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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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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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袈被她吼得退了一步,用手半挡了脸,道:“他当时虽然没死,却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爹爹在一个水池里面寻到了他,被陌夫人抱着。陌夫人脏腑俱碎,他的五脏也受到震荡。我们想,应该是陌夫人在爆炸的前一刻,抱着他跳进了深水之中。水本身就可以减去大部分的冲击,挡住爆炸的碎片,陌夫人又散去全身修为,在爆炸的一瞬护住了他的身体。所以最后那一炸,对他伤害并不致命。险些让他活不了的,是那贴着心脏穿透肺叶的一刀。他和陌夫人穿的衣服中都有气囊,在陌夫人死后,他们便浮出了水面。”
  
  朱尾大声哭叫着:“既然救出来了,就告诉我啊!起码让我知道他还没有死,起码我还可以见到他、照顾他啊!……”
  
  她泣不成声,险些背过气去。朱袈叹息着,抚着她的背,道:“爹爹救下他后,他整整一年都没有醒过来。后面两三年,情况也时好时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你在一刹海的样子,着实吓坏了我们,所以娘才决定让二姐和二姐夫带你去西洋,让你有事情做,顺便散心。爹娘担心如果告诉了你,万一陌上春什么时候还是死了,你哪里还受得住第二次打击,只怕铁定是要殉情了……”
  
  朱尾哭道:“那后面呢?后面三年呢?”
  
  朱袈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坦陈道:“娘亲其实也有私心。你到底是她的心头肉,最小最心疼的一个。陌上春手足俱残,这一回死里逃生后,身子必然也大不如以往。娘亲不愿让你嫁给他受苦难过,便让我们帮你到处寻觅良人——但是你就是心如死水不是么?曾经沧海难为水,爹娘也都是知道的,所以也并没有强迫你。”
  
  “爹娘心疼你,走遍七洲八洋为陌上春寻觅灵药,不惜倾尽万金。——走得都是我的账啊!爹娘说最开始就是因为我犯懒让你去了中原,才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所以这些事都罚我担着。我当时被你拖出来说亏空败家,还不敢为自己辩解,我容易么我……近一两年来他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爹娘才决定安排你们相见……”
  “本想让你们私下见的,但是又担心你这种性格,一时间接受不了又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才让你们在公事上见,周围都有人看着,大约能缓和些……但看你这模样,似乎……还是……砸了?”
  
  “他不认我了!”朱尾哭着,“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他不认我了?”
  
  朱袈讶然,“我们把他照顾得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没有告诉过他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他自己也从来不问。他又没伤了脑子,怎么会不认你……”
  
  朱尾大哭,语无伦次道:“我怎么知道啊!快点给我解穴啊!我……我又让他吐血了……我还让他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他肯定腿疼死了……三哥……为什么我总是害他……”
  
  朱袈伸手拂开了她的穴道,却见传说正在西南查勘矿务的刘戏蟾妖妖娆娆地扭腰晃了进来,一见朱尾,一双狭长凤眼睁得甚大,唬道:“你这身是什么打扮?俏丽小寡妇?”
  
  朱尾抻袖子擦了擦眼泪,有些忸怩地抽泣道:“我自然……自然早就当他做夫君了……”
  
  “哎呀……”刘戏蟾双手一拍腿,“你这个笨蛋,闯下大祸了!”
  
  朱尾一双眼睛肿得桃子一般,呆呆问:“我怎么闯祸了?”
  
  刘戏蟾大声叹气,上去狠狠敲了她脑瓜一下,道:“跟你这个呆瓜在一起,陌上春不气得吐血才怪!他那种别扭性子,你难道还没摸透?他纵是再思念你,我们不主动提,他也绝不会低头问我们一句关于你的事情。你如今穿成这么一副模样去见他,他自然会以为你七年中已经另嫁旁人了。——你现在既然一个人回来了,恐怕他已经气急攻心,悲绝昏死过去了吧!”
  
