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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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七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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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若隐若无间,总觉得有很多凌厉或灼热的目光射向我,让我如芒在背。其实到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隐蔽而失落的封建大陆,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件多么诡异的事情,他们往往会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那个拥有绿眸的人。而对于前世最喜欢的明星是费?雯丽的我而言,一切显得微不足道,而且似乎我很喜欢那样的色彩。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些该有多好!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个少年便端来一碗小米粥。我两眼发直地盯着那碗粥,觉得其余的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刚欲扑过去,一双大手便已经将它端了起来,我有些头皮发麻地看着那双捏着勺子的手将刚舀起来的一勺冒着热腾腾的粥送往他自己的嘴边,满脸黑线地瞪着他,不满地腹诽。这时,他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像是看透我的想法,吹了吹嘴边的那口粥,然后温柔地朝我递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一张嘴便吃了下去,然后是下一勺,又一勺……直到我的胃渐渐地温饱起来,脑袋才开始正常运转,想到他就这么喂我,顿觉心里猛地跳动,双颊发烫。我犹豫着抬起头,却又马上后悔了——那双凝雪般的绿眸,微微泛起涟漪,如同一池初春的绿水,荡漾着温柔得近乎宠溺的神采,仿佛久经黑暗的墨兰见到了晨曦而重拾生命之绿。

  “我……该怎么办呢?”他低语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地望着他傻笑,咳咳,气氛好诡异啊!我双手搭上他的胸膛,笑着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却又被他的手捉住,还听他笑道:“不急。”我尴尬地望着他,愈加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而这时他却别开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定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抱着我向系马的一颗古槐树走去。厄,出手这么大方?

    注:此章节之首所引之经文出自《楞严经》。经文“中间永无诸委曲相”后面一大段为我自身所感,并非经文本身内容。此段感慨用作后文铺垫,并非摆之以为花瓶!!


012、云水花飘零
     橙霞带水,夕阳流金。云水支流,名曰青淮。粼粼苏飘兮,寻寻其芳。荒原素素,有凫雁兮回塘。耍╃社桑俏酌R兮舞风。靡萍盘滑石兮伸张,宿莽浣佩兰兮鱼缠。有美人兮在水一方,梦佳人兮其水汤汤。绿瞳银面,墨发纷飞。兰袖猎猎,玄衣降雪。叶浮槎兮远渡,明猗猗兮白花。我乘以日车兮彼垣,同归魂兮紫府;我驾以云霭兮冰海,执子之手瑶台。持子之魂,执子之手;驰子之魂,郁郁芬芳;我乘以烈风兮三生,同归魂兮无双;我驭以凰车兮忘川,执子之手四方。《秦国?沧玉传》

  青淮之滨,纯银面具夕颜雪。他长立荒原,孑然独立,望秋水共长天一色。我独坐红鬃马,与之并肩而向。回眸相望,是目光迷离,沉醉黄昏意。他半垂头,轻叹:“罢,我便赌上一把!”孰人知,这一赌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他靠近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他所期待的东西,希翼和恐惧短暂地一闪而过。他缓缓地伸出手,触碰到那银质面具时微微颤抖,然后“倏”的一声,是长发摩挲的钝响亦是神秘面纱裂痕的嘶喊。我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期待着那纯银面具后绝世的容颜——可事实再一次证明我幻想过剩——银色面具下是半张布满刀痕的狰狞的脸。怎会如此?额上、颊上、甚至鼻子上,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蜿蜒满布,像是可怕的蚯蚓,深深地盘踞在本应莹润如玉的雪肌上,宛若最黑的夜晚封印了青春和晨曦。最美好的年华,最风华的气度,最……可是怎会……这样?我的心一阵抽痛,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双手不听使唤地、鬼使神差地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满含怜悯、同情和心疼。他浑身猛地一震,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眸子闪亮如同星辰,就像个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在花安城漫长的一生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那绿宝石太过美好、充满着诱惑。

  “你……”他转而迷惑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疼不疼?”我拧着眉问道,丝毫都没有觉得此时自己有何不妥。我,的确是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了。

  他意识到我的问话,只是温和一笑,那笑容直荡漾到眼里,激起一圈圈碧色涟漪,却似是猛地有什么重物砸到我的心里。他伸出双手,将我从马背上抱到怀里,一脸轻松愉悦地俯头对我说:“我就知道……我赌赢了!”

