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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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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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找你亲生父母,对妫家而言的确不是难事。我很好奇,一旦你认祖归宗之后,会做什么呢?”家主从逝水的眼神中,看到了隐约的仇恨与迷茫,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早熟,若是没有齐林氏的善良潜移默化影响,恐怕他早已把持不住堕入黑暗深渊。
    逝水的思绪很乱,他恨抛弃他的亲生父母,他原来只想着如果有机会,就该报复的。可是齐叔临终时讲的那些话,无疑改变了他的心念。他如实说道:“奴想得回家人的关爱,被父母承认。齐叔让奴明白了一件事情,亲情带来的快乐,不是金钱或权利能换到地。他们当年抛弃奴是奴命生的不好。怨不得旁人;若十八岁后,奴体面风光地寻上门去,他们应该会接纳奴,对不对?奴会小心经营,与亲人和睦相处,将以前他们欠奴的那些感情都加倍赚回来。”
    家主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深吸一口气平复思绪,才说道:“好。我答允你。等你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会送你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到十八岁的这段时间,发毒誓替我去效忠一个人,绝不背叛。倘若有违誓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逝水爽快道:“好,一言为定。家主大人要奴效忠的那个人是谁?”
    家主笑而不答,亲自带了逝水入宫面圣。
    在皇帝的御书房之内。逝水当着皇帝与家主的面立下毒誓。六年,从他十二岁开始到十八岁,他将只听命当今圣上一人……
    “逝水如斯夫,不舍昼夜。”皇帝摸着逝水地头和蔼地说道,“你以后就叫逝水吧。朕会安排你到五皇女身边服侍。你的任务就是替朕盯着五皇女,取得她地信任,成为她的得力臂膀。不过你要记住。在她与朕的命令之间,朕的命令永远是最优先执行的。为此你甚至可以站到五皇女的对立面。如果六年后,你能活着回到朕身边,朕定会好好封赏你。”
    逝水没有选择地余地。
    他是以皇帝赏赐的普通侍人的身份被送去了五皇女的府邸。为了取得五皇女的信任,他不得不踩着旁人的头向上爬。他爬上去了,便有人成了铺路垫脚的石头。好不容易入了五皇女地眼,他又为了进一步巩固这样的关系,展现出五皇女需要的才华,扮演着狠辣无情之人。
    五皇女渐渐离不开他,因为他曾经的遭遇。他的才情。他地胆识,他的智慧。他为她出谋划策。设计害人,收买人心,经营关系网。她喜欢他,利用他,想要控制他。他则以为自己该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像她期待中那样爱上她,心甘情愿听命于她。
    五皇女与他一样,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她不服输,她偏要挣,她要这天下,要她的母皇能够正眼看看她,后悔将她冷落,她要她的爹爹能从冷宫中出来,成为华国最尊贵地男子。她对他说,如果他地家人抛弃他,他不该自怨自艾,反而要活的更精彩,要想着站到他们头上去,让他们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野心、挑战、征服、统治,这仿佛是五皇女与生俱来地某种认知。逝水也慢慢被她感染。
    等他手中有了余力,他便忍不住开始在暗中调查,于是一点点线索汇集,他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的身世秘密。
    他姓妫,那个答应在他十八岁之后就让他与家人团聚的家主大人,那个骗着他发了毒誓去效忠皇帝的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人将他当作一颗棋子,根本没有打算认他吧?她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儿,他的存在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儿子。
    他不喜欢被人忽略的那种滋味。他想如果他做到了她们做不到的事情,他才有可能被她们接纳认可吧?他要那些人深刻地认识到当初她们抛弃他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要她们求着他冠上她们的姓氏,以他为荣。
    五皇女想要的是皇位,那么他的目标就是当上妫家的家主。妫家家主向来以能者居之,并非母死女继。只要是姓妫的,都有资格去角逐那个位子,哪怕是男子。
    齐叔的叮嘱变得模糊,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注定要做一番大事业的。除了亲情关爱,他还要更多。
    六年一晃而过,几经风雨,不堪回首。
    逝水再次入宫单独面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境比想象中苍老了许多。仿佛过去的不是六年,而是六十年。
    举头四顾,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屋舍之下,掩藏着多少阴暗丑陋残酷血腥?在皇家如此,在那些世家之中亦如此,勾心斗角,人情冷暖,钱权便能左右,挣到手的也不过是这些。心计权谋,每天就如吃饭睡觉一样,他不得不用,否则他无法生存下去,无法完成皇帝加在他身上的任务。这世上最狠的是人心,最能伤人的是自己。快乐幸福沦为了苍白的字眼,只在那些追忆童年的梦幻中偶尔闪现,抓不住,求不来,换不到。
    逝水扪心自问,他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皇帝曾经答允过,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会好好封赏他。他就算要妫家家主之位,也并不困难吧?
