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梦转纱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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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梦转纱窗晓-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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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等我回应,我不慌不忙翻阅眼前一叠帐簿地契,略看几眼便一目了然,不过几家商铺,几块京郊荒地,实可谓家计空乏。我心中暗叹,与〃贾府〃有得一拼,外面似风光无限,内里却实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星月暗淡之光景。
        我单抽出〃无针坊〃的帐簿,剩下的连同钥匙交还给幸汇,〃原本姐姐重托,采薇不敢不受。奈何人微才寡,纵姐姐辛苦多年,还得仰仗您能者多劳,继续操持着。这无针坊与我渊源颇深,我便替您单看顾此一项罢了。〃我始终记得当日承诺,各取所需,她是唯一的女主人。
        幸汇犹疑着看向十三,我忙冲他眨眨眼,十三白我一眼,对幸汇道:〃也罢了,府里事务你原就熟络,继续管着罢!〃幸汇遂笑着接过,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欣慰。众人亦似松了口气般,神色明快起来。
        回至里屋无人处,我嗔道:〃做什么呢你这是?非要扰得人心里不安生么?〃十三一把将我扯入怀中,〃不是我指使的,昨儿进了府不是一直与你在一处么?何曾得空儿嘱咐她?〃
        十三瞧着我,满是不怀好意的调侃,我颇有些着恼,〃如此说来,她是自作主张,再如此说来,最知你心意的是她而不是我。〃
        他故作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照你如此说来,的确是。〃我为之气结,哑口无言。他凑近我鬓边嗅了嗅,〃嗯,酸!〃
        我一甩手挣脱开去,脸深深埋进枕内,亦觉可笑。十三啧啧叹道:〃唉,才赞你玲珑剔透,看来是谬赞了。阖府上下,只有瞎子瞧不出来我待你如何,哦,这府里也没有瞎子。幸汇官宦大家出身,妻妾相处之道自幼耳濡目染,何须我提点?倒也说不上什么知心了意的。〃他挨着我躺下,紧紧拥住我,〃你倒是说说为何与我犯别扭?〃
        其实我并非嫉妒,只是过意不去,然而,几句话一绕竟变了味儿。看他一脸得意,我当仁不让泼冷水,〃哪有犯别扭?不过是想着委屈了她罢了,毕竟是嫡福晋,男主外,女主内,这内当家的非她莫属。你怎的不劝着反倒火上浇油的赞成呢?岂非令我为难?〃
        十三抚着我髻上那支意义非凡的玉簪,眼神清亮柔和,〃原该属于你的,有何为难?若非碍着那些个规矩,我会给你更多。〃
        我心中一暖,轻啄于他唇边,〃我知道。只是你也会说〃原该〃,如今既成事实,咱们就仍按规矩办,可好?〃
        十三一脸得意春风,顷刻间便染上阴霾,〃什么规矩?嗯?又要将我推出去给人?〃我想了想,柔声道:〃没有这个意思,我只问你,待幸汇真的没有半分爱意?〃
        他缓缓道:〃若说没有,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只不过,与我待你的心意不是一回事儿。她跟了我十几年,颇吃了些苦,我心里待她怜惜敬重都有,却没有魂牵梦萦的刻骨铭心。你知道么?截然不同!〃
        我微微一笑,〃明白,我也不是瞎子。不过是想说,她亦令我心生敬重。此处并非独门独户的羊房夹道,现状摆在咱们面前,不能视而不见。人说家宅安宁,眷属和睦,乃是大福。所以,今儿个和你挑明了说,我。。。。。。我不会介意你与她。。。。。。〃
        十三双目炯炯逼视于我,唇边勾出一丝冷笑,〃果真不介意?〃
        我一咬牙,〃介意!〃他满意微笑,调侃我:〃既是妒妇便不须扮贤良!〃
        我恨恨捶他一下,正色道:〃我知道你,也知道自己都无法罔顾她待你的情义,自私的介怀与心生愧疚,两下里比较,我宁愿选择前者。前者只是一时,而愧疚是魔障,会心系一生。你可明白我?〃
