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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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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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想承认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很多时候,他当真是不知道她现在想的是什么。

    明明大婚将至,他总算能将人真真正正地挂在名下,但她却朝着离他更远的方向丢了,想要拉近她,然是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一通发泄,程小凤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瞧出李泰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两眼直直冒出红光来,脑子一热,早就管不住嘴了:

    “你既然不在意她,作何要娶她,我看她干脆这一走就再也不要回来!”

    “嘎嘣”一响,手中笔杆硬声而断,李泰身周气流一紧,转过头来看向程小凤,眼底的颜色从清澈变得混沌起来,仿佛当中有一道凶猛旋涡在盘转,将人胆魄都吸进去,狡的连渣都不剩,他是性格冷淡,可是刻进骨子里傲气,硬的不容任何比他弱小的人在他面前放肆,能容程小凤在这里叫嚷半晌已是特例了。

    程小凤被他盯住看了几息,方才涨红的脸色就变得刷白,张开嘴连发生都觉得喉咙窒息:“你、你,小玉她……”

    神色微变,想起程小凤同遗玉关系,李泰缓缓扭过头去,语调僵硬道:“下去。”

    说他不在意,若这世上能有一个人他不计得失地对待,那便只有她而已。可这样的感情,他自己清楚就好,不需要向任何不相干的人说明,他们喜欢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

    程小凤呼吸一顺畅,又要开口,被身后一声喊叫打断:

    “啊,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册,殿下您瞧,就是这《通本要务》里面说——咦,程小姐也在这里啊,刚巧,我正要找你说说,你们到沪州去的时候,寻来的那些文册,有的一一算了,王爷正在忙,我们还是下去说吧,走走,下楼去说。”

    齐铮手里拿着一卷白册,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程小凤,在她的挣扎中,顶着李泰冷飕飕的目光,把人给扯下楼去,等跑下二楼才停住脚步。

    “放、放开我,你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程小凤一巴掌推开齐铮,又要上楼去。

    “唉、唉,”齐锋忙又将她扯住,苦着脸道,“还说什么那,没瞧见人都翻脸了,还敢说,程小姐啊,你胆子怎就忒大,没着出来殿下快要发火了吗?”

    “发火?他还有理生气了是吧,人就是他给气病的,就是他给弄没的,他、唔、唔……”

    齐铮哪会给她继续说下去,只怕楼上李泰听见一星半点儿回头连带他一起倒霉,上手就捂住了程小凤嘴巴,被她一肘击在胸口,痛地龇牙咧嘴可就是不松手,反用一只手扣住她手腕.一使劲儿就把人给搂住了。

    过了半晌,发现她没了动静,低头一瞧,就见这只比他低了半头的姑娘,仰头瞪着一双凤眼,杀气腾腾地模样,烧红了脸颊,发髻微乱,薄汗津津,却是个十分火辣的美人儿态,倒把他瞧的一呆,心头咕咚咚一阵乱跳,干咽了口水,手上的肤脂也软到了脑海里,拦在她腰上的手不由收紧,女儿香气入鼻,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感受,手掌上的柔软就变成了刺痛。

    “啊呀!”慌忙松开怀里的姑娘,齐铮捧着被狠咬了一口的手掌后退一步撞在墙上,还没站稳,脚上一痛,就又是一声哀嚎,弯腰抱住了左腿。

    “哼!你这该死的登徒子,连本小姐的便宜也敢占,”程小凤压根没认出来这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两眼又色眯眯的男人是文学馆的学士,一手拎着他衣襟,硬生生将比自己高大的男人给揪了起来,拖着他就朝二楼排排书架角落走去,咬牙低声道:

    “活该你倒霉,我今天心情坏透了,正好拿你出气。”

    片刻之后,楼下正在赶稿的学生们就听见楼上隐隐传来的咣当响动,面面相觑,有心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可一想到楼顶上坐镇的黑脸魏王.无一不是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又埋头各忙起各的。

第106章 双画惊现 

    算上昏迷那两日,遗玉在床上整整躺了五天才被允许下床走动,用某位大夫的话说,她这次起热,差点把脑子烧坏,若不小心静养,一样是会变成傻子。

    卢氏对这“傻子”俩字再是敏感不过,毕竟遗玉打娘胎出来当了四年的傻子才好转,这便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每天除了喂她吃些流食,就是哄她睡觉,哄不下,就拿一只小瓶子出来,稍稍闻上一下,她就能睡地昏天黑地,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早上。


