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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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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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父亲说我愿意用自己全部的爱去爱他,用自己一切的力量去保护他的孩子,不满百天,就被他的父亲抢走了。我想离开那个牢笼,想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无根的世界活下去,在船上,我手受伤了还干两个人的活,替身体不舒服的船员给你送饭。
  我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有尊严的、自由的活下去而已。
  我也以为,即使一路折磨我,在我帮您谈成了茶家的生意之后,您也会认可我的能力把我留下的。可是,您当时做了什么?趁酒醉时要折辱我,我不从便提出要纳我为妾。
  当然,以后这几年,我感谢您对小梅的照顾。也真心把您当成了亲人。有先生、有您,我想,我终于在这个世界扎下根了,不再是一缕异世孤魂,受了委屈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心终于有了依靠,不再空洞无依。
  可是,为什么您要这样欺瞒于我呢?为什么?
  别人折辱我,我认了。为什么把我认作家人,甚至告知了籍家祖先的您,也会这样欺瞒我呢?”相黎说着,泪腺完全失去了控制。
  本不至于这样的,相黎的自制力,一向很强的。
  可是,先是姜漓的背叛,再是中毒流产,再是姜澈那一瞬仇恨的目光,再加上陈隽的欺骗,最后,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籍涅与陈隽的合谋,让相黎彻底的绝望了。
  即使绝望,相黎也有她的骄傲,不过放开一切离开罢了,仍是潇洒的。
  可是,籍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那些动听的话,不该点破她的绝望。
  帮相黎擦着似是永远止不住的泪水,瞥见周围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籍涅微微弯腰,把哭得失控的相黎抱在怀里。
  这一刻,自然只能往船上行。
  陈隽跟在籍涅身后,眼角红红的握着双拳。此时,他的心绪混乱地完全理不出头绪来,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相黎受伤了。
  能让在以为自己死前都微笑着的相黎,哭成那样绝望的伤,该是多么严重?
  只要想想,陈隽的心就觉得抽痛。可是,从相黎最后的话语中,陈隽听出来了,他也是把相黎伤成那样的人之一。
  籍涅在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把相黎抱到了他的舱房,并且,槛上了舱门,阻止了包括陈隽在内的任何人的探视。
  、相黎就那样一直哭着,有时甚至喘不上气来,发出嘶哑艰涩的声音。籍涅半抱着相黎坐在床上,把相黎顺着气,不断地擦着眼泪,偶尔,还要擤擤鼻涕,相黎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一样任籍涅摆弄,自顾自的哭着。
  并不发出声音,但是,伤心至极的时候,相黎会咬住自己的手,紧紧地咬着,在她喘不过气放开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一圈血印,有的地方,甚至滴出了血。
  相黎一直那样哭着,哭到累了,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籍涅让相黎在床上躺平,湿了一块干净的布巾,给相黎净了净面。
  看到相黎睡梦中仍是拧到一起的眉心,籍涅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相黎的时候。在那个昏暗的画舫里,相黎也是被她捏得拧紧了眉心,可是,却逞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正是那个笑容,让籍涅对相黎产生了兴趣,本来不过想教训相黎一下,就让人医治她溃烂的双手的籍涅,却改而威胁起了相黎。
  之后所谓的折磨,是籍涅对相黎的试炼。相黎一次次笑着挺过来,都让籍涅眼中的欣赏多一分,也愈发,想看看她的底线。
  结果,在看到相黎的底线之前,籍涅自己,失了心。
  可是,当时,籍涅并不知他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居然用了那种试探的愚蠢方法。看不到相黎的反应,籍涅情急之下,居然想借酒醉占有了她。什么时候,籍涅想要一个女人需要费那么多心思?什么时候,籍涅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那么卑鄙?
