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三: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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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三:荒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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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野牛奶油了,”泰力莎姑母不无遗憾地解释。“再也没有奶牛了——最后一头也在三十年前被宰了。野牛奶油肯定不是最好的,但总比什么也没有强,上帝啊!”



埃蒂发现原来蛋糕里夹满蓝莓,这比他以前吃的所有蛋糕都要美味。连吃了三块以后,他身子向后仰了仰,一个饱嗝从嘴里冒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内疚地向四周张望。



梅熙,那位盲眼老妇,粗声说,“我听见了!有人对厨师表示了感谢,姑母!”



“唉,”泰力莎姑母大笑道。“是嘛!”



上菜的两名老妇又回来,一个捧着一个冒气的罐子,另一个托着盘子,几个粗实的瓷杯子垒在托盘上,看上去摇摇欲坠。



泰力莎姑母坐在桌首,罗兰坐在她右手边。罗兰俯过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仔细倾听,笑容稍稍隐去,然后点点头。



“希,比尔,蒂尔,”她说。“你们三个留下。我们要与枪侠和他的朋友们谈谈话,因为他们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其余的人带着咖啡到厨房里去,也不要说话了。走之前注意礼节!”



比尔与蒂尔,这对白化病双兄弟,继续坐在桌脚。其他人排成一行,轮流从罗兰他们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和埃蒂、苏珊娜握了握手,然后亲吻杰克的脸颊。杰克有礼貌地接受了亲吻,但是埃蒂看出他既惊讶,也有些尴尬。



当众人经过罗兰时,他们都在他面前跪下,亲手摸摸从他挂在左臀的枪套里戳出来的左轮枪檀木枪把。他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亲吻他们的额头。走在最后一个的是梅熙,她伸手环抱住罗兰的腰,在罗兰脸颊上印下一记响亮的湿吻。



“上帝永远保佑你,枪侠!假如我能看见你该有多好!”



“注意礼节,梅熙!”泰力莎姑母厉声说,但罗兰没有理会,他向盲眼老妇俯下身。



他温柔坚定地握住她的双手,抬起到他的面颊。“用手看我吧。”他边说边闭上了眼睛,而她用刻满皱纹、因为关节炎而变形的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双眉、脸颊、嘴唇和下巴。



“唉,枪侠!”她微微叹息,仰起空洞的眼窝对准他淡蓝色的眼眸。



“我看得很清楚了!你的脸很英俊,但也充满哀伤与烦恼。我为你和你的伙伴忧虑。”



“但是能有缘相见已经很让我们高兴了,不是吗?”他说完在她光滑、写满忧虑的额头上温柔地印下一记亲吻。



“唉——是啊。是啊。谢谢你的亲吻,枪侠。我从内心里感谢你。”



“走吧,梅熙,”泰力莎姑母的声音稍稍柔和下来。“带上你的咖啡。”



梅熙站起身,那个拄拐杖、装假腿的老人牵住她的双手放到他裤子腰带上。她对罗兰和他的伙伴最后行了一次礼,然后由他牵了出去。



埃蒂擦了擦眼睛,竟然发现有点湿润。“她是怎么瞎的?”他嘶哑地问。



“土匪,”泰力莎姑母回答。“用烧红的烙铁干的,他们干的。他们说因为她眼神无礼。二十五年以前了,那是。喝咖啡吧,你们都喝!热的时候味道不好,但冷下来就更像泥浆。”



埃蒂把杯子举到唇边,尝试性地小啜一口。虽然他不会很过分地将其称做泥浆,但这也绝对不是什么蓝山拼配咖啡。



苏珊娜尝了一口她的,显出惊喜的样子。“啊,这是菊苣!”



泰力莎瞥了她一眼。“我知道那不是。我只知道这是道柯,道柯咖啡,自从我被那个女人诅咒之后就只有道柯咖啡了——那个诅咒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



“您到底多大年纪了,夫人?”杰克突然问。



泰力莎姑母诧异地看看他,然后嘎嘎大笑起来。“实际上,少年人,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记得也是在这里庆祝了我的八十岁生日,但是当时草坪上坐了五十多个人,而且梅熙那时还没瞎。”她的眼光落在伏在杰克脚边的貉獭身上。奥伊并没有从杰克的脚踝上挪开鼻头,但他抬起镶金边的眼睛看着泰力莎。“一头貉獭,上帝啊!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貉獭和人呆在一起了……以为它们已经忘记了过去与人同住同行的日子。”



白化病兄弟中的一个弯下腰拍拍奥伊,奥伊倏地躲开。



“以前他们还能牧羊,”比尔(或者也许是蒂尔)对杰克说。“你知道吗,年轻人?”



