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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忙陪礼道：“殷姐姐，对不起。妹妹只是跟你说话而已。以后妹妹再不敢这样说了。”
“这样才好。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宫中的凶险，我倒是常听父母说起宫中之事。我父亲以前也是宫里的侍卫，见了不少宫里的争斗和祸事。我听着都是心惊肉跳的呢。”
元春笑道：“殷姐姐胆子够大的，刚才那欧阳公子缝针时我看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呢，可妹妹这么一句话，却把姐姐吓着了。”
殷红桃道：“那些算什么流一点子血，不过皮肉之伤。这样的伤口，以前我跟着父亲在军营里走动，可是见了不少。但那都是不伤及性命的。但在这宫里，有时会因为一句话，便会丢了性命。你说，哪一个更可怕？”
元春点头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妹妹受教了。”她心里一动，便道：“只是，我们还没经过皇太后和皇上的挑选，最后能不能留在宫里，还不知道呢。所以，也不一定就非皇上不嫁啊。”
殷红桃笑起来，道：“妹妹好天真的。我们这些做秀女的，便是皇太后和皇上不喜欢，也是出不了宫的。即便没有封为妃嫔，可能也会封为贵人、常在、答应什么的，再不然就是一些小女史。当然，命好的，碰巧被一些王爷和郡王什么的看上了，求了皇太后，也可能就指婚了。但那种情形太少了。一来我们这些人见不着那些王爷们，二来还得是朝中有事，用人之际，皇太后为了笼络人心，便随便挑上一个皇上不喜欢的或是娘家有些特殊关系的秀女，赐给朝中王公大臣家的子弟们，作为婚配。”
元春一听，心里便凉了半截。因为，她和水溶的情况完全不符合殷红桃所说的这些情况。看来，她和水溶的这段情缘，还真要经受各种考验呢。
此后几天，元春和其他秀女一起跟着余嬷嬷学宫中礼仪，另也有宫中的各教习嬷嬷前来教授一些妆容衣饰等的搭配选择等技巧。虽然元春早已跟兰朵儿学过这些，但她并不露声色，仍跟了众人一起认真学习。
正是如此，元春便能常常得了嬷嬷们的赞赏。这样不免又惹了一些人的嫉恨。
那小宫女叫周仙如，大家都叫她“仙儿”。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伤口也慢慢见好。抱琴和梅儿对她也很照顾。
仙儿对元春很是感激，伤口还没好，便要到跟前来服侍。元春却不让她劳动，只让她好好将息，等伤好了再说。
这日，小祥子拿着一个盒子和一只瓷瓶进来，对元春道：“小姐，欧阳公子今儿到我们这琼瑶苑来了，只是进不来，只得让人带话，让小的出去了一趟，结果他是送药来的。他说仙儿这伤在脸上，势必会留下疤痕，这样会影响她的容貌的。这是他专门研制的美容药，能消除疤痕，让静儿每天把这药涂在伤口上，时日久了，疤痕自会消失。还有这瓶药。欧阳公子说，他佩服小姐的侠义行径，想为小姐做一点子事，就配了一瓶美容的香膏。让小姐每天能擦一点，皮肤就能一直保持水嫩的样子呢。”
元春暗暗一笑，心想：他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的皮肤水嫩不水嫩呢？这份示好，倒也真是多余的。便淡淡地道：“我知道了，把它放在桌子上吧。仙儿的药，交给她，让她好生用着。告诉她，这是欧阳公子特为她配制的，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谢谢人家的。”
“是，小姐。”小祥子答应着，把盒子放下，拿着瓷瓶转身找仙儿去了。
（五）自毁前程反道行之 赐封女史顺应自然
这样过了七八天。一日午后，曹总管忽地把众秀女召集起来，说道：“皇太后懿旨，鉴于各秀女对宫中礼仪规矩等修习已毕，故定下明日为面圣的大日子，希望各秀女下去自己准备吧。今儿个也就不再演习礼仪什么的。晚膳也都由屋内的宫女端到房中。各位小姐就此散了吧。”说完，便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
等曹总管一离开，“哄”一声，众秀女便如炸了锅一般，脸上都带着笑，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殷红桃跳过来，拉着元春的手道：“贾妹妹，你看，明天就要见皇上和太后了。你说，我穿什么好看？哎呀，贾妹妹，我心里好紧张的你摸摸，我的手都出汗了。”
