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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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原名:指甲情)-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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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红不好,换一件颜色深点儿的,把夫人衬得更白皙些。”

  “能不能找件厚实的,有点凉。”我故意打了个哆嗦。

  青儿和这房里的女官每人拿着一盒香粉在床上又吹又撒,“要不夫人先躺一会儿。”

  年嫫嫫反对,“那哪儿行。”

  “受了凉怎么办?”

  嫫嫫想了一下道,“那夫人先把喜被盖上,少君进房定要起来迎接。”

  “恩。”

  离开前年嫫嫫交代了许多,临走不忘重复,“记住老婆子说的话了吗?”

  我点着头。欲拒还迎,欲推还就,不能不疼,也不能不太疼……她在耳边念叨那么多遍想不记住也难。

  “夫人。”

  还有什么?

  嫫嫫重新回到床边,略显苍老的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笑意里像是有两分苦涩,“一定要留住少君的宠爱,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还是同样的话,我连连点头,心里埋怨她太唠叨了。

  ※

  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内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看了几眼喜桌上的‘枣、生、桂、子’拍拍肚子扑躺在宽大的喜床上。

  借着红烛的光注视着双手,两个多月过去指甲持续长着已修剪过多次,小指和无名指留了半寸长,青儿给画上了几朵凤仙花…

  就这样顺从地过下去吗,顺从地留在明府,顺从地做他的夫人,顺从他人为我定下的命途…

  饥渴、疲惫,就在我快合上眼时一片阴影遮挡下来,盯着它看了很久蓦地抬起头。

  “少君?!”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已脱下红衣换上了素色的睡袍,发冠卸下,散披在肩头的发丝还有湿意。

  卧趴在床的我刚想起身他便在床边坐下,接着是…痒…他在摸我的脚踝…脚踝的疤…那块剑疤。

  “疼?”

  我摇头,不是疼,是痒。

  飞快把脚缩回被窝,马上又被他拽了出来。温热的掌心覆在小腿肚上更是痒得我想揣人,好在那手很快离开了小腿儿…只是…只是又到了腿弯,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可下一刻就再也笑不出来。手沿着腿伸进了喜被…

  光线暗了,床帐垂下遮去了大片灯光。

  喜被让他拉过去了一些,我主动谦让全推给了他,一见自己几近没穿的样子又后悔了。缩到靠墙的一边,背过身去,随即被他转过来,深呼吸两口气准备面对将要发生的事实。

  “我…我可能服侍得不好…”

  “好不好由我来说。”

  耳边的低语令我有想逃的冲动,他在笑,这样的他,这样的他…不是他…

  奇怪…诡异…惊悚…难以想象…为什么我要和他脱光了衣服贴在一起?

  “张开些,别怕…”

  不怕才有鬼,为什么男人和女人要有这种恐怖的行为?

  欲拒还迎,欲推还就,全忘了。

  “等…等等。”伸手将他推开一些,咽了两口唾沫问,“会不会…疼?”

  他拨开沾在我脸上的发丝,回道,“你可能不会。”

  我可能不会?为什么我可能不会?好歹我也算他的夫人,他能不能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我还想说什么,他的唇覆了下来,双臂逐渐收紧…

  他…他…这…这…

  停…停停停!针扎进肉里,没可能不疼的吧——————!

第十九章(1)
游魂如果找不到依附,会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天微亮我便醒来,不过是觉得气闷吐了口气,身边的人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他略带责怪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好眠,许久之后突然开口,“会疼吗?”

  我实话实说,“针扎进肉自然疼。”

  “针…”

  睡意侵袭,他含糊地重复着,就在我以为他睡着时一只大手伸来不留情地敲在我的脑门。痛,痛得我泛起泪花,钻到鸳鸯枕下呜咽呻吟。他似乎也觉得下手太重,忙掀起枕头查看我的伤情。

  “我想我可能活不下去了。”抱住他的大手恣意淌泪。

  一直都知道,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人怎活得了千年,身体不会衰老不代表就能永远活下去。人如蝼蚁,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最初坚信只要活着就能再见家人,即使无望的思念年复一年地消磨淡去也不曾动摇过,因为信念已成信仰。或许历经长久岁月之后已不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想要活下去,但只要有这个信仰支撑就够了。时间的沙漏停滞,我的生命永远不会衰亡,所以我要活下去。

