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 经典收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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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 经典收藏版-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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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珉忍不住问:“陛下,您对每一位优秀员工都这么关切体贴吗?”

    宇文弈微微皱眉,说:“你不是优秀员工。”

    谢怀珉惊异地抬起眉毛。

    宇文弈起身,轻扰袖袍,说:“你是东齐皇后。”

    他转过身去,优雅从容地离开。

    谢怀珉躺在床上,半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边又总是跟着数名暗卫,有心人稍微一查,都不难找出她的背景吧。

    只是为什么,觉得他,有点失望呢?

    疲倦又来袭,谢怀珉很快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

    宽大华丽的房间,沉沉的老木家具,景致的丝绸幔帘,巨大的青铜熏香里飘着如丝白烟。

    谢怀珉有点恍惚,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像缺失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呼啦啦一串响,几个陌生的宫女太监来到床前,一个大宫女恭恭敬敬地问候:“姑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要喝点水吗?”

    谢怀珉想坐起来,可是身子沉得像灌了铅一样,胸口还隐隐发疼。

    “我这是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了?”

    宫女答道:“这是京郊的长乐宫,是陛下吩咐您在这里养病的,还嘱咐我们好生照顾您。婢子名叫绿袖,姑娘有事就吩咐。”

    “病?我怎么了?”谢怀珉不明白。

    绿袖有些惊讶,说:“姑娘病了,自己不知道吗?您还受了伤呢!”

    谢怀珉努力回想着,“好像……的确是……我是怎么受的伤?”

    绿袖眼神一闪,忽然笑道:“姑娘是不小心跌着才受的伤,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姑娘既然已经醒了,就让婢子们梳洗用药吧。”

    谢怀珉昏昏沉沉地任由他们摆弄,忽然想起,问:“连城呢?”

    绿袖道:“小公子在吴王府,被照顾得很妥当,姑娘不用担心。”

    谢怀珉扶着头,“奇怪得很,我睡了多久?”

    绿袖笑道:“没有多久。”

    谢怀珉觉得脑子里有人拿着锤子在不停地敲打着,耳朵嗡嗡作响,周围一切都恍恍惚惚,落不到实处,眼前更是金星乱舞。

    烟花三月?

    还真贴切!

    这病发一年而亡,可是她才发作一月多,怎么已经这么严重了?

    等她睡下,绿袖带着宫人们轻声退了下去。

    外面院子里的一株柳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绿袖连忙过去行礼。

    “她怎么样了?”宇文弈转过身来。

    绿袖恭敬地回答道:“谢姑娘她嗜睡,这一觉都睡了七个时辰,用了膳又睡下了。而且,我觉得她开始忘事了,都不记得怎么受的伤。”

    宇文弈眉头深锁,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翳。

    他已经派了人马去找寻缺失的那一味药,返回的消息很不好,那草药几乎已经灭绝,不论是重金悬赏,还是亲自进山寻找,都没有收获。

    吴十三这时匆匆跑进来,草率地冲宇文弈行了礼就往里面冲。

    宇文弈喝住他,“做什么呢?她已经睡下了!”

    吴十三急躁地跳起来,“她到底怎么了?那是什么毒?谁下的?老子这就带人废了那家伙!”

    “够了!”宇文弈声音不大,却带着万钧霸气。

    吴十三闭上嘴,可要不了三秒,又耐不住地唠叨起来,“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陛下知道她是谁,那边也肯定知道她在哪里。现在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交待。”

    宇文弈说:“太医说了,这毒她中了起码三年了。”

    吴十三愣住,“三年?”

    宇文弈点点头。

    吴十三呐呐。

    三年多前,齐帝登基,即封谢氏为后。

    如今那位谢皇后正躺在屋里,身上带着毒。她说她周游列国三载多,最后阴差阳错流在离国,官还越做越大。

    三年多前,发生了什么?

    吴十三说:“我守这儿,我得和她谈谈。”

    宇文弈不置可否。

    吴十三问:“陛下会去国书或是密信吗?”

