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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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宅-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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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败坏名节的大事儿!我一个闺阁弱女怎敌得过太太的风霜刀剑苦苦相逼?若说心计,谁人没有?奈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处处与太太虚与委蛇还不就是图个偏安一隅。如今八妹妹瞧着这情形是对表哥动了心。太太心里最疼者便是八妹。二姑母家资巨富,表哥功名在身又一表人才。太太也不是个傻的。唯有我先病着,让老爷太太纵是心中有气也发作不得,才好得了机会将与表哥的事儿徐徐图之。”

玉妍正说着,外面儿听琴急匆匆闯进来,“姑娘!林表少爷自二门悄悄进了来如今在咱们院子门口说是要见姑娘!”“快请!”玉妍忙起身略理了理衣裳,望向门外。表少爷林松年快步进了玉妍的香闺。

“玉妍见过表哥!”玉妍忙福了一礼。林松年并未像往常一般还礼,而是一把托住玉妍的胳膊,“表妹快快请起!”众丫鬟见表少爷如此正待出言阻止,玉妍瞧了她们一眼示意她们出去。听琴犹豫了一下观棋见自家姑娘甚是坚决忙拉拽着品书和听琴出了门。

林松年见三婢都退出去了。忙深施一礼。“家母莽撞提亲,惹出了事端,为兄是方才得了信儿的!特来看望妹妹给妹妹赔罪了!如今情势已陷妹妹于泥沼,松年愧悔万分!悔不该与家母吐露心事。家母自小便宠溺于我,事事依顺为兄的心意。此事昨日才说与家母知晓。一是想让家母平日里照拂表妹一二,二是也好让家母莫要四处给为兄托媒人奔走。不想家母思虑不周惹下如此大祸。都是为兄的罪过。表妹请放宽心,为兄必不让表妹受一点儿委屈。”

玉妍见林松年说得恳切,心中也不由得暖洋洋的。“表兄莫要这般自责。二姑母想必并非有意如此。大抵也是忧心表哥的前程罢了。”林松年听玉妍如此深明大义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上前一步握住了玉妍的手,“表妹!”玉妍的脸腾地红起来,“表哥,你……”林松年不肯松手,“表妹!得表妹为佳偶,松年此生夫复何求?”

玉妍叹了一声,“表哥!八妹妹的心意你也是知晓的。怕是太太一心替八妹打算不肯轻易应允。还望表哥回府劝二姑母莫要急躁才好。”说罢了话,玉妍已是满面通红使出全身的力气抽出了手一回身儿跑到了床帐后面。林松年听见玉妍的这番话,当真是欣喜若狂,对着床帐深鞠了三躬,“表妹的金玉良言为兄定当牢记!还望表妹多多保重,为兄这就告辞了。”

林松年出了紫藤轩,玉妍那脸儿还烧得滚烫,想起林松年握住自己的手时那热切真挚的眼神儿,玉妍不由得心神荡漾。侍画多披了件儿斗篷跟着三婢进了正房。“姑娘,非要称病不可么?”玉妍看了看四婢。

“唯今之计,躲为上策吧!”侍画没再说话,拿着那些个粉儿动手调匀了敷在玉妍的面上,折腾了两柱香的功夫,玉妍看着倒像是换了一个人儿,满脸倦容,蜡黄蜡黄的一张脸,唇上没有血色显着有些苍白。“听琴姐姐,四姑娘来看咱们姑娘了,还请姐姐通传一声儿。”

探病假来试探真

小丫头花籽儿在门外头禀报。玉妍忙躺在床榻上,观棋、品书忙着给玉妍盖被子,打散头发卸首饰。听琴迎出了门,侍画躲进了小间儿。“呦!四姑娘来了!有日子没见姑娘了,姑娘万福!”

听琴下了台阶恭恭敬敬给玉茹施了一礼。“免礼。你们姑娘可好些了?我这些日子事儿忙,今日才得了空儿来瞧瞧七妹。”听琴起身,“我们姑娘吃了孔太医的药原是好些了,谁知前日侍画那丫头着了凉,贴身儿伺候了姑娘半日,昨儿夜里姑娘便有些热,今日一早起来连粥食也懒怠进,一直在床上躺着呢。”

说罢了话,听琴幽幽叹了口气。四姑娘玉茹听见这番话,打眼细瞅了瞅听琴,见她不似作伪,便蹙了眉,“七妹这身子可怎生是好?倒比八妹的身子还弱了些个呢。方才太太屋里的荷香到我那儿找了点儿芙蓉露,说是八妹妹让暑气犯着了,在太太那儿竟晕了,这不么,我去看了八妹,好歹她醒转了只细细调养便好,却谁知七妹好端端的竟病倒了。真真儿是个纸糊的病美人儿了呢!让我这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悬心?”

