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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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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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又踱步走了好一会儿,时而蹲下身子替老妪顺气,时而细心地替老妪理身上的被子。

    方丈大师到时,老妪正咳得猛,布满皱纹地脸因咳嗽气不顺而憋得通红,好容易停止咳嗽,又是一阵急剧地呼吸声。

    叹口气,方丈大师无奈地摇摇头,“施主这病,应去就医,老衲也无能为力。”

    那中年男子与小妇人是一对夫妻,因婆婆病重,在村里无大夫医治,便听了村里人的话,将人送到广安寺,以为慈善地方丈大师,有办法,哪知方知大师也无可奈何。

    二人顿时萎靡,原本因充满希翼而光亮的眼睛逐渐黯淡,只连声向方丈大师道谢,随后男子默默地背起老妪,小妇人则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好,拿起门槛边的一把破旧油纸伞替老妪遮挡雨水。

    三人都已准备离去,这时一少年郎踩着步子走来,身后一小厮紧紧跟着。

    只见其身穿一席墨色长袍,外罩一件淡色对襟袄背子,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鼻梁秀挺,皮肤白皙。

    少年郎似与方丈熟识,含笑与方丈见礼。

    “彦施主,缘何还未入寝?”

    少年郎轻轻摇头,礼貌答道,“苑博恐是认床,久久未能入眠,加之又闻一阵急切地敲门声,便循声而来。”

    后看向那老妪,见那老妪软弱无力地靠在中年男子身上,心中猜想老妪应是得了急病,随即躬身道,“大师,这位老太可是得了急病?”

    “阿弥陀佛,老衲观其面色,应是急病,老衲也无能为力。”方丈叹口气,悠悠道。

    闻言,少年郎上前大跨一步,轻声道,“大叔,可否容苑博看看?”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狐疑地看向眼前青葱少年,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却是衣着不凡,言语间,气韵独到。

    面对二人眼中的怀疑,少年郎也不介意,只温润道,“我观现在下山之路也不平坦,大叔大婶上山怕也费了不少力。”

    少年向山下望了望,“何况最近的医馆也在淮京城中,大叔大婶就算雇马车,到城里,怕呀天亮了。老太太如今这身子,经不住拖。”

    少年郎所说均为事实,夫妻俩上山本就花了两个时辰,因着雨天路滑,原本脚程快的话,一个时辰便能到的生生花了两个时辰。

    若要下山找大夫,一则如今家境贫寒,看不起大夫,二则青城山离淮京城确有一段距离,二人若是步行,天亮也未必能到达。

    这时,一阵夹杂着雨水的风吹过,老妪又猛烈咳嗽起来,似要将整个肺咳出来一般。

    夫妻俩终于下定决心,将老妪放了下来,急切地看向少年郎。

    少年郎忙上前利落地执起老妪干枯地手,静心诊脉。

    二人观少年郎行为倒似有一套,微微放下心来,只用充满希翼地眸子看向少年郎,期望他能减轻老妪的疼痛和难受。

    听诊片刻,少年郎动作熟练地观老妪神色,一旁的小厮自然地将手中油灯拿到跟前,为少年增加光亮。

    少年小心地将老妪的手放回,随后手往后一摊,随行小厮便从怀中拿出一布包,摊开便是一排排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银针。

    “劳烦大叔将老太太拖住,我现在为老太太施针。”

    平心静气,少年郎全神贯注地看着老妪,寻找着穴位,看准之后便快速下针,到最后,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

    薛婧萱在少年走近时,便远远跟在身后,瞧见少年郎如此有勇气心里也很是钦佩。

    她想,自己虽熟读了彦叔给的医书,可是对于下针治疗,却是从未实践,若让她此刻下针医治,她定是会紧张万分的。

    施完针后,少年郎紧紧盯着老妪,期待老妪的呼吸声能暂且恢复正常,可是好一会儿都未见好转,老妪反倒又狠狠咳了好几声。

    是哪里出了差错吗?他不禁想,眉目微皱,温和白皙地脸上挂满了愁绪。

    薛婧萱远远看着,她觉得少年郎下针之穴位都是非常对的,大椎、肺俞、风门、膏肓,这几个穴位都是针对哮喘一病的,但为何就不见好转呢?

