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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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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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以前就说过你是‘可造之材’,应该会给你机会。”
  这番话,如果是别人对我说,我可能会疑心他暗示我进行什么内幕交易,给他些什么好处。但是说话的是宋剑桥,我只会无条件相信他的好意。
  Princeton,全美排名第一的大学,综合实力还在Harvard、Yale和Stanford之上,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啊。攀谈间,系主任和系党支部书记进来了,我们这些小字辈自然马上安静下来。
  本来,这次会议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知,就在系主任谈到学期末的考试时间安排时,“砰砰”的捶门声夹杂了一个女子的嚷嚷声突然自门外传来,打破了整个会议室的肃静。“杜辰薇,你给我出来!出来!”隔着厚实的门,我模糊听到门外有人在连声大喊。认识我的老师们都朝我疑惑地看过来,我踌躇了一下,决定暂时不理会,先等系主任开完会再说。系主任沉了脸,对门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闹腾仿若未闻,飞快地把该交代、该安排的一一讲清楚,就宣布散会了。门一打开,老师们还没来得及出去。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子就挤了进来,环顾四周后,直接冲到我面前,尖声叫骂:“杜辰薇,我和王维东分开了,孩子也没有了!你该满意了!”“你够恶毒!够阴险!你要对付我,尽管正大光明地来,我不怕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写匿名信来害我……”不过几个月没见,傅聪颖似乎已失了早前的娇俏风情,脸上精致的妆容掩不住处处苍白憔悴,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的话,让我一时有点发懵。
  然而渐渐地,心底最柔软的什么苏醒过来,指甲却掐得手心一片麻木。
  这个女人自愿出来卖也就算了,如今凭什么在这里装无辜!她说没了孩子?难道她和维东有过孩子?还有什么鬼匿名信,凭什么说我害她,硬要栽在我头上?这边,傅聪颖状似疯癫般扑过来,想扯住我。
  宋剑桥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稍稍阻止了她那泼妇的阵势。
  那边,系主任和许多老师纷纷望过来,又是低声耳语,又是摇头叹气。
  冷冷地看着傅聪颖,我打电话给学校保卫科,请他们即刻派人来文科楼七楼。
  我不会陪她在这里演什么闹剧,更不想看她粗鄙的言行污染了一向清净的会议室。“你别走,你别走——”傅聪颖似乎情绪极不稳定,一下大张着双臂拦住我,蓦地大哭起来。我揣测她来这里之前,八成是嗑过药。
  “求求你,你跟我去学校,跟系里面老师解释说,那封匿名信里面全是瞎说的。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我爸妈和两个弟弟都盼着我出人头地,我不想被开除……求求你……”话没说完,傅聪颖“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上。
  年轻女孩的脸,泪水交错纵横,弄花了漂亮的妆,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青黑眼圈。算起来,她和我班上的那帮学生是同岁。
  可惜,季洁他们身上洒了灿烂阳光,永远充满青春活力,而她,却只让我闻到腐朽的气味。保卫科的人迅速赶到后,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把昏迷的傅聪颖送到了校保健中心。深吸口气,我拨通维东的电话,不等他开口,我说:“傅聪颖来学校文科楼里闹,看样子不太正常,现在昏倒被送到保健中心,你叫人来带她走。”就挂了。系主任和各位老师各自慢慢散了。
  依稀地,周遭有零星的话语飘到我耳中—— “小杜平时看着挺正经,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知自爱,生活乱得很,哪像我们那时候……”“真是世风日下……”宋剑桥的父亲,我的导师宋薄引,在他办公室前朝我招招手。
  跟导师进屋,关上门,我在办公桌前坐下。
  我尚未出声,导师已说了一大串,“杜辰薇啊,按说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事,做老师的本来不该管的。可有人闹到系里,还搞得一片乌烟瘴气,我就不能不说两句了。”
