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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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与子归全+番外-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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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愿明年今日,不再无名无分。” 

   闻言,她傻住。 

   “怎么,秭归有异?” 

   这人虽笑着,可笑里藏刀。一眼便看出这刀毒辣得很,若自己敢点头,下场定是奇惨无比。 

   于是乎,识时务者为俊杰,坚定摇头,决不有二话。 

   见状上官意执起她的纤手,于明火前重重一击。 

   “如此鸳盟既定,若有违此誓,百年以后无颜见双亲,直下森罗殿吧。” 

   他笑容清浅,轻柔说着,彷佛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誓言。可她知道此誓之狠绝,足以让称他为神佛公子的江湖人自挖双目千百回。 

   正想着,就听庙外传来沉厚的鼓声。 

   一声一声,如巨兽足音,响彻在京师上空。 

   “大傩之舞!” 

   上完晚课的僧侣们高呼着,走向庙门。 

   寺外只见夜幕浓浓如血,沉厚的夕阳下,伴随着诡谲的鼓乐,鬼面舞者由远方而来。 

   一年之中以冬至之日阳气最衰,一日之计又以黄昏为逢魔时刻。因此每年冬至黄昏,由舞者扮演的鬼役分成四队,东南西北游走在京师大街上。其后由方相氏击鼓驱之,直将其逐出外城,象征来年风调雨顺。 

   “宫中傩舞,取悦的是帝王。民间傩舞,取悦的是百姓。”上官在她耳边道。 

   果然,祭祀完祖先的京师人纷纷走出家门,扶老携幼地仰颈盼着。富贵人家甚至在街边搭起彩棚,只为将“大傩之舞”目睹清晰。 

   她见此情景也觉新鲜,刚想与十一讨论,就见他嘴唇微掀似在喃喃。 

   四周人声鼎沸,她扯扯十一的袖子。十一先是愣下,而后弯下腰轻声道。 

   “当年也是冬至,三叔接我出宫去看民间的傩舞,我生性贪玩本是极开心的。结果却在路上走失,被人塞进马车,再睁眼就看到师傅。” 

   原以为回忆到此为止,不想还有继续。 

   “师弟看那边。” 

   沿着十一的手指,余秭归看向对面。只见个孩子站在大人肩头,兴奋地远望着,每每站不稳时,总有大手托住。 

   “当时三叔也是如此待我的,只是最后他松了手。还好大难不死被人拖住,只是待回过神来,便不见三叔的踪影。” 

   秭归一颤,只见他收妥眼中的伤色,而后看向上官。 

   “方才公子说错了,不是师傅、师兄,抑或是师弟,捂住眼耳口鼻的是我自己。今后的路,是该由我自己来选。” 

   最终选择什么? 

   急急欲问,却被上官一把拽住。 

   “这是他的路。”上官道。 

   “可是……”

   “难道秭归不信自己的师兄么?”上官如此说着,十一亦望来,娃娃脸上端得是委屈。 

   关心则乱。 

   她暗嘲自己的老妈子心态,轻轻笑开。耳垂上的碧玺随着微颤的身躯,折射出耀眼的红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群中几个大汉对眼,随手抢过小摊上的鬼面戴在脸上。 

   “哎,给钱啊!怎么不给钱!”摊主大声叫着。 

   回身一瞥,秭归止住笑。只见鬼面狰狞,几个壮汉冲散人群。 

   心觉有异,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北人。”就听上官道。 

   是,那几人身形健硕,形貌不似中原人的纤细。虽江湖多健儿,可要找出体貌相似,又魁梧无比的大汉来也不易。 

   月眸微眯,再看向那些样式特别的皮靴。就算他们身穿大魏的服装,也难免在细处露马脚。 

   是北狄人没错,只是北狄人来京师做什么。 

   心疑着,就见那几人手上一抖,暗器飞来的方向恰好是她所在的位置。 

   以石子为暗器,这样的手法倒是眼熟。 

   她能护住的人不多,至少要保子愚和师兄安全。 

   余秭归眯眼,挥袖接下大半。剩下的因中途碰到彩棚而落入人潮,眼见石子将要射中与家人走失的孩子,十一来不及细想便将孩子抱在怀里。只是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他转过身,甚至连石子的影子都找不到。 

   是谁伸出援手?师弟,还是…… 

   放开怀中的孩子,十一看向侧。 

   混乱中,上官意纤尘不染,黑瞳中只有一人,像是从头至尾都没看过这边一眼。 

   大概是他看错吧。 

   “妞儿!” 