  朱尾悲得一跺脚,离弦的箭一般飙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还是没写出我想要的感觉来……bs一下我自己谢谢姝窈的雷!装修加油啊~~~~顺便抱一下你家色狗!屁桃讲故事——这一章:下一章:




☆、番外·暌离之吻

  朱尾飞奔出城,忽而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脚尖在城头墙垛一旋,又折身飞了回来。
  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嘴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跑去买了套淡绯色绸缎小衫、暗折枝花卉纹白罗绣花裙子换上,又把头发散了,买了匹快马,直打天姥山庄而去。
  
  然而越走越近,心中却愈发的忐忑不安,在水边把自己照了又照,把鬓边的几缕苍发都仔细藏好了,方轻手轻脚地跃进了天姥山庄。故人有诗云,“近乡情更怯”,并非虚言。她想,陌上春就是她久违的乡关,是她倥偬逆旅,终将栖息的城池。
  
  天姥山庄倚天姥山而建。“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所描绘的,便是峻拔入云的天姥山奇景。
  刘戏蟾的外祖父和母亲——云中君和云沉澜原本都居于天姥山之巅,直到后来云沉澜重伤,上不去山巅亦受不得寒,云中君方在山底下修建了这座天姥山庄。
  刘戏蟾小时候一直居住在此处,入主内库之后四海为家,这山庄便空置了下来,现在,反倒成了陌上春的休养之地。
  
  朱尾本是和她娘亲一样,有些路痴的,所以一开始进靖国府,便迷失了道路。然而不知为何,在这山重水复移步换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的天姥山庄中,她却似心有灵犀一般,径直寻去了一个幽僻处的湖畔小筑。
  
  甫一落地,馥郁的艾草奇香萦入口鼻,似千丝万缕,霎时间牵动了浮光掠影般的时光。
  如被尘埃蛛网湮没的石门轰然打开,深埋的昔年记忆如洪水滔天汹涌,直冲撞得朱尾晃了两晃。
  当一种回忆刻骨铭心,那么它往往已经不是某种历历在目的细节,而是一种冥冥中若有感应的奇异情绪,一种迭加了红尘六欲七情的幻界。浮世之所以令人迷恋,便是因了这鸿蒙初胎的九转情肠。
  
  这种感觉令朱尾以手捂唇,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她被佩剑的侍卫挡在门口,却遇见了徐灵胎,被带了进去。
  
  房中依旧是阴暗清冷的,一如她初见他的时候。
  他仍然昏迷不醒,那般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寂静得让她害怕。
  
  手指颤抖着划过铁青的面颊,苍白的薄唇,他一动不动。
  深衣不敢哭出声来,泪水悄无声息,还是被徐灵胎看到,低语道:“五小姐勿要难过,他没有性命之虞。”
  
  徐灵胎的几名学徒已经帮陌上春卸下了双腿上的假肢,一腿齐膝以下、一腿自足胫以下,俱已经空了。
  她曾经吻过的枯木般的下肢,曾经被他自伤自怜过的无力腿脚,也都没了。
  
  残端上破碎零落着些些生着丑陋硬茧的皮肤,更多的地方磨得溃破不堪,血肉模糊。
  徐灵胎拿剪子剪去粘连在一起的皮肉,挑去稀烂的肉糜,料理好了,方涂上药油,用扑了药粉的绷带包扎了起来。旁边的学徒不断地换下被鲜血浸透的药棉,缠上去的绷带也渗出了梅花般的点点血渍。
  
  他像死人一般被摆弄着,浑然不知痛楚。朱尾看得有如万箭攒心,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皮肉中去。
  这七年,他到底受了多少苦?四年生死徘徊,三年病榻缠绵。
  他已经被囚在一刹海过了七年炼狱般的日子,一针一针,把自己破碎不堪的身躯缝缝补补,终于又能行走。
  可他不过站起来了几天?
  却为了救她,复又沦入万劫不复之境。漫漫长夜中茕茕孤影,一忍又是七年。
  她欠了他十四年。
  她欠了他一双腿,一条命,一生一世一双人。
  
  清泪零落如雨。徐灵胎带着学徒无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房中复又岑寂。
  
  朱尾坐在床边,足足看了他两个时辰。
  
  无论如何,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
  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对他好。
  
  那眉那眼,那挺秀鼻梁、紧抿薄唇,她竟是怎么都看不够。
  看着看着,心里都似生出花儿来,痴痴然地一直在笑。
  
  真好,他还活着。
  
  天将暮时,徐灵胎轻轻叩门,唤朱尾出来煎药用膳。
  朱尾自己却一丁点吃不下,细细致致地给他熬了一碗桂圆红枣粥,补中益气。
  然而端了食盘进去时,却发现陌上春已经醒了,从床头小柜中吃力摸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一枚竹签之类的物事,单手“嚓”的一声轻响,用力拗断了。那竹签倒似有极多,他一枚一枚地折,竟是折得喘息不已,目中血色,嘴唇越来越白。
  