    然而成为妫家家主之后,他就会快乐么?他就能感受到幸福了么?
    他爱的人不爱他。
第七卷 铁衣冷 33崎水遇险
    是日,妤卉探访齐王,静候几个时辰,终于等到齐王再次醒来。两人相谈甚欢,妤卉将对黎冰的处置以及御敌计策一一详解,齐王听后很是认同妤卉的做法,并真诚表示愿意鼎力协助妤卉,留在临江关牵制黎卫。
    齐王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一来是如皇帝一样十分欣赏妤卉的才能;二来是自知身体状况需要休养,若强撑着劳心费力主持大局,难免疏漏不支,耽误了北伐的大好时机;三来是妤卉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妤卉当面表态并不贪恋军权,不与齐王争功,前面这个阶段辛苦差事都由妤卉扛着,将来顺利推进到宣国腹地,妤卉会交权让齐王率大军攻入宣国都城,成就破灭敌国的丰功伟业。妤卉有谋略,用在前面这段最合适不过了,骑马上阵她那身子骨恐怕是会吃亏的。齐王心想到时候自己伤势痊愈,士气正旺,她一贯善战,攻破宣国都城的大场面更能显示出她的武勇功劳,她何乐而不为?
    妤卉与齐王达成一致,又交待李可在城防所为她安排好了替身,营造出她这个大元帅打算长住南关的表象,就不再耽搁,秘密返回平城大营。
    妤卉来的时候与阿黎快马轻骑,随行人员精简,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一辆马车。车内是被灌了的黎冰。等黎冰醒来察觉到蹊跷之时,早已是身不由己。
    妤卉回到大本营,第一件事情是将黎冰隔离软禁,紧接着就召集中高层将领会议,了解近期金治关那边的推进情况。
    梁爽与杜泽正为这件事情发愁。从金治关向北的崎水水路已经打通,承载大量辎重的船只集结完毕向北进发。先锋梁莹率领的陆上兵团配合作战,清除沿途宣国关卡并不困难。但是在从崎水进入连接珠河的人工运河之前,遭遇了宣国军队的顽强抵抗。
    崎水关盘踞在沿岸山崖一侧。控制着人工运河地闸口,守将水战经验丰富,陆路又集结了前面溃散的兵卒,誓死守关。梁莹的先锋军沿途作战消耗过半,到达崎水关时实力明显不如宣国严阵以待的守军。那宣国守将凭借天险一方面严防死守,一方面封堵闸口,运河水位下降几乎断流,华国开路的大型战船怕搁浅不敢突进前行。无法有效支援陆上作战。梁莹必须独立领军强攻,夺得关卡。才能打开闸口疏通水路。
    两军胶着三日,双方都是硬仗血拼,华国先锋军终于惨胜,夺得崎水关。不过那守将临死前下令破坏闸口机关阻了水道,华国舟船必须停滞一段时间,等工兵修好机关。开闸放水,才能继续前行。梁莹也在作战中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臂膀。
    梁莹虽然负伤,不过意志顽强,坚持不回撤休养,继续领兵前行。恰逢黎卫的女儿黎洛率军增援而至,在运河一侧列阵阻击。华国舟船过这段运河本就需要岸上牵引。遭遇黎洛的骑兵猛冲,伤亡惨重,船队无法前行,大部分停在运河上。
    从前线传来的详细战报看,崎水与珠河之间地这段运河。地势对华国军队而言最为凶险。沿运河两岸都是平原,西北侧每隔五里就设有一处关卡碉楼,东南侧有大道直通镜湖一带,快马五日就能往返来回。梁莹率领的陆上先锋军以战船为后盾,沿西北侧逐一攻破并占据宣国关卡推进缓慢,更是分不出精力照顾东南沿岸黎洛地骑兵阻击。形势很不乐观。倘若黎卫判断出华国的真实意图。舍镜湖不守,率大军奔赴此处强攻。很有可能截断水道,那时华国军队虽然能掉头回撤保存实力,却也失了先机陷入被动。
    妤卉早就预想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与阿黎也曾讨论过应对之法,此时临危不乱,胸有成竹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大思路。
    首先是梳理己方优势。华国北上的船只承载了大量辎重和步兵,可以为陆上先锋军提供包括兵力在内的任何支援,西北侧沿岸有梁莹突破护卫,时下地风向和地势,从西北侧沿岸拉纤最为省力,至少能保证水道和水道一侧通行。