    按理,这几个穴位施针之后老妪症状便会有所好转,缘何会是如此呢。

    脑中灵光一闪,薛婧萱记起彦叔所赠小测上书写着,治哮喘,亦可针刺大鱼际正中,效果显著。

    薛婧萱招来彩霞,耳语几句,随后便撑着油纸伞站在原地。

    彩霞踩着小碎步走到少年郎跟前,朗声道,“此症可针刺大鱼际正中,症状即可缓解。”

    少年郎似被警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似来了精神,喜滋滋地为老太施针,不过片刻,老太的呼吸声便逐渐平缓。

    见此,彩霞也打着油纸伞快步离去,少年郎回过神望去时,黑夜微光下只徒留一主一仆撑着油纸伞离去的背影与脚踩住水的声音。

    雨仍在淅沥沥地下,雨水如帘,一高一矮两个背影逐渐淡去,那富有规律的木鱼声又逐渐入耳,与雨声一唱一和,谱写一曲初夏乐章。
023 应对
    “姑娘,您说的法子真的有用吗?”自薛婧萱醒后,所作所为一直便给彩霞极大的冲击,虽然彩霞如今也知薛婧萱确实改变不少,不若传言中的那般无才,反倒知识渊博,但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薛婧萱对于医术都如此了解。

    彩霞偏头看向不及自己肩部的人儿,一席素色长裙,神色淡然,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芒,那如水的气质能将人感染。

    薛婧萱小心避过地上的水洼,言语间满是自信,“这法子虽然我没有实践过,但定是有用的,因为…”

    说到这里,薛婧萱不禁想起了超脱尘世地彦叔,医理小册就是彦叔一字一笔地书写,索性摇摇头,笑意滋生,“不说也罢。”

    薛婧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彩霞也不再多问,二人便伴着淅沥雨声回到厢房。

    寺庙的厢房今日住满了人,有的已经入眠梦周公,有的则还辗转难免。

    二人在厢房房檐下站定,彩霞小心的将油纸伞收好,本就不太明亮的油灯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吱嘎”一声,左侧厢房的房门被推开,一披着外衣的女子缓步朝薛婧萱走来,脚步袅袅婷婷,直到走到薛婧萱跟前,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薛婧萱,片刻后,漾开一个迷人微笑,“六妹妹,可让姐姐好等。”

    薛婧瑶转头看了看雨水蒙蒙的黑夜,又打量着薛婧萱装束,随即抬起纤纤玉手捂着嘴轻笑,“这长夜漫漫,烟雨绵绵,六妹妹莫不是去会情郎了。”

    一旁地彩霞瞬间变了脸色,不禁担忧地看向薛婧萱,见薛婧萱神色未变,方才放心地低下头。

    以薛静瑶的心思,应是不会如此冲动才是,薛婧萱不禁奇怪地看了薛婧瑶一眼。

    眼前人儿身材纤细,靓丽地眉眼配上精雕细琢的脸蛋,本该是如玉美人,如今却眉头紧皱,蕴含煞气。

    “四姐姐可要进屋坐坐?这雨夜天,切莫在外站久了,沾了寒气可就不好了。”薛婧萱咧嘴笑笑,邀薛婧瑶进屋细谈。

    薛婧萱如今穿着打扮皆以素色为主,虽然饶氏表面待她如亲生女儿,实际分派的衣服布料虽也上乘,却绝不会越了薛婧瑶去。

    二人相对而立,虽然薛婧萱无论身量还是穿着打扮都比薛婧瑶逊色不少,可此刻,在气韵上薛婧萱却胜出几分。

    彩霞将屋中油灯点亮,一瞬,黢黑的房间便被黄红色暖光照亮。

    薛婧萱邀薛婧瑶入座,暖色的灯光照映在薛婧萱脸上,更衬得一张小脸娇嫩,只见她亲手拿杯盏倒了一杯还有余温的茶水,递予薛婧瑶,“四姐姐,寺中不比府里,萱儿这儿没有热腾腾地好茶,好在这茶还有余温,虽比上府中上等毛峰,倒也是新进的春茶。”

    说着也为自己倒上一杯,拿近琼鼻,闭眼轻轻闻着茶叶的芳香,露出一副常人难以理解的满足感,接着才张口小啜一口。

    对薛婧瑶来说,如此粗劣的茶叶,薛婧瑶完全不屑,见薛婧萱一副乡下人未见过市面,却又故作懂茶的样子,微微露出鄙夷之色,不过也装模作样地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双唇不过沾了几滴茶水,便嫌弃地用锦帕轻轻擦干。

