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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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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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明珠在后头喊了两声,见他们没有回头,有些颓丧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晚了吧,晚了……这都半个时辰了吧……”

    抖了抖肩膀,她又抱着身子缩回墙角的草堆里去,抬头看着对面牢房里又高又小的一扇窗子,盼着天明。

    一路曲外狂奔到了牢房深处的刑房外,身体不适的遗玉腹部狡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刑房紧闭的大门被程咬金连踹两脚轰然倒塌,她被他拉着站在身后头,挡住了里面的情景,一股夹杂着酒气和血腥的怪味扑面而来,她只来得及听见程咬金怒极的一声吼,便被他转身死死地捂住了眼睛。

    “他奶奶的!”

    “普贤,把人都给老子捆了!”

    “是!”

    遗玉闻着那浓浓的血腥怪味,眼前一片黑暗,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过恐惧,哪怕是在高阳夜宴上她差点人头落地,哪怕是在秘宅那个残肢断臂满天飞的血色夜晚。

    她梗着喉咙里的唾液,两只手死死地扣住程咬金的大手住下扒,使上了全身地力气用脚踢着他的腿,去挣扎着想要脱开,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她害怕极了……

    “你大哥没事!别动!”程咬金忍住她疯子一样的拳打脚踢,说出的话却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慌乱中,他去箍她肩膀的手却挨到了她嘴边,却被她张嘴狠很地咬住,吃痛之下,他两手一松,也不知那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他整个人都推到了一边,挤进了那惨不忍睹的刑房。

    在这摆满了各式染着血腥的刑具的室内,七仰八叉醉倒在地的四五个狱卒,几乎是衣不蔽体,年轻的武官一手一个将他们揪在一起捆绑着,抬头看了遗玉一眼,又顺着她死灰一样的目光移向刑架上蜷缩着,刚才被他用一条披风盖住的身体,见到那深灰的披风下露出的精瘦大腿一侧模糊的血肉,忍不住撇开视线,手下捆绑的力道又加重了    一倍。

    程咬金怒红着脸,暗叹一口气,没再拦着眼前僵硬的娇小人影,扭头去对一旁待命的士兵吩咐事情,私刑他不是没见过,可敢如此动用私刑,显然是被人特别授意过。

    “大…大哥……”遗玉手脚冰凉地朝着刑架走过去,这几步的距离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的艰难,直到手指将要碰到那深灰的披风,看到那张昏迷的苍白睡颜,闻到那愈发刺鼻的腥味,她眼中的泪水竟是没有半滴滑落,只是跪在刑架前,顾不得查看他伤势如何,伸手紧紧地将他抱住,将头埋在他颈侧的黑发中。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若是她能不优柔寡断,一开始就不要寄希望在卢家人身上,直接去求程咬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都怪她太蠢,怪她没用!

    深吸了一口混杂的腥气,遗玉松开了他的身体,手脚已经不再发抖,她利索地取下腰上的荷囊,从里面掏了只瓷瓶,倒了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出来,掰开卢智乌青的嘴,硬塞了进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在那年轻武官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一旁的墙壁上取了一只刑鞭,扭头对他冷声道:

    “你让开。”

    武官扭头看了一眼程咬金,见他点头,便起身去到卢智那边查看伤势,只是刚刚转身,便听破空一记鞭响,扭头就见她两手抓着鞭子,神情挂着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有的凶厉,又一鞭狠狠地甩在那几名被捆在一起的狱卒下身。

    这么两三下,那带着倒钩的鞭子已经将人的身上抽的血肉横飞,几名狱卒纷纷酒醒,睁开眼睛吃痛地惊呼,下身蜷缩在一处,遗玉对他们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一鞭又一鞭地甩下去,白皙的小脸上溅上了几滴血,映的她眼睛赤红。

    直到那骂声渐渐落下,变成了求饶,她方才把鞭子甩在一旁,扭头在室内搜寻一圈,走到火盆边上,将燃地通红的铁烙拿起来,走到那一群身体粗壮的狱卒,面无表情地将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中,死死地按在了其中一人方才被抽烂的肩头。

    “啊!”

