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后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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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草记(后宫文)-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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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清澄一惊,正要往后缩,眼角却见宝珏双手一托,头上份量立减——原来,她竟主动替自己卸下了珠冠。
    把珠冠交给旁边的庆熙,宝珏侧身坐到月清澄身边,注视着他道:“从今往后,殿下和本宫就是夫妻了。既是夫妻,就是自己人,以后朝夕相处,日日相伴,殿下就不要太过拘束了。其他夫妻如何相处,本宫是不清楚,但本宫对待自己的夫君从来都是十分尊重,自然,偶尔开开玩笑也是有的,殿下以后习惯了就好,今天是第一次,殿下可能还不太适应,本宫其实,并没有要责怪殿下的意思,殿下现在可安心了?”
    月清澄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本宫就索性一吐为快吧,”宝珏微笑着继续,“俗话说,‘灯不点不亮,话不讲不明’,往后殿下若有什么心事也不要闷在心里,只管告诉本宫,自有为妻替你分担;要是有什么想法建议,也可以直说无妨,为妻向来从善如流……将来随本宫回国,殿下就更不必担心远离故土无人照应了……殿下既然嫁给本宫,成为本宫的驸马,往后就是本宫的责任,你母皇将你的终身交付给本宫,本宫一定会好好待你。”
    月清澄为宝珏的温柔语意所惑,一时竟有些发怔。这门亲事他虽然主动答应,临到出嫁却不免有些后悔,毕竟从此以后就要远离故土亲人,山高水远,从不曾离开京城的他,居然一下子要到那么遥远的陌生地方去……
    他虽然生性清明淡远,但说到底,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不可能真的就把所有一切都看得很开,对于无法预测的未来,他终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因此,早上和母皇离别哭嫁时,他倒不是走过场,而是真真正正的伤心,就是一路花轿、拜堂成亲、喜房等候,直到刚才,他还是真的有些害怕的。但是,宝珏的一番话,让他的心奇异地在片刻之间就安定了下来,好象落水的人抓到了浮木,所有的疑虑、惶恐都烟消云散,心中只留下喜悦。
    庆熙听外面起了二更,忙小声提醒:“王爷,王妃,交杯酒都还没喝呢!”
    宝珏也听到了外面敲更的声音,想了想道:“现在离用晚膳已经过了好些时候了,王爷平素身子骨弱,空腹喝酒恐有伤肠胃,还是先吃点宵夜点心的好。”
    嘉莜听了,欢欢喜喜地看了月清澄一眼,心道:殿下,看来是我多心了,我还以为王妃是为了给您难看才故意这么晚来的……是我错了,王妃她,原来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呢!
    庆熙也是抿唇而笑,转身走到侧间,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出来,手里却是拿了个托盘:“王妃,这是先前给王爷准备的,王爷说要等您来,怎么也不肯用……”
    宝珏一看,是一碗红枣莲子羹和一盘杏仁糕。她从托盘里拿了红枣莲子羹,用调羹舀了一匙,很自然地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便送到了月清澄面前。
    调羹都凑到月清澄的唇边了,她才忽然惊醒:眼前这个,不是萧文,不是墨珠,也不是紫玉!这么亲昵随性的动作,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做了,不知道月清澄会怎么想……但是此刻再要退缩已经太晚——反而更伤人心,因此宝珏也只好僵在原地不动。
    月清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喜,在两个贴身宫奴欢喜的注视下,樱唇微启,就着宝珏的手,把调羹里的莲子羹咽了下去。
    庆熙在一边笑嘻嘻道:“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湖月注:这里的“子”不是指“儿子”,是指“孩子”。)
    既然做都做了,总不能做个半吊子。宝珏定了定神,慢慢地喂月清澄把莲子羹吃完,把碗放回托盘,又捻起一块杏仁糕递到月清澄嘴边,月清澄摇头,宝珏也不强求,把糕点放回原处,从嘉莜手里接过手巾,小心地替月清澄擦了擦唇角。
    宝珏见月清澄面上强做镇定,一双手却不自禁地将衣服绞了个乱七八糟,暗暗好笑,揶揄道:“殿下,手下留情,再绞下去,没准儿就破了洞了!”
