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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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处-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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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顽劣,给大人添麻烦了。”何老爷告罪道。

“何伯父,”秋萤不悦道,“明明是他们不对,乱抓人,你道歉做什么?”

“快别乱说,”何老爷道,“单说你们几个在人家店铺窗外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就可以抓回来问上一问了。”

秋萤仍旧不服,嘟囔道:“我看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

何老爷待要说她两句,顺天府尹摆摆手道:“何以见得就问不出什么来?愿闻其详。”

秋萤瞪眼道:“很简单啊!要是派你手下去问我,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告诉你们。”说完拿眼去横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捕快道,“第一,他们太横,语气这么冲,刚一开口就把老百姓吓着了,大家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事不关己高挂起。第二,他们太专断,错抓了我们,路上我几次想要开口解释,都被大刀给吓了回去。就这样,谁能提供消息给你们啊?”

顺天府尹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甚是有意思。小姑娘,你且再说说,关于这件案子,你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秋萤歪歪脑袋,得意洋洋道:“且不说别的,铁匠铺这个线儿你们费了多少时日才寻了出来?我们只到了半日,就顺藤摸瓜找去了。”

顺天府尹拈须微笑道:“确实不错。还有么?”

秋萤皱眉想了一会儿,抬头道:“自然是还有的。不过,我渴了,下面的让我长青哥告诉你。”说完眼巴巴向着柳长青望过去。

顺天府尹回到花厅正中主位上坐下,吩咐道:“看座,上茶!”然后又问道,“这长青是?”

柳长青连忙自座位上站起身来,行礼道:“晚生柳长青,见过府尹大人。”

顺天府尹道:“免礼免礼。你且说说还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得了些什么线索。”

柳长青应道:“是。晚生僭越了。”

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过了一遍方开口道:“首先,这件事与停云楼并无干系,想来大人也是知道的。其一,停云楼初到京城开店,之前与京城百姓并无交集,包括那被毒杀的王老汉;其二,王老汉并非停云楼的老主顾,或者说并非是日日都来买那卤牛肉,这次的事件只是个意外,出于偶然;其三,当日的卤牛肉预备份额不少,几乎全部卖光了,并无其它中毒事件发生;其四,王老汉并非在店中食用牛肉而死,乃是带回家中食用,这路上及家中都有下毒的机会和可能。”

顺天府尹点头,追问道:“还有呢?”

柳长青顿顿又道:“要说这案子的嫌疑犯,绝对不只停云楼一个,大人既然扣住何少爷不放,想来其中必有原因。晚生愚见,猜测大人乃是为了麻痹凶手,让其露出马脚来。方才将我们带回衙门的几位捕快大哥,想来就是奉命埋伏在那铁匠铺周围,打探虚实的。”

“风闻王老汉为人不错,开着寿材店,虽然并不多么富裕,但也算衣食无忧,若有穷人过世连口博棺也买不起的,他还会半卖半送地做件好事。所以晚生想,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结下什么仇家。既然不是仇杀,那么就只有五种可能了。”

“五种可能?有五种?你且说说是哪五种?”顺天府尹继续追问道。

“其一,嫌其碍事,除之而后快;其二,窥破奸/情,杀之灭口。这两种可能那儿媳与那铁匠嫌疑最大。”

“其三,乃是饵杀。作为诱饵,被搅进什么事件而丧命,比如酒楼争抢客源等等。据停云楼小二哥介绍,对面的祥云客栈一直视停云楼为眼中钉。商人重利,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打压对手,砸了对方的招牌,也不是不可能。”

“上面的三个都是有动机的杀人。第四个可能,乃是误杀。是由于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因素而丧命。至于最后一个可能乃是自杀。自己下毒在牛肉中,也并非没有可能。”

柳长青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晚生没有见过王老汉遗体,也没问过仵作相关的验尸情况,更没有去命案现场实地考察取证。手头儿线索很少,只能凭空臆测出一些可能来,全部都是推断,手头并无证据。班门弄斧,妄加揣测,实在是贻笑大方,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柳长青这里话音刚落,秋萤就激动地拍起了巴掌,赞道:“长青哥,你好厉害!好给我争面子!”