  “你是我一向很看重的学生,我也一直想培养你。
  可刚才的事,在系里系外的影响实在不好。
  知道你品行的人,当然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
  但是那些不知道的,添油加醋到处这么一说,到最后,很可能别人就会说杜辰薇你生活不检点、作风不好,会传得很难听。”导师还是平常那般温和又严肃的语调,“一个女孩子,平时为人处事要仔细谨慎、自重自爱,才不会给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找到给你抹黑的机会。不是说人言可畏,可到底系里其他老师对你的印象怎样,对你以后的工作、学习都会有影响……”听着导师语重心长的训话,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辰薇,你放心,爸爸不会信那个疯女人的话,也没人会信的。”我出了办公室,宋剑桥在电梯旁等我,显然想安慰我。“谢谢。”我保持着微笑的面具,和他说了bye。
  一路快步走到附近的一家Haagen…Dazs,我坐下,点了个冰激凌火锅。
  色彩缤纷的冰激凌球,赏心悦目的水果切片,心形的蜡烛,溶合了少许橘子甜酒的热腾腾的巧克力酱……我拿银叉挑了个粉红的冰激凌球,放到浓稠的巧克力酱里蘸了蘸,看它裹上一层可爱的脆皮,慢慢送入口中。看到那边一对对亲亲热热的情侣,我突地想到那句颇煽情的广告语——Love Her,Love Haagen…Dazs。中文译作“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更是恰到好处地击中无数浪漫女人的心。
  每个女人都期冀找到自己的真爱,可如果爱情的真挚用Haagen…Dazs就能证明,真爱岂非太cheap了?口中温暖而凉爽,冰火交融的美味在悠悠流转,我看到玻璃窗中自己笑意恍惚。
  “小丫头,你果然在这里。”不知几时,维东在我对面坐下了。
  我懒洋洋的,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刚才她到你们系里乱说了什么?是不是影响很不好?”
  我叉了个草莓,蘸了巧克力,塞到嘴里慢慢咀嚼,“你走吧,我很好。”
  维东一把夺下我手中的银叉,目光炯炯地望着我,那眼神却不知是疼惜还是笃定,“你还是老样子,高兴的时候要来吃Haagen…Dazs,不高兴的时候,更要来猛吃Haagen…Dazs。”“拜托你,不要自以为是。”我拿起另一支银叉,飞快地往嘴里丢了片奇异果和黄桃。“我知道,你对她始终耿耿于怀。”维东用力捉住我的右腕,不让我再连续吃下去,看似诚恳地说,“其实一开始,我不过是看她可怜,和她多聊了几句,给她点钱付她父亲的手术费。到后来,也不过是一时新鲜。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动过心。”
  我望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他说的任何话,可终究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连连冷笑,“如果你只是给了她五万元做她父亲的手术费,我会叫你慈善家。可惜,你给了她五万,是和她上床,所以现在我只能叫你嫖客,或者是——出手大方的嫖客!”
  看到维东脸上隐约的尴尬,玻璃窗里的我转了一脸灿烂,又笑嘻嘻地添上几句,“有趣啊,嫖客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动心,偏偏身体又忙得很。玩得太高兴,还弄出个孩子来,结果偏又不要,真正是不负责任啊。”
  “那孩子是个意外。”大约是我从未如此尖刻地说话,维东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招手叫来waiter,让他尽快来份Tiramisu。
  巧克力和甜点,入口香浓醇厚,两样都可以减压,还给人以虚幻的幸福感觉,正是我需要的。维东缓缓地放开我的右腕,“傅聪颖她其实很可怜,她父亲手术后情况不好还在住院。她因为那封信,现在又快被学校开除了。
  小薇,你放过她吧。”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维东。
  他居然也认为匿名信是我寄的?
  “一封匿名信就够了,别再给她们系里寄照片了。
  还有她们学校bbs上的,什么夜总会女郎绝密性爱写真的预告,也到此为止吧,好不好?她从山沟里出来,很努力才能上大学。你放过她吧,不要让她在老师同学面前再难做人。”
  曾几何时,维东会这么低声细语地在我面前为另一个人说话?
  空气中冰冷的什么,狂乱地浸透肌肤,厚厚地凝结到心底,冻得我心寒。
  维东,你和她是分开了,可你对她依然不一般呀。
  “寄匿名信的人,不是我。”心寒之余,却又仿佛有高达沸点以上的炎炎怒火燃遍全身,我勉强克制自己,简单否认了。“据我所知,这段时间,傅聪颖她没有招惹过别人。
  而且那封匿名信,我查过,寄过来时的邮编是——”维东紧紧盯着我,说出六个阿拉伯数字。六个数字,连起来恰好是F大的邮政编码。
  可仅凭这个,维东就怀疑是我?荒谬!
