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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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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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来不要紧,却立刻让祈男双颊通红起来。
    原来宋玦来得急,只穿着一身家常细绸衣衫,雨水打湿便紧紧贴在身上,几近透明,因坐得直坐得正,浑身的肌肉便绷得铁紧,一块块如岩石般从薄如蝉翼的衣料下凸显出来,尤其臂膀上和腹部的肌肉,前者倏然鼓起。后者则如沟渠般分出两大块坚实的胸肌,又陡然滑落下去,六块肌理分明流线清楚的腹肌,便刚刚好卡在了腰部最细的地方。。。
    祈男脸上红得发烧。可宋玦却还不明其意,只眼巴巴望着她,等她手里的毛巾来救命呢!
    祈男强作镇定,心想怕什么前世这种照片网上见得多了我是谁又不真是才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不就是肌肉么有什么可害羞的。。。。
    可话是这话说,道理也可以这样讲,到底祈男还是先从宋玦的头发开始擦起,擦到半干时,脸色严峻地丢下毛巾到了桌上:“剩下的,你自己来!”
    宋玦有些遗憾地自己将身上擦干,祈男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直看到毛巾从胸口移走到腹部,方才装作要茶,走到桌子另一边去了。、
    看起来那么瘦一个人,原来肌肉倒真不少!都说文弱书生,怎么这家伙又是轻功又是肌肉的?莫非练过?!
    祈男正在胡思乱想。宋玦却在她背后清了清嗓子:“小姐在这里,还习惯吧?”
    这也实在是没话找话,说实在的这话一出口,宋玦自己都恨不能捏自己一把。
    跟女子搭讪,确实宋玦没干过这种事,一般只有别人与他主动攀谈,他从不逗引别人。更谈不上招蜂引蝶了。
    可就算没做过,总见过身边那群纨绔们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怎么就笨到如斯地步?若叫那几个知道了,自己也不用跟他们混了,笑也笑死了。
    祈男被宋玦这句话,将这几日所受委屈郁结全勾了出来,顿时手抖心颤了起来。本来想好好说话的,这时却变得控制不住,脱口便道:“你们家将人这样弄了来,替你们做活也罢了,还要替你们去死。倒真是好狠的心肠!”
    这话是祈男前所未有的示弱。从来她没有如此过,在苏家是这样,自打进了宋府之后,受了大难也是如此,就连姨娘们来看,也只有她安慰别人,断没有向别人倒苦水的。
    不料此时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苏祈男终于流露出小女儿之态。不是她没有这一面,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面前。
    随着怨气而来的,便是祈男极难得示人的,如珍珠一般珍贵的,泪珠儿。
    外头的雨不知何处停了,也许就在祈男落泪的这一瞬间?乌云俱散了开去,金轮退位,月华初上,如水的月色从大开的窗户里照了进来,微微投下几丝银光在在祈男脸上,只见她泪光溶面,如梨花带雨,蝉露秋枝,又好似泣露的海棠,饮霜的李花,眉锁湘烟,眸回秋水,那一付含怨含颦的姿态,陡然间,便让宋玦慌了手脚。
    “是我说错话,是我该打!” 宋玦脸红心跳,慌乱不已,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全然乱了手脚,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安抚面前垂泪的佳人。
    “我本不知道,这事其实,” 宋玦开始语无伦次,心里简直不敢相信说这种话的竟是自己:“其实我回来时,已经听秀妈妈说。。。”
    祈男更加生气:“说起来好笑,你才是这家里正经地嫡长子,整日里倒忙东忙西,老夫人的事,你会不知道?莫非秀妈妈刚才的话说错了?她有意在我面前撒谎?”
    宋玦心里愈发慌乱,不知秀妈妈到底说了什么,只得硬起头皮来问:“我真不知道,也不是什么事,老夫人都要告诉我的。”
    他的声音小小低低的,倒仿佛真是错在自己身上。
    “这话不通,我不相信!”
    祈男由着性子发泄,她从来没有这样恣意蛮横过。在家里她要考虑太太姨娘小姐,连说句话都得三掂四量,到这里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面上做得坚强,心里却着实有些没底。
    可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她竟什么也不用考虑了似的,本能地在他面前做尽喜怒,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就应该承受,也承受得起似的。
    玉梭悄悄将宋玦拉到一旁:“宋大爷,这事还有回旋余地没有?”