    问题集中在东南侧沿岸。如果放任舟船东南侧暴露给黎洛的骑兵,不做任何防卫,宣国人只需要沿途投射石块火箭,就能破坏华国舟船辎重。不过华国即使放了步兵上岸护船,仍然敌不过宣国骑兵的猛冲,损失惨重。
    妤卉认为必须解决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东南侧沿岸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冲击破坏;其二就是如何拖延黎卫的增援部队。
    按照妤卉的分析判断,黎卫现在已经被假情报误导,未必会相信华国的主力走崎水北上,所以才只派了黎洛领两万精兵先一步支援。华国可以继续制造假象,让黎卫觉得华国军队就是想声东击西,诱使她放弃镜湖,去崎水增援。只要让黎卫坚定了这个错误的概念,她不肯分兵去崎水,只有黎洛地两万兵马后继无力,就不足为惧了。
    具体的做法,一是让齐王和李可在临江关那边加强攻势,拿下北关,向镜湖包抄,制造紧张气氛。另外就是堂而皇之放出消息,说要将黎冰送到崎水前线,绑在船头当肉盾。黎卫多疑,定然会以为华国黔驴技穷,抬出黎冰的性命作为诱饵,迫她前往增援,实际上会更加坚定她留在镜湖的信念。妤卉的主导方略得到广大将领地认同,接下来展开讨论,主要就是关于如何有效防止宣国骑兵侧翼冲击的问题。
    阿黎忽然想起了《论战》中记载的一种阵法,名为“缺月阵”,似乎适合侧翼防护,他低声在妤卉耳边讲了大概。妤卉没有阿黎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经他提醒才依稀记起。她略一琢磨,在缺月阵的基础上稍稍做了调整,改为跟更适合临水御敌的配制,对众将讲了出来。
    以战车列阵如缺月,中央离水边百余步,两向内弯至水边。以战车为基本单元,每车配七人,周遭维护一百人,设大弩一张。一人指挥,一人驾驶,一人扶弩,两人张弓搭箭,两人举盾护卫,车辕上加设防冲击障碍物。战车外围依次是手持长钩地步卒、弓手,盾兵在最外围。
    宣国骑兵尚在远处之时,阵中大弩就能发动攻击,专门射杀敌方主将;骑兵冲到中途,弓手就能从盾兵预留地缝隙射出箭雨;等骑兵冲到近前,立刻收盾回护,步卒伏地将长钩探出,专击马腿,弓手趁机捡漏射杀坠马敌兵。管教宣国突袭的骑兵是有来无回。
    此法一出,连一向稳重地梁爽都不禁拍掌雀跃,立刻让人依照妤卉所述写了加紧信函送去前线。只等先遣部队冲过运河,大本营就会开拔,随着后续粮草增援,整体向北移动。
    众将信心倍增,欢喜散去,热火朝天投入本职工作。
    妤卉带了阿黎出帐,例行巡查,绕了一大圈,日已西斜,刚才闷在帐内的燥热之气彻底消失。妤卉忽然想起冲杀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残肢断臂的兵将,只觉得身上铁衣被夜风吹透,冷冷发寒。
    夕阳血染,无限江山,却是累累白骨堆砌。她因己之私,顺应帝王开疆拓土之意,率军北伐,谈笑间出谋划策,又将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造多少杀孽?
    此情此景,蝼蚁百姓虽非现实,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不是真真切切的一生么?
    她的阿黎就没有灵魂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啊。
    她惶恐不安,紧紧抓住阿黎的手,喃喃道:“阿黎,我做错了么?我应该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才对?不过那样,我可能永远无法培养出男元帅。”
    阿黎顺势让妤卉倚靠在他怀中,坚定地回答:“心悦,无论对错,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即使死去我的魂魄也不会离开你。”
    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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