    薛婧萱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对着薛婧瑶笑笑,面露天真,“萱儿不过是认生,睡不着觉,出去瞧瞧雨中夜色,顺带玩了玩雨水。”

    说着调皮地支出两只小脚丫,只见三寸小足上套着的绣花鞋已然被雨水溅得湿透,此刻正一滴一滴向地上滴着水。

    彩霞这才看见薛婧萱的绣花鞋已经湿透,旋即紧张地走到薛婧萱跟前,托住薛婧萱的双足,将湿透地鞋子脱下,里面的布质长袜也被浸湿,不小心碰到雪白的玉足,便被冰冷地温度刺的一个激灵。

    似是想到什么,薛婧萱面露疑惑地问道,“四姐姐,什么是情郎?”

    彩霞此时正找来干净的白布为薛婧萱擦拭足上的雨水,薛婧萱还不忘动动脚趾,尽是小孩子一般的顽皮动作。

    薛婧萱问完话,却也不急着薛婧瑶回答,只自顾自地玩着一双雪白玉足,只偶尔睁着一双大眼抬头看向薛婧瑶,提醒她有人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情郎?”薛婧瑶不禁陷入深思,目光迷离,“情郎便是你日夜牵挂的郎君。”

    她放佛看到身着竹青色锦缎直襟长袍,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缀着一块上乘墨玉,嘴角含笑地向她走来,那笑容如阳光一般温暖却又灼着她的心。

    待薛婧瑶回过神来时,被眼前的人儿吓了一大跳。

    只见薛婧萱此刻已经收拾好,换上了彩霞带来的粉色绣花鞋,此刻正傻兮兮地盯着她,好奇的目光在她脸上肆意扫过。

    薛婧瑶不禁轻咳两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脸颊两抹酡红,但转瞬又消逝不见,“你既不懂,我便不多做解释了。”

    说着便站起身道辞,“我先回房歇着了,六妹妹也早些就寝吧。”

    薛婧瑶也不知,为何她会在不太聪明且土里土气地妹妹面前有着如此不自然地行径,她不禁有些懊恼。

    见薛婧瑶逃似地离开,薛婧萱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衣裳,缓缓站起身,待薛婧瑶走远,稚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高深莫测地笑。

    彩霞如今也逐渐开始习惯自家姑娘时而装傻充愣,时而聪慧异常地样子。

    默默地为其宽衣解带,“姑娘这是知晓四姑娘会过来?”

    闻言,薛婧萱摇摇头,“我不是神仙,可不懂得未卜先知。”

    如此回答,反倒让彩霞更加好奇。

    “我不过是在等你时不小心踩到水洼了,不然为何与你回程时,我会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不想让鞋子浸得更湿。”薛婧萱摊摊手,脸色有些尴尬。

    随即又暗想如今她不过是十岁小女孩,何必将自己扮得那般大人,之前不小心踩到水洼于小孩子来说都是正常之事,她不该反应如此大的。

    “我是小孩子,踩到水洼太正常了。”薛婧萱吐吐舌,掀开被子往床上躺去。

    彩霞不禁再次感叹自家姑娘的聪慧异于常人,若不是用这招应对四姑娘,估摸着四姑娘绝不会轻易罢手,以四姑娘的性子,定是会闹大,传到夫人的耳中,搞不好还会以此为难姑娘。

    但她总隐隐觉得四姑娘以后还会有后招,她不禁有些担心。

    薛婧萱又何尝不是呢,她虽有前世记忆,但这世所发生之事与前世大不相同,连带着薛婧瑶都是性情大变,她在府中又毫无根基,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
024 惊险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丝丝泥土的飘香。

    清晨,雾色朦胧,广安寺晨钟敲响,一声一声响彻青山云间。

    推开雕花纱窗,薛婧萱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享受这大自然独有的美好。

    彩霞刚好将随行物品收拾妥当,便有丫鬟前来通知该起程回府了。

    雨虽是半夜便停了,但因之前雨势不小,还是侵透了泥土,下山的路并不平坦,加之泥土湿润,好几次薛婧萱都差点滑倒。

    倒是薛婧瑶就显得从容得多,脚步徐徐,艳丽多姿,再不似昨晚那般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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