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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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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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离兜墙两丈远时,一马当先的李谙高高举起偃月杜,狠狠挥下—— 

    “给我进去!”

    “嘶!”

    眼瞅杖落球飞,当是时,一声烈马长鸣破空,李谙胯下的白马身形一顿,手杖依然落下,鲜红的鞠球猛地飞向木墙,却是一击重重打在墙头,飞速反弹开来,从马上众人头顶飞过,众人急急调转马头待要追赶,方回头,却是怔愣,不见球影,但见左前方一道马影跃入眼帘,风驰电掣,一缕尘烟在后,转瞬便成一点背影!

    遗玉随着众人一道“腾”地一声站起身来,看着那匹一骑绝尘的黑灰骏马,四足践踏似不沾地,有如背生双翅一般,好一匹翻羽神驹!

    “拦住他!”李谙气急败坏催马追上去,一边大喊,不知是不是幸运,那便守在墙下的三人,全都是他们这边的,三人当即夹紧马腹迎上前去,当中冲的最前的,正是李恪。 

    四人四马,双方不过眨眼功夫就要在离木墙五丈远处相遇,李泰或受三面夹击,当中对面直直冲过来的李恪毫不减势,更叫人心惊的是李泰竟也纵马迎上,不退反进!

    这两人,是不命了吗!

    “啊!” 

    眼见将要撞上,看台上已有女子惊叫出声,余音未落,就见两人两马,猛然相碰!

    “嘭!”

    “嘶!”

    “嘶——” 

    一声巨响,两声马鸣,遗玉瞠大了双眼,就好像是将他们的动作放慢了数倍,眼睁睁地看着两匹马撞在一起,一匹飞出,轰然倒地,连带将马上之人抛飞出去,一匹倒退数步,身形歪扭几下,不等站稳,便再次踏足,载着它的主人,一往无前地朝着目标所在冲击,马背上的人影手中偃月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红色的小球轻轻巧巧地落入了网兜中,却迟迟不闻锣鼓声,看台上、马场上,有片刻吓人的寂静,众人视线落在那勒马转身的人影上,当是骇然!

    “啪!”李世民一掌拍在龙案上。

    “三哥!”李谙惊叫一声。

    “恪儿!”杨妃脸色苍白地拎着裙摆从看台上冲了下来。

    “来人,速传太医!”李世民青着脸吼了一声。 

    “哄”地一下,看台上爆出人潮低语。 

    看台东南一脚,李恪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后,身边巳是围了一群人,个个脸上前写着担忧,尤以李世民脸上最重。 

    “恪儿,你是哪里疼?同母妃说,千万、千万别忍着。”杨妃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眼里溢出水光,李恪那一下摔得头晕脑胀,一时答不上话,杨妃眼泪便流下来,抬手拭着眼角,仰头对站在一旁的李世民哀声道: 

    “恪儿这一下摔成这样,魏王他、他也不分个轻重,这可是他亲兄啊,臣妾求皇上做主。”

    李世民皱眉看她一眼,扭头对太医道,“再好好检查一遍。 

    “是。” 

    这边是人挤人,那头马场上却是人去地空,没人注意到遗玉很不文雅地拎着裙摆跑到看台边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向木墙下,待到那匹高头大马前,被它扭头打了个鼻响,也不在意,仰起头,道:

    “你下来。” 

    李泰抿了薄唇,望一眼看台上的热闹,翻身下马,脚刚沾地,便被一双小手袭来,在他身上来回摸了一遍,最后落在他腰上,捏住了一块皮肉,使劲儿一拧,便叫他皱了眉,还未有不悦,低头便迎上她水光朦胧的眼睛,听她声音也是发紧发涩: 

    “你、你要吓死我啊。”

    (昨天加更没加上,因为是个大章,所以今天一起发个长的)

第82章  伤了,贬了,罚了

    众人期待了一整年的击鞠赛,谁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精彩”,击鞠受伤本是常见之事,可凭着皇子们的金贵之躯,加上这群人的骑术都不差,只有小伤,历年来是从没有过两匹马横冲冲地撞在一起,直把人抛飞以致昏迷的情况。

    李恪被小心翼翼地抬到着台上的阴凉地,昏迷了一盏茶的工夫便转醒,经太医诊察,是扭到了腰,擦破了些脸皮,万幸草地柔软没有摔伤他骨头,只是人醒来脸上还有些迷糊,来回看一圈四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着:

    “四…四弟呢……四弟怎么样了?”