元春微笑道：“殷姐姐莫慌。面圣还早呢。我们先回屋去吧。”
殷红桃见元春从容镇定的样子，自己却失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好，我们回去吧。妹妹，你可得到我那里去，帮我参考一下，我的衣饰怎么搭配才好呢。”
元春仍是微笑着道：“殷姐姐放心。晚饭后妹妹我就过来的。此时我心里也有些乱呢。”
殷红桃见元春如此说，不禁会心一笑，道：“原来妹妹的镇定是装出来的啊。我就说嘛，这样大事，妹妹怎么还能这样不慌呢？好，我就先回屋去。妹妹用过晚膳一定过来啊。”
元春答应着。两人便在回廊尽手分手，各自回屋。
元春回了屋，坐在窗下书桌前，看着窗外树枝上不停跳跃着，婉转鸣叫的小鸟，心里却有些不平静。
明日便要面见皇上和皇太后了。皇上是早已见过的，那倒无忧。只有皇太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会给她们这些秀女一些什么样的命运。
若是没有与水溶相识相恋，元春定会竭尽全力争取皇上的恩宠，不但自己能在这深宫中立足，也能给家族带来莫大的利益。但如今有了水溶的等待，她对皇上的恩宠却有了逃避之意。所以她惶恐着，若是皇上给了她封号，那她真的就无可逃脱了。她该怎么办？
抱琴走过来，问道：“小姐，明日便要面圣了，你也打点挑选一下，明儿个穿什么样的衣裳？头上戴什么样的首饰呢？”
元春回头淡淡地道：“还早呢。用不着这样着急。其实不过家常衣服就可以了的。晚上再说吧。”
抱琴见元春心神莫属，便也不再打扰，只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元春面前，便出去了。
元春出了一会神，见面前也无人，便也不叫抱琴，自行往外走去。
到了余嬷嬷的住处，门上的小太监拦住了她：“嬷嬷吩咐，今日不见任何人。”
元春知道这太监是故意为难人，目的是要贿赂。她摸了摸袖里，什么都没有，出门太急，什么都忘了。平日里都是抱琴想着给她打点的，她从不操金钱上的心。抱琴没在身边，便是什么都办不成的。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5、自毁前程反道行之 赐封女史顺应自然2
5、自毁前程反道行之 赐封女史顺应自然2
无可奈何，元春只得往回走。正走着，迎面便碰上了抱琴。
抱琴一见元春便埋怨道：“小姐，你到这里做什么？也不叫我一声，害我到处找你。”
元春一见抱琴，如获至宝，忙道：“你身上带银子没有？”
抱琴疑惑：“小姐，你要做什么？银子倒是时常有的，也只是散碎银子。若要多的，还得回屋去拿。”
“只要有就成。给我一些。”
抱琴从袖子里拿了一小块银子，递给元春道：“这能做什么？在这宫里，我们也不能买什么？我们也出不去。”
元春一笑，并不回答，转身仍朝余嬷嬷的住处而来。
抱琴不明所以，只得紧紧跟随了。
到了门前，那个小太监道：“小的不是早说过了吗，嬷嬷今日不见客。小姐请回吧。”
元春把银子递过去，道：“我有要紧的几句话要找嬷嬷，麻烦小公公去通报一声。就说贾元春来给嬷嬷请安了。”
小太监一看银子，忙接了过去，眉花眼笑地道：“小姐暂且候着，等小的去通报一声。嬷嬷见不见你，倒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便出来了，对元春道：“小姐请进吧。嬷嬷说了，小姐是皇上看中的贵人，本不该怠慢，只是非常时期，刚才好几拨的姑娘来找她，她都没见呢。如今贾小姐来了，就请进去吧。”
元春向里走去，到了厅堂前，余嬷嬷正立在阶前迎她呢。
元春转身对抱琴道：“你不用进去了，你就在这里候着吧。我说几句话就出来的。”
抱琴以为元春是为了明日面圣的事，要余嬷嬷先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美言的，有外人在面前说话不便，所以也就依言候在外边。
余嬷嬷把元春迎进了屋内，分宾主坐了，小宫女上来奉了茶。
元春道：“小女子前来打扰嬷嬷，是有一件事想拜托嬷嬷。”站起身来，向余嬷嬷便跪了下来。
余嬷嬷忙扶了起来，笑道：“贾小姐是皇上看中的人，早晚是要做娘娘的，这样客气多礼，倒折杀老身了。贾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元春这才道：“嬷嬷，明儿个你要向皇太后禀明这里每个秀女的品行和操守，你准备怎么说呢？”
