然娘娘还这么想看,当初为何就把钥匙丢出窗外?”暗香微笑地说道:“幸亏我和疏影就担心您后悔,偷偷把它拣回来了。”
  我喜出望外,这里面十有八九是那些日记了。她要进宫,所以才把这一切锁起来。强压住心里的波动,我故作感叹:
  “如果心里有锁,这锁有没有,又能如何?若带了钥匙就打开吧。”
  “钥匙还在疏影那里,估计也没带在身上,明日回宫之后,娘娘找她要吧!”
  
  ……
  
  下午醒来,谢朝阳喝茶,我继续喝水。主要的话题也不过是他离京这段日子我和他各自的情况,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拦轿喊冤事件。
  关于此事,我掌握的资料重要部分都是来自云逍,无法和谢朝阳说太多,只能混杂在凌戈给的情报之中,语焉不详地混过去。看他依旧穷追猛问,我只好往别人身上推:
  “这件事,是哥哥你的好学生孔状元的首尾。碧落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你来问我岂不是问道于盲?”
  “这事从头到尾透着古怪,文家那边作何反应?”谢朝阳问道。
  “事发之后,我便一直在宫中养病。尤其是皇上盛怒之下将纯美人送走之后,文家就没有在后宫下过功夫了。”
  “太后那边呢?”
  “这事我没有瞒着凌戈,他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前途,现在是与我捆在一起了,自然不会乱说话。估计这件事传到洛阳比那位纯美人到得还早。文家之所以不曾找过我的麻烦,我想应该也与太后的态度有关。太后虽是文家的女儿,却也是碧落的太后。”
  “太后还在,皇上自然也要给文家面子。这件事也差不多也闹到头了,孔潇要如何了结此事,倒是让人期待。”
  “这就要看咱们状元公的器量了。不过这位文家公子还真是天纵奇才,竟做下强抢民男这般旷古绝今之事。文家列祖列宗九泉有知,只怕也能气活过来。孔潇的举动确实模糊了焦点,但是却也使这件事的影响扩大了。此时的文家太需要冲喜了。咱们的雅宁表妹礼选失败,如今待字闺中拟托良媒,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放眼朝中,能配得上这位小姐的人选不过了了数人,我才怕太后抓你喜上加喜。”
  “不要说我,更让人担心的是你的处境。你心里也清楚的很吧,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冲着你而来,否则她也不用冒天下之大不韪选在你亲蚕归来的时候出现。”谢朝阳的意见也和我一致:“你只要留心宫里的情形便好,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正说着话,只见疏影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还不待我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娘娘,又出事了。”
  “何事?你且慢慢说。”我示意她坐下。
  “疏影奉命回宫送信,还进宫门,就听到了登闻鼓被擂响了。疏影以为此事非同小可,便先回了凤仪宫。”疏影说道:“之后凌公公去打听了,那来击鼓鸣冤之人,竟是文家死了的那位少爷房里的少夫人,状告孔大人玩忽职守。疏影刚好借口为娘娘送信,入龙泉宫查探,刚好看到太监们将据说哭晕在登闻鼓前的文少夫人抬到偏殿。后来李公公出来将我带入了御书房,我将信交给六王爷,转达青青姑娘的话。皇上下了道特旨,着六王爷代表皇上今晚前来谢府上探病,请娘娘您安心休息,并让便让我先回来了。此事应该如何应对?”
  “文家是想用这种方式一口气解决尸体身份不明的问题吗?”我皱眉,居然连寡妇都出动了。
  “稍安勿躁,洛王爷今晚来探病时,就会有更准确的消息了。”谢朝阳比我沉着。
  “那就要烦劳哥哥了,还要好好装出病人的样子。”我也安定下来,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皇帝一干人等顶着,只要站对了边,其他的先观望吧。
  