        他胳膊一使力,箍制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明白了,再说罢!〃
        我笑说:〃我还没说完呢!今儿索性让你得意个够本儿,让你知道妒妇本色!〃他低头看我,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小生听着呢,夫人尽管言无不尽!〃
        我自牙缝里逼出冷森森一串话:〃已经娶回家的且不和你计较了,若再往家里领,我就让你变成小祥子!〃
        他骇笑,〃你真可谓古今一绝!〃我点头,〃不是说不须扮贤良淑德么?〃
        他辗然而笑,眸中神采飞扬着坚定:〃那就,如你所愿!〃
        大宅门的生活暂时适应良好,除去我与幸汇,尚有石佳氏与乌苏氏两位庶福晋,与我同姓的瓜尔佳氏二年前红颜早逝。府宅极是阔敞,她们各有一小院,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住进预备好的小院,却被直接迁进十三的卧室。府上人等许是见识到十三对我的纵容溺宠,也都见怪不怪了。他费劲心思体谅我在这个年代可称为〃恶德〃的小心思,我惟有欣然接受。
        幸汇亦然如此,她以我不辞艰苦,随伺十三多年为名,欲免去每日晨昏定省之礼。我委婉拒绝,依礼晨起时去请安,时而带去亲手烹制的早点。依阳与十三都已习惯我的手艺,依阳更是非我不可,府中食材丰富,闲来无事我便奇心巧思折腾出各式点心甜汤,后来索性便在院中单辟一间屋子作为厨房,任我一展拳脚。
        逅牡,翘檐飞角,画栋雕梁,在大宅最深处。四周青松环绕。若有清风,阵阵松涛如大提琴低沉地吟哦,似悠扬的忧郁,却别具一种醇厚的岁月沉淀之感。若得明月,便是一幅〃明月松间照,清光叶上流〃醉人美景。
        依然有景可观,可以〃上房揭瓦〃,可以单宠着依阳,甚至本该〃共享〃的某人依然是独霸一方的〃浴霸〃。书房奕棋,厨房烹饪,饲弄花草,尚有一间我也不能进的〃薇薇〃。一切似乎未改变。〃松月居〃被我改为〃逅牡〃,十三究其原因,我推搪说:〃入住第一夜便梦见牡丹,取其邂逅牡丹之意。〃其实是HOME。
        清芬四溢,柔软温情的家,然而,我却时常告诫自己不许贪恋沉醉以至无力自拔。因为那不是永远。
        轻寒漠漠,逅牡居中的垂丝海棠柔蔓迎风,花蕊沾染浅浅胭脂色,远观如一片粉霞彤云,无限绰约娇柔。倚在树下,若有风过,星星点点的花瓣从枝头飘落,身在花雾胭雨中,便不知花似人还是人若花了。
        十三兴致大发,令我倚树傍花,狼毫轻点,画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成了,来瞧瞧!〃我一面舒展着久垂不动的胳膊,施施然走上前去。画中树只一株,人却两个。同是一裙素白丝罗曳地,一个梨涡微露,笑意明媚,一个眉锁淡愁,轻嗔薄怨。十三笔触细腻,可谓形神俱备。我却微微心惊,自己竟有幽怨如斯的一面?
        我掩饰地笑说:〃怪道让人站了这许久,竟画了两幅?〃
        他淡淡一笑,〃原也不必,不过是为了取花树之景,你,我闭上眼睛也能描摹出。〃
        我打趣道:〃是不是见惯了,心生厌恶了?〃
        他轻轻挑眉,上下打量我一番,故作轻佻:〃依小娘子的美色,过个十年二十年亦能勉强一观。〃
        我斜睨着他:〃然后呢?弃了舍了?〃
        他抖抖手中画,〃这不是未雨绸缪了么?先预备下了,到时你人老珠黄,爷就看这个。〃
        我恼极,劈手夺下画纸欲撕,他眼疾手快按住我,嗤嗤笑道:〃我说呢,平日里不见你描红着绿的,只道你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唉,女人毕竟是女人,不过玩笑一句就经不住了?〃
        我懒懒道:〃那是自信,君不见我素颜朝天,已然将您迷得七晕八素么?若再精心装扮一番,只怕您三魂要去了两魄!〃
        他一脸苦笑,〃自信?您过谦了!我瞧着自负还差不多。〃我别过脸去不理他,他忽地指尖使力,三两下将画撕了去,我急道:〃哎,逗你玩呢,画得挺好,撕它做什么?〃
        他如水澄澈的眸子涌流缕缕柔情,〃你,全在我心里呢。欢喜的,娇嗔的,忧愁的,不会忘记。今儿其实只为画那树海棠罢了。〃
        情话总是动人,我心跳微微加速。嘴上却怨嗔道:〃那也不该撕了去,那树花确是美极。〃
        他越发嘴上抹蜜,〃人比花娇。〃我回以白眼,〃显得见你是口蜜腹剑,从前比我做荷花,现下比做海棠,海棠无香乃是人间一大恨。〃