    宇文弈挑起一边眉毛。

    “陛下会吗?告诉齐帝他内人在咱们这里病倒了。”说到这里,吴十三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谢要是醒着,恐怖又要调侃一番,哈哈大笑了。”

    宇文弈可欣赏不了这种黑色幽默。他紧抿着唇,冷冷瞪了吴王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吴十三果真信守承诺,守了一宿,等到谢怀珉再度醒来。

    “十三?”谢怀珉看到他很安慰,“真好,我还记得你。”

    “什么记得不记得?”吴十三不明白。

    “我不大好,十三,我开始忘事了。”谢怀珉指了指脑子,“我若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你可要记得提醒我。”

    吴十三脸色一片铁青。

    谢怀珉反而笑了,“不过是健忘而已。”

    吴十三数落她,“脑子有毛病。”

    “的确啊。”谢怀珉满口承认。

    吴十三拿她没办法,“怎么有你这样的……”

    “皇后?”

    吴十三现在也来不及把那句话收回来了。

    谢怀珉却笑得很自然随和,“十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吴十三只好说:“我认识我没多久就发觉了你身边的隐卫,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江湖某家的千金出门游离,带着护卫也不稀奇。”

    谢怀珉噗嗤一声笑出来,扯着胸前伤口疼,“想象力可真够丰富。”

    “是不够丰富吧?”吴十三白她一眼。

    他后来查出来谢怀珉真实身份的时候,呆坐了足足一刻,脑子里一群乌鸦哇哇叫。

     他不稀罕权贵,他自己就是离国排行第一的小霸王。齐国皇后,虽然陌生又遥远,可好歹是个皇后。以前宇文弈还有皇后的时候,他还是很清楚一个皇后应该有的样子的。可是看看谢怀珉,翘着二郎腿磕瓜子,瓜子壳丢一地,动不动和他抢东西,大大咧咧,豪爽大方,怎么都不可能和皇后那个词划上等号。

    “喂!”谢怀珉等他发呆等得不耐烦,“皇后也没怎么了不起吧,你又不是没见过。”

    吴十三辩解:“我见的皇后可多了,哪个像你这样的?”

    “对哦。”谢怀珉很三八地笑着,而且人一八卦精神就好了很多,“你大堂哥的皇后那可多了。”

    屋里没外人,吴十三也很三八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哦,也就皇帝他有耐性忍,换做我,早就跑得没影了。”

    “那么夸张?快说来听听!”

    “没问题!”吴十三喝口茶开始摆龙门阵,“最开始两个,就是先皇做主给他娶的,简直是两只斗鱼。”

    谢怀珉噗地笑。

     “别笑!就是这么回事!而且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三天一小掐,五天一大掐,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脸都丢尽了。皇帝那时候很少回家,根本就不想管这档子事。先皇以前待皇上不好,她给自己大女儿找的女婿倒是兵持一方的大将军,却把两个泼妇塞给了皇上,借他的地方来解决那两个家族。”

    “怎么有这么做娘的?”谢怀珉摇头。

     吴十三认同,“先皇一心想立大女儿做女王,皇帝的太子,都是大臣和王夫支持才当上的。不过有些事,你越想他顺心,他就越不让你顺心。长公主人讨厌,高傲、刁蛮又毒辣,都是被她娘宠出来的。驸马不喜欢她,宠上了一个书香人家的女儿,养在外面。结果长公主趁驸马出兵不在家,把那个女子双手砸成烂泥,再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谢怀珉瞪大眼,“老天!”

    “精彩的还在后面!”吴十三声音更低,“驸马回来知道了,不吵也不闹,一如往常。长公主很是得意,但是没多久就开始生病,精神也出了问题,说是见到了鬼索命。她越病越重,浑身起红斑,溃烂,拖了两年,前年才死的。”

    谢怀珉立刻想到,“毒?”

    吴十三点点头,“对外头说是恶疾上身。反正早就改朝换代了,谁去查这事?唉,跑题了。后来两败俱伤那事,也有很多疑点。比如先皇明知道徐妃怀孕了还把皇帝派出门办事,比如太子妃到死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毒害那个孩子。”

    谢怀珉身上发寒,“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娘?”