    听见他声音,围在附近的人们多半是面露和色,心中暗叹着三皇子到这个时候还能担心这个,真是难得了。

    “你这孩子,叫母妃怎么说你,都摔成这样了还关心别个,”杨妃既疼又怜地接过宫人递上的茶杯送到他嘴边,“喝几口水缓缓劲儿。”

    李恪轻轻摇头,抬手扶着后脑,皱眉道,“四弟如何了,没摔着吧?”

    李世民听他这一连两遍问,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疑色,心中暗思,面色却不由从方才的铁青变得柔和起来,道:“放心,他无事。”

    说着便扭过头,脸色拉下,扬声一句:“李泰人呢?”

    话说遗玉险些被李泰撞马的场面吓了个魂儿飞,拉着人细细检查了一遍,怕他瞒着痛处,又捏着他手腕掐了掐脉才罢,李世民要找李泰时候,众人四下寻去,就见马场边上两道人影远远走过来,同李恪醒来第一句便是询问李泰相较,他这不慌不忙的,难免遭人诟病,等人近了,那衣衫整洁毫发无伤的样子更是同李恪对比鲜明。

    “父皇。”人群自然散开,李泰走上前去,遗玉犹豫了一下,想到他刚才交待,便听话地停下脚站到了边上,没有跟上去。

    李世民上下扫他一眼,冷哼一声,眉眼里哪还有早上来时同李泰说笑的温和,“你还真是个好样的。”

    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出来这是讽刺,李泰没有辩驳,遗玉听了李世民这当头一句,看着李泰独独的身影,就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放了一块酵母一样发酸发胀。

    四周没人吱声,还是杨妃开口打破了这平静,她被宫娥扶着站起来,看着李泰,脸上泄出一丝薄怒,道:

    “你是图了一时爽快,可方才撞那一下,你皇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

    “咳咳,”李恪一阵咳嗽打断了杨妃的话,引来众人回头,“其实不关四弟的事,是我一时慌张才没有躲避,四弟那匹翻羽是有名的快马,当时巳到跟前,他想要勒马定也来之不及,才会同我撞上,咳……。”

    “什么来不及,”李谙忍不住出声,狠瞪一眼李泰,道,“哥你不知道,你被撞飞出去后,他可是瞧都没瞧你一眼,驾着马就住前冲,直把鞠球击出去,都那会儿了,满脑子还想着赢呢!”

    遗玉冷眼盯了一记李恪,便垂下头去,暗自讥诮,这吴王演技还真不是赖的,三言两语便把李泰给抹黑,这会儿谁还记得方才是两匹马对撞而去,只是李恪“好运”地摔飞了,李泰“倒霉”地站稳了。

    “别说了,”李恪露出头疼的表情,拧着眉毛仰头看着李世民,轻声道,“父皇,是儿臣骑术不精,搅了大家兴致,此事同四弟无关,求您莫要怪罪。”

    李世民没应他话,头动了动,环扫在场众人,便叫一群臣子们都心虚地低下头去,朝后推开几步,没敢露出毕点异样,这皇家的事,怎是任人乱看乱听,事出突然才围观了一把,可不能得寸进尺。

    李世民沉默了半晌,方开口道:“来人,扶吴王下去休息。”

    杨妃当即色变,“皇上,怎能就这么算了——”

    李世民望过来的眼神让她脑子激灵了一下,知道再过头就要踩着底线,便将话头掐断,扯了扯裙摆,瞬间摆出一副柔顺模样,“那臣妾陪着皇儿一起去。”

    李世民一摆手,“去吧。”

    于是,事情在众人心中已经很明显了,吴王摔着了,杨妃心疼儿子了,想要同魏王翻脸,可也得瞧瞧李世民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李谙是莽撞,可他也不是很傻,看这情况便知道他三哥是白挨了那么一下,输了球,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口气都出不了,余光看着众人同情的眼神,想到传闻,脑子一激,便不管不顾地两步冲到李泰面前,咬着牙,面色阴沉,一手指着李泰,对李世民大声道:

    “父皇您怎么能这般偏心,都将他都宠成什么样子了,他盗库之罪您可以帮着抹了,他差点害死三哥您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您这是不公!儿臣不甘!”

