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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顿了一下，身子前倾，放低了声音，“我听说，王爷似乎也想要从别人手上拿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厉王豁然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我，我也微笑着回看过去，对视良久，厉王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不愧是楼三凤的女儿！跟你娘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哦？是吗？不知道王爷为何会知道家母的名讳呢？”我挑眉。
厉王突然收了笑声，冷声道：“你说错了！我要拿的，并不是别人的东西，是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王爷，既然如此，又何必十年磨剑，忍辱负重呢？为何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呢？为何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呢？”我字字发问，紧逼厉王，不等他回答，又放缓语速笑眼道：“所以说王爷，你同我是一样的。我为了一把‘斩龙’，扮作新娘，私闯王府，不敢走正门，不愿惊动您，正是因为……我们拿的，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了。”
厉王看着我面无表情，却不再出声反驳。
“你想要的，恐怕不止是一把剑吧？”厉王突然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江山不改，王者更替；落花流水，韶华易逝。王爷，十年让您有了足够的力量，却差了一个好的理由，所以你才找上沈笑……啊，错了，应该是前太子殿下的遗孤，皇子南铭燕才对……吧？”
厉王眯眼笑道：“你知道的不少呀，楼姑娘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作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摇摇头：“王爷，我只是知道我该知道的罢了。”
“呵，看来那孩子很重视你啊，什么事都给你说了，还瞒着我藏了你那么久。就连当初和我交涉条件的时候，也只说是要为故人报仇，半点没为自己着想，就连利用男人这一方面，你和你娘也是一样的。”厉王言语间透着回忆般的感概。
我微微皱眉：“王爷与我娘是旧识？”
厉王含糊道：“不过年轻时见过几次罢了，没什么特别值得提及的。只是本王倒颇佩服小宫主的勇气，单枪匹马便来找我，不怕本王绑了你送给千重楼做个结交礼？”
“怕，我怎么会不怕呢？”我坦然道，“但是我信得过王爷你啊。您是聪明人，一定明白若绑了我，沈笑一定不会乖乖再让您利用了吧？”
“哼，你怎么敢笃定？本王若囚禁了你，以此威胁他，还怕他不听话吗？”厉王冷哼一声道。
我笑着摇摇头道：“王爷，我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再来见您之前，我便对沈笑说过了，若我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没能出得了这房门，便咬碎舌下藏的毒药，虽不可同日生，亦可作同日死，便不枉此生！王爷，你道如何？”
厉王沉默良久，忽然勾唇一笑，道：“楼姑娘，此路凶险，你可考虑清楚。本王从不做亏本生意，换句话说，即使是交易，我也是只赚不赔的。”
“王爷，”我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站了起来，轻轻浅浅地笑了，“若没有想清楚，我是不会来找您的，不是吗？”
厉王看着我，忽然大笑起来，抚掌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她楼三凤的女儿，能有什么作为！有意思！哈哈哈！有意思！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施了一礼道：“如此，多谢王爷了！”
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重建碧禧宫，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容行止；到后来得知沈笑的身份和厉王的反心后，我便不这样想了——我为何不利用这些力量重建碧禧宫呢？为何不用更为强大和平等的力量去报复那个人呢？我整整想了两天，终于下了决心。
这是一条一旦踏上就再不可回头的路，我心里清楚，却还是，义无反顾。
厉王要反，反得名正言顺，而沈笑的前太子遗孤身份可以加以利用——当朝皇帝一死，谁来继承王位？厉王若自荐，便显得不自然，不外乎暴露其野心，使人猜测是他谋害了皇上，一朝名誉被毁，不可得人心；但若是推举沈笑继位，便显得厉王大公无私，为公为民，之后不论以何种方法，只要沈笑一死，遗诏厉王即位，那么这江山便名正言顺地到手了。
厉王要做的，只是一点一点瓦解掉当今圣上的势力，再寻个天时地利人和，让皇帝“意外死亡”即可。
厉王需要沈笑，而我能左右沈笑，同时，我也需要厉王的力量来助我复仇。
从今晚开始，我们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只是看谁，早一步称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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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厉王那处出来的时候，天边已透出微光了。
我保持着挺直的姿势，尽量走得从容，一步一步走回沈笑的住处，还未到门口，便看见一个人蹲在门口盯着某处发呆，往常美男子的气质荡然无存。
“沈笑。”我开口换了一声，才发觉嗓子有些哑了。
那人似乎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抖了一下，才站起来，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蹲太久的原因，站了好几次才总算是立了起来，靠在门上看着我，迈不出步子。
那脸上些许担忧，更多的是欣喜和安心。
我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缓缓地微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却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脚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小骨！”沈笑疾呼一声，冲过来搂住了我。
男子的怀抱有些凉，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这个傻子，我明明叫他在屋里等我的。
“小骨，你没事吧？！”沈笑抱着我上下察看，一遍遍的问。
“我没事，我没事……”我安慰道，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背，却发现连那样做的力气都没有了，“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
“小骨，小骨……”沈笑紧紧搂住我，怕我消失一般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
真累啊……