                  第二十七章
  皇帝旨意的执行速度果然了得,晚饭时分,云逍就带着皇帝的赏赐以及随员,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谢府。
  表面上的仪式很快Show完了,晚饭摆上,三人加上青青团团而坐,只留下暗香和疏影服侍,谢朝阳率先举杯说道:
  “薄酒素菜,不成敬意。本应过府拜访洛王,只是现在的时局,朝阳也是身不由己,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此次西南之行,承您以灵药相赠,朝阳感激在心,先干为敬。”
  “谢兄不必如此,直呼逍的名字即可。”云逍也连忙将酒喝完。
  “有必要这么客气吗?汉人有时候真让人看不懂了!”青青举起酒杯,说道:“谢大哥,中午你敬我的那杯酒,我现在可以喝了。”
  不过说来也是。算算时间,谢朝阳在京科考之时,云逍正随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在江南行走。之后云逍又去了云南,直到先帝驾崩之时方归。国丧想来不是一般的繁琐,这两人自然也很难有机会交往,之后又是云逍离京守灵,甚至这次云逍回来之时,谢朝阳尚在外地“代天巡狩”。 这两人还真不算熟稔。
  “青青这样才好。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可见人和人的交往,贵乎于心。”我也举杯:“我以水代酒,先敬青青的豁达。” 
  谢朝阳和云逍相视一笑。酒杯里的酒又满上,我皱眉,虽然第二日起,青青就为谢朝阳放开酒禁,但是喝太多也对伤口愈合不利。马上说道:
  “既然贵乎于心,又何必执着于酒?洛王也不是介意这种凡俗礼数之人,哥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以茶代酒便好。”
  “说的正是。”云逍也顺着我的意思说道:“放心,十年的清荷酿这般难得,我又怎么舍得放过痛饮的机会?”
  谢朝阳的眼中,射出酒逢知己的光芒:“果然是方家!难得碰到同道之人,我在南边那几个月,搜罗了不少好酒,加上从前的珍藏,待我这伤好了,便请你和老师一起来品鉴。”然后转向我道:“我就知道你是话里有话,今日就听你的。”
  “待你伤好了,自然由着你。只是品酒大会,你若不请我,我可是要生气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
  之后的焦点,便放在了吃上。云逍喝酒,青青作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起来很侠女的她,酒量实在稀松平常,很快就晕了。我只好让暗香疏影送她回房休息。
  她们三人离开,话题也转向了沉重。
  “今天下午的事,大致情况已经由疏影转述,现在情况到底如何?”谢朝阳问出了我们共同的疑惑。
  “疏影走后,太医便来了,已经断定文少夫人怀孕三个月了。”云逍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讲出。
  皇帝在得知这位少夫人怀孕之后,便将文家家主文明以及孔潇都召入宫中。文明倒是聪明,这段时间他一直“抱病”在家,此次面圣,只说低着头,先是家门不幸,教子无妨;然后便是声泪俱下,说是对不起先帝和文家的列祖列宗,要求辞职以示负责。毕竟是名义上的舅甥关系,皇帝也只能安抚一番。那位文少夫人更是不简单,见到皇帝就要撞墙,说要以死明志。好容易拉住了,她就开始毫不留情地指控孔潇在审理此案时玩忽职守,如此简单的身份确认问题,到了现在仍不能解决,致使死者一直无法入土。要求皇帝为孤儿寡妇做主,死者为大,早日了解此案,还死者一个安宁。孔潇则辩解,事关人命,又怎能如此草率。事发当天,仵作曾经提出要滴血认亲,却被文家拒绝,致使现在无法判断,据此完全有理由推断这具尸体极有可能并非文征本人,而之所以到现在他仍不做结论,正是为了小心求证。此事皇帝已经交给了晏殊处理,要求三日内审结。
  我心里有些失望,云逍不是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把一个本来应该是波澜迭起的戏剧化的故事,就这么平淡的交待过去了。
  “此事既然交给了老师,想必一切都会在掌握之中了。”谢朝阳认真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做出结论。
  “这个文征,祸害了男人还不够,还要祸害女人。文征的妻子,究竟是以何样的心情,抛头露面为这样的男人辩护?这个文征,他死了倒是天下人的造化了。”我皱眉,无论是真寻死还是假意为之,要为丈夫这样的行为埋单,心里该是如何的屈辱。
  谢朝阳的指尖在餐桌上扣了两下,然后说道:“这尸体是真是假,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况让死人再死一次也并不困难。”
  我脑中划过一丝火星:“这些日子孔潇在那里大张旗鼓,难道他是确信这具尸体是假的,所以为找到真人争取时间?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如何?亲亲得相守匿,文府也并不会因此得罪,难道孔潇不惜对抗文府,真的是想替那女子伸冤?”
  没想到我到了碧落朝还能碰上一位孔青天!若是哥哥我还信些,但是那个孔潇,曲江宴上采得传说中洛如花的孔潇,我还真是不太敢相信。若他的抱负真的是往这个方向,我倒是要诧异了。
  并不是说他没有为国为民的想法,只是我总觉得孔潇的才智偏向于谋略,碰到这样的案件,他的脑中直觉想到的肯定不是为民做主,而是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此事。皇帝会选择他的原因,应该也在此吧。
  而云逍,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沉重而黯淡。心下有些了然。皇帝在看人上自有他的一套。先不说性格的因素,相比起皇帝,由文氏太后抚养长大的云逍,和文家的感情无疑还是要深些,所以在处理此事上,皇帝直接点名了晏殊,而回避了他。
  我掩饰地喝了一口水,又将话题转向川滇风物,他们两人也算配合,按下此事并不再提了。
  
  ……
  
  谢朝阳告罪去更衣,席面上就只剩了我与云逍两人,气氛又压抑了下来。我站起身,走向窗边,拔出消息,正要推窗,身后探出了另一只手,无言地推开。
  风夹着湿润的雨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让那份沁凉荡涤心中的郁闷。这平行空间的长安,夏季多雨,虽不如江南梅雨季的缠绵,却也别有情致。
  我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动,身后传来他的呼吸声,些许的零乱。我开口打破沉寂:“这雨下得好安静。若不是这风里的一点水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下雨了,今晚就不会有月了吧?”他的声音有些空,轻的像梦呓。
  我的心一震,是啊,下了雨,应该也看不到月亮了吧!就像那个寂寞的冬日之晨,那个有着温暖豪迈笑容的男子,那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月夜之约,还有没有以后的后来……
  对于云逍,我亏欠了太多,却没有办法补偿。可是我和他之间,却只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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