    月清澄一惊,仔细低头一看,自觉有些丢人,再不敢去看宝珏。
    宝珏抿唇一笑,道:“殿下,本宫是和你闹着玩儿呢!”说着拉了月清澄的手,站起身,“好了,咱们该把最重要的仪式给完成了。”
    月清澄被她一拉,顺势起身,好似牵线木偶一般,跟着她到桌边。
    庆熙、嘉莜将注满酒水的合欢杯递入两人手中,两人勾着手臂,一饮而尽,礼成。
    庆熙笑道:“天色不早,王爷、王妃还是早点安歇吧,奴才送王爷王妃入洞房。”说着,朝嘉莜递了个眼色。
    嘉莜会意,和庆熙两人一人捧起一个燃着喜烛的烛台,往左边套间而去。
    宝珏扶了月清澄跟在二人后面,进了卧房,见一副红梅傲雪的大屏风迎面而立,绕过屏风,才见红帐低垂的鸳鸯锦榻,两人将烛台放在桌上,挂起绣帐,铺床叠被。
    宝珏待两人忙完,说:“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殿下今晚有本宫陪着,你们就不必守夜了。”
    两个青年听了都含笑看了月清澄一眼,神情间颇有些暧昧,随后躬身行礼退下,到正屋另一侧比邻衣帽间的小房间睡了。
    宝珏扶着月清澄站在床边,一边替他解衣带,一边说:“其实,我觉得,什么殿下、本宫,王爷、王妃的,夫妻之间如此称呼实在是有些生分……若是你愿意,往后相处,你就叫我一声‘秀云’,我呢,以后就叫你‘清澄’,你说好不好?”
    其实,宝珏有此念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月清澄是月国皇子,如果是萧文或者花菲,叫自己一声“公主”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月清澄这么叫自己的话,恐怕会被有心人拿去做什么文章……如果再被扣上一顶“心系故国、蛊惑公主里通外国”的帽子……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要说没这个可能!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总之,为了避免非议和猜忌,还是尽早改口为好!
    月清澄低着头,看着宝珏替自己宽衣解带,姿势十分的纯熟,心里不觉有些发闷,沉默了会儿,轻声唤道:“秀云……”
    宝珏笑着应道:“清澄,有什么事么?”说着,把脱的只剩亵衣亵裤的他按在床上,蹲下身,从踏脚凳上抬起他的一只脚,替他脱下足靴。
    月清澄被她吓了一跳,急道:“你……你别这样……这些事情让庆熙他们做就好了……你别这样……庆熙!庆熙……”
    才叫了两声,却被宝珏捂住了嘴:“清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别人做,动作不熟练,你就将就些。”说完,又蹲下身,自顾自地替他脱下另一只靴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月清澄急得脸通红,他自然看出宝珏的动作没有方才那么流畅,想也知道身为公主的她,不可能为别人做这种事情……就算自己是皇子,她也不用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的……虽然,他的心底是有些开心她的体贴和温柔……可是,这样真的很羞人啊!
    “秀云,你真的没必要做到这样的……我……”说到这里,月清澄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原来宝珏已经剥掉了他的袜子,捏着他一双脚在仔细地看。
    “你这双脚还真是漂亮!”宝珏叹道,“没有疤痕,没有茧子,就好象是上等白玉雕刻出来似的,真是让人羡慕!”
    一个人要生的漂亮不难,化妆打扮都可起到遮丑衬美的作用,但手、足这两个部位,要想美丽,却绝对是丽质天成,就算有再多的闲钱往下砸,也不可能把丑的变成美的。而且即便是先天充足,也要靠后天保养,若不是真的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子弟或官宦之后,为了生计操劳奔波,也就不顾的好看难看了。
    月清澄的脚比一般男子的脚要小许多,脚趾圆润饱满,脚形尖而窄,并不似多数男子好似蒲扇一般的大脚,脚指甲也是经过精心修剪,闪着玉色的光泽,整体看来实在是精致得有些过分。宝珏看这样子,居然想到了以前在书籍上看过关于“三寸金莲”的介绍,心中暗道:月清澄这双脚生得的确好看,若不是大了几号也能算“三寸金莲”了,现在么,金莲倒是金莲,不过尺寸稍微偏大了点……但,还是觉得很好看……
    月清澄听她赞叹,心里发苦,涩涩道:“成天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废物罢了……我宁可不要这样……”
    宝珏看他神色黯淡,知他触景伤情,今天本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开心的,所以赶紧打岔道:“我刚才就觉得你的体温似乎比常人低,现在倒是越发肯定了。”一边用手感觉月清澄脚的温度。
    月清澄飞快地把脚提上来,用双手圈住,害羞地解释:“以前,我住的地方都是生炭盆的,所以还好,今天事情多,没注意……”
    “其实,在屋子里生炭盆并不怎么好,”宝珏站起身说,“如果还门窗紧闭的话,就更不好了……最好的法子么,还是用热水把脚泡一泡,脚暖和了,人就暖和了,睡觉也能睡的安稳。”
    月清澄看她卷了卷袖子,站在身边东张西望,困惑地问:“公主,你在找什么?”