    不大的小院子坐落在山脚下,方圆十里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家,到了夜里还能听见狼嚎,渗人的紧,可白天却是一派好看光,蓝天白云近在眼前,开满青黄的栅栏,木头架子上晒着几张动物皮子,一株老桑树下摆着一张简陋的石桌,上面搁的棋盘棱角磨的发黄,可棋盘两头的人,却是下的有趣。

    “不、不,别忙,我下错了,你别忙。”满嘴黑胡子的中年汉子一手抓住对面男人的手腕,不让人家落子,又捡起自己刚才已走过的棋子,重新在挑了地方落下。

    样貌文雅的中年男人默认了对方赖皮,等他悔棋,才落子,嘴上却不饶人:

    “棋品差,人品更差,你身上可有好处。”

    “嘴巴坏,心眼更坏,你比我好到哪去。”汉子笑眯眯地吹了吹胡子。

    “慢着走,小心台子。”

    听见这声音,两人同时扭头,就见卢氏搀扶着遗玉缓缓走出房门,一个当即丢了棋子,起身跑到墙角去拎了两张矮椅过来摆好,冲着卢氏笑呵呵道,

    “来、来,岚妹,你们坐这里。”

    卢氏还没吱声,韩厉先笑了起来,“又乱叫,岚娘是比你还要虚长一岁。”

    “是么,”汉子瞪大眼睛一指卢氏,“这可看不出来,我一直是当她三十出头呢。”

    卢氏被他变着法子夸了,自是高兴,不像小姑娘般扭捏,大大方方地扶着遗玉在凳子上坐下,指着棋盘,“如何,下一早上,谁赢啦?”

    “随便下下,小胜了两局而已,”汉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韩厉扭头瞅一眼棋盘上胜负易见的局面,再看向汉子时候,脸上笑得愈发欢了,扭头对遗玉道:

    “头还晕吗?”

    “好多了,只是身上没力气。”遗玉张口,声音软软的,也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出来,她这是同自己人说话的态度。

    也是,这一次若非是有韩厉在,许她真会被再烧成个傻子,再不知领情那她就白活了两世,侧目看一眼正端着一杯茶向卢氏大献殷勤的中年汉子,遗玉不得不暗自感慨,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着这个失踪了许久的男人——姚晃。

    不光是她没想到,所有正在或者曾经千辛万苦地寻找姚晃治病解毒的人,怕也想不到这位臭名昭著的“不治神医”会在近京的小山村附近安家落户,俨然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猎户,瞧那木架上晾晒的皮子,剥洗的有模有样的。

    “大病初愈体乏是正常的,”韩厉扭头看一眼把卢氏逗的不住笑的姚晃,道,“放心,你姚叔医术了得,一定不会让你落得半点病根,姚兄?”

    “治病救人乃是医者之本,更何况我同她们母女缘分不浅,不必韩兄多说,我也会。”

    “那便有劳了。”

    “客气。”

    遗玉不是没注意到他们两个明枪暗箭,又对姚晃抱有太多疑问,比如当初他留下的那只黑色的木盒,比如为何要教她毒术,可她这几日着实不能太费脑筋思考,不然就会偏头痛,便只能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上,放空了脑子如同这干净的天空,使劲儿吸了一口这山间的凉风,心肺都舒畅起来,自打从普沙罗城回到京城,是头一回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仿佛先前让她烦恼的一切都不存在。

    当然,这仅是“仿佛”。毕竟她不可能连她生了这一场恶病的原因都不记得,那一整日从头到尾的烧灼,让她醒来定后还心有余悸,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在身边,明知他不好寻到这里,但心里的失望和苦涩,依然是藏得住。

    “是不是又头疼了?”卢氏见她皱眉,忙道,“要不还是上床去睡着,你这孩子,一醒就喜欢乱想,真不怕变成个傻子吗。”

    一声轻笑从旁传来,遗玉扭头就看见东边小灶房里钻出一名年轻的姑娘,穿着蓝花布条纹的裙子,手里端着一只陶碗走过来,样貌秀气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便是姚晃那独女姚子期了。

