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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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黎-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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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付给我,难道对你而言,我是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吗?为什么你都到了我家,却不愿意跟我说几句话?”
  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失了常态发火的籍涅,让相黎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有些忐忑,她弱弱的开口道:“没有,我只是看着二爷有事在忙,觉得不方便打扰而已。”
  “就算有事在忙,你人都来了,难道我会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有,对你而言,我大哥比我有更亲近吗?他不过是用一纸婚书把以前的你逼死的人,为什么你对着他有说有笑,还那么亲热的唤他‘大哥’?”看着盛怒口不择言的籍涅,相黎后知后觉又不无震惊的感觉到,籍涅好像可能也许是在吃醋。
  只是,相黎不管是用头发丝想还是用脚趾头想,都觉得籍涅这个醋吃的太莫名奇妙了些,如果说是因为他的大哥允许一个外人唤他“大哥”而吃醋,这种事,他又不是一个有恋兄情结的少年,他们家还有一个弟弟跟他一样称呼籍玄“大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不过,对上思维方式明显异于常人的籍涅,不可能也许就变成了可能)。如果因为她唤了籍玄“大哥”而吃醋,这个醋就更加的吃不着了。
  一个称呼而已,他又不是小孩子,何至于那么介意。尤其是,他似乎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不管怎样,都没有吃这种无聊的醋的立场呀。
  “我本来是唤他大东家的,可是,他说既然我不再林记了,现在大家又是同事,称呼大东家不太合适,然后,他年长我年幼,就让我唤他大哥了。如果二爷觉得相黎逾矩了的话,我以后继续唤他大东家就是了。”把自己感觉到的籍涅的醋意当成错觉,相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希望借了自己这样的语气让籍涅冷静下来。
  籍涅从来没有如现在这刻般恨一个人的冷静迟钝,或者说,故作迟钝。
  他用几乎捏碎相黎骨头的力气俯身上前捏住她的双肩道:“我说了什么,你当真听不明白吗?”
  相黎忍了双肩的疼痛,艰难的开口道:“我……我跟先生商量好了,二爷的婚礼,我们送一对宁州白鹿山的雪参。”说完这句话,相黎紧咬了下唇忍着不因肩上的疼痛发出呻吟。
  听了这句话,籍涅虽仍是捏着相黎的双肩,手上的力道却明显去了许多,他用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语开口道:“如果我不与李家结亲,你是不是……”
  未待籍涅说完,相黎抬手抵住他的双唇道:“李姑娘是一个好姑娘,无论才情品貌,还是修养家世,都很适合做籍家的媳妇。”
  听了相黎的话,籍涅重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相黎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一瞬间,相黎觉得自己会被他捏碎,然后被那双眼睛烧得连渣都不剩。
  只是,片刻之后,籍涅便褪去了眼中的怒火,松了手上的力道,颓然坐到相黎旁边的凳子上道:“你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这般冷静自持呀。”
  双肩残余的痛感让相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多谢二爷谬赞,若论冷静自持,我自认比不过谈判桌上的二爷的十一。”
  因为双肩残余的痛感,相黎的声线带了哭腔,有着明显的颤抖,但是,她的语气,却有一种明显的愤怒。
  这种不协调的感觉让籍涅不知道是心疼好还是生气好,刚才那一瞬间,只要相黎让他说完,只要相黎点头了,就算是冒了被逐出家门的风险,他也会跟李家解除婚约的。
  但是,因为相黎的阻拦,他却只能把那句话烂进肚子里了。过了那瞬间冲动的时刻,他便失了不顾一切的勇气。籍家几百年的声誉,不能断送在他手里。他也离不开那纵横了多年的商场。
  相黎,显然已经看透了那个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自我。
  只是,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相黎,籍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我不是皇商籍家的二少爷,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有没有可能接受我?”
  相黎发出了两声并不好听的笑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二爷如果不是皇商籍家的二少爷,又怎会有这番修养作为?又怎么可能与相黎相识?