    这下子,所有人的酒都醒了,程咬金皱了下眉头,眼底是愣然和复杂,却没有拦她,而是挥手让武官把卢智抱起送出去,自己等在门边。

    “说,是谁?”她的脑子不是白长的,她大哥弄成这样,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不相信!

    对人用刑和被人用刑是两种概念,绕是这些狱卒平日作恶多端,可真地被刑法用到自己身上,却还是晕的晕,惧的惧,他们不怕死,但是被折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除了那名被烙铁烫晕过去的狱卒外,另外两人都同时盯向了左侧的一名短须大汉,遗玉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又问了一遍,那大汉面露犹豫,却不想她半点考虑的时间都没给他,便将仍然发红的烙铁转移到了他流着血的胸口上,只闻“嘶”的一声,带些肉味的白烟冒起。

    “啊!”

    “我只给一个人开口的机会,”遗玉冷着脸,将烙铁收回,手握的那端亦是高温,她却觉不出半点疼痛。

    “我说、我说,是、是、是咱们刑部的王大人嘱咐过头儿,要拾这新进来的两名犯人苦头吃!” 一名狱卒结结巴巴地抢先答道,话音刚落,便见遗玉将烙铁印在他左侧那名狱卒的身上,不由庆幸。

    “哪个王大人。”

    “刑部侍郎,王德利大人。”

    遗玉点点头,又大概将卢智为何被抓进刑部大牢问了个明白,而后,便将沾了血肉的烙铁盖在了他破皮的锁骨下面,换得最后一声尖叫。

    把这一群狱卒都折磨地晕了过去,看着触目的血肉模糊,遗玉忍住头晕和呕吐地感觉,丢了那烙铁,便转身对着门口的程咬金跪了下去,一叩到底:

    “程叔叔,我祖父死后,我兄妹孤苦无依,今晚全赖您相帮,玉儿并非不知好歹,长孙涣被害一案,牵扯甚广,玉儿不求您能出面相帮,只求您能在此事查清前,护我大哥周全。”

    程咬金听到死的人是长孙涣,脸上已经是复杂一片,但见遗玉跪下冲他磕头,到底还是心软,上前便将她拉扯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放心吧,叔叔答应你,若这件事不是你大哥做的,谁都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遗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又扭头扫了一圈这味道令人作呕的刑房,将那些血肉模糊的狱卒丑恶的形态一一印在脑海,抿着唇跟随程咬金一同离开了这噩梦一般的牢狱。

新唐遗玉第394章 谁的圈,谁的套

    程咬金夜闯刑部大牢且带走了一名犯人的事情,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便传入了长安城各大耳目中,有人惊亦有人疑。

    长孙无忌在书房里听过了探子来报,对于是不是要连夜入宫去,很是犹豫,一方面,他不想放过半个杀害他儿子的疑凶,另一方面,他觉得卢智不大可能会是杀他儿子的凶手,反倒是那东方明珠因为私情杀他儿子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一声“进来”后,匆匆推门而入的,却是他的长子,长乐公主的驸马,长孙冲。

    “爹!”长孙冲的脸色难看,反手将门掩好,便冲上前问道: “我怎么听到风声,说是二弟被人杀了!?”

    不得不说这保密功夫做得到家,过了两天,这驸马爷才知道自己的亲弟被害一事。

    长孙无忌没想着能瞒他们多久,叹了一口气后,便在长孙冲发白的脸色中,将长孙涣被害一事大概讲了一遍,长孙冲落了几滴泪后,听到长孙无忌将两名疑犯说出来,神情几经复杂地变幻,最后一巴掌拍在案上,狠声道:

    “是那个小子没错,肯定是他把二弟给害了!”

    见到长孙无忌露出的不解,他方才解释道:

    “爹您有所不知,这卢智同二弟、不,应该说是同二弟和我,都有过节,如今到了这份上,儿子也不怕说出来您会责骂,这事要说到三年前了,那时侯我还在国子监念书,卢智不过是一个靠着运气进来的寒门,少不了被士族子弟欺凌,儿子对那小子印象极深,是因为一件……”

    听完了长孙冲的回忆,长孙无忌的脸色已经是难看之极,顾不上斥责他这长子,他起身来回在书房里兜圈,口中道:

    “原来是你们……照你这么说,那卢智便是对涣儿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借机行凶杀人,想耍赖在东方明珠身上,不想会被人看见他和涣儿在魁星楼争执的场面,将自已也牵扯进去?”