我在沈笑怀里仰头看着一点一点变亮的天空，模模糊糊地想。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动用了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去和一个人对峙，从气势上、言语上压倒对方，只有拼尽全力，才可能全身而退。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今后，这样的时候会更多，甚至更加惊险。
到那时候，我还能像今天这样完整地回到这个男子怀里吗？
我不得而知。我闭上眼睛，眼角慢慢溢出湿润的感觉。
就休息一下吧……在这场棋局完全开始之前，让我最后一次好好地、安心地，休息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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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29 章 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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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厉王达成交易后，厉王动用自己的力量，很快就找到了木灵琅，据说找到这小姐的时候，她刚好被自己所谓的情郎毫不留情地推出赌坊，一路哭喊甚是难看。
木卫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必不好看，不过厉王倒并不介意，仍旧把人好好地接进了府，沈笑面上作为厉王之子，现在的南铭燕，也不计较新娘子大婚当日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大大方方地再次迎娶了这个已非完璧之身的女子。
这件事本不是什么好事，但由于厉王父子二人宽容的做法，使得厉王的风评又更上一层，连带木老元帅也十分的感激厉王和沈笑。两家人关系更甚从前。
我坐在炉灶边，摇着扇子，一边听旁边的大婶们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听来的传言，一边暗暗不屑地笑。
这厉王办起事来确实快准狠，本来这桩姻亲就是为了拉拢木卫这支势力，人家手上毕竟握着安明国近一半的兵权；木灵琅逃婚这事本来就可以押在厉王府内，不为外人所知，厉王却故意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为的不过是得民心、得木卫的信任罢了。
只难为了沈笑，硬生生给扣了顶绿帽子；不过最可怜的还要属那个木灵琅了，自己被情郎欺骗抛弃了不说，现在这么一弄自己得了个里外不是人，本来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不守妇道这么大一个罪名就冠在脑袋上，活生生成了这场政治阴谋的牺牲品。
我有一次经过廊下的时候，看见那女子趴在窗前发呆，头发凌乱，双眼无神，眼角还是红的，可见受了不小的打击，全然不似那日初见时的活泼。
我看着她那样子，倒好像看到自己曾经的半个影子，恐怕还更要憔悴不堪；并不是我因此而觉得同情她，相反，我只觉得活该。
她活该，那时的我也活该，谁叫我们都太天真了呢？
不过她身边好歹陪了一个温柔的沈笑，不知幸运多少；虽说是为了拉拢木家势力而作的戏，但总好过没人看一眼。
啊，随便一提，我现在以新来的丫鬟的身份在厉王府的后厨里做事，如此一来，既可以方便与厉王交换信息，防止沈笑脱离我的控制，又不会担心会被人拆穿身份有性命之忧——谁会想到曾经的碧禧宫娇气的小宫主会在厉王府上当一个普通的烧火丫鬟？
另外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厨房里能吃到第一手好吃的东西。厉王府的菜肴，那可都是皇家水平的，怎么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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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只是当个小小的丫鬟，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欺负新人这种事到哪里都有，厉王府也不能免俗。
我刚到后厨做事时，老人们见着我孤身一人，又不怎么说话，大概觉得好欺负，总是把一些最脏最累的活儿留给我，仗着我刚来不熟悉规矩，随时找茬大骂，把在主子那里受的气撒到我身上。
刚开始我默默受着，没反抗也不回嘴，后厨里很快就被我划分为了三派——一派专注于欺辱我，一派处于中立状态，还有一小部分人时时为我说两句话，也会悄悄帮我一些小忙。
这样过了几天，我心里有了数，便在一天再次被要求去挑潲水后，直接把潲水桶扣在了对方头上，然后冷冷一笑道：“这是我忍你们的最后一次，别以为自己多当了几年奴才就能有主子脾气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保证你们还是完整的！”在百花园里倒潲水已经倒够了，我想我以后永远都不想再碰那个东西了。
这件事被他们上报给了府里的管事，但我毕竟是厉王安排进来的人，管事虽不知道具体为何，但也不傻，当着众人面说了几句我就无事了，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人敢招惹我了，相反，我甚至莫名其妙地被后厨那一泼之前没有欺负过我的人奉为了老大般的存在。
“阿碧！你把这两盘桂花糕送到后院的亭子里去！”
听到吩咐我应了一声，端上两盘桂花糕往外走。
说起来，厉王府的桂花糕味道真是不错，比之之前颜江扇给我吃的桂花糕又是不同的好吃。
我端着桂花糕走着，鼻端萦绕着桂花糕的香味，就像有一只手在不断挑逗着我一样，让我心痒得不得了——这么多桂花糕，我吃一两块应该看不出来吧？两个盘子一盘吃一个不就看不出来了？
我深以为然，看了看四周，往一丛林子里稍微钻了钻，伸手拈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满足地轻叹一声。
“不知同颜某府上的桂花糕有何不同之处呢？”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并不陌生，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硬地转身，看着眼前面容清秀气质却冷然的男子，有些尬尴地道：“颜、颜公子……”
怎么这个人就老是能撞见我并不光彩的一面？
“桂花糕味道如何？”颜江扇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打算放过了。
我手上那半块桂花糕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就那么拿着：“很、很好吃啊……”
“是吗？”令人意外的是，颜江扇居然说着从另一个盘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了，认真评价道：“味道似乎没有我府上的好，不过倒是跟林姑娘上次送的回礼一个味道呢。”
这人是拐着弯儿问我那天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把剩下半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待吞了下去才回答道：“颜公子也知道那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我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