  可是,即使被拒绝了,籍涅都没有看清相黎,还进而拿侍妾的身份折辱她。
  那么多年,虽然想着相黎,但是,知道了相黎的身份后,籍涅的想望,也不过是叶公好龙。找到了合适的成亲对象,籍涅并没有片刻犹豫,即使后来在聚福寺与相黎重逢后,籍涅依然心动,却亲口告诉了相黎他的婚期。
  即使这样,相黎感念他对她丫鬟的照顾,终究叫了他一声“二哥”,终究肯把他当亲人了,可他却……
  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籍涅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从没有真的怜惜过她,反倒一直在伤害她。这一次,本是善意,却忘了,陈隽其人,又岂会真的成为她的良配?这样的合谋欺骗,加上对她那样恳切关心的来信的敷衍……
  籍涅坐在床边看着相黎,一直到天黑才打开舱门。在他门外守着的船员告诉他,众人在刘大夫的舱房等着他。
  籍涅敲开刘大夫的舱门,众人齐声问道:“怎么样了?”
  “哭累了,睡下了。”籍涅疲惫的道。
  “什么时候睡下的?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吗?”刘大夫满脸担心的问道。
  “我也不是道什么时候睡下的,她哭了好长时间。最后大概是完全没了气力才睡下。我出来时还没醒。怎么了,先生?”
  刘大夫拿起药箱道:“我去看看,二公子派人准备一碗白开水过去,水里,加一小勺盐。”
  刘大夫出门后,众人也要跟过去,戚无殇出声道:“让刘先生一个人去吧,舱里空气不好,再围一群人,阿黎更难醒过来了。”
  籍涅派人去准备水后,对众人道:“抱歉,籍二今日怠慢各位了,大家随我到餐厅用餐吧。”
  众人都不动,戚无殇率先起身道:“都去吃饭吧,阿黎此番,怕是要大病一场。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照顾她,尤其是你,阿黎家的,别哭丧着一张脸,把阿黎伤成那样,你要负起责任来把她照顾好,否则,小心本公子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吃饭。”
  “向月说她风寒都没得过,怎么会大病?”陈隽跟在戚无殇身后出了舱门道。
  “‘哀莫大于心死’,阿黎是个内敛重情的人,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虽说她心性较常人平和豁达,可是,正因如此,往往心里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身边的人如果只看她的表情的话,难免会忽视了她的心事。再加上阿黎前段时间中毒流产,身子一直没有好好调养。此番又是这般恸哭,身体恐怕已经脱了水。此刻,应该已经发起了高热。我说她会大病一场,说得还是轻的。如果阿黎失了求生的念想,可能,这一病就过去了。”戚无殇说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戚先生还劝我去吃饭?我要下去陪她。”陈隽说着,就要下楼梯,回相黎的舱房。
  戚无殇拉住陈隽道:“刘先生此刻正在全力救治她,唯一的传人,还是那般有天分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先行而去?本公子看你不错才提醒你,好好吃饭,养足气力,待阿黎过了这关,与本公子轮流照看她。别学那群畏畏缩缩、没用自私的人。”
  刘大夫帮相黎施针,让相黎吐出了一口淤血,又喂她喝下了些盐水。坐在床边,守了相黎两天两夜,才把相黎守得醒过来。
  相黎醒来之后,刘大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唾沫横飞,吓得她差点儿又睡回去。
  刘大夫骂完了,丢下一句“再敢想不开为师就动用师门门规来处罚你”,就出了相黎的舱房。
  舱门掩上的瞬间,相黎看到了刘大夫抬袖擦拭眼角。
  刘大夫出去没多久,戚无殇和陈隽就一人端着一杯水,一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戚无殇扶起相黎,喂她喝了水。然后,起身,把看护的位置让给陈隽。
  相黎声音沙哑地对陈隽道:“我自己来。”
  可是,陈隽却躲过相黎艰难抬起的手,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相黎面前道:“骗你是我不对,你有什么火,等你好了,冲我发。我任你打骂。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它又没招你。”
  相黎本想反驳陈隽说“我的身体是我自个儿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身体,她是借来的。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散尽之前,让她好好善待它。
  想到原来的相黎姑娘,相黎放弃了赌气逞强的念头,乖乖张开了嘴。
  一边吃着粥,相黎想到那场失态的恸哭,突然觉得自己肯定是这段时间被人宠多了,一不留神矫情了。
  不就是被骗了吗?不就是自己傻着急觉得自己被人看笑话了吗?哭成那样,几乎把两辈子的泪水都一次流尽了,至于?
