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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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原名:指甲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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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沙…

  “少君!婢子正要去……”

  ※

  听到门口的声音我急忙拉过被褥裹住下身,遮掩好他人已到了床前。

  “伤哪儿了?”

  见年嫫嫫拿着那羞人的东西去了外屋我这才松了口气,“没伤哪儿。”

  沙沙沙……

  双手被他的大手握住,折磨人的耳鸣声终于停止。感觉到了,不需要‘它’来提醒我也感觉到了…

  “吓着了?”

  我原本停滞的时间沙漏,再度开始流逝…

  “没有。”我用力抽回手。

  始怂恿者是这个人,我就是知道,是他!

  “躺下睡一会儿。”

  我想时常能见到他,我喜欢和他待一块儿,我眷恋有他做伴的日子,但这些都不值得…

  “少君,老婆子这儿有事说。”

  我要父亲母亲,我要我的家…

第十六章(2)
马场被猎狗群袭击之后我的活动范围被限制了,不能去骑马也不能再去祈公子那会儿做客,只能在禁军密集的包围圈内走动。

  听说猎狗群的驯养主事后便自缢谢罪,相干之人的说辞则是,那日本是要将狗群撵上山狩猎,事先并不知道我在马场,又因猎狗驯养的时日不多这才不听主人使唤。

  “未必,我倒觉得那狗挺懂事儿,还晓得兵分两路。”青儿哼道。

  青儿和年嫫嫫半路被几条恶狗拦住,没有追上我。不用她说我也想到了,这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不多说不多讲是明府下人的本分,爱说道自己的主张要不得,青儿这一句护卫的话令我窝心。

  “瞧着面生得很。”我看着门外陌生的面孔说道。

  这才注意到往日在跟前走动的侍女全不在了,我虽不知她们的名姓可这些日子早把模样记下,这会儿看了半天一个熟脸也没有。

  青儿点点头,有所保留地说,“叫去问话了吧。”

  “问什么话?”

  “可能手脚不干净,谁知道。”

  我敲着脑袋想了很久还是不懂,“她们拿了什么?”

  青儿不太情愿多说,可又受不住我问,低声道,“自然是姑娘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没有东西供她们拿啊,吃穿用度全是这寝殿里的,再者,她们表面对我恭敬可看得出始终对‘天虫女’有所避讳,我并不认为她们有兴趣收藏天虫女沾染过的东西。这里的人说话怎么全是哑谜调调,每回都要人搅尽脑筋去猜,连青儿也是。

  见我快要拧断眉毛,青儿终是好心地揭开谜底,“没有姑娘的东西,那些畜生怎认得姑娘?”

  狗追捕猎物是天性本能,但猎人也得带它到山里告诉它这是兔子的味儿,那个味儿是豹子,山猪是什么气味、狼又是什么气味。要捕杀一个目标便得知道目标是哪一个、在哪儿,没有谁会站在马场指着我对他的狗说‘去,咬死她’,好在要狗认得猎物很容易,认得味道就对了。

  “也有可能是别人。”

  青儿望向门口,淡道,“没有哪个别人能进得这个门槛,姑娘是知道的。”

  “但也有可能是…有可能是我在别处落下了东西被人拾去了。”头上的珠翠金饰,腰上的玉环玉佩,我四处乱跑这些吊吊坠坠的东西很容易掉的,不是吗,我像个猴儿一样不安生,丢东西也是常有的…“不会是她们,明知最先被怀疑的是自己,她们不敢!”

  “姑娘这些就甭操心了,啊。”青儿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安抚道。

  我无力地问,“她们会怎…”

  她会怎么样…

  好熟悉的一句话,很久以前我也问过同样的话,那个叫绮罗侍女,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

  “去给祈公子传个话,鲁班锁我又琢磨出了好几种形模,叫他来看看。”我干什么要为她们操心,那些人洗澡也搓得那么用力…

  还有小镇…

  这个地方,动不动就要人死,还非得搞成是我弄死的。

  ※

  我只在校练场见过他射箭,他的练武房这是第一回来。但凡习武之人练功时都不喜欢有人旁观,他们可不是玩杂耍的。

  天虫女坚持称有急事,守卫破例去通报,然后放行。

  进去正遇一场精彩的剑招对决,他与一个目光烁烁的中年男子。一旁的心腹侍从在交头低语,称赞他技高一酬、青出于蓝。我倒不觉得。他虽出招迅猛变化多端,可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山猫,气势上看来占上风,实际上给对手造成的杀伤甚微。相反,中年男子才是刚柔并济的猛虎,不攻则已,一旦出手必定给以重创。

  可笑,我外行居然在这儿装行家。自嘲地甩了甩头,再抬眼两人已停下,几名侍从不见了踪影,中年男子也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他收剑回鞘后问道,“有事?”