杰克摇摇头。



“他会说话吗?”白化病人又问。“过去有些貉獭会说话的。”



“是的,他会。”他低头看看这头貉獭,陌生人的手一离开他就回到了杰克脚边。“说你的名字,奥伊。”



奥伊只是愣愣地盯着他。



“奥伊!”杰克又叫了一声,但奥伊还是一声不吭。杰克有些懊恼地看看泰力莎姑母和白化病兄弟。“呃,他的确说话……但是我猜他大概只有想说的时候才会开口。”



“那个男孩看上去并不属于这里,”泰力莎姑母对罗兰说。“他的穿着很奇怪……他的眼睛也很奇怪。”



“他来这儿还没多久。”罗兰冲着杰克微微一笑,杰克迟疑地回应了一个笑容。“一两个月以后,就不会有人觉得他奇怪了。”



“噢?我怀疑,真的怀疑。他从哪里来?”



“很遥远的地方,”枪侠回答。“非常远。”



她点点头。“那么他什么时候回去?”



“永远不回去了,”杰克回答。“这里就是我的家。”



“那么上帝怜悯你,”她说,“因为在这个世界太阳已经落下,永远不再升起。”



这句话让苏珊娜感到一阵不安,一只手按住腹部,仿佛她胃里难受。



“苏希?”埃蒂问。“你还好吧?”



她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非常虚弱;平时的信心与沉着就好像在此刻弃她而去。“是的,当然。只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没什么。”



泰力莎姑母投给她一记长长的、评估的眼光,弄得她几乎不舒服……然后泰力莎笑了出来。“‘鸡皮疙瘩’——哈!我还是猴年马月听过这说法。”



“我爸爸以前一直这样说。”苏珊娜投给埃蒂一记笑容——这回更加有力。“但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我没事儿。”



“关于远方的城市以及从这儿到那儿的行程,你知道些什么?”罗兰边问边端起咖啡啜饮起来。“有没有土匪?其他这些戈嫘人和陴猷布人又是什么人?”



听罢,泰力莎姑母深深叹了一口气。



8



“你们肯定听说过很多,枪侠,而我们知道得很少。我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那座城市是个邪恶的地方,尤其对这个年轻人来说。任何年轻人。你们有没有办法绕道而行?”



罗兰抬起头仰望天空,白云顺着光束的路径汇聚成直线,他们对这样的形状已经习以为常。在无垠的草原天穹,这条直线就像穿过天空的河流,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也许,”他最终开口,但听上去不知为何十分犹豫。“我猜我们可以向西南方走,绕过剌德,在远一些地方重新回到光束的路径。”



“你们是沿着光束前进的啊,”她说。“唉,我也是这么猜的。”



埃蒂发现,伴随着对这座城市的想像的是与日俱增的希望,他希望如果他们到达那里,可以获得帮助——对他们行程有用的废弃的货品,或者也许有什么人能告诉他们更多关于黑暗塔的信息,以及他们到那里以后应该怎么办。比如那些叫做戈嫘人的——这名字听上去就像一些睿智的长须精灵。



鼓点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没错,让他也想起那种低成本的丛林探险电影(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和亨利一道吃着爆米花在电视上看到的),里面探险者寻找消失的城市,当找到时这些神秘城总是变成了废墟,里面的居民则个个成了嗜血的食人族。但是埃蒂坚信这种可怕的事情在看上去,至少从远处看,这么像纽约的城市里绝对不会发生。即使那里没有睿智的长须精灵或者能用的旧货品,肯定会有书,至少;他听罗兰说起过这里纸张异常稀有,但埃蒂到过的所有城市里都堆满书。也许他们还能找到一些能用的交通工具,如果有越野车之类的当然最好。这一切可能不过是些白日梦,但是面对前方几千里的未知行程,一些愚蠢的白日梦无疑没有坏处,起码可以让你精神振奋。而且那些东西至少也有些可能性,不是吗?见鬼。



