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立的案子并非是卷款出逃,而是人口失踪。
因为人家说了,他们现在并不能确定田婷婷就是卷款出逃了——而且就算她是真的拿着钱跑了,可她拿的毕竟还是夫妻两人的共有财产,换句话说,她拿的还是自己的钱,就算她是拿着这钱跑出去跟别的男人私奔了,那也算不上是什么罪。
顶多的,许慕明可以起诉离婚,然后要求分割财产,让法院将她多拿去的那一部分,判还给他。
警方唯一能帮着立案搜寻的就只有报她失踪。
猫猫代他们送人出去,房间便只剩下了许家兄妹两个,外加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
消化掉了警察的话后,许慕明还埋怨她:“这一报了警,就全部人都晓得了,我以后出去哪还有脸啊……”
许慕晴听到这话一口气噎在胸口出不来,过了好一会才冷笑道:“不报警,不报警你找得到她么?万一她要是在外面被人杀了埋了,有人推到你头上来,你要怎么办?再担个杀妻的罪名被请进去坐几天?”
许慕明听了,惊得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模样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会吧?”
许慕晴看他这样,忍不住抚额:他还有心情担心别个,人家把家里的现金首饰全卷走了不算,还把房子、车子都拿去作了抵押——要不是昨天当铺的人找上门来说要把房子车子收回去拍卖,许慕明甚至都不知道她跑路了,还以为她当真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他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了,马上就要被赶出去露宿街头了,他知不知道啊?
不过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许慕晴,被他这么一问还真有些拿不定了。据说和田婷婷一起私奔的那个男人,两人是在地下小赌场认得的,那人就是个浪荡子的性子,如果说他撺掇田婷婷卷款和他私奔是安着想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好心,怎么说,许慕晴也是不会相信的。
田婷婷又不是什么稀世大美女,生了孩子后还发了福,身材也走了样,指不定那男人就是存了杀人夺财的心思骗她走的。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恨她哥:“你之前就一点也没察觉吗?”
许慕明滞了一会,才涩着嘴说:“我天天都忙得要命,早出晚归的,哪里晓得她这些事?”
许慕明是水电工出身,现在带了个徒弟,天天给人装水装电,工作确实是挺忙的,有时人家工程赶得急,连日连夜回不了家也是有的。
就像她,她都不忙,还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呢,结果怎么样?萧方舟什么时候出的轨,她不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么?
这样一想,许慕晴莫名就觉得挺悲哀的,他们这算是什么?难兄难妹么?连另一半出轨劈腿都要上赶着凑到一起了!
为这个,她真还没那个脸皮来指责自己的亲哥哥。
下午的时候,许父许母就赶了过来,彼时许慕晴刚刚从当铺那边出来,接到电话后就直接打车回了兄长家。
家里头气氛压抑,许母在哭,许父和许慕明各坐一边,俱都脸色难看,很明显是有过一番争执的模样。
许可明显有些吓着了,看到久违的外公外婆也不敢迎上去,只怯生生地站在一边角落里,手足无措地捏着手上一个玩具。
许慕晴看得有些心疼,就把孩子抱了过来,先温言抚慰了一番。其余的大人们似乎这才注意到孩子的情况,情绪多少都缓和了一点,倒是许母,见到许可又想起她那个可恼的娘,眼泪流得更凶了,抽泣着说:“这真是这辈子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许慕晴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很能理解父母的伤心难过,私奔这样的事,不管是什么样的年代,大概都是丑得不能再丑的丑事了。许父许母这一生没什么大作为,虽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可也很爱惜名声,珍惜羽毛,他们教育自家的孩子要讲良心要有道德,不能作奸犯科对不住人,可没想到头来,却被儿媳妇这么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腾出手来想要安慰安慰老人,许母却拉着她的手哭得更大声:“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一家子这么辛辛苦苦攒的家业啊,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怎么就讨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回来……”
许父听了也跟着骂,话骂得很难听,许慕晴和许慕明也都听着。
待得他们发泄得差不多了,许慕晴才坐下来和他们说那些来龙去脉。
老实讲,她都有些无从启齿的感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父母说。
市价一百多万的房子车子,竟然让田婷婷五十万就当掉了,将将才要了一个零头。
不过也因为她当得少,现在他们要赎回来付出的代价就不是那么大——当然,前提是她得说服当铺放弃这次典当,愿意让他们赎回来,因为这个当现在已经算是死当了。
深深吁了一口气,许慕晴才安慰父母:“你们不用急,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然后才委婉地讲了讲事情的原委,又说了后续的处理,“警方那边,他们说会加快搜寻的,然后当铺那边我也去和他们经理谈过了,估计还是有希望能把东西都赎回来的。”
当然,这是她最乐观的估计,而且这些话也只能拿来哄一哄老人了。事实上警方虽然立了案,但这个案子并不在大案要案之例,全国每年的失踪人口那么多,真正找回来的,又有几个?更何况,田婷婷还是存了心要躲着的。
所以就目前来看,她报警的唯一的作用,似乎就只有,如果田婷婷真出了什么意外,那经常和她暴发家庭矛盾的许慕明,或许身上的嫌疑会少一些。
至于当铺那边,很明显田婷婷当初典当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留一条退路,她非但典当金额不高,还特别注明了,如若过期未赎,则房产自动划归典当行所有。
也就是说,现在这处房子,实际上已经归典当行所有了,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强逼,无非是因为,田婷婷当初办理典当时还存在违规操作的地方——车子虽然是挂在她的名下,但房子毕竟是她和许慕明共有的,她私下典当,冒签了许慕明的名字——可许慕晴下午去典当行的时候,分明看到那上面的签名就是许慕明的!