  “我只是想…”只是想看看你,“想问…成亲的事儿,是真的?”说成亲并不妥,他不过是收我做‘夫人’。

  “你有话说?”

  我摇头退后,我哪敢,哪敢有意见发表。

  ‘哧’一声宝剑出鞘搭在我肩头,我惊了一下便埋首一动不动地站着。剑刃翻转接着收回鞘,头发沿肩膀滑下,落地是整齐的一缕。

  “好剑。”他赞道。

  我咬了咬嘴巴,迟疑地说,“那日我头上有一根玉带,到马厩才丢的,发髻散了还是年嫫嫫给重新挽上…所以…所以…请你…”别牵连她们。

  “回吧。”

  退后一步欠身行礼,“少君…”

  珍重。

  ※

  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我无暇去思索顺利过头的背后,一出城门脚下便带风似的跑起来。雇马车、骑马?不,都没有我的腿脚快。

  快跑!快逃!快离开明府、离开明都,离得远远的!只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人我就一定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对,我还会是从前那个指甲不会长长容貌不会变老的怪物,我还会活很久很久。

  那个贵为少君的人,鲜于青,祈公子,不是属于我的眷恋,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就会为其付出代价。

  可是,如果不是他非得要我侍寝、收我做夫人,做这些奇怪的事,我也许还会好好的和他待一块儿,我也不想独个儿,我也不想走…

  【秦姑娘差人来传在下,莫非就是为了给我下跪磕头?】

  【我想走,请帮我离开。】

  虽然嘴上说不能帮,可祈公子他该是帮了我的吧,不然我也不会如此顺当地跑出来。就算被发现他也不会有事,他的身份不是少君的表兄么…

  没命地向跑前,只管看脚下的路不管前面是哪个方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

  狗叫?!

  以为是后遗症产生的幻听,可是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告诉我不是。那确实是狗吠声,不是一只,不止几只…是一群!还有…马蹄声?!

  也许…也许刚好有狗有马在这条道上,别吓自己,不会是他们,那两个人不会…不会是砚山和铁将军,最前面的那个人更不会是他…

  逃不掉吗…

  他手中的马鞭向后扬了扬,围住我的人马、狗迅速撤走。傍晚火红的霞光照他华贵的白衣上,他随风飘动的黑发上,他不带表情的脸上。

  一缕整齐的头发扔在我的面前,看着它慢慢被风吹散开,脚一软坐倒在地止不住哆嗦起来,我甚至想向远走的那群恶狗求救。

  “你死在外面,不如我来打死你。”

  还没会过意背上就着了火,鞭笞引起的震动穿透身体直达胸前,胸腔内翻滚的脏腑久久不能停住。痛,那些棍打脚踢算什么,这才是痛。

  如果换作别人我早已鬼叫起来,可偏偏这个时候、在这个人面前我竟生出了一种叫‘尊严’的东西。尊严,那是什么,早八百年前我就不认识它。而此刻为了与之重新结识,我下了决心。

  痛死也不叫出一声!

  第二下已经感觉不到火烧,可心肺快碎了,骨头快散了。双腿无力地蹬着,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手,死死捂住嘴只求能快点晕过去死过去。

  第三鞭打来我就想改变注意,不想要了,尊严那牢什子是什么我不知道。

  就在我等待下一鞭抽打时马鞭丢在了地上,他跳下马拔出了悬挂在马鞍上的剑。

  眼睁睁看着剑尖刺进我的脚裸,略微施力皮便被割开了,血迅速从切口的白肉涌出颜色越来越深…

  “我不跑了!不跑了!”我终于还是鬼哭狼嚎地叫起来,“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七章(1)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身体被他抱起,一股热从胸口涌上喉咙,伸手掩住嘴,一根血丝从指缝滴下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怕弄脏他的白衣赶忙闭紧嘴巴将一口血硬咽回肚里。上马,几个颠簸之后如愿以尝地晕了过去。