边说着话儿四姑娘脚步略急地进了玉妍的闺房。“妹妹!这是怎么说的,刚好了些儿怎么就不知道善加保养?侍画丫头也是的!有了症候还要贴身儿伺候!这可怎生是好?”说着便到了床榻边儿上盯紧了玉妍细瞧了瞧,只见玉妍呼吸粗重,面色萎黄,唇无血色连那头发都似一夜间干枯了一般。

“怎么病了这半日,你们几个大的竟也没回禀给太太知晓也好给妹妹请个大夫瞧瞧才是!”玉茹说着便朝外头唤道,“梁妈妈进来说话!”,外头不见声响,过了一刻那梁妈妈才急匆匆进了来跪倒就直叩头。

“请四姑娘安,请七姑娘安。”“哼!你们这些老妈妈都是当差当老了的,原本我们年纪轻也不敢指望你们恭恭敬敬听候差遣!然则太太将你给了紫藤轩,你纵使不干那些个粗活,不必贴身儿伺候,也要训诫着这一院子的大小丫鬟仆妇才是!你可倒好,成了个甩手掌柜的!七妹妹自腊月里便缠绵病榻,你是做什么的?日日必要三请安五问候时时往太太屋子里报平安才是!方才我进门来,你做什么去了?若是如此玩忽职守要你作甚?趁早打发回家去了事!”

梁妈妈并不肯多说别话一径叩头认错,求姑娘饶恕。玉妍眼瞧着玉茹惺惺作态心中阵阵失落。自小也是手足姐妹一般长大,一朝为了个亲事前程为了个嫡庶把原本的情谊都抛诸了脑后。“四姐姐息怒!原也怪不得梁妈妈。”玉妍状似强撑着要起身,却把整个身子都软绵绵地靠在品书身上,那冰凉的手去拉拽玉茹,玉茹忙握住玉妍的手一霎那间只觉那手冰冷如浸了半日的冷水般,心中便信了几分。

“妹妹!你自来是个宽厚的,却不知这起子叼奴如何当得住你这般宽和?”“姐姐有所不知!梁妈妈是太太房里的老妈妈了,自然到了咱们这些做太太儿女的院子里要格外给些体面的!幸而梁妈妈也是个知道分寸的,平日里都还尽心。今日也是妹妹嘴馋,一大早觉着没有胃口就想吃那糟鱼片儿,梁妈妈做这个最拿手的,索性便不去麻烦大厨房了,这不么梁妈妈在小厨房内忙乎着这个来着。”

玉茹听见玉妍如此说,到底叹了口气,给她理了理发丝,那手就略过了玉妍的额头,“嗯,是比较常人要热一些。”玉茹心下暗忖着,那嘴上的话儿便软了八九分,“你呀!当真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不晓得感了风寒如何吃得那些鱼虾发物?”

说着便转头吩咐梁妈妈,“去熬了烂烂的小米粥来!”梁妈妈忙叩头躬身去了。玉妍瞧了瞧玉茹的神色,心下不由叹了口气,“方才听说八妹妹怎么让暑气犯着了?竟晕了过去?”玉妍面上便做出焦急的神色。

“并不要紧!还不是小八儿贪玩儿!也是十二岁的姑娘了,眼见着太太都给她打算人家了!”说到此处,玉茹的脸便红了。“瞧!妹妹要笑话姐姐不尊重了!”玉妍便笑了笑,“姐姐自来操心玉妍跟八妹和谦哥儿,玉妍感激尚且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姐姐?”

玉茹听见玉妍如此说,便笑起来,将玉妍的手又握紧了些。“太太原本打算着跟二姑母做个亲的,林家表哥一表人才性子也是难得的和蔼温煦,与八妹那火炭性子是最合适不过的。”说着话儿,玉茹便拿眼瞧着玉妍的神色,见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儿倒是波澜不兴,反倒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妹妹若是不适得紧,姐姐改日再过来看妹妹。妹妹还是先养身子要紧。”玉妍像是被惊醒般忙用另一只手握住玉茹,“姐姐多陪妹妹一会儿吧。难得姐姐来一回。还没吃口茶便要走,妹妹心中实在有愧。

都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得紧。”玉茹忙又安抚玉妍,一个留客,一个推辞,玉妍便让观棋送玉茹到蔷薇馆。“妹妹今日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怠慢了姐姐,还望姐姐恕罪。待玉妍身子健旺了定去给姐姐赔礼。”玉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玉茹,自己瘫倒在床上望着床帐上的春燕呢喃图眼角慢慢滑出泪来。

“为了一己之私,那么多年的情谊都可以一再抛闪,这锦绣深宅中住着的到底是人还是一群恶鬼?”品书和听琴忙忙地将枕头靠着里侧的暖手炉子拿出来,又将玉妍锦被下面的一个盛了冷水的银老鼠拿了出来。

“姑娘!万事都要想开些,都往那牛角尖儿里头钻还怕没那么多眼泪呢。”听琴柔声劝慰玉妍,侍画也自小里间儿出了来,接口道,“是呀!我的好姑娘!咱们哪里对她们不住了?您为了给太太顺口气儿,这小半年一再称病退让,她们已抢了江家少爷如今还要抢林表少爷,和着只有姑娘您的才是好的不成?天底下那么些个男子呢!”