也就是说,许慕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田婷婷忽悠着亲自签暑了这么一份典当协议!
这一点,许慕晴当时打电话回来时许慕明也证实了,他说的是:“她那会说是什么炒股票要签的东西,我正忙着,也没细看,她说签也就签了。”
许慕晴当时就觉得很崩溃——在这一点上,她也蛮同意田婷婷的说法的,那就是,她哥这个人,太老实,除了埋头做事,似乎就不会别的了!
她没敢把这个真说出来,包括对许慕明——他现在情绪很不对劲,那种绝望到想要和世界同归于尽的样子,不是她再甩一个巴掌就可以扭得回来的——所以她当时听他这么说后就另外找了个理由含混了过去,这会儿自然也没敢当着老人们的面说真实的情况是,她在典当行跟人家经理磨了这么久,也只得到他一句话:要想扭转乾坤,除非是他们老板亲自发话。
许慕晴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她现在在想,就算她找到人家老板,说服他放弃此次典当,愿意让他们把东西赎回来,他们家又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许慕明这几年攒下的家当全给田婷婷一把卷跑了,而当初买这房子就已经花光了父母还有兄长的所有,余下不足的以及装修费,还是找萧方舟友情赞助的——虽然他当初拿出钱来说是“赞助”,但也是写了借条的,她和萧方舟不离婚,这借条还好说,一旦离婚,许慕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至于田婷婷,她当然也出了钱,五万块,论起来也是她当时所能掏出来的全部了。若非如此,许慕明也不会感动到把她田婷婷的名字也加上去,甚至还让她当了房主!
她现在倒有些后悔昨天晚上过早地和萧方舟挑明了,如若没有挑明,她或许还能求着他帮忙把这房子拿回来。萧方舟向来脑子活,交际也广,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朋友都有,他托一托人,这事也不是就全没有半点希望。
现在她和他去说,他也不会不帮,但前提是她必定会失去更多。
要么是儿子的抚养权,要么是除非他同意,否则她只能放弃和他离婚。
可是她愿意放弃儿子吗?愿意和他继续这样下去,就这么咽下他出轨的事实,假装他们依旧很幸福地过下去吗?
第3章 茫然
许慕晴话说得很平静,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格外决绝。
萧方舟慢慢坐了起来,只握着她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
两人就那么对坐良久,他才再度开口:“如果我离开她,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认识这么久了,许慕晴是什么性子,萧方舟清楚得很,所以他并没有辩解,而是直接问了结果。
许慕晴摇了摇头:“不过我不会阉你。你把儿子给我,我们离婚,为了隽东,我可以和你好聚好散。”
萧方舟这一次,好久都没有说话。
许慕晴等他的答案终于等得累了,就挣开他,起身下床去了隔壁儿子的房间。
她心里很不平静,大概只有看着儿子,她才可以控制住自己,不要真的做出疯狂的,不能收拾的事出来。
其实说实话,她并不想这么早就摊牌。甚至于她都没有切实想过,是不是真的要和萧方舟在这时候离婚。
隽东还太小了。
而这个时候的世情,离婚虽然在城市里已很普遍,但在她的老家农村,依然还是桩了不得的丑事,她之所以当时没有冲上去找萧方舟大闹,就是因为,她不想把这桩丑事,变成更大的丑闻。
自从《牵手》那样的电视剧出来以后,有一些人总喜欢打着真爱的名义,同情插足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而她这样名正言顺的妻子,则似乎成了那只肥头鼠脑妨碍人家追求幸福的过街老鼠。
她恨到极至的时候想着,她要重新回到萧方舟的公司去,想尽办法抢走他的财产,哪怕抢不走,她也要毁掉他平生最得意的事业,然后看着那对渣男贱女,问他们,后悔吗?
可她知道她做不到。
只今日一日她都煎熬得撑不下去了,更何况还要长久地与他斗智斗勇?而且她也仔细想过了,萧方舟的财产她根本就转移不走,且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身家有多少,就是知道了,就是她真能全部转走了,那和萧方舟,必然也会有一场漫长的牵扯——他付出那么大心力创下的公司,岂是能轻易给她的?便是她想要毁掉它,怕也没那么容易的吧?到时候,他们为了彼此的利益,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会伤害多少人,就是她自己,都无法去估量。
可她已经有孩子了,她做不到全然的不管不顾。至少,她是不愿意在隽东面前,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出人性当中最丑陋最恶劣的那一面的,尤其这丑陋的人,还是他最亲最亲的爸爸妈妈。
她不想他长大了恨她,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不好的种种,然后以有这样的父母为耻。
晚上没睡好的下场是,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憔悴得没法看,浑身懒洋洋的,像是连夜奔了很长很长的路。
保姆半夜醒来已经发现了许慕晴,所以早起看见她睡在这边也没觉得太惊异,只是笑着问:“怎么睡到这边来了?”还调侃她,“不会是半夜摸错床了吧?”
许慕晴只是疲倦地揉摁着额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保姆出去做早餐后,许慕晴也起了床,她梳洗过后,外面还只有一点微光,主卧室那边安安静静的,萧方舟似乎半点都没受影响,照旧睡得平平稳稳。
隽东还没有醒,她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抱起来,不管不顾地要替他穿衣。小家伙惯来嗜睡,这么早被吵醒了就很不耐烦,挥着小拳头不停地试图拍开她,闭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着不肯配合。
保姆听到动静就跑过来,见状连忙说:“这么早让他起来干什么?就让他再睡会吧。”
许慕晴便愣愣地看着她将孩子从她手上抱过去,拿小被子包着抱在怀里又哄了哄,将孩子哄睡着了才想起来,有些尴尬地问:“你这是,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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