  况且,现在,眼睛还疼(其实也不太疼,在相黎昏睡的时候,刘大夫为她用药敷过的),身体虚弱(相黎搭了搭脉搏,脉相弱得,就像那风中的油灯,忽飘忽飘的),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就像陈隽说得,“它又没招她”,不喜欢的人参燕窝粥,相黎一口不剩,全喝完了。
  相黎喝完粥之后,戚无殇帮相黎把了把脉道:“阿黎已经从鬼门关前回来了,你留下来照顾她,如果本公子前来替换你的时候,阿黎身体再有什么不适,本公子一定让你知道,‘毒公子’因何被称作‘毒公子’。”

  相黎的反思

  一出闹剧之后,相黎面对陈隽,神色尴尬的开口道:“之前,让你见笑了。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陈隽看着相黎正色道:“当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成想惹得你那样生气伤心。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与你相关的事,我觉得再骗你。即使与你无关的事,只要你开口问我,我也不会瞒你,会对你说实话。
  偶尔,发泄一下情绪对身体好。可是,像你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到忍不住的时候,一次全部发泄出来,就不好了。
  所以,以后,有什么不满,不开心,随时对我发泄就好,发牢骚也好,动手也好。
  总之,别再这样吓人了,半条命都给你吓没了。”
  “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无意识间把自己做成了笑话,待发现时有些恼羞成怒,加上莫名其妙的原因,多年来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一时难以自控,才……”相黎顿了片刻,接着道:“对了,二哥、阿澈那里,没事吧?”
  “亲家二公子和七殿下都很好,你又来了,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开始关心别人。”陈隽说着,如刘大夫经常那般,敲了敲相黎的头,不过,力道,要更轻一些。
  “我一时激动说了那样失礼的话,一定伤了二哥。你帮我把他找来吧,我想跟他道个歉。”相黎说着,拽了拽陈隽放在床上的手指头。
  “你现在需要休息、静养。别胡思乱想。再说,根本不用道歉,他曾经那样欺负你,还骗你,还对你存了那样的心思,你肯叫他一声‘二哥’,他就该烧香拜佛了。”陈隽说着,手指任相黎拽着,待她要放开时,反握住了她的手。
  相黎抽了抽,没抽回来,就随他道:“二哥怎么欺负我了?现在想想,真没什么。他当年不过让我做了雇工分内的活儿,就是苛刻一些而已。可是,那也不过数月,这几年间他对小梅的照顾,重逢以后他对我的帮助,胜过当年的百倍呀。
  至于二哥骗我,那罪魁祸首,不是陈大人您吗?
  说到这里,您跟我说说,您用了什么方法,让先生对您那样放心,让戚公子对您另眼相看?”
  陈隽白了相黎一眼收回手道:“‘什么方法’,你不如干脆说‘手段’更合适一些。蠢女人,难道本公子为人那么不可信,非要耍手段才能迷惑于人吗?你未免也看低了刘先生和戚公子。”陈隽说着,双手抱臂,又恢复了他那倨傲的样子。
  相黎心里舒了口气道:“这样才是陈大人呀,那您以后千万别在众人面前一口‘娘子’,一口‘为夫’那样吓人,也不用说什么‘任我打骂’的话,我既不是不讲理的泼妇,也不是需要人怜的娇嫩花朵。
  您只要看着我这个人,如常的与我相处便可,倨傲也好,耍手段也好。
  我觉得这样相处比较自在,也能让自己不头脑发热心生矫情。”
  “你……”陈隽只说了个“你”字,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相黎虽是微笑着随口说的,但是,他看得出她神色中的认真……和请求。
  经过这两天两夜的思索,陈隽也明白了一点。相黎,是一个任何困难,任何逆境都打不倒的人,但是,却能轻易对别人的温情弃甲,进而,大概,面上不说,心中会生出期待和依赖,而假如这温情是假的、是欺骗,她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也不会报复,可是,心里受的伤却比任何人对她的折磨伤害都打,大到甚至让她生出绝望。
  新婚当日,她失去意识时,脸上挂着的是解脱的笑容;前两天,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欺骗,无伤大雅,甚至可以理解为情趣。可是,却让她哭得失去控制,变成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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