  如果我也和平常人一样终会老死,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活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信仰被击碎了,我失去了依附,像个游魂似的彷徨迷茫,安静地接受一切,等待消亡的那一刻到来…

  “哭是为什么?”他抚着我的肩轻声问。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哭,我在伤心什么,我在不舍什么…

  “至少,等一等我。”他叹了口气,“前朝律制,帝崩妃嫔殉葬,也许很快…”

  心中只想着有人做伴,已然头脑不清的我欣喜地问,“有多快?”

  他铁青了脸,“天明便随了你的意!”

  “我困了。”抱住他的手闭上眼。

  不舍的是他。

  我能这样想吗,我等着为他殉葬,他做我的家人我的亲人…

  呵,真是像祈公子说的,我到底是长不大。

  ※

  辰时,侍女嫫嫫在外室道喜,接着起床穿戴、用早膳,然后与他分道扬镖。上辇轿前又看了他一眼,往日只觉得他一贯待人冷淡,而今才感觉出他在这人前人后判若两人。好在性子使然他的表情本就不多,不然整日强迫自己绷着那一张脸别提有多难受。

  “夫人你的额头?!”侍女悠荷的尖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头疼,刚刚洗梳的时候青儿和年嫫嫫已经叫过一次。

  “没当心给撞的。”我再一次解释。

  哪只这小侍女紧追不放,“怎不当心啊,撞哪儿了?”

  撞你家少君拳头上了。

  我随口说道,“床头。”

  “夫人!”

  青儿赶忙捂住我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人都在掩嘴忍笑。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引人误会的话,急忙钻进辇轿拉下布帘。

  回到凤袭殿便是昨日年嫫嫫所愿的事,凤袭殿的才人、侍女官等命妇前来朝贺,随后是东殿和西殿的两位夫人来道喜。我木然地望着面前的人来来去去,不断地微笑点头,半日下来感觉比一整天劈柴还累。

  隔日起床屋里只有悠荷、文秀和珍珠三人,一问才知青儿这日不当值。从早上开始年嫫嫫就带着另几个嫫嫫侍女在外室和正厅穿梭布置,说是要把摆设弄来衬我的身份。

  一个人在屋里没人说话闷得慌,起身走出门吹风,可站在门口却不知往哪儿走。

  “夫人在看什么?”

  我望着不远处独立的一座台榭楼阁回道,“那里看风景应该不错。”

  “夫人喜欢那就去吧。”珍珠马上扶托我的手准备朝那儿走。

  我摇头,“打扰人不好。”

  悠荷道,“迎风阁这会儿没住人,再说了,中殿的哪片地儿不是夫人的。”

  “走吧。”

  迈开脚走向迎风阁,我不过是平常的步子,身边的三人却是气喘吁吁,看来往日年嫫嫫和青儿是在迁就我。四人进了微染灰尘的底楼花厅,沿着又窄又陡的楼梯上了阁楼。无人居住的阁楼门却开着,进去竟见青儿在里面。

  房间的陈设不多可家居所需的也算齐全,屋里被青儿置得干净明亮,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书桌上有文房四宝,案头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悠荷三人都笑话她太会过日子。说笑了几句我便来到观台,迎着风一站就去了半个时辰,听见青儿唤‘夫人’回头房里已没了悠荷她们。

  “我打发她们准备午膳去了。”

  “画好了?”

  我来到书桌前鉴赏她作的画,以为她来此是作远处的湖光山色却没想只将观台那盆未开的###入了画,倒也是惟妙惟肖。

  青儿走来拿起画度步走向观台的###,“从前夫人就像这张画,也许画中这朵菊蕾永远不会绽开,但至少它看来还像一株活物。而如今…”说着她折下###旁那盆干枯的花枝,“夫人就像是它。”

  “花开为芬芳万里,花落以待明年花开,可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活法…”

  十五岁的生日宴会上我许愿,要成为一名比母亲更优秀,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术师。那时我总厌恶去学校,可母亲说魔术师也得上学,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学校里可爱的同学、亲切的老师。放学后我有时会和要好的女同学去逛街买发夹买指甲油,更多的时候是飞奔回家赶在弟弟之前享用母亲做的美味茶点。周末父亲会丢开工作,带着全家去游乐园去露营去滑雪……这些才是我的生活。

  “不知道怎么活法?呵…哈哈…”青儿哭一般地笑起来,“有饭吃,有衣穿,那就是活法!”