    李谙这突然地发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瞧着他对李世民大吼大叫,一群人傻眼,遗玉也是愣了一下,是知道有脾气冲的,却不知道有这么蠢冲的。

    “六弟!”李恪推开宫人搀扶,脚步虚浮地上前拉扯了一下李谙,杨妃只看了一眼李世民阴睛不定的脸色,便是心口发紧,不是日日共枕,可二十余年,她怎不知这表面宽厚的男人最恨人忤逆,当即竟是冲着他屈膝跪下,慌声道:

    “皇上恕罪,则安并无顶撞之意,是一时口快才无遮拦。”

    “父皇恕罪。”李恪使劲儿拉着李谙也跪了下来,低头之前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懊恼,四周众人“哗啦”一声朝后再退开几步,多数都是转过了身去避嫌。

    今日的天气是真不错,正午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就是待在搭了棚顶的看台上,也能觉得眼角尽是刺目的光线,遗玉低着头,眼珠子向上瞟,从一动不动地李泰身上,挪到那君主身上,就见李世民背对着她,似是看了地上跪着的母子三人几眼,而后就在一片吓人的安静中开了口:

    “李谙,你之官离京是有几年了?”

    李谙被李恪在背后掐着腕子,绷着脸,满不情愿地答道,“儿臣是贞观八年离京的。”

    “这么说来,是有四年了,”李世民似是喃喃自语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正寻思何解,就听他声音中的温度陡然一降,冷声道:

    “那你可知,这四年来朕是看了多少份地方上呈进京的奏文,告你劳民伤财、为非作歹,田猎无度、不避禾稼!”

    李世民在人前一直都是谦和模样,甚少会发怒发火,可这一怒起来,就单听声音便让人发颤,李谙首当其冲被他威势一袭,刚才的倔脾气顿消踪影,从头到脚僵硬一遍,不如何时方寻到自己的声音,却结巴地不像是他自己的:

    “那、那是他们诬、诬陷儿臣……”

    “诬陷?”李世民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降低。

    “对,是、是那些该死的小人诬陷儿臣!”

    杨妃早被李世民的冷声惊地说不出话来,李恪抬了抬头,只瞄了一眼李世民脸色,便又低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谁开口多嘴,那就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虽他是恼恨,可终究到了这份上,又能如何。

    “好个诬陷,”李世民摇摇头,“朕原本也是以为他们言过其实,最近方亲自派人去查探,所知实情,却是比那些呈上来告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朕都没脸给你一件件说出来,本想着慢慢教改你,可李谙啊李谙,”他眼中眯起寒光,语调隐怒,口吐之言,恍若一记巴掌狠狠甩在李谙脸上:

    “禽兽调伏,可以驯扰于人;铁石镌炼,可为方圆之器。至如愔者,曾不如禽兽铁石!这益州的都督你也不要做了,给朕滚到虢州去,未得朕许,不得归京!”

    “咚!”这是杨妃昏倒在了地上,李恪同宫娥慌张地去搀扶,李谙则是一脸惊惧地跪走两步一把抱住了李世民的小腿:
“父皇,不要!儿臣不去虢州!”

    “把他拉开。”李世民铁着脸下令,立刻有侍卫跑上来把李谙拉开,他转过身,再扫一眼垂头并脚装聋作哑的众人,道:“今日就到这儿罢,清露殿摆了酒宴,朕乏了,你们自饮去。”视线又在李泰身上一落,声音喜怒难辨:

    “朕没记错,你下个月就要大婚,这阵子就不要再进宫,朝会也暂免了,回去将道德经抄写十遍,月底送进宫来。”

    “儿臣遵旨。”

    说罢,一挥衣袖,李世民便在侍卫和宫人的簇拥下,一片臣子呼送中大步离去。

    “恭送陛下。”

    三月三,放春日,一场击鞠,伤了一名皇子,贬了一名皇子,罚了一名皇子,谁得了便宜,谁吃了亏,个人心中自有辩解。

    又是耸立的城墙下,遗玉跟在李泰身后,跨出了那道巨大的城门,便觉得压在头顶一早上的紧迫感散去,她抬头看看沉默不语的李泰,在离宫门远后,才快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握了起来,同他并行在皇城空静的大街上。

    “你有空抄书吗,不如我帮你写好了,唔,我学你的字应该不是问题,想必皇上也不会细看。”

    李泰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语调,扭头看着她的脸,从笑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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