  理智的弦紧紧绷直,几欲烧断,我还是耐着性子郑重辩解,“如果我真那么恨她,我会光明磊落地当面抽她两个耳光。退一步说,假如真是我做的,我又怎会那么笨,就近寄信让人查?何况,要寄信早寄了,又怎会等到今时今日?”“或许,是因为李哲的意外受伤,你心里不痛快,一时冲动——”维东仿佛想尽量说得委婉一点,“人在生气时候做的事,当然不能以常理来看。小薇,我知道,你要是够理智够冷静的话,一定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不会轻易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前途。”“小丫头,收手吧,放过她吧。”维东漆黑的眼睛里,流淌着无尽的至诚,那神态,依稀和昔日对我说“me;too”时何其类似。只可惜,我们的白色爱情败给了时间。
  而他,如今急急忙忙来找我,对我说这么多话,归根到底,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还硬生生给我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是啊,就是我做的又怎样?信里说的都是事实,难道她做得出来,别人就说不得吗?”我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笑得放肆而畅快。原来,不论我说什么,维东一早认定寄匿名信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是我干的,刚才还在怀疑我接下来要龌龊地借bbs的力量,进一步报复傅聪颖。无论我怎么解释都好,他根本不会听进一个字,因为他早已定了我的罪!
  原来,我与他相识相恋这么多年,他从来就不曾认识真正的我!他可以仅凭一个邮政编码就给我定罪,就质疑和侮辱我的人格和操守!“小薇,你让我太失望了!”维东猛地站起身。
  “是啊,我让你太失望了又怎样!”精致的银叉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我昂首微笑。维东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我面前,“小薇,听我说。
  从前,我以为傅聪颖够清醒,会自觉摆好自己的位置。
  我没想到,她居然笨到想用怀孕来要求和我结婚。
  那孩子虽然是意外,可到底,我对她有点歉疚,所以今天我才会来找你……”
  无谓再听他的废话,无谓再做任何解释,也无谓和这个男人再耗在一处。
  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我对着镜子,用餐巾纸飞快擦干净嘴边的冰激凌渍,准备走人。
  “等一下,”我刚拎包站起来,维东已快步挡住了去路,皱起眉,疑惑地盯着我,“……你从小就有个习惯,受了冤枉委屈最不喜欢辩解,偏要不屑一顾地一走了之。匿名信的事……难道和你没关系?”
  真正可笑啊,这么多年下来,他没认清我的为人和品格,倒没忘了我习惯中的这些细枝末节。“或许……是我太过分……”维东犹豫了一下,又强硬地抓紧我的胳膊,“给我点时间,让我找出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仰脸冷冷瞥了一眼维东,我不想再多停留一刻:“王维东,你听清楚。”
  “第一,看在你帮过我爸爸的分上,刚才你那些愚蠢透顶的屁话,我不和你计较。第二,你和那个女人的破事,跟我无关,也麻烦你管好她,不要随便放出来咬人。第三,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再不必见面了!”
  事到如今,需不需要用真相来还我的清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了这种事,维东的第一反应是对我一再指控。十年的时间,纵然曾经情真意切,却依然做不到相知相惜,只能证明我们如今连一般朋友都不适合做,我已无话可说。“小薇……”维东沉了声音,仿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手却像坚固的铁钳,牢牢勒得我生疼。不想浪费唇舌多说一个字,我直接取出包里的迷你型防狼喷雾,对准维东。
  可连续喷射二十秒的喷雾,足以制伏任何企图钳制我的人。
  维东怔了怔,看看周围一对对情侣和waiter投过来的惊异目光,终于,慢慢放开手。我大踏步出了门。
  阴霾的天空,布满一团团污渍般的黑云,大片的雪花宛如一个个洁白的小精灵,轻盈地飘过我的鬓发脸颊。呼吸间,寒意彻彻,却冷得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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