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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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成灰(HE-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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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她惊讶唤道,“你怎么在这里?”
  
  


天青风欲雨(本章补全)

  琳琅双眼红肿面有泪痕,见顾含章醒来,往床沿坐下了望着她受伤的手腕直抹眼泪,顾含章好一阵劝才劝住了她,主仆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絮絮地说了会话,顾含章这才知道元夕夜她被掳走后,琳琅便跟着萧桓的神武军一道南下来寻她,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原先丰润的面庞清减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不少。
  
  “琳琅,辛苦你了。”她勉强握住琳琅的手感叹道。琳琅眼圈又是一红:“小姐才是遭罪了,改天回了上京,一定要去独峰山的观音庙里烧香去去晦气。”“我要多烧几炷香,咒那南疆人不得善终。”琳琅气愤道,顾含章微微一怔,想到楼湛与哈琦亚跳下百尺断崖,早已粉身碎骨,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生气。
  
  两人沉默了一阵,琳琅记起厨房灶上还温着米粥,忙起身道:“小姐睡了一天饿了罢?我去取些吃的来。”顾含章粒米未进,确实有些饿了,点了点头,琳琅忙转身去厨房端了热粥与酱瓜等小菜,刚走到门前,迎面撞见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一声惊呼吞下肚,战战兢兢张口低声道:“殿……”萧桓摆了摆手,接过她手中的木盘,掀了竹帘大步走进屋内去,琳琅不敢跟进去打扰两人,只得立在门边候着,隔了帘子拿眼悄悄看一眼,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顾含章在矮床上闭了眼卧着,耳旁听见有人进屋来,又闻见粥香扑鼻,深吸一口气笑道:“可是同金丝小枣一起熬的粥?”不见有人应答,她奇怪地睁眼一看,蓦地愣住。床前立着的并不是琳琅,而是萧桓,他卸下了金甲脱下了战袍换了身青色的袍子,越发显得挺拔伟岸,顾含章瞅着他冷峻面容上疯长的青黑胡茬,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
  
  萧桓淡淡看她一眼,走到床沿坐下,将木盘往床前高几上一放,伸长手臂扶起她,顾含章借着他有力的臂膀坐起身倚在床头,低声道:“我自己来。”他目光幽深,紧紧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忽地沉沉一笑:“听说御史中丞顾弘范之女温柔娴静、才色过人,如今看来,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顾含章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毫不示弱地反问一句:“既然如此,秦王殿下为何当初又那般爽快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屋内倏地静下来,萧桓没料到她有这胆子挑衅于他,略略一怔,颇有些赏识地望了她一眼,哈哈笑道:“既然你父亲御史中丞大人挖空了心思想要将他女儿送入侯门,我何不遂了他的愿?”顾含章镇定地抬头问道:“秦王殿下何出此言?含章在甄选中有幸被挑中作为秦王妃,这难道不是殿下亲自挑选的?”
  
  萧桓自木盘中端了粥碗,用汤匙搅着吹了吹热气再递给她,漫不经心地笑道:“御史中丞顾大人那点把戏,也只能骗骗我父皇母后罢了,什么命定,什么顾氏女能佑我逢凶化吉,不过是术士妄言。”他的目光通透如水,迫得顾含章默然低头喝粥,过了许久,他才别开了眼沉沉笑道:“你也是心里清楚的罢。”
  
  顾含章一口粥含在口中,自舌根起慢慢起了苦意,她默默地喝完粥将碗搁回床沿,抬头直视他,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埋在心头的疑问问出了口:“既然如此,殿下为何又答应了这门婚事?”萧桓神色莫测,眸中隐有探询之色,灼灼地望住她:“四弟并未在父皇跟前有任何争取。”
  
  他半是回答半是暗示,顾含章略略一怔,萧桓已是神色如常,淡淡一笑道:“我至今尚未娶妻,父皇母后既已替我挑选好了妻子,我又何必推阻?”他伸手握住顾含章鬓边垂下的一绺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许久,忽地看向她:“这样岂不是很好,皆大欢喜。”
  
  顾含章霍地抬起头来,他却松了手,立起身背向着她道:“御史中丞顾弘范十一年前将与名伶柳梦蝶所生之女拾音接入府中,更名含章,御史府一位正妻三位妾室,正妻顾夫人与二姨娘膝下各有一子,自然是极为受宠,两位少爷更是自小锦衣玉食、骄纵宠溺,因此对这位忽然之间接进府中的小妹分外仇视。”他语调平静而缓慢,顾含章却觉背后涌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他竟然知道得这般清楚!
  