        他眼神蓦地一暗,微叹道:〃你原是不知,这海棠于我有渊源呢。海棠有〃花中贵妃〃之雅称,从前延禧宫有一株西府海棠,花艳香馥,是皇阿玛替额娘亲手植下的,额娘去世后树便砍了去,从此宫中不许植西府海棠。〃顿一顿又道:〃开牙建府时,我便移了两株垂丝海棠植在此处,只想着若有一日,你能来瞧瞧就好了。今日可算是夙愿得偿了。〃
        一提及敏妃,十三眉宇间暗沉的忧郁便令我心悸,他懵懂年少时对母亲伤心的惧而远之是不能弥补的缺憾。我轻轻环住他腰间,〃额娘定是美冠后宫,皇阿玛才会宠爱有加,是不是?〃
        他低头望住我,〃美倒其次,她为人极是聪敏,气度宜人,不似那些个争奇斗艳的嫔妃们,皇阿玛曾赞她有容人之念。〃
        我暗自叹息,这些男人如何知道所谓〃宜人气度〃的背后隐藏着几许辛酸凄凉。他微笑:〃这两株海棠也是我亲手为你栽下的,可能博佳人一笑?〃
        我嫣然巧笑,〃莫说一笑,你要几笑我就笑几下!〃
        他目光忽转灼灼生焰,〃青天白日,笑得这般妖娆,你。。。。。。〃二话不说,覆唇激烈纠缠住我,肆意噙喋咂吮,唇舌间狂烈的气息渲染着我渐渐失魂的心跳。
        〃主子吉祥。〃十三与我肃然一惊,皆回首相顾,柳绿一脸尴尬,院门前立着的乌苏氏与石佳氏亦是满脸不自在。我不禁面飞红云,柳绿他们见惯了,早已识趣躲开,不速之客却是开了洋荤了。
        十三面色一沉,干嗽一声,大步流星径直回屋,留下我怔在原地。那二人忙的上前,殷勤有加:〃姐姐回府也有半年了,咱们二人只怕扰了姐姐清静一直没来拜访,可巧今日俱起了念头,便一道来叨扰,还望姐姐莫怪!〃说话的是石佳氏,虽是大过我两岁,奈何名份低于我,这声姐姐她叫得不情愿,我听得亦别扭。
        我笑着吩咐柳绿,〃愣着做什么?取那上好的花茶来。不懂待客之礼么?〃一面领着他二人在石几前坐下,〃叨扰此言可是过了,既同在一府中住着,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若想来玩玩只管来便是。〃
        乌苏氏到底年轻嘴快:〃姐姐虽是热心肠,只怕爷不愿意呢,这松月居惯常不许人来,爷没回府时,院门都是紧锁的。今儿我可是头一遭进来,这青松,这海棠可真是好看。府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景儿。〃
        我一时无语,十三毕竟是一家之主,我可做不了他的老板。可巧此时柳绿斟茶上来,我忙笑道:〃尝尝这花茶,味道可是一绝,我可试过好几回了,愣是制不出如此馥郁的口感。〃
        石佳氏眉心微拢,〃这茶我曾在福晋房里见过,据说是她娘家特从南洋采买回来的,很是贵重,轻易不肯给人。姐姐真是有口福。〃乌苏氏一脸欣羡,〃就是!姐姐就是一有福之人。〃
        我彻底无言。石佳氏端详我一番,轻笑道:〃从前在宫里就听人说姐姐娇艳不可方物,既便是和妃娘娘,八福晋那般出挑的美人儿也及不上您,如今得见,显见得所言不虚。〃乌苏氏立即附和道:〃岂止不虚?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未进府前,也常出入那些王公大臣府上,见过好些格格小姐名媛闺秀,皆及不上姐姐。当日我见姐姐时,只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实可比那画上的美人儿。最难得姐姐还做得一手好菜,七窍玲珑心一般的人儿,怪道爷宠爱有加呢。〃
        我但笑不语,且观她们如何继续。她二人见我不接话茬儿,一时讪讪无言,半晌乌苏氏方讷讷道:〃不知姐姐闲暇时,可否教妹妹做些个爷平素爱用的点心?〃
        我微微一笑:〃有何不可?我又不是指着秘方开餐馆的店家,你若得空儿,随时来寻我。〃乌苏氏眉梢染上几分喜色,〃多谢姐姐。〃
        他二人便又家长里短东拉西扯了些无趣话题,无非是哪家福晋首饰贵重,衣裳华丽。我百无聊赖地哼哼敷衍,却听石佳氏忽对乌苏氏道:〃你说四爷是冷性之人可就错了,前几年进府的年氏可是备受恩宠,不过五年膝下已有一子一女,李姐姐上回来可是恨得牙痒痒,说是爷除了她那屋,别的谁都惫懒得多看一眼。单单珠宝首饰就送了几匣子,件件是宫里也难见的上好货色。。。。。。〃
        我想起旧年四月间吃的第二次喜蛋,乍然心生厌恶,只觉眼前二人聒噪之极。瞧她二人这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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