    宋玦忍不住咬紧了牙关,额角青筋也爆了出来,向来沉稳的幽眸中似有狂暴风雨在翻卷,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在祈男梨花带雨的粉脸上。
    “谁说没有回旋余地?这世间,本没有绝对的事。”
    祈男怔住了,从帕子里再抬起脸来时,泪珠儿晶莹剔透地挂在眼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没错,她确实刚才有些无理地抱怨了宋玦,可她也确实没有真真切切地指望,对方能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来。
    “此话当真?”祈男睫羽纤长浓密,仿佛蝴蝶的翅膀,扑闪了两下,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里的潭水一般清冽幽深,泪水已然从浓睫上滚落下去,如涧水微起波澜,刹那间在宋玦心里激起一阵涟漪来。
    “小姐面前,宋某绝不敢打诳语!” 宋玦声音微哑,可决心是已经下定了的,因语气中的决绝,别说祈男,就连玉梭,也因听得认真,而颇为动容。
    祈男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这是平生第一次,她和他靠得如此之近,中间不过隔了桌上一盏琉璃灯,明亮剔透的灯光撒在二人脸上,印出彼此眼中的对方,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九小姐 ,晚饭得了,这就送么?”屋外传来荷风的声音,祈男吃了一惊,眼光顷刻间便向外瞟去,玉梭忙向外间走去,口中佯装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外头雨停了吗?”
    祈男再回头时,宋玦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空荡荡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地毯上留下的水渍,证明他是真的来过。
    玉梭匆匆地赶在荷风前面进来,眼见屋里没人,遂与祈男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下心来。
    “小姐,饭菜已经摆好了,请用吧!”荷风领着小丫头们上来,祈男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可这人是经过秀妈妈调教的,面如扑克,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好吧,既然如此,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祈男亦十分冷静地坐于桌旁:“看看,今儿有些什么好菜?”
    玉梭却不能如她般镇定,不住打量荷风的脸色外,口中讪讪笑道:“刚才雨可真大,荷风姐姐,你从哪里过来?身上可曾打湿了?看着倒是鞋袜都是干的。”
    荷风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淡淡一笑道:“这园子里到处都是游廊相交,我只在堂外花园游廊里坐着,看看雨景,厨房里送了菜来,我便过来问了一句,也是游廊里穿行,头顶也不曾见过天日,哪里打着雨了?倒是雷挺大的,吓了我半日。”
    祈男将荷风从头到脚细看一眼,明知对方是在说谎。依刚才的雨势,就算人在游廊里,也难保鞋袜一点儿不湿,游廊地上都积水了,走过的人还能鞋底不沾水?
    想必荷风刚才就在平春堂一楼里守着,没出去过。
    若真是如此,依她的眼力,想必也一定看见了宋玦的到来,念及于此,祈男由不得微抬眼皮,瞥了荷风一眼。
    “妈妈吩咐了,让我问小姐,还需几日完工?”荷风平静地迎上祈男的双眸:“也好预备,让二位姨娘回各自府中。”
    姨娘们回去?那我家小姐呢?
    玉梭很想问这个问题,可祈男的眼神瞬间落到她身上,阻止了她。
    既然宋玦说了可以回旋,那咱们就信他一回。

☆、第二百二章 当归

心里这样想着,祈男便也淡淡地回道:“不过就这二日了,最迟后天。请妈妈预备吧,姨娘们也一定等的心里着急了。”
    荷风点了点头,玉梭憋不住哼了一声,装作替祈男布菜,低下头去不看对方。
    荷风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小姐吃过晚饭,可得片刻空闲?府里的裁缝,请来替小姐量下尺寸。”
    这话一出口,玉梭手里的牙箸瞬间就落到了地上,祈男忙按住她的手,其实自己心里何尝不是翻腾迭起?可祈男面上硬是强忍了下去,也依旧淡淡地道:“随便。”
    她不能拒绝,只有保持冷静。
    荷风听见这二个字,倒是颇有些意外,不过也就福了一福,转身出去了。
    玉梭跟在她后头,直到将门关上,回来便有些忍不住泪:“世上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
    祈男见玉梭捞了衣角拭泪,反安慰她道:“事到如今,哭也是无用,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活!”
    玉梭赌气将牙箸丢到滚水杯里烫了烫:“早知如此,才不那么快就做出来!”
    祈男却叹了口气:“不做出来,姨娘又怎么好回去?”
