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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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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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左同志很没良心的说:“慌什么,我要是你就多住几天,有那么帅的医生可以看,出院干什么?”完了,又来了,又开始了。
  单调的白墙,泛着来苏尔味的空气,千篇一律的白大褂,医院永远是个让我濒临抓狂的地方。再加上左明亮这个花痴女人不断在我耳边唠叨,我的主治医师如何如何帅气,如何如何有才气,如何如何有人气……
  我听得郁闷不堪,大喝一声打断她:“是是是, 对对对,他帅气、才气、人气、鬼气、脚气俱全。可以了吧?”
  明亮的脸色霎时青中泛白,怪异无比,眼皮一个劲地抽筋。至于这么大反应嘛?难道真的看上人家了?
  “嗯哼”一声咳嗽,我惊恐回头,那个白色的身影正矗立门边,还是一张冰山脸,凉凉开口:“齐小姐过奖了,我的气没你说得那么齐全。”一边的护士端着盘子的手哆嗦个不停,忍笑忍的。
  他一走,我立刻无比绝望的摇晃明亮:“我要申请转院。他准得下药毒死我。”
  这个死女人很没义气的拍拍我:“说什么呢。人家医生有职业道德的,最多把你毒哑。”我一头扑在床上,欲哭无泪。
  想起我刚醒过来那会,明亮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明亮,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可真让我开眼了,天打雷劈都来了。我光听过,没见过,果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不深情慰问就罢了,还雪上加霜,交友不慎可见一斑。
  接着她就开始对我进行疲劳轰炸“要不是人家萧医生,你早就歇菜了。”接着就是该人的生平履历,家庭情况。上至亲朋故友,下至花草猫狗。真真事无巨细,最可恶的就是每句开头必是“听说”二字。花痴八卦成这样,我都替她觉着丢人。
  我忍,我再忍,忍成忍者,修成神龟。终于忍无可忍,便冷笑:“你打听的可够清楚的。我问你,他房子几套,车子几辆,老婆几个,孩子几多,多少男朋友,多少女朋友,多少男性朋友,多少女性朋友,多少性伴侣……”
  “嗯哼”又是一声咳嗽。经上回以后每次听到有人咳嗽,我就头皮发麻。“本人目前单身,且人际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一旁的明亮已经笑瘫了。
  萧瑾川,他是我的克星!
  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我仍然活着出了院,为此我强烈要求老爸在楼下放了十几挂鞭炮,庆祝我从萧瑾川手中逃出生天。搞得楼上楼下纷纷询问“老谁,你们家那个小谁终于嫁出去了?”
  左明亮他们摄制组要出外景去,是故宫,问我要不要跟去玩玩。反正病假中,有便宜沾干嘛不去。
  嘻嘻哈哈进了养心殿“他怎么也在?!”我的反应大约过于悲愤,左明亮一把捂住我的嘴,直冲对方点头哈腰:“别往心里去啊。她上次被雷劈过以后,就变得古古怪怪的。”
  萧瑾川面无表情点点头,还好没有冷嘲热讽,不然管他是不是救命恩人,先翻脸再说。
  后面有人在叫明亮。“我先过去,你们随便逛逛。”明亮边说边狠狠冲我使眼色:“别乱拿人家东西啊,犯法的。”声音足够响亮,周围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这是朋友?我们大约是上辈子的冤家对头
  “你放心,我刚出来,不想再进去。”我无可奈何。她咯咯笑起来,冰山脸居然也在微笑,真是比恐龙下蛋还好看,还惊人。
  一进门就有莫名的怪异感。怎么会这样?我好像十分熟悉这个地方,我环顾四周,书桌,暖炕,照壁,牌匾,甚至斜斜映在地上的阳光都那么亲切。正四处打量,却瞥见萧瑾川站在书架前,正随意翻看上头的几本道具书,神色淡然,俊雅的眉目隐在光影中,一如梦幻。
  瞬间愣住,仿佛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一幕,一样的站姿,一样的神情,蓦然鼻酸眼热。
  难道是被雷劈的后遗症?转身要逃,他却懒懒抬眼叫住我:“着什么急,迟早要走的。”完蛋了,连这句话也好象在哪听过。心脏狂跳起来,我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这个场景?