    宝珏白他一眼:“秀云。”
    “啊?”月清澄不明所以地看她。
    宝珏垮了肩,无奈提醒:“我刚才跟你说到现在了……叫我秀云,别公主、公主的叫!”
    月清澄不好意思地低头:“秀……秀云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这才乖嘛!你要记住,在家从母,出嫁么,就得从妻,我是你妻子,往后你可得听我的话,知道么?”宝珏笑着说,“我呀,在找脚盆,还有热水……恩……想给你泡泡脚的。”
    “不用了。”月清澄摇头,“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会折我的福气的……我一向不走路,腿脚上的血脉不活络一时半刻靠热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等以后跟你回去了,再慢慢来好了。”咬了下唇瓣,实在觉得有些难于启齿,“那个……屋角的架子上……那个……脸盆里边有水……你……你的手……嗯……那个……”
    宝珏本来是临时起意,月清澄推辞她也不就再坚持,依言洗了手,拿旁边的手巾擦干,又走回桌边,伸手开始把身上、头上的首饰一件件地除下。
    月清澄见了,赶紧下地,却又不好意思凑得太前,结结巴巴道:“秀……秀云……我……我来……好……好不好……”
    方才,她为他宽衣,还……还替他除靴……现在,他似乎也应该为她做些事情……宫里的老嬷嬷虽然没有告诉他,但他想,做人不外乎礼尚往来,她都能屈尊降贵,自己为什么不行?《夫诫》和《夫德》上都说,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是做丈夫的服侍妻子,自己先前没有主动,会不会……会不会被当作故意拿娇……想到这里,不由惴惴不安,低头不敢去看可能不悦的面容。
    宝珏想不到他突然会变得这么主动,回头看去,见他赤着脚站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禁莞尔:“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还是快回去坐着,天冷地凉,你衣衫单薄又光着脚,当心着凉。”一边说,手里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停,把头上那些簪环都摘了下来,随手扔在桌上,一头的秀发都披散了下来。
    拉着月清澄回到床边,先把他按坐床上,又把他的双腿塞进棉被里,自己脱下外衣:“其实,冬天天冷,生炭盆也没什么,不过千万别过夜,门窗也不要都闭实了,容易出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用不上了,以后你和我回了南方,我们那里冬天可没这么冷的!至于这几天么,”微笑地坐在月清澄身边,钻进被窝,搂着他发抖的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就让我来替你取暖,可好?”
    月清澄虽长于宫廷,但到底不如宝珏已经是情场老手,白纸一张的他,此刻除了脸红,还是脸红,只能傻傻地被宝珏牵着鼻子走——揽上床,盖上被,依偎在宝珏身边,感受着人体的温暖。
    透过红帐,烛光还在跳动,月清澄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迷朦中,他只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不断重复着:“清澄,我喜欢你……”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幸福的顶峰……
下部 相约赋 第九章(上)
    第二天,月清澄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被身边躺着一个人的事实给吓了一跳,随即才想起自己昨天已经成亲了,如今是个有妇之夫了,再想到昨晚夫妻鱼水之欢,不禁脸红耳赤,悄悄地往床里边挪了挪。
    不过他才动了一下,枕边人已经懒洋洋地发出了警告:“你再退一下试试看……我会干脆让你在床上躺一天的……”
    “你乱说什么啊……”月清澄红着脸,但的确不敢再有所动作,乖乖地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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