    玉梭被堵得无话可回。
    宋家的饭菜算是真正不坏,尤其一道挂炉片皮鸭,配上极好的酱汁,连同不知如何弄来的新鲜京葱,擀得极劲道的小面饼,可谓明透鲜美,鲜嫩肥硕,四样俱美。
    可是吃进祈男嘴里,百般不是滋味。先是宋玦来了,那样说了一番话,过后又是荷风,却也有一番说辞,各有目的。都让祈男心头萦乱不已。
    勉强吃完饭,玉梭叫了小丫头子上来,才将桌上收拾干净,就听见楼梯处有响动。抬眼看时,秀妈妈已领了二位年长的裁缝工匠,站在眼前了。
    “有劳小姐,这二日辛苦了,”秀妈妈心平气和,仿佛早前与祈男的一场争执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两位是夫人从京里带来,一路随身不离的府中裁缝,手艺不必说了,宫里伺候过太后的。若不是老夫人面子,绝放不到外头来。请小姐委屈伸伸手,让他们给量下尺寸。”
    祈男心酸不已。
    这是做嫁衣,还是做寿衣呢?
    “料子我也带来了,”秀妈妈回身从其中一人手里托过一匹朱红底子五彩凤凰团花贡缎。眼望祈男道:“也是宫里的东西,小姐见过识过,想必认得出来。太后赏的,出嫁那日,也必由她老人家亲手替小姐披上。”
    祈男定定看着那红得滴出血来的软缎,双手垂于身侧,抖得伸不出去。
    出嫁?还是出殡?
    秀妈妈轻轻将贡缎放到玉梭手里:“好生伺候着吧!”
    玉梭被那匹衣料。压得几乎整个人都弯了下去,这到小姐来说意味着什么?小姐曾经绝决的话,是不是当真的?
    她不敢深想下去,才收下去的眼泪,又有些止不住地向外翻腾。可玉梭知道,小姐一向心气硬朗。人前倔强,作为她的丫鬟,自己不能丢人。
    于是硬生生将泪吞下肚去,玉梭抱着衣料,笔直地站到了祈男身后。
    裁缝们看了秀妈妈一眼。后者则平视祈男。
    祈男缓缓张开双臂,开整直展,宛如迎风的青鸟,欲直上九宵,亦是做好了准备,准备接受,自己将要如此的命运。
    一字不吐,秀妈妈向裁缝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二人慢慢走上前来,因被祈男凛然的神色震撼,这二人开始几乎不敢动手,好在祈男并不为难他们。
    “开始吧!”祈男的声音不大,且是微微含笑着说出口的,此举宽了裁缝们的心,毕竟 秀妈妈还在身后盯着,二人随即从怀里抽出软尺,各自忙碌了起来。
    秀妈妈心里有些紧张。是的,她紧张了。
    祈男上回的话,已经给她心里敲响了警钟,可到底她相信对方不过是个深闺小姐,既使有些不同凡响,也不过嘴上厉害,到底不见得言出必行。
    可眼前的祈男,却让秀妈妈生出些冷彻骨髓的寒柝感觉来。
    原以为她要闹的。说穿了这嫁衣就是一付枷锁,要押解她出关的,裁缝们听说此活时,亦十分不忍,都是年高老者,谁家没有儿女?谁愿意送自己的骨肉去那荒蛮之地?更不必说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了。
    可眼前这位倩影娉婷,婉转娇柔的少女,竟无预料中的眼泪如雨,横飞侧下,亦无撒娇撒痴,死活拼争,只有一付平平静静,淡然如水的面容。
    琉璃灯里,灯光哔卜出声音来,因同时点了六盏,玉梭惊异地看去,竟发觉六只灯花,同时结了出来。
    “呀!”她忍不住叫出声来,秀妈妈闻声看去,亦吃了一惊,二人遂同时将目光投射到祈男脸上。
    祈男却微微阖上了双目,一丝如栀子花般洁净的笑容,出现在她澹秀天然的粉颊上。看来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自己始终本不属于这时代,身上在这里,灵魂却离得太远,也曾做过许多努力,终究人力敌不过天命,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师傅,”祈男突然发问:“缎子上还素了些,该绣些花吧?”
    陡然而来的问题,又是这样的话,裁缝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便都向秀妈妈看去。
    秀妈妈眼望祈男,难得温柔地开了口:“小姐有何主张?”
    祈男依旧双目微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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