  我疑惑地瞪着他,想到他刚才自言自语时说的话,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嘴角微翘,浅浅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虾米?我的一个头俩大。怎么就看出不一样了?不就是带着灵魂投胎来智商远远高于年龄……算了,趁热就该打铁啊。我定定神,一脸灿烂天真地谄笑着嗲道:“阿寻想娘亲了。大葛格带阿寻找娘亲,找娘亲……”

  他的神色微变,迅速收起那温柔的笑,目光闪烁地问道:“你不是没有爹爹吗,我做你爹爹如何?”

  有这样岔开话题的嘛?我不解地看着他,憨笑着点头叫好,可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没差点儿把我噎死。我正盘算着等认了他做爹后好骗他将那个什么吹箫可以把一大片武林高手吹倒地的功夫教给我,而且盘算得不亦乐乎,接着就听他道:“那阿寻和爹爹走,可好?”

  变相的拐卖儿童啊!我眯起眼睛,学着他的样子笑着打岔道:“那,爹爹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语气平淡而闪现出一丝落寞:“没有名字——但他们都叫我,绿瞳。”

  绿瞳?这叫什么名字?不过,挺符合面相的哈……我疑惑地盯着他,几近不可闻地低叹了声。

  “阿寻。”他轻声唤我。

  “嗯?”我歪着头,装模作样地笑望着他。

  “和我一起走,好吗?”绿眸中流转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让我疑惑不解。他虔诚地注视着我,温柔的笑容中隐藏着深深的期待,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一个任务,他没有必要这样,除非——我不敢想象,也难以相信。思索着他的行为话语,心想:有疑惑的话,就自己去证实一下子好了,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好。”

  他清丽的绿眸染上一丝明媚的笑意,宛若三春的暖阳,化解了千万年的冰封,直震撼了我的心。

  我一直心存疑惑,保持着一贯的警惕,尤其是当青淮一赌之后——绿瞳并未带着我继续南下,而是出乎我意料地往北走了。我知道。北渡云水后,就是燕国的国境。可是,他为什么要带着我往燕地而去呢?

  夜晚,狂风大作,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三天后,就在我以为我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素昧平生是敌非友的人带至燕国时,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一天,三月初七,天空中是雨后初霁淡淡的清馨,灌入肺腑就像一泓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泉,沁人心脾。绿瞳抱着我,坐在渡船的船头小憩,而我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独自看着被这场雨水加剧的春汛如同翻涌着躁动不安的浪涛一样的云水。我越来越迷惑了:这几天,绿瞳真的是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宠我疼我,无微不至——虽然并不适应,但是努力得让我觉得心疼。而且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会取下面具。

  万里无云,天空蔚蓝如洗。波涛汹涌的云水在船下荡漾,是西方高原上一泻千里的冰释,是印着北雁身影的半混浊铜镜,是凶险异常的夏日梦魇。商船宁静,沉寂在荒芜的午后,带着睡意和慵懒,漂泊在宽阔的巨流河,更像是一叶遗世独立的扁舟,翩翩的秋叶。

  绿瞳的身躯一震,略带惊讶的僵硬,带着我从躺椅上坐起。

  我隐约感到午后的沉寂中有些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北岸百十米来处的荒原里腾腾地闪出一对人马,气势汹汹地朝河流的方向行来,带着一股汹涌的风,像是凛冽的刺骨的北风,氤氲着淡淡的杀气。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绿瞳,却看他凝重的绿眸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调笑,像个小孩子一样冲我眨眨眼:“看来燕国也按捺不住了啊!”