他想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但是杰克抢先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绕道。”他说。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他,杰克的脸微微一红。奥伊挪了挪脚。



“不应该?”泰力莎姑母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请说说看。”



“你知道那些火车吗?”杰克问。



大家都没有说话。比尔与蒂尔不安地对视一眼,泰力莎姑母只是定定地望着杰克,这回杰克并没有回避。



“我听说过一辆,”她说。“也许我亲眼见过。就在那里。”她指着寄河的方向。“很久以前,当我还是孩子,世界还没有转换……起码不像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说布莱因,孩子?”



一丝惊讶从杰克眼中闪出,随后他露出了然的神色。“对!布莱因!”杰克的表情都落在了罗兰眼里。



“你怎么知道单轨火车布莱因的?”泰力莎姑母问。



“单轨火车?”杰克一脸茫然。



“对啊,就叫单轨火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杰克无奈地望望罗兰,又把视线转回到泰力莎姑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就是这样,埃蒂蓦地悟出,但这却并不是全部事实。他知道的比他愿意说的还多……而且我感觉出他很害怕。



“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了,我觉得。”罗兰硬邦邦的口气听起来像个长官。“你得让我们自己来解决,老妈妈。”



“哦,”她立即同意。“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观点。我们也最好不要知道。”



“那么那座城市呢?”罗兰又问。“关于剌德你知道多少?”



“不多,但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咖啡。



9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是那对双生兄弟比尔和蒂尔在说,一个说完后另一个会接过话茬,其间泰力莎姑母做些补充或更正,那时那对兄弟就会尊敬地等她说完才继续。希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一根根拔掉草帽边上毛刺刺的稻草,放在身前的咖啡一动未动。



他们的确所知甚少,罗兰很快就意识到这点,甚至对于他们自己小镇的历史都不大清楚(不过他并不奇怪;最近几年记忆力衰退得很快,除了最近发生的事,其他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但是他们所知的那些也让人十分困扰。不过罗兰同样并不感觉奇怪。



在他们高曾祖父的时候,河岔口的确与苏珊娜的想像差不多:是大道上一个中等发达的货物中转站,偶尔会销售货品,但大多只是交换。这儿名义上属于河滨领地的统治,尽管那时土地领地或所有权这类概念都已经消失。



那时还有野牛猎人,尽管这个行当也已经慢慢衰落;野牛群都很小,而且变异严重。这些变种野牛的肉虽然谈不上是毒药,但是又臭又苦。可无论如何,河岔口处在码头和吉姆镇之间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小镇还小有名气。它坐落在大道边,距离剌德城走陆路只需三天,水路只需六天。“除非河水水位太低,”双生兄弟中的一个说,“那就会需要更多时间。我的祖父曾经提过,有一次货船全部搁浅,一路堵到了河道上游。”



当然,这群老人对于城市最早的创立者一无所知,更不用说曾经用来建造塔楼和城堡的技术;中土先人创立了那座城市,但是那段历史即使在泰力莎姑母高曾祖父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完全遗失。



“那些屋子还没有坍塌,”埃蒂说,“我倒想知道那些先人们用来建造屋子的工具是不是还能用。”



“也许,”双生兄弟中的一个回答。“即使是这样,年轻人,现在那里的居民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运转那些机器了……我是这么猜,就是这么猜的。”



“不对,”他的兄弟争辩道,“我怀疑这些古老的方式在戈嫘人和陴猷布人中并没有完全失传,即使现在。”他看看埃蒂说。“我爸爸说过以前城市里有电蜡烛,有人说现在还有。”



“难以想像。”埃蒂惊讶地插口道,苏珊娜重重拧了一下他桌底的腿。



“是的。”另一个兄弟说。他根本没察觉出埃蒂的讽刺,态度仍旧十分严肃。“你揿一个按钮,灯就会亮——明亮的蜡烛,不发热、不用油,也没有灯芯。而且我还听说,以前,流亡王子奎客,乘着一只机器鸟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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