  “你倒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这又不是你家。”为了掩饰我的失态,讥讽的话破口而出。
  他不动如山“医生和皇帝在某一点上确有共通之处,经常一个决定就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我努力翻白眼冷笑:“萧大医生还真会给自己贴金。”
  他忽然笑了,笑得又可恶,又真诚:“作为某个第一例既被雷劈,之后又无故昏迷的病人的主治医师,我认为你说话的方式确实容易招来天谴。”
  我气急败坏:“你们医生不都是无神论者?”
  “我是无鬼论者。”他眯起眼,似乎心情大好。我又愣住,太熟悉的表情。
  “对了,一月二十五号有时间吗?”
  那不是我的生日?没经大脑话就蹦出来:“你想约我?”话音未落就想咬掉自己舌头。
  他斜瞥我一眼,慢悠悠的说:“想到哪里去了?二十五号复诊。再说,以你的姿色……。”
  我险些吐血,悍然拒绝他:“没空,那天我生日。”
  “上午九点过来,带上蛋糕。”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你你,凭什么?”我要跳脚了。
  “就凭我冒雨给你做急救,凭我深更半夜背你上医院,凭我多次撞见你在背后诋毁我,破坏我的形象。”
  我就知道他记仇,小心眼的坏男人,恨得我牙痒痒。怎么明亮跟他说笑乱侃,他就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对上我就现了原形,恶形恶质全出来了。 
  我一个人溜达出门,走得很慢,掌心一路贴着朱红的冰凉砖壁,身边偶尔有人擦过,行色匆匆。这黯淡的宫墙,像是褪了色的历史。忽然想,几百年前会不会也有人如我一般扶着墙慢慢走,走过春秋寒暑,生死离别。
  起风了,近似于悲鸣的风声呜咽地吹过,忽然隐约传来呼唤夏末的声音。是谁在叫我?虚无缥缈却是清晰的心痛。
  一个似有若无的幻影从身边云一般掠过,我回头望去,已和远处另一个影子合为一体,飘散于风中,再不可见。
  不知不觉泪眼模糊。是爱情吗?几百年前的爱情,在古老的宫殿中留下了影像?
  萧瑾川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对我伸出手。我正忙着擦眼泪,没好气:“你干什么?”
  “迷路而已,不用哭,我带你回去。”他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那股奇异的熟悉感又来了,似乎很久前彼此已经这样相扶相握。我没有挣脱,任他领着我走过长长的夹道,长得望不见尽头。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夏末?”
  “有,我叫的。”
  “你没事干嘛喊我名字?”
  “下次你挂个牌子说禁止叫你名字,违者罚款。”
  “你……”
  空中传来泠泠鸽哨,清亮而悠远。我们同时抬起头,天幕下雪白的鸽群呼啦啦掠过红墙黄瓦,飞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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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雨了,不得不从停车场跑回去拿雨伞。门前炫目跑车里一男一女正在激吻,真叫一个难分难舍火花四射。
  正看得如火如荼连上楼都忘了,该死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个不停。赶快摁掉也没用了,还是惊散了这对鸳鸯。
  更该死的是,车里那个男人转过脸来,竟是前几天空降来的关姓上司。上帝,我哪得罪你老人家了,要这么眷顾我。
  他跳下车,似笑非笑站定,有意无意审视我手上的手机:“拍照留念了?”
  “啊?”我有点儿发蒙。
  “别装了,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公司花钱请你,不是让你偷拍上司私生活的。”
  我大怒。好你个水仙男,仗着有几分姿色公然侮辱我的职业就算了,还侮辱我的人格。我虽然无耻,也是有原则的。反正这时我再辩白说什么也没干他也不会相信,横下一条心索性送上夸张的笑容:“啊,那个啊,还没来得及。要不您回车上继续,我再换个角度调调闪光?”