柳长青看她一眼,面色微红。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也都笑了起来。

秋萤只觉得底气更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府尹大人福了一福道:“府尹大人,请你尽快捉拿真凶,还我少一哥清白。他是个商人,京里的停云楼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产业,如今因为搅进这事件里,弄得是门可罗雀,简直就要关门大吉了,这实在是冤枉得很。我何伯父人在朝中,与大人您是同僚,大人开了口的话,自然是关照了少一哥全力协助,可是大人,您得在事情结束后有所补偿啊,你说对不对?起码,得将停云楼的商誉挽回来。比如,亲笔提个招牌什么的,减免一些杂税什么的。”

几个大人继续笑个不停,弄得秋萤有点不知所措。

府尹大人边说边问:“敢问姑娘为何如此为停云楼筹谋啊?只因为与少一那孩子是好友?还是与少一那孩子……咳咳……”

秋萤连连摆手道:“大人,您不用咳,您误会了,真的。”说完秋萤几步走到柳长青身边,指指他介绍道,“大人,这个,这个,我长青哥,嗯,他才是您刚才那个咳咳。”

几个大人再度开怀大笑,柳长青面色更红,扯了扯秋萤的袖子。

秋萤立刻道:“大人,我实话告诉您吧,不过您得跟少一哥保密。那个我对停云楼上心,是因为停云楼是我家的主顾啊!大人,其实,我是个卖菜的……”

一审恶妇

自从知道了何少一并没有被当成嫌疑犯,乃是帮着府尹大人的忙来查案之后,秋萤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何少一不宜露面,何少扬不得已暂时接管了京中的停云楼。他一反平时懒散的模样,正正经经地忙了好几天,先是派人秘密回密云送信儿,告知了这边的内情;接着便放出了买下停云楼的消息,将名字改为了“亭云楼”,做起了“新东家”,重新招了掌柜、跑堂、打杂、厨子,然后在门口啪啪啪地放了两挂一千响的鞭炮,这便重新开了业。

柳长青一番表现,似乎是深得府尹大人喜爱,这几日就被留在衙门里协助办案。秋萤对府尹大人留下长青而不留下自己有点愤愤不平,偷偷地起了心思,要暗中调查。

这天秋萤一大早就从停云楼偷溜了出来,仍旧一身男装打扮,借着要兑寿材铺的名义,打听着来到了死者王老汉的家中。

接待她的自然是王老汉的儿媳妇,这妇人虽带着孝,却是一脸春色,因看着秋萤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她言谈更加露骨,半是挑逗半是勾引,好一阵的卖弄风情。

“小少爷,茶烫不烫?可要奴家给你吹吹?”

“小少爷,您家中定然是大富大贵,瞧给您养得如此的细嫩,哎吆吆,啧啧!”

秋萤只淡淡摇着折扇,喝了口茶道:“怎的不见大哥?不知道如今贵铺的生意,可是大嫂做主?”

那妇人立刻假意悲声道:“快别提那死鬼了,我的命苦啊!我当家的是个大酒鬼,怎么劝都不听,每日里必喝得酩酊大醉才肯干休。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情,一年前果然被马车撞到,从此就瘫在了床上,吃喝拉撒都是我来伺候。前些日子,公公又出了事情,他也跟着着急上火,吃不下睡不着,人瘦得都脱了形,请了大夫,都说是气郁心结,纠而不发,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剩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秋萤起身道:“既然得知了大哥有恙,应当进去探上一探。”

那妇人闻言忽地起身拦住道:“不可不可。小少爷有所不知,这瘫痪已久的病人住的屋子都有病气,万一过了给你就不好了,心意我们领了。”

秋萤心中一动,将折扇摇上两摇道:“大嫂不必担忧,我虽然年幼,这几年却一直跟着父兄出门做生意,走州过府的,身子好着呢。”

那妇人挡住门口,笑道:“实不相瞒,小少爷。昨儿个夜里,我当家的身体不适,折腾了半夜,您进门之前,这才睡着不久,我看就不必吵醒他了。有什么事情,我尽可以做主。”

秋萤走回座位上重又坐下,点头道:“大嫂却不早说,既是如此,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商量事情,省得吵到了王大哥休息。”

那妇人随着秋萤出了门,将大门仔细地落了锁。

到了街角的时候,秋萤指指前面一家气派的茶楼道:“就去那家吧!”

妇人喜滋滋地快步上前。秋萤趁其不注意,悄悄地打了个手势。

两人进了茶楼之后。街角的馄饨摊上,一个便衣捕快问道:“李头儿,刚才那手势是什么意思?”