     吴十三鄙夷道,“这才刚开始呢!那时候长公主出嫁,轰轰烈烈无限风光,先皇偏偏又给皇帝指了一个普通文官的女儿。那时候不少大臣见风使舵,投到长公主门下。皇帝那时候沉得住气,不涉朝政,终日和王妃下棋做诗。我倒挺喜欢这个董王妃的,可惜人薄命,过门一年就去世了。”

    “真可怜。”谢怀珉说,“那然后呢?”

    “那时候政局不稳,先皇多次起了要废太子的打算。皇帝简直就是在风尖上过日子。”

    “就那时候娶的第三个啊,啊不,第四个老婆的?”

    吴十三点头,“这个马王妃闹的事,你也知道了。皇帝娶了她后受皇命到处奔波,还去过他国,马王妃才有后面那一出。有阵子还有流言说孩子不是皇帝的,先皇也十分不待见那孩子,后来孩子长到半岁,五官像足了皇帝小时候,众人这才没了话。”

    谢怀珉发自内心地感叹:“太不容易了。”

    “好在这个时候长公主那事发了,开始生病。先皇也怀疑到是驸马做的手脚,可是驸马对公主照顾得可是无微不至,又到处为她求药。这样一来,本来打算废太子的计划也一搁再摘,最后不了了之。”

    谢怀珉问:“最后那位呢?”

    “王皇后的事,我都不怎么清楚。皇帝只说是意外。不过,王皇后死后不久,延庆公主的驸马,也就是皇帝的妹夫犯了事,举家被贬出京去了。”

    说完,吴十三耸耸肩,并不同情那延庆公主的样子,“这个延庆做事喜欢使阴招,人又暴戾,我小时候进宫随侍挨过她不少鞭子,她最喜欢拿针扎人,又疼又看不出伤。”

    谢怀珉心里嘀咕,这延庆公主讲不定还看过还珠格格呢。

    “难怪皇帝现在这性格。”她轻叹。

    吴十三也点头,“皇上挺不容易的。”他语气一转,“唉,都是过去的事了,说来也是打发时间。总之你好生休息,毒的事别放心上!”

    谢怀珉很坦率地说:“我本来就没有放心啊。”

    吴十三黑线,“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身怀巨毒还到处活蹦乱跳的人。”

    谢怀珉惭愧,“听说你在照顾连城?”

    吴十三正经了点,说:“他是云将军的遗孤,我自当好生照料他。”

    “他家到底怎么回事?”

    “他父亲镇平大将军云松龄,八年前在战场上被故友出卖,以至战败,含冤而死。云夫人知道内情,带着连城躲了起来。皇帝和我们这些年来不断寻找,都没找到过,没想到竟被你救了。”

    谢怀珉半自嘲道:“我这辈子还真不知道已经救了多少人,可是就是没有好报,拖着这破败的身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吴十三坚定地发誓:“你会没事的!我发誓!你一定会没事的!”

    谢怀珉温柔微笑,“我知道,十三,谢谢你。”

    她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吴十三又坐了好久,知道谢怀珉看出他累了,几番催促,他才不舍地离开。

    天色又晚了。谢怀珉一边吃着不知滋味的饭菜,一边感叹,自己现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不知今夕何夕。

    吃完了饭,又用了一大堆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药,灌了一肚子的水。

    人又开始犯困,虽然并不愿睡,可是上下打架的眼皮却不容她做主。

    谢怀珉恨恨一叹:“见鬼的烟花三月!”然后在绿袖绯红的脸皮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认命地躺回床上。

    她不想做病美人,而且其实病人很少有美的。而且好睡也就罢了,她睡着了其实并不能得到休息,梦里她始终能感觉得出大脑其实还在兴奋地活动着,梦紊乱诡异,令人神经高度紧张,睡了比没睡还累。除此之外,她还觉得浑身酸痛,头痛,发晕,眼冒金星,幻听,健忘。

    最后这点很糟糕,她现在就怎么都想不起来晚饭吃的什么。长此以往,她怕把自己名字都给忘了。

    一点一点沉到梦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就像鱼儿找到饵食一样围了过来,环绕着她上下跳跃着。杂乱无章的往事在脑海里穿插而过,或尖锐或低沉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下刺激着耳膜,一下敲击着心脏。呼吸变得混乱,氧气不足,她大口喘气,可是空气还是进不到嘴里。

    她拼命挣扎着想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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