  “含章。”萧桓转过身来,第一次唤了她的名,“你不愿一生被困在那牢笼中罢。”他的眸中含着深意,倏地便撞进了顾含章心头。萧桓需要一个妻子来让他的父皇母后满意,她需要一处遮风避雨的场所,这一场交易,果真是皆大欢喜。忽地,她心中模模糊糊掠过陈王萧瑧的影子,春日京郊放筝、马场并骑逐风,那英俊青年始终待她极好,她并非不知道萧瑧对她有意,只是他终究没有争取,这一放手,她再回不了头。
  
  萧桓没有再多说什么,竹帘外人影一闪,神武军骑兵营参将梁月海在外求见,隔了竹帘依稀能瞧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候着,萧桓大步走过去掀起帘子低语几声,顾含章抬头望去,目光越过他的长臂落到门外那高瘦的青年身上,不由的微微一愣。那是个长相俊俏的青年,浓眉高鼻,温润眸中略略带了些笑意,极难让人相信他竟会是所向披靡的神武军中的厉害人物,若说是书生,还像些。
  
  大约是有急事,萧桓与那青年匆匆地走了,叮嘱琳琅好生伺候着顾含章养伤,到了第二日,又差人送来了些新置的换洗衣裳,也都是些南疆姑娘的服饰;顾含章听得琳琅说起,才知道这一处宅子是南疆王胡烈尔在城郊的别院,萧桓借了此地专给她养伤之用,等她稍微好些了便起程回上京去。
  
  又隔了一日,景禾也寻到了平州城别院,琳琅担心了这么多日终于放下心来,高兴得眼圈都红了,顾含章在旁边看着,笑着打趣她几句,琳琅便红了脸,反问道:“小姐难道不会担心景禾么?”顾含章淡淡笑道:“景侍卫没了我这个拖累,反而不会有事。”景禾在竹帘外听见了,张了张口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三日后,顾含章手腕的伤好了大半,萧桓下令起程回上京,南疆王竟率百官亲自送行至平州城外,琳琅在马车内悄悄看了看那长长的送行队伍,咋舌道:“秦王殿下好大面子,居然连南疆王也来送行!”顾含章笑了笑没作声,此次平州城郊一场大乱,萧桓入山救她,南疆王断后,在山后密道口将楼湛的人捉了不知多少,他借着萧桓之力铲去了侄儿这个心腹大患,自然是十分感激。
  
  车行一阵,忽地便停下了,顾含章在车内问:“出了什么事?”景禾骑马在车旁跟着,遥遥地朝前看了一眼,低声道:“似乎前面路上有人拦路。”琳琅惊疑:“什么人敢拦神武军的道?”景禾稍一犹豫,下马来车前禀告道:“道上坐了一位女子,无论怎么劝都不走。”
  
  顾含章微讶,取了车内帷帽带上,垂下轻纱遮去面庞,下车道:“我过去瞧瞧。”琳琅与景禾拦不住,只得也跟了上去。不走几步,身后马蹄声响,殿后的参将梁月海打马赶上,急匆匆往前奔去。神武军骑兵营的将士们被迫按缰在原地等候,顾含章从容走过时,众人目光都转了过来望向她,一张张年轻刚毅的面容上有好奇,也有惊讶,琳琅已经是生得极好看,顾含章的脸掩在轻纱下若隐若现,更是让人心生无尽遐想,侍女都长得俏丽万端,不知道那帷帽下的未来王妃会是怎样的容颜倾城。
  
  琳琅被盯着看得红了脸,低了头跟着顾含章往前走,片刻后走到了队伍最前头,道上果真拦着个水蓝色衣衫的南疆少女,她面朝前方双手死死捉住萧桓的衣袖,嘤嘤低泣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梁月海下了马,好言劝了几句,那少女摇了摇头,忽地便膝头一弯跪倒在尘埃里。顾含章看那水蓝衣衫极为眼熟,走近了轻唤一声:“纤儿?”那少女慢慢转过头来与她打了个照面,果然是碧纱那蓝衣的婢女纤儿。
  
  纤儿听得她声音,起身走来,对着她又屈膝跪下,用极流利的大齐话恳求道:“纤儿求顾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她病得很厉害了。”顾含章满头雾水,拿眼望了望萧桓,萧桓皱了皱眉头下马来,沉声道:“你会说大齐话?”纤儿不住点头,指了指道旁一丛茂密的矮树丛:“小姐病了,躺在里面。”
  