  回到明府在床上扑身裸体卧了七八日,青儿、年嫫嫫和药炉药罐在屋里守了七八日,总算不吐血了,过了十日后便能着衣也能动了。

  又过了数日,祈公子前来探望。青儿不让起身,我只得趴在床上行我的待客之道。我是伤患不便多说话,祈公子问长问短、问伤问痛我也只得回以‘恩,啊’,真是失礼了。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在怨我,这厢听说你要走,那厢便跑去向少君告状。”

  我抚摸着枕头上的绣花默不出声。

  他叫喊起来,“你真以为是我告的状?”

  我瞟他一眼,难道不是?

  “在下看起来是那般小人?”他叹着气,“我早说过不要轻看少君,他虽不会像李夫人让人整日贴身跟着你,可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落在他眼里。”

  李夫人指的绣语,在此之前由她负责看守我。

  “我的确是让采买的马车在膳房外候着你,可你想想,一路出府可有遇上过盘问?还有,你身边的侍女和嫫嫫为何恰巧那时候不在?”

  那日我还在苦恼想着支开青儿和年嫫嫫的法子,谁知午膳过后她们都被新来的女官叫了去,直到申时还未归来。心想是天助我也,打扮成侍女的模样抱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叠蒸笼遮住脸前往膳房。每日申时两刻膳房的马车会出府采买隔日早膳用的新鲜菜肉,我趁无人注意上了其中一辆装着同行的小丫头轻而易举地瞒过了其他人,正如祈公子说的,路上没有经过任何盘查便顺利地出了府。在繁杂的集市溜开出城,那更是再容易不过。

  不是没有怀疑过其中蹊跷,只是那时已顾不了其他,脑子里只想着能逃出去就好。没想到他早已知晓,不过是顺着我的意玩了一场猫追耗子。

  “我敢说自打少君决定纳你为夫人,你那张脸上就写着‘我要逃’三个字,连我也察觉出你不对劲何况少君,实在用不着我去告状。你硬要我帮,我不得不帮,即便是徒劳也好免得你对我生怨,原想就当你出去溜达一会儿,要知道会有这苦果吃我哪还能由着你。”

  我连连作揖道歉,错怪你了祈公子,你是大好人。

  他苦笑,“我说过,命运不可违时便要遵从。”

  “你从前说我最好能回来,可我回来了你并不高兴。”他说过的话很多,谁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他故作惊讶,“我有吗?”

  累了,闭上眼不再说话。每一个人都是深不见底的迷谭,我没想过去探视。

  ※

  整日睡还是那么好眠,一觉醒来竟已天黑。青儿把小桌几端上床摆好饭菜,坐起身吃了半碗便饱了。接着喝药,小解,擦拭身体,背后上药,穿上干净衣衫,擦脸擦手梳理头发,卧躺下继续睡。

  “先别吹。”

  叫住吹灯的青儿让她扶着我下地,垫着脚来到梳妆柜前,解开衣服背向大铜镜,转头看去,模模糊糊地看见未消散的淤痕像黑蛇一样盘在背上。一寸余宽的马鞭不会让人有皮开肉绽的外伤,顶多是两指高的肿埂和这样的淤黑。

  正要穿上衣服,瞥见铜镜里晃过人影,下意识地转向镜子…

  “少君!”青儿只顾蹲身行礼,忘记要扶住我。

  单脚稳住身体,飞快拉起衣服系好,转过身面向他,“见过少君。”望了望外屋,心想年嫫嫫怎么不支声啊。

  我恭敬地向他行注目礼,身体的记忆太过深刻,近一月不见这会儿一见他皱眉挑眼我几乎要举手叫‘我不跑了’。人都是这德行吗,祈公子好言好语苦口婆心规劝,我当是耳边风,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招呼鞭子和剑,我便连想也不敢想了。

  他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到床边,“好些没有?”

  我坐上床,点头。

  “那就好,歇着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听见青儿和年嫫嫫的恭送声略感失望,我哪里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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