    “肯定是这样,没错!”

    “嘶一一不对,”长孙无忌摇头,“不对,这事有古怪,卢智这人,爹虽查不出他在背地里是帮着谁在做事,但却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如何会杀了涣儿,不、不是他。”

    “爹!”长孙冲叫了一声,不赞同道:“这人会做什么事可说不准,您想想,若是这么继续下去,又找不到证据,那东方明珠肯定是被当成了替罪羊,他卢智就要逍遥法外了。”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怎么没有,爹您想想,东方明珠可是魏王未过门的妃子,若是因为此事牵连最终论罪,我们家岂不是要开罪魏王!东方佑虽老,可他门生遍布朝野,一旦和他结怨,那势必会带来许多麻烦。依我看,就算不是他卢智自愿的,也是他卢智背后的人指使的。”

    长孙无忌听了他这一番分析,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将重点放在了卢智的身上,道:

    “好,此事你去安排下,看看能否找出还记得当年那件事的别家公子来作征,等到刑部再审,你们再……至于卢智,明天早朝时侯,爹自会让皇上惩处程咬金那个莽汉。”

    冬季的夜晚,寒风刺骨,遗玉从魏王府门前出来,沉着脸坐上了等在门外的马车。

    李泰都日离京去了洛阳,归期不定。

    她并没想到,前不久还口称他在哪里便要自己在哪里的男人,竟是一声招呼不打便走人。走了也好,一头是东方明珠,一头是她大哥,她只求他不要偏帮,眼下人都不在,岂不正合她意。

    乘丰回了程府,先见过了在前厅等她的程咬金和大夫,询问过卢智情况后,才让下人把她带到了卢智暂住的客房。

    进了客厅,推开室内的房门,便见守在床边的程小凤背影,她走了过去,拍拍她肩膀,却见她扭头露出的一张泪脸。

    “小、小玉。”

    “小凤姐,你怎么还不去睡。”

    “我不放心,阿智他都叫不醒……,他到底伤的怎么样,爹和大夫都不肯对我说,我好担心……”

    “没事,我大哥身子骨好,他只是累了,你快回房去休息吧,一觉醒来,他便也醒了。”程小凤是个好姑娘,等此事了了,若是他大哥平安无事,她一定会帮忙,试试看能不能撮合他们两个。

    程小凤在遗玉一阵劝说之后,留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下来侍侯,便回房去了,遗玉在那侍女的帮忙下,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又换了换身上的衣物,吃了点东西,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人就着水服用了一粒有失眠之效的养神丸,才在床边的月牙凳坐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卢智的睡脸,带着划痕的脸颊,乌青的嘴角,有些潮湿的黑发婉蜒在红肿的侧脸,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药丸起了作用,他没有发热。

    给他将被子掩好,她半趴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缓缓闭上眼睛,任眼角滑落一滴苦涩泪水。

    “大哥,对不起。”

    遗玉做了一个很长的婪,梦里她坐在一只红色的船上,深紫的天空一如海水,望不到斤头,而她则固执地划着浆,不停地划着,想要找到彼岸,直到一丝光亮从空中流泻。

    她缓缓睁开眼睛,正对的是一张倾倒的窗子,清晨的阳光从窗缝中挤入,鼻间是陌生的熏香味道,一只大手抚在她脑后的头发上,轻轻地理顺着,那动作很温柔。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努力抑制住它的酸涩后,侧过酸痛的脑袋,依旧趴在床边,抓住那只手,睁开眼睛,看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张了张嘴,发出软和的叫声:

    “大哥,你醒啦。”

    “嗯。”

    醒来的卢智,不同于她任何的一种猜测,因为从那张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的清秀面孔上,她看不出半点迹象,或惊、或怒。

    “这是程府?”陌生的房间,昏迷了一夜,还能猜出这是哪里,看起来他就像是往常一样。

    “嗯,你饿不娥?”她其实想问的是,他身上还疼不疼。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是有些饿了,有热水吗,我想先沐浴。”

    “有、有!”遗玉连忙听了门外的下人进来吩咐,又亲自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去端了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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