侍画这席话把个玉妍一下子逗乐了。“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江家少爷也好,林家表哥也罢,哪里就都成了我的了?姑娘我又不是人牙子!”一时间众人都笑起来。玉妍也由着侍画给她净了面起身下床。

“听琴去趟文贤院,就说我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太太,今日申正孔太医会来请平安脉叫太太莫要挂心。”品书拿着表少爷送来的那九制梨香丹到芍药斋给八姑娘送两丸去,就说最是清火败毒的,莫说这丸药的来历,怕我那好八妹妹当场给你连人带药扔出来呢。”两个丫头领命去了。侍画看着玉妍拿出两条帕子兀自出神,也只得退了下去。

至亲骨肉也猜疑

玉茹本欲回了蔷薇馆中稍作休整,终究是心里记挂着太太的身子,半路上打发了观棋,又遣了捧翠点翠先一步回去炖了当归老鸡汤来好给文贤院和芍药斋都送去些个,吩咐罢了这些个琐细之事,周四姑娘这才一个人绕道去了太太的文贤院。

母女二人落座,周大太太命荷香稻香守着文贤居的大门儿,又遣了身边儿服侍的沈关二位妈妈。“茹儿!这玉芬竟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可真是我前世里造孽了!如今可怎生是好?你二姑母为人精明尖酸刻薄,让她得了把柄纵是日后玉芬如了愿有那么一个婆婆哪里有好日子过呢!”

说罢了便拿着帕子抹起眼泪来。玉茹见太太如此,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来有些妒忌太太如此疼爱玉芬,她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太太并不曾多责难一句,反处处为着她精打细算。

二来,终究与玉芬是至亲姐妹,玉茹也是打从心底里有那么几分疼玉芬的,这丫头自小便多病,常年的煎熬娇纵已让她的心性儿有些尖酸刻薄的意思了。如今在亲生爹娘跟前怎么都好,只怕一朝进了别家的大门,那苦日子才算刚开了头儿。

思及此处,玉茹终究长叹了一口气,“太太莫要心急,八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周大太太听见玉茹这番话,心里头本就憋着一股子气,见玉茹有些淡淡的意思,心里头更加不如意。

将那帕子扔在了桌子上,眯着眼盯了玉茹半晌,周大太太终是哼了声儿,“都是玉妍那小狐狸猸子!好好儿的大家闺秀不守闺训借病生出幺蛾子!若不是年哥儿为着探望她隔三岔五便来拜望出入内宅,玉芬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会无故生出了那样没脸面的心思!”说罢了这话,周大太太口里喊着家门不幸便又哭起来。

玉茹忙起身坐到太太身旁用手揽住周大太太的肩膀,“太太莫要为此事心焦。若说此事倒也说不上就是个坏事儿。八妹如今豆蔻年华有些淑女之思也是应当。原本女儿还忧心八妹这些年病着的时候儿多怕是不开这情之一窍儿才是要急坏了老爷太太的呢。”

听见玉茹这么一说,周大太太止住了哭,呆愣了半晌,破涕为笑“还是娘的茹儿想得周全!是呀!你八妹妹自小儿娇弱,若当真不开这一窍岂不是更要急坏了为娘!”玉茹笑着点头,又拿出帕子来细细给太太净了面。周大太太又叹了口气。

“你二姑母今日明白提出来要将玉妍说给年哥儿,可你说说,咱们玉芬又是个倔强的性子自来就跟玉妍看不对眼儿,这可怎么好?玉茹笑着将一盏茶递给了太太,“玉妍是嫡是庶二姑母心里怕也是一清二楚的。此一番提亲,茹儿不敢妄测二姑母的心思,可若要按着个常理儿,谁家愿意给独长子娶个庶出的做媳妇呢?”周大太太听见玉茹这样说,先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又摇了摇头。

“你这二姑母虽尖刻了些,却最是个慈母心肠。早些年就听人说过,但凡是她那一双儿女所求的,她没有不应允的!此番她这样急匆匆来提亲,莫不是年哥儿自己瞧中了玉妍那丫头?呸!当真是个不要脸面的!在深宅之中还要勾引外男,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大太太将那茶盏顿在了桌子上头,起身就要传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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