   就听有人叫到,怀中的孩子推开他,哭着向那人跑去。“爹!” 

   还好没有走失,望着那对父女,十一欣慰地想。 

   “师兄!”见他坐在地上,余秭归紧张叫道。 

   “没事。”他站起身退到一侧,却发现不知何时萧匡已加入战局。“咦,祁阳公子来得真巧。” 

   “哪里巧,阿匡一直都在。”他正讶着,就听上官意低道。 

   一直都在? 

   “自下县到京师,一路行来秭归有多辛苦,你不知道么?” 

   他虽然有些呆,却也听得出上官意语间的斥责。现在他终于明白,上官意之所以说醒自己,并不是因为江湖上传的慈悲心,而是因为他的师弟。 

   “就算明白江湖险恶,也要夺下盟主之位;即便讨厌为官,也绝不交出官印。昨夜要不是让阿匡守着,又怎能睡得安稳?满心满眼中全是你们,真是个傻瓜。” 

   上官意看向他的眼中有妒有恨,全无师弟在时的和蔼可亲。 

   “方才要你选择自己的路,可对?” 

   听他这样问,十一恍然大悟,先前那句“难道秭归不信自己的师兄”不过是用来安慰师弟的话,这人从始至终都没信过他。 

   真是好可怕。 

   虽然这样想着,他依然诚恳道:“公子放心,十一虽然稚嫩,却也有自知之明。而且比起君临,我更愿是十一。” 

   “很好。” 

   上官意眈他一眼,看得他暗自庆幸,还好人站在他们这边。不不,准确的是站在师弟这边。 

   方才说起师弟满心满眼都是师门时,不知上官意有没有注意到,他自己满心满眼全是一个人啊。 

   此时余秭归正置身于北人的包夹之中,曲裾深衣包裹着腰线,招式如舞者般,显得极美。 

   “萧匡?”看着被打散的阵势,余秭归略微惊讶地望着他。 

   彷佛从脸上直接移种过去般,萧匡眼下有青,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上次被打残的那个鲜于耿是北狄南院大王的独子,而些是北狄死士。” 

   她的运气么好? 

   都怪爹爹当年没说清楚,要是知道高鼻子有着么显赫的家世,当初就该下手轻些,至少不用毁容毁得那么彻底。 

   越想越恼,左腿屈起夹住个鬼面的猛力长拳,右脚绷直冲着那人就是重重一踢。 

   脸上的面具碎成木片,脸部明显扭曲在一起,那人趴在地上滑行数丈,直到碰到大傩的鬼车方才停住。 

   被卡住前轮的鬼车进不是,退也不是,就么傻傻地停在街中。 

   “是武傩!” 

   不知哪个想象力过盛的路人大叫一声,鬼车上原本压轴的武傩个个僵硬,不敢相信饭碗就这么被抢去了。 

   与其造成更大的混乱,不如应冬至大傩的景。 

   思及此,余秭归朗声道:“上古有妖,妖生鬼役,鬼役其多,十二有一。” 

   听念起“十二面相吃鬼歌”,上官意心下了然,他向街边小贩买两张象征驱鬼方相氏的面具,向街心扔去。 

   见余秭归与萧匡戴上面相,混乱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带着丝兴奋,众人看向街心。 

   十一鬼面与方相氏啊。 

   “待会儿,负责保护百姓。”余秭归冲身后道。 

   “不行。”萧匡看一眼街边,“我可不想再被舅舅修理。” 

   “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句萧匡没听全,就见眼前红光掠过,带着象征兵灾鬼虎面具的死士被一脚踹飞。他迅速动作,才赶在街边彩棚被压垮前拖住那人。 

   原来是保护百姓不被踢出的鬼面砸死…… 

   萧匡面皮一抽。 

   此时,像被简洁优美的拳脚振奋似的,鬼车上的乐手重新擂响大鼓。 

   咚——咚—— 

   沉沉地,一声急似一声,震彻着悄然降临的冬至之夜。 

   “驱除鬼虎,兵灾平息。”指着退出舞台的鬼面,余秭归清声说道,而后再看向抽出弯刀的其他鬼面,“疫魅不祥,君何置之?” 