  再说了,何为普通,何为特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每个人的心中在取舍之间都有自己的天平,每个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认为更重要的,舍弃自己认为不够重要的。
  只是,在判断重要与不重要之间,每个人的标准不同罢了。”看着掩了礼貌的笑容露出认真严肃神色的相黎,看着她眼中映照出的那个无所遁形的自己,籍涅生平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以他的身份为傲,以他保护他的身份的荣誉为责任,并且乐于如此;但是,另一方面,又为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束缚,或者说,他因为自己的身份给自己设得枷锁而不满。
  他曾经以为,他的不快乐,他对相黎的感情不得不隐忍,是因为他的身份的束缚。
  可是,现在,看着相黎那双清澈的秋瞳中映照出的自己,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源于他自己,源于他自己心中的取舍。
  在相黎和籍家的声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不是什么责任道义荣誉感,不过是他心中把后者看得更重而已。
  这样的他,恐怕在一开始,就不会被重情的相黎放在心上。他配不上她。
  怔仲片刻,籍涅恢复了他往常那种妖孽的笑容道:“既然你唤了大哥‘大哥’,我也虚长你几岁,按照家里的排行,你是不是也该唤我一声‘二哥’?”
  看着恢复了常态的籍涅,相黎揉了揉被籍涅捏得生疼的肩道:“如果二哥以后表示兄友弟恭时下手能轻一些的话。”
  看着相黎脸上痛苦的表情,想到自己刚刚的失常,籍涅脸上那妖孽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看着籍涅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相黎连忙开口道:“开玩笑呢,二哥别当真,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小妹愚笨,能唤你一声二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樊丑的担忧与愤怒

  籍涅在相黎走后,取出了那些被他放到柜子里的相黎的画像,拿了个火盆,撤掉表框、卷轴,一张一张的烧了。
  看着一张张的画化为灰烬,他心中那份求而不得的伤口便更深一些。可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就算是再疼痛,他也要给自己一个了结。
  可是,看着最后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相黎的女装画像,他试了多次,终是不忍心,又小心翼翼的装了画套收了起来。
  从籍涅的书房走出后,相黎在院中的银杏树下扶着树干站了一会儿,看了眼籍涅紧闭的书房的门,擦了擦眼角,才挺着了依然隐隐作痛的双肩抬脚离开。
  因为籍敏也在家,从小梅那里取了她之前拜托她做好的衣物,相黎并没有多作逗留,便离开了籍家。
  本来,她还想着跟小梅叙叙旧,共进午餐的。可是,籍家兄弟尤其是籍涅的那番莫名其妙的态度,让她决定还是早早离开籍家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出了籍家的大门没多远,意外却也不太意外的,相黎看到了停在一棵梧桐树下的马车,和车辕上挂着愉快的笑容看着她的男子。
  相黎走上前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他道:“一直跟着我吗?”
  樊丑接过相黎手中的包袱放进车厢,已似乎没有发现相黎眉间轻微的褶皱的欢快语气道:“在王妃出门大约半个时辰后,我才到医馆。刘先生说您到籍家了,就赶了马车来籍家的门口等您。本来,我还以为今天早到医馆能吃到刘先生做的菜呢。所以,早餐都没吃。”
  说到后来,樊丑那张被那个孩子夸作比相黎还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神色。
  “现在已经午时了,再回医馆有些来不及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在前面不远处的面摊随便吃点。今天晚上回来时,我们买了菜让先生烧来吃。”面对这样的樊丑,相黎总是能瞬间没了脾气。
  “到哪吃都行,只是,要王妃付账,我今天出门时没有带银两。”樊丑说着,扶相黎上了马车,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面摊,相黎只是坐在了车辕的另一侧,没有坐进车厢。樊丑也没有说什么,在相黎坐稳后便上了车辕,轻轻抽了一下马的屁股,让马车缓步前行。
  “这样说起来,我好像还欠你一顿大餐呢,讲经日那天提过的。”相黎并没有因为樊丑要她付账而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几年,每月至少也要见上一次,樊丑跟他们,已经很熟稔了。因为都是随性的人,一些虚礼,自然也就免了。
  “大餐倒是没什么,只是,刘先生的糖醋鱼,我已经肖想很久了。”樊丑说着,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丝毫没有形象的饕餮之态,嘴角就差流出口水了。
  “那就今晚吃好了,不过,鱼要你来挑。”
  两个人说着,没多久便到了面摊前,樊丑在树下停好马车,两人匆匆点了两碗阳春面,吃过之后,便到了书院。
  因为还不到下午的上课时间,两人就先拿着包袱到了学生的住处,把衣物送给相狄。
  因为是午休时间,所有的孩子按规定都在睡觉,相黎和樊丑轻手轻脚的把包袱放在了相狄的柜子上便要离开。
  可是,本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相狄,在相黎关上柜门要离开时,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抱住了相黎的腰。
  相黎惊得“啊”了一声,看了看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少年,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拍了拍相狄揽在她腰间的手,示意他跟着她出门。
  在管家明显更加不悦的神情下,相黎对着他抱歉的笑了笑牵了相狄的手走出学生住宿处老远才让自己出了口大气。
  三人走到一个树荫处席地坐下,相狄开口道:“娘亲害怕那个不长胡子的管家吗?”