  说着,他抱着我站起身,静静地望着河流岸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船行在水中央。

  蹬蹬的马蹄声渐渐响起,似乎为了响应它的号召,一对普通服饰的中年夫妇从舱中走出,提着玄铁宝剑,散发出不符合他们装扮的浓重的杀气。那男子浓眉大眼,面色微黑,嘴唇抿成一条线,一脸厚重的气质,身形魁梧;那妇人不到四十,单脚云髻微耸,用一条赭红色头巾缠住,凤眼微挑,眸光凌厉。

  “黑哥,看来江阳绿瞳也不怎样啊。”那妇人半倚着舱门慵懒地笑着嘲道。

  “四娘,切不可轻敌。”低声对那妇人说后,被唤作黑哥的男子眉毛微微拧起,向绿瞳抱拳恭敬地说道:“公子切莫在意,在下白城黑哥,奉公子聆的命令前来迎接花家小姐。”

  “哦?”绿瞳轻笑道:“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聆也觊觎花家的财富了吗?”

  “呵呵……”四娘一阵尖刻的笑声响起,眉眼间杀机已现。

  “我们并不想与杨遗为敌,只要公子交出孩子。”黑哥沉声道。

  这时,岸上的几十骑人马已经行至岸边,呈一字型摆开。其中为首一人,虎背熊腰,鼻短眸狭,络腮胡子,执着一把大刀,坐在马上朝这边观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本来僵持着的局面因为南岸传来的一阵马蹄声,又凭增了许多焦躁和剑拔弩张。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循声望去,却于人群中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是青夏和重离风晏他们来了。

  两岸被围,独船位于中央。

  这时,绿瞳靠近船边,顺势将我放到横栏上坐着,轻描淡写道:“不论这孩子以前是谁,现在她是我的女儿阿寻,所以——谁也没有资格将她带走。”说着,他已经从怀中掏出那支碧玉箫,放于嘴边。

  缓缓的清越的声音从那里流出来,仿佛潺潺的流水。

  流水是千年的冰山崩塌,化成幽寒与冷冽。

  南边的行人有些痛苦地从马上摔下,北方的人马是我自岿然不动。我则是瞪着眼睛看着两岸不同的景象,不明白为什么箫声对某些人无效。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舱门处传来,只见四娘似笑非笑地叹道:“江阳绿瞳,箫声无双,果然很好听啊!只可惜还是比不上公子聆的琴音潇洒。”

  绿瞳收起箫,冷冷地看着放肆不羁的四娘。

  “公子一定很困惑,本来只对幼儿无效的靡靡之音,为什么却一再地失效呢?”四娘敛神道,“难道杨遗已经放弃你了?——还是说你自己背叛了他?”

  哼,绿瞳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将我从横栏上抱起,表面温和地道:“离间吗?可惜不管用,无论是林觉若还是沈君聆,能奈我若何。”

  “动手吧。”黑哥低声道,随即提剑向前走了几步,伴着四娘挽起的一个剑花,齐齐向绿瞳飞扑而去。

  绿瞳只用一只手将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一甩,长袖纷飞化作凌厉刀风剑气向齐来的双掌扫去,迅速震开那两人。于此同时,北岸的人接到讯息始下水朝这边游来,明明汹涌而急剧的昏暗云水,那些人影却动作极为娴熟,丝毫不收巨大冲力的影响……黑哥四娘被袖风震开,眼中露出一抹赞色仿佛刚才只是一个试探,但马上被杀气覆灭,举剑射来,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绿瞳趁着当儿,一个翻身向船顶跃去,瞬间俯瞰大地。

  与之同时,黑哥四娘也轻松地跃了上来,并不停留而是执剑相向。双剑合璧,无缝可挡,眼见着那两柄剑已然近前,绿瞳向后一仰之间,脚尖点地,把持着身形如流星直向后移去,可那二人并未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全然不退。至边缘,无路可退,我只觉身体一轻,仿佛飞起来了一般——刹那间,绿瞳将我从手中抛出,而黑哥四娘见此皆是瞬间一惊,剑未及收便向空中跃起,心惊胆战地在做抛物线运动的我抢到怀里。我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在这么短暂的眨眼间发生的。只是听到四娘那尖刻的声音恨恨地斥了一句:“卑鄙!”又感觉身上一道重力,等我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双微波荡漾的绿眸。

  他抱着我站在一边,而黑哥四娘站在另一边。

  底下的船舱,陆续有人爬上。

013、沧海遗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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