  梁月海连忙过去查看,果真从矮树丛中抱出了一位鹅黄衣裳的姑娘,大声道:“殿下,还有气。”纤儿一听,忽地面色大变,伸手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向萧桓刺去。
  
  

碧血渐尘沙

  惊变忽起,萧桓神色不变,侧身避过那雪亮刀锋,伸长手臂闪电般扣住纤儿手腕重重一握,纤儿吃痛松了手,短刀当一声落了地。不等她出声,神武军前锋十八骑有两人跃下马背过来将她双臂扭到身后,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纤儿两条纤细的胳膊被拧得生疼,咬紧了牙不做声,只是睁大了眼瞪着萧桓。
  
  “殿下,这位姑娘好生眼熟!”梁月海忽地抬头道,萧桓皱了皱眉头大步走过去仔细打量面色赤红犹在高烧不止的碧纱数眼,仍旧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梁月海提醒道:“四年前平定南疆后,殿下率军北归途中在道旁救下一位欲寻死的姑娘,后来又将她送回了平州城。”
  
  萧桓这才稍稍有了些许的印象:“是那同家人走散了的南疆小丫头。”顾含章立在一旁仔细旁观了片刻,在面纱下看着他神色并无太大变化,走过去低声道:“她也是卓勒齐的妹子碧纱。”萧桓略略一怔,幽深的眼锁住她的眸子,仿佛要隔着面纱看穿她,顾含章知道他听懂了她的暗示,略一欠身,垂睫轻声道:“我相信殿下为人。”楼湛与萧桓,她更信萧桓,事实上也由不得她不信,萧桓的神情言语毫无作假的痕迹,他走过来打量碧纱时她便在一旁仔细看着,并未在他眼中见到一星半点的异常,若是这一切都是作假,那萧桓便是当真深不可测得可怕了。
  
  她抬头深深看了萧桓一眼,又从容转身对梁月海道:“烦请将军带上这位姑娘一起,到下一个集镇找个大夫治好她。”梁月海望向萧桓,见萧桓点了头,他应一声抱起碧纱上马,先往前一个集镇行去。纤儿原先一直不出声,见梁月海带着碧纱走了,惊惶万分地尖声大叫道:“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
  
  顾含章好言劝了几句,允诺到了下个集镇必定会将让她见到碧纱,她才半信半疑地止住了吵闹,萧桓命人将她双手缚住单独一骑,交由十八骑看守,整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又重新上路。第二日天将晚时到了最靠近大齐的南疆集镇安集镇,梁月海已带着好了大半的碧纱在道旁候着,纤儿在马上遥遥瞧见了,惊喜地大叫一声,碧纱木然立在梁月海身后,茫然地朝道上望过来,萧桓一马当先踏着滚滚尘烟靠近之时,她灰蓝眸子微微亮了,面上逐渐绽放一朵明媚如花的笑容。“萧哥哥!”她喃喃低呼一声,忽地就冲上官道去拦在萧桓马前,惊得萧桓连忙勒马,沉声道:“月海,将她看守住。”
  
  梁月海哄劝不得,只好强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萧桓跟前。顾含章在车内掀了幕帘看着,眉心微微一皱,琳琅已替她打抱不平:“哥哥妹妹叫得好是亲热,秦王殿下这还未娶小姐过门呢!”景禾在车外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喝止道:“休要多嘴多舌。”琳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红了眼赌气不做声了。顾含章心知她是好意,捉过她的手握了握,琳琅委屈地别开眼偷偷拭泪去。
  
  神武军三千将士在镇郊安营扎寨,顾含章在马车内坐了片刻,正要拉着琳琅下车走走,车门忽地被叩响,有人在车外笑嘻嘻道:“秦王有请王妃。”“我家小姐不曾过门,叫什么王妃!”琳琅朝车门横了一眼没好气道,那人竟也不生气,仍旧笑道:“那就殿下有请顾小姐。”顾含章应了一声,好笑地斜了琳琅一眼,推门下车去,见马车旁立了个高大结实的黑脸汉子,笑得露了两排雪白的牙,很是扎眼,她认得他是跟着萧桓出生入死无数回的前锋十八骑中一人。“这位将军……”她的脸掩在面纱下,颇有些迟疑地笑了笑,“烦请领路。”那汉子咧嘴一笑,白牙在日光里微微一亮:“属下薛恶虎,十八骑中排行第六,王妃唤我老六便是。”
  
  顾含章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前走,薛老六将她带到一座营帐前便止步,朝帐内道:“殿下,王妃请到。”萧桓在里面沉声道:“进来。”顾含章犹豫半晌,取下帷帽踏进门内去。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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