  破罐子破摔吧,横竖失业也是迟早的事。从午餐时一群同事YY他是本公司第一花美男,我附和了几句说他长得太娘们儿,好死不死又被他撞上那天起,我就有这个自觉了。
  意外地他没发脾气,凤眼斜挑睨我一眼,似乎还要说什么,车中佳人老大不耐烦,摇下车窗莺声燕语“Eric,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上车吧,送你到地铁站。”做人要谨慎,他这算良心发现么,听着像要杀人灭口。
  “不用了关总。谢谢您。我男朋友来接我,他马上就到。”刚才卤莽了一把,现在有点后悔。人在屋檐下,还轮不到我耍个性。现在只求把这个祖宗赶紧送走就完了。
  “男朋友?你?”他仿佛听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刻意拖高了尾调。这是人话么,难道姐姐我脑门上刻了两个大字:剩女?那点绝无仅有的歉疚立刻如浮云散去。
  恰巧手机又响,是姓萧的。真给面子,接起来捏着嗲嗲的娃娃音:“亲爱的,你在哪儿?”
  沉默……长久的沉默“你吃错药了?出院两个月了,照理说不应该再有反复啊。”
  姓萧的你等着,暗自咬牙,脸上继续保持甜蜜微笑,对我那宝贝老板胡乱摆摆手权算告别。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在哪儿?”
  不对劲,太不对劲,我脱口而出:“你们医院倒了?这个时间你怎么有空?”
  “又胡说八道。再被雷劈,我可不救你。”电话那头声音淡淡的。我正跳脚,他的车已经转进来停在身边。
  “好久不见。”华丽丽的王见王,听口气这两人明明认识却离得远远的,只打了个招呼,也不握手,只冷冷打量着对方,一时空气哧哧直冒火花。
  “你男朋友就是他?…………你的品位真是每况愈下。”我上司抬眼讽刺的一笑,前半句在问我,说后半句时眼睛却直盯着萧瑾川。
  听着不大象好话,我拽拽萧瑾川袖子:“……你和关总认识?”
  “当然认识。我给你介绍,关霖,你们关总,当年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超级偶像。那些为了你们关总要去变性的洋鬼子比跳蚤都多。”萧瑾川拉过我郑重其事做了介绍,眼底那抹笑意怎么看怎么诡异。
  “呃?”我犯迷糊ING,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笨。男女通杀。”真正字正腔圆,荡气回肠。
  忍!一定得忍!现在世道艰难,没找到长期饭票前决不能丢了饭碗!面部肌肉估计已经扭曲到恐怖的程度,幸好在我破功之前,关霖已面如锅底,重重甩上车门绝尘而去。
  我钻进萧瑾川车里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笑过又郁闷:“坏了,我要失业了。”
  “不会。他这人我了解,一般他越讨厌谁,越千方百计拉着折腾个半死才算完。”萧瑾川一派云淡风轻:“看起来,他对你没多少好感。”笑容越来越深。
  “少废话,要不送我回家,要不滚蛋。”这人太可恶,不气死我不甘心。
  “送你回家可以,得请我吃饭。”
  “不吃,还吃什么。光上个月我就胖了五斤,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有了。”他最喜欢凌晨值完班拖我出来吃宵夜,可怜我除了体重噌噌往上蹿外还得顶对熊猫眼,他倒身材苗条气血两旺。
  最郁闷是我家那两个不着调的老谁,一听说是姓萧的约我,无论多晚都手执扫帚把我撵出门。强烈怀疑我是他们夫妻俩捡来的孤儿,姓萧的才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是吗?女人有点肉好,生孩子不易虚脱。”他微微侧头扫我一眼,眼神象煞农民伯伯心满意足地打量自家养的大肥猪。
  “你说什么呢?谁生孩子,生谁的孩子?”我摩拳擦掌预备着,他要敢说一个不合心意的字,我就立马掐死他。
  “伯父他老人家上星期让我看着你,为了广大无辜男青年免遭你的毒手……。”
  “萧—瑾——川!去死吧你……哎呀你看路啊……红灯……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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