  “怎么这么问?”相黎转向少年道。
  “因为娘亲走过他身边时握着蛟儿的手明显用力了一些,有些疼呢。”相狄说着,露出委屈的表情。
  “不是害怕,只是,书院的午休规矩,我作为书院的先生,明知故犯觉得心里有些故意不去。不说这些了,你这几天在书院过得怎么样?觉得学习有难度吗?”相黎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样敏感,仅仅从她握着他手的力度就能判断出她情绪的变化。
  “还好啦,先生教得都是很浅的东西,都能跟得上。”相狄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气却并不欢快。
  “怎么了?既然都能跟得上,为什么还露出这样的表情?”
  “还不是那个蓟楚,我晚上练完剑回来洗漱他总嫌我点灯或者弄出声音,跟我吵。早晨打扫的时候也嫌我不认真,帮厨房收拾的时候也嫌我盘子洗得慢。啰嗦死了,要不是娘亲说过不可以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我早就打得他闭嘴了。可是,我这样忍着他他还以为我怕他,不过是比我大三岁,不过是在市井混得时间长一些,就整天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哼!”相狄说着,小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相黎伸出两只手捧起相狄的脸蛋揉了揉道:“蛟儿做得很好呀,受了这么多委屈都知道他比你弱而不用武力欺负他。不过,蛟儿这么聪明,怎么能被那个蓟楚比下去呢?不管是打扫还是洗盘子,都要努力做得比他更好才行呀。娘亲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至于他在市井中混得时间长这一点,明、后两天书院休息,娘亲带着你去市集体验生活如何?”
  因为樊丑在旁边,让本来想就势窝在相黎怀里撒娇的相狄,嘟着嘴用双手搬开了相黎的双手。
  看了看在身边微笑着的樊丑,相狄委屈得道:“爹爹说外面太危险了,不让我随便出门的。还有,明天林叔叔、申叔叔也会考我的武功和政论。”
  听了孩子的话,相黎看着樊丑道:“蛟儿不能随便出门吗?”
  樊丑那手指弹了弹相狄的额头道:“王妃别听小王爷说得那么委屈。虽然没有逛过京城的街道,可是,京城附近得山林,他都踏遍了。从他学会轻功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去年王爷出京办案的时候,琳也带着他出京去玩了。
  只是,小王爷当初跟王爷说好的,即使到了书院,武功和政论的学习也不能落下。现在这样,怕是怕辛苦故意在王妃面前撒娇呢。”
  “丑叔叔,你怎么能这样说?以前不能见到娘亲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能够见到娘亲了,蛟儿不过是想跟娘亲多聚聚。”相狄说着,脸色变得绯红,不知道是被说穿了小心思害羞还是因为被误解了生气。
  “小王爷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王爷今天让我来,除了送王妃来书院,也是要护送小王爷今天放课后跟王妃一起回医馆。如果小王爷保证后天能把功课做好的话,明天一天都可以留在王妃身边的。”樊丑说着,伸出手拍拍少年的背似是要帮他顺顺气。
  “没关系吗?蛟儿就这样出门?”听了相狄的话,相黎对逛街这件事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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