   “逐……” 

   人群中,先是有人小小应道。而后人们面面相觑,似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来年的憧憬。 

   驱疫病,平兵灾,治水患,四方宁。只愿老开眼,能看到小小百姓。 

   “逐!” 

   “逐!” 

   此起彼伏的吼声汇聚成海,潮猛似潮地汹涌在京师的街头。 

   鬼面的气势像是被打压下来,他们放弃逐一上前,选择群起而攻之。夜色下弯刀闪着冷光,三人伏地直取脚踝,三人跃起砍向头颅,另三人则持刀而上直逼胸腹。 

   冷冽的杀气让围观的众人屏住呼吸,胆小的甚至闭上眼睛。 

   就当鬼面以为必胜之时,只见曲裾深衣旋起,拳脚快得看不清,待以为看清时已成虚影。 

   转眼间鬼面飞溅,萧匡拼尽全力只接住八把弯刀,剩下那把快若流星,直取身鬼车上的乐手而去。欲道声避让,就见一人惊掠如风,仿佛生出双翼般,赶在刀落之前把握住刀把。 

   短暂的寂静后,街市上重新喧闹起人声。 

   “鬼没咯!鬼没咯!” 

   人们大叫着,好似恶鬼真的就此尽除般。 

   正当片欢庆之时,就听马蹄凌乱,纵骑兵持剑而来。 

   为首那人手持象征京师治安的红穗金戈,挥戈直指弯刀方相。 

   “五城兵马卫在此,何人扰乱百姓!” 

   冬至夜,大傩之舞止息。 


第十六章 云开月明

   白衣少侠从天而降击退歹人,然后于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异闻录》里不是常这样写么,虽然衣她色非白,可好歹也是新晋盟主,怎么事情到儿就荒腔走板起来? 

   余秭归举头望月,今夜月色甚好,只是隔个铁窗…… 

   可恨啊,待出去,一定要让从鸾修改《异闻录》里的不实描述。毕竟架不是白打的,大侠也要吃牢饭的。 

   叹一口气,就听墙之隔传来难以抑制的咳嗽声。 

   “三少,您重伤未愈,又何必出手。”声音沉厚有力,很合高大山的魁伟身形。 

   方才若不是卫濯风半路杀出,接下那把萧匡不及收起的弯刀,怕是要背上条无辜人命。 

   想到这儿,心中略感歉意,对墙道:“濯风公子,多谢。” 

   不知是没想到隔墙有只耳,还是被突然一声惊到无语,咳嗽声戛然而止。 

   墙那边半晌没声,担心有变,遂唤道:“公子?” 

   别在这里出事,世缨卫家少主,九师兄的亲弟,她可赔不起啊。 

   她心急着,靠近隔断监的墙壁,就听一声轻笑。 

   “怎么?秭归心疼?” 

   “子愚也在啊……”奇怪明明心里坦荡荡,为何话到嘴边便虚软几分。 

   “很失望?”笑意愈发明显。 

   “当然不是!”余秭归想也没想立刻答道。 

   开玩笑!就算不见其面,也能想象出他黑眸弯弯的模样。那形状定像极北狄弯刀,只要见到出墙的喇叭花,便会毫不留情地砍掉。 

   背脊上窜起冷意,她下意识摸摸光滑的颈脖,小声嘟囔着。 

   “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子愚。” 

   踢人的是她,接刀的是萧匡,他俩虽谈不上合作无间,可同伙两个字也算是板上钉钉。先时还便作为魁首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只听身后有骑兵报告“同伙两人,主仆”,濯风公子和高大山么,这不奇怪,谁要他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没心没肺地想着,甚至暗自庆幸自己人的逃脱。可不等偷笑,又听骑兵补充道“不对…有人自首,同伙三人……”,声音带点不可思议,也是,自首,多义气的词啊,这样傻乎乎的人在大魏几乎绝迹。 

   可她没来及回头看上一眼,就以“最高礼遇”被押解到督所大牢。原以为这个够傻够义气的人不是萧匡便是十一,可没想到会是子愚。 

   误解她的沉默,上官叹着便要起身。 

   “子愚!”虽然隔着堵墙,也能听出他语中的黯然与失望。 

   “嗯?”声音又有些期待。 

   “方才我在想你。” 

   “都想些什么?”笑意又起,不过这次是春风和暖般的语气。 

   “想子愚为何会在这儿。” 

   “留下的不是我,难道是阿匡么。”上官复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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