姓李的捕快走向旁边桌上书生打扮的柳长青,问道:“柳公子可知道那手势代表的意思?”

柳长青点点头站起身来道:“那是我们玩捉乌龟时用的手势,说的是:里面有鬼。”



秋萤和那妇人并没有在茶楼坐很久,顺天府尹的捕快就拿了链子来锁人了。

那妇人先是震惊害怕,接着又挣扎质问,却被“蛮横”的官差一句“回衙门再说”给堵了回去。

柳长青走过来招招手,秋萤连忙跟上,一起回了顺天府衙。

府尹大人升了堂,直截了当地问道:“堂下何人?”

“回大老爷,民妇刘招娣,城西王大贵之妻。”

府尹大人继续问道:“你与那被毒杀的王老汉是何关系?”

“回大老爷,那王老汉正是民妇的公爹。”

府尹大人再问道:“你为何毒杀你的公爹?快快从实招来!”

“民妇冤枉啊,大老爷!民妇的公爹乃是吃了从停云楼买回的卤牛肉中毒而死,与民妇并无干系啊!请大老爷明察!”

“大胆刁妇!你私通铁匠在先,暗害亲夫在后,如今又设计毒杀公爹,犯案累累,蛇蝎心肠,本府已有铁证在手,你还敢狡辩不成?”

“民妇冤枉!我那当家的乃是被马车撞了才瘫痪在床,我公爹乃是吃了停云楼的卤牛肉中毒身亡,至于民妇与胡铁匠更无逾矩之事,平时虽有往来,却是人家看我一个妇道人家生活不易,偶尔会相助一二。求大人明鉴。”

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众衙役“威武”出声,那刘招娣瑟缩了一下。

府尹大人道:“你倒是撇得干净。且看看这是什么?”

师爷递上托盘端了那物事行到刘招娣跟前。

刘招娣面色大变,讶异道:“这……这……怎么会……”

府尹大人道:“这什么?怎么会什么?这东西怎么会在本府手里,是吧?一年多之前,是那胡铁匠着急出城送货,驾车撞了你当家的,他驾车逃走,却遗下了这个,你一见便知道他是何人,却隐瞒不说。不止如此,你丈夫的腿本来还有的救,你却不肯好好为之延医问药,导致他后来瘫痪在床。你却拿着这柄匕首找到了旧时的相好,也就是那胡铁匠,从此两人就暗通款曲。后来事情被王老汉瞧出端倪,你便一不做二不休在卤牛肉中下了蜈蚣毒杀了他灭口。”

刘招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地抬头惨然一笑道:“民妇知道,能在京城繁华路段买下好地皮做生意的商家,自然是财大势大,不是我们小本经营的贫民百姓能比的上的。民妇也知道,出了人命官司,大人不得不办也不能不结案。”

“诚然,这一对匕首,民妇幼年时候自胡铁匠那里获赠,也是靠它重新与之相认。可是这匕首还说明了什么?因为民妇与胡铁匠认识所以如今就一定会通奸?因为这匕首在民妇这里,所以就是撞民妇丈夫的马车上掉下来的?因为这匕首所以民妇就给公爹下了蜈蚣毒?民妇胆小,见了蜈蚣,恨不得躲开八丈行走,哪里敢捉了来害人?假如说是买的毒粉,是何时何地去的哪家药铺?买了几两几钱?花了多少银子?又说的什么借口?”

府尹大人惊堂木再次一拍,怒极反笑,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这匕首乃是你和胡铁匠相识的物证,至于这匕首的来路,你以为就无人知道么?还有那日,你公爹的确是买了停云楼的卤牛肉,却因为嫌价高只略略买了一点,一路上边走边喝已经吃掉。回到家中,酒在无肴,是你新去割了牛肉,炒了一盘给他下酒。也正是这盘炒牛肉要了他的命。是也不是?这人证不是别人,正是你那瘫痪在床的丈夫!”

“来人啊!”府尹大人喊道,“带人证王大贵上堂!”

“大老爷,我家相公身子弱,这几日情况更是不妙,不宜惊动。”刘招娣喊道,“万一这一折腾,他也不行了,离我而去,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活?”

府尹大人道:“你可是算着他也就这两日的命了,倒先把责任推到了本府头上来?你且回头看看。”

刘招娣回头,只见王大贵拄着双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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