    “夫人不必多忧,卢姑娘总在床上躺着也不妥,到外头透透气好的才快,”姚子期站到遗玉身边,卢氏想要去接药碗,被姚晃摆手拦了,就拿汤匙搅拌了几下药碗,便弯下腰就要去喂她。

    遗玉有些难为情,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缺,怎么自己喝药,张了嘴一口一口合下,间或拿了姚晃的话,对姚子期缓声道:

    “好歹我们做过一场邻居,你还一直唤我姑娘姑娘的,让我也好叫你子期了。”

    姚子期还是同三年前般脸嫩,微红了下脸,小声道:“我以为当初我爹那样对你们,你、你……”

    她说一半就讲不下去,遗玉却是知道她指的当年,姚不治被李泰派人去龙泉镇上抓捕解毒,借了他们家后院逃匿,还用迷药晕倒他们一家顶包的那件事,又侧目看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姚晃,一边暗叹这样的爹怎能生出这样的女儿,一边轻声道:

    “这都是旧事,不提也罢,还像以前那样,我叫你子期,你唤我小玉可好?”

    “好,”姚子期小声答了一句,可眼里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她自小生在红庄,因为是族女,根本没有玩伴,后来又同姚晃流浪江湖,居无常处,别说是朋友,就连个能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眼见遗玉不计前嫌,怎会不喜欢。

    喝了药,又在院子里面坐了小半刻,药效上来,遗玉就开始犯困,卢氏扶了她回房去躺下,见她额头出了点薄汗,扭头想去绞帕子给她擦拭,却被遗玉轻轻扯住了衣角。

    “娘。”

    “怎么了?”卢氏弯下腰凑近。

    “咱们出来这几天,可是、可是送了信回    园子去报平安?他们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要是李泰寻过去找不到人怎么办,她虽气他怨他,心里堵着一口闷气,但是也不愿这样让他担心。

    卢氏脸色僵了一下,哪里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就在床边坐下,伸手摸着她发顶,无奈道: “我听你韩伯说,外头好多人都在找姚大夫寻仇,他住在这里的事不能让外人发现了,若是我们贸贸然送信出去,泄露他的行踪,这样岂不是害了人家父女俩个,乖,你且安心养病,好利索了,咱们再回去。”

    那天晚上他们从璞真园离开,韩厉亲自赶的马车,就带了他们母女两个,神神秘秘地跑到这离京不远的小山林里来,姑且不论他是怎么知道姚晃住在这里,姚晃偷了红庄那卷锦绣毒卷,逃匿三年,一旦被人找到,后果必是不堪设想。

    遗玉想到这层,便只能按下心思,全心养病,想着赶紧好了才能回去,殊不知那头两人,卢氏和韩厉,因她这一场大病,巳是各起了别的心思。

    “唉,”卢氏看着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下,轻叹了一声,在床头坐了好久,才起身去拧帕子。五院艺比到最后一天,巳是全白热化的情况,前面八项比试木刻,太学院一揽三块,四门两块,其他三院各得一块,就剩下最后一块木刻,一众参比的学生自然是满心争抢之意,要知道五院艺比上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这礼艺比试的木刻,才是九艺当中最大的头彩,从住以来,但凡是拿过这块木刻的人,无一不在后来的官场中混的如鱼得水的。

    只是今天的礼艺比试,题目一出来,未免让所有学生们都眼眶大跌——寻美酒一壶.酒既佳又不与众人重者为优。

    一干学生捏着写了题目的条子迷迷糊糊地离开了,论判席上几人议论起来,从美酒说到佳肴,最后竟是谈起了李泰接风宴上那种被人传有明目之效的蛇胆酒。

    虞世南和东方佑那天都去了.说起此酒.两人都是回味,竟在其他几人怀疑的目光中,肯定了那酒的明目效用,这下查济文可是坐不住了,他最好酒,今天这个题目也是他特别提议才在东方佑的首肯下通过的,不排除假公济私之嫌。

    “可惜可惜,老夫那天怎就犯了腿湿没能到场,可惜了那好酒哇,怕是错过那回,再没机会尝。几人都听出他这是有意向李泰讨酒喝又不好明说,但李泰这几天都沉着一张脸,坐一上午能说一句话就算多了,便几人没有不长眼色丢帮他接话,严恒更是瞥着查济文,嗤笑了一声,还是晋启德好心开口: “听说魁星楼前阵子是卖了两坛.不知还有没有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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