“这个……”余嬷嬷沉吟着，一时倒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元春忙道：“嬷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并没有要嬷嬷为我美言的意思。我其实是想，嬷嬷您把皇上到我这里来的事也如实禀报。也可以说一说我就住在当年明太妃住过的屋子，也爱写写画画，有些清高，不爱与人结交什么的。”
余嬷嬷听元春这么说下来，越听越诧异，到后来忍不住道：“贾小姐，你这么不是在自绝前程吗？皇上来看你，是不符合规矩的，太后娘娘知道了，只会迁怒于你，说你狐媚勾引皇上。再有你明知太后娘娘和明太妃娘娘是明和暗不合，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让太后娘娘不高兴吗？贾小姐，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元春并没回答余嬷嬷提出的问题，而是又道：“嬷嬷，您也只是如实上奏而已。若是隐瞒不报，以后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会怪你办事不力？还有，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里，少了我这个强劲的对手，韩姐姐岂不是有了更多的上位的机会？嬷嬷，您说，这事做得还是做不得？”
元春这话说得有道理，也正中余嬷嬷的下怀。其实在皇上亲自来看了元春之后，余嬷嬷本是想借送燕窝粥来示好来着，结果元春的态度不冷不热，让她很是不痛快。再加上元春在仙儿受伤的事情上，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韩依雪没脸，虽然当时余嬷嬷表面上斥责了韩依雪，但心里却是又多了一层不满，早想算计元春的了。所以，即使元春不提这事，她仍是要这样做的。
余嬷嬷故意叹息道：“贾小姐还真有些奇怪，真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贾小姐既这么说，老身我倒也乐意成全。”
元春淡淡一笑，又施一礼道：“那就多谢嬷嬷了。元春不再打扰嬷嬷了，告辞。”
余嬷嬷站了起来，却没挪脚步，道：“贾小姐请慢走。恕老身不送了。”
元春走了出来，抱琴忙接住，悄声问道：“小姐，你跟嬷嬷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请教一下明日里面圣的一些礼节上的问题。”元春轻描淡写地道。
抱琴不疑有它，只随了元春回到房中。
在房中用过晚膳，殷红桃打发了屋里的小宫女来请元春。
元春便让梅儿守着屋子，自己带了抱琴往殷红桃这边来了。
殷红桃早见元春来了，忙接了进去。先奉了茶，说了一些闲话。然后便拿出衣物首饰，让元春过目，要她帮着挑选搭配。
元春审视了一番，道：“殷姐姐眼睛大大的，唇不点而红，肤不粉而白，举止神情又活泼大方，所以穿得稍微活泼一点才好。依妹妹看来，你穿这身桃花云雾烟罗衫最好。配茄色宫绦，这轻松鲜亮的色彩上添上一重沉着的意味，相得益彰，很是抢眼了。脖子就戴这串东珠项链，更显得姐姐的皮肤白净亮丽呢。至于头上嘛，就用这珊瑚簪子簪上就成了，不用太过累赘。这样又好看，又不显得奢华。想来是比较能入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眼了。”
殷红桃笑道：“妹妹年纪小，但眼光倒是上乘的。姐姐我只是出自武夫之家，平日里对这些服饰没多大讲究。所以，好多官家小姐并不屑与我结交呢。妹妹倒不嫌弃，还给我出些这么好的主意。”
元春微笑道：“元春也只是托祖上的福，能识得几个字，还当不起姐姐这样夸赞。以后姐姐有什么需得着妹妹的，只管来找我好了。”
然后又挑了几样身上配戴的饰品，说了一会闲话，元春便告辞了。
殷红桃殷切地送出房外。
回到自己屋子，抱琴便也把元春的衣服首饰全拿了出来。然后道：“小姐，你看看，明儿你穿什么衣服，戴什么。挑出来了，我好预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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