  朱尾呆愣地看着他发泄一般地折着东西,越到后面手上力气越是不济,那裂开的竹篾深深刺进他手里去,鲜血顿时滴染了下来。而他还是浑不知疼,倒像是不折完不肯善罢甘休,恰如犯了疯病一般。
  
  朱尾大骇不已,冲进去搁下盘子,一把夺下他手中的东西,握着他手指,将那断裂的细细竹篾小心抽了出来,又含着他指头把伤处的血吮了出来,气急伤心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陌上春头颅微晃,恍惚地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有些失血的晕眩,忽而惨笑起来,那笑意像梦一般虚幻。
  “你不和你的夫君在一起,来我这里做什么?”
  
  朱尾闻他话语,又是酸又是伤又是绝望的,不由得恨恨,咬牙道:“我的夫君就在这屋子里,疯疯癫癫中了魔怔似的,我不来这里守着他,要去哪里?”
  
  他的眸光顿时有些呆滞,身子也僵了起来,迷茫地喃喃道:“你的夫君?……你——”忽的身子一歪,竟又昏了过去。
  
  “喂!你……”朱尾给他吓得小心肝儿都快跳了出来,慌得揽住他的身躯,掐他人中,又大呼徐灵胎。“徐先生!他醒了,可又昏了!”
  
  徐灵胎急急进来,为陌上春诊了脉,蹙眉道:“此前我探他脉中,沉郁虚绝之象,现在倒似强力起来了,照说是好了许多,怎的又昏过去了?”
  他望着朱尾,奇道:“五小姐可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朱尾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羞,又快又直白地说:“我就告诉他,我没嫁别人,他就是我唯一的男人。”
  徐灵胎嘴角抖了抖,无言了好一会方道:“这悲喜两重天的,他如今确乎是经受不起……”
  朱尾张口结舌道:“我……”她顿觉沮丧无比,急得哭了起来,跺脚道:“我真是……我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错,我真是……我真是该死!……”
  徐灵胎慌忙安慰道:“五小姐可千万莫这么说自己!他当时本已是必死之伤,可脉中总有隐隐一线生机,顽强至极。那四年他每每进入弥留之际,但在他耳边唤着五小姐的名字,那生机便总能由弱转强,恰如风中之烛,弱而不熄。若非他一直牵挂着五小姐,又怎能熬过那无间之苦、活到今日?现在五小姐回来了,他心中迷障既去,大好之日,也是不远了。”
  
  朱尾听了徐灵胎一席话,心中终于宽慰了许多。将那粥食、药汤都在文火上煨着,趴在他身边,用细细软软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描摹他的轮廓。
  斜飞入鬓的漆描长眉,她从眉心轻轻地扫至眉锋,又用唇印了上去,珍宝一般,细心抿过他脸上每一处。如在手心,如在心尖,如渗骨入血。她轻轻地碰着他的鼻尖,呼吸他天鹅绒一般细软的呼吸,那淡淡的艾草清味,让她心安。
  
  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长得让朱尾将心中万丈惊澜尽化细水长流。
  她想就算一辈子和他就这般纠缠下去,她也是情愿的。
  如果可以,她宁可当年,就和他在一刹海湖底的石室待上一辈子,永远不出来,也不会有后来的劫。
  是她那时候要的太多了。
  其实,千帆过尽,沧海横流,她所真心想要的,不过一个活着的他而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如幕降临。
  
  朱尾呆呆地看见他的双眸缓缓睁开来,恍如窗外的星。
  
  她一声也不敢言语,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做错了什么,让他又昏迷过去。
  
  他亦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眸色那般的黑,却又那般的亮。
  
  这一刻如此之美好。一刹之永恒。
  
  直到天边有云彩飘过,遮住了那月。黯黯夜色模糊了眼,他方轻动了一下,似是叹息般问道:“怎么不点灯?”
  
  朱尾用力地摇了摇头,仍是趴伏在他身边。
  “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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