  手被她猛地拽起来,“你不知道,就让我来教你!”

  我被她的样子吓着了,“青儿…”

  “兰姐姐,能活着…”她像从前一样唤着我将我紧紧拥住,放声痛哭,“能活着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我们一起活下去,一起活下去好不好,好不好…”

  我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吸取她的味道和温度,轻声回她,“好。”

  鲜于青的经历我了解不多,即使与我亲近她也不愿对我多说,我只知道绝不能在她面前轻易提到‘死’或是‘不想活’,对于那些轻生的人她给予的从来不是可怜与同情,只会是一声冷哼和一口唾沫。

  从那日起她便教起我怎样活法。

第十九章(2)
“玉夫人昨儿那身绿衣裳真好看,赶明儿夫人也去做一套如何?”青儿一边帮小侍女擦着黑花牡丹瓶一边说道。

  我点头应着,“玉夫人的衣裳是挺好看。”

  “哼!”黑花牡丹瓶砸在我手边,青儿满脸怒容,“穿绿衣裳是玉夫人吗?那是铁夫人!夫人怕是根本没把她们看进眼里!”

  外面的年嫫嫫听见她的话,探头斥责道,“青妮子你说这什么话!叫别人听了东西殿的两位夫人那还不更不待见咱。”

  “你们,出去!”

  青妮子学着年嫫嫫的凶悍将珍珠、文绣和几个打扫的小侍女撵了出门,然后开始给我扫盲。

  玉夫人闺名珠儿,是前朝玉国公之次女,长兄现暂命为兵部左侍郎兼右都御史,手握三万兵权驻守河北与陈王属地交界的邯郸城,驻守开封的五万重兵之中其父所控两万。铁夫人闺名惜若,铁氏一门在前朝虽官爵不高,可如今其兄铁言衡不仅是申屠太甫的门生还暂命为羽林军大将军,率三万大军驻扎于明都外城守卫明都、明府,其父则暂命为西都雍城令,多次出使西羌维系两国友善关系。

  “听明白了吗?”

  我点头,“明白了。”玉夫人和铁夫人的背景很硬实,明府里的这位少君坐江山很需要人家娘家的势力。可有一点我始终是晕乎的,每个人都在提‘前朝’,到底这个前朝是哪一朝,“少君的臣子都是前朝的官儿?历来朝代更迭,两朝不都势如水火吗?”

  青儿听得摇头叹气,“夫人果真是两耳闭塞窗外事。少君乃前朝遗孤,先帝的十一皇子。”

  “皇子?”不只是占地为王的一方霸主?

  “十一皇子号明王,因而此城为名明都,此处为明府。”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明’是他的姓氏,说到这儿,“对了,他叫什么,我是说少君。”

  青儿斥责道,“少君的名讳岂能提及,况且也无人知晓,我也只知前朝皇族以‘殷’为姓。”

  殷,鹰。我喜欢他的姓。

  “我方才说的邯郸、开封、雍城,位于何处夫人可知?”

  我摇头。

  青儿以一种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我,叹息,“明日向少君讨一张图来,我指给你看。”

  看地图?我微微惊讶,或###府这些侍女丫头有不少饱读诗书能吟诗作画,可我不认为她们会看得懂那抽象的山山水水。那种图我见过一次,压根不像课本上的地图标满了文字,多是一些颜色不一的符号图形。

  “从明儿起夫人便随侍书房、议事厅,可得好生做分内之事,不得马虎知道吗?”

  “知道。”我乖乖回答。

  “在前朝之初夫人这份差事官封‘尚书’哪,掌管名录计度、草拟文书、宣传奏启等事宜,后因妇人借此干政,又因与三省中‘尚书省’重名混淆,因而改‘尚书’为‘尚宫’,掌管各宫禀赐、图籍法式以及琮玺器玩,与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并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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