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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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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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白色的丝落在孟扶摇肌肤上,瞬间细丝变红,那丝竟能吸血!
  孟扶摇可不会让这怪物把自己血吸了去,指尖一捺就要把丝捺断,那女子突然伸手,卷起的指甲刹那弹开,割断了那根丝,随即对三个辫子的少女嗔怪的白了一眼,又对孟扶摇打手势,看那意思是在道歉。
  孟扶摇本来觉得随随便便放怪物咬人很过分,然而一见这女子残疾顿时没火气了,笑着对她点点头就想走,那女子凝注着她的眼睛,突然又打了几个手势。
  那三个辫子的少女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翻译:“圣……姑娘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有什么疑难事需要解决。”
  孟扶摇怔一怔,和长孙无极交换了个眼光,随即笑道:“你家姑娘真是特别,那么我可不可以先问问,你家姑娘能不能看出我是什么心事呢?”
  那女子无声打了几个手势,那少女道:“姑娘说,来处来,去处去,不知来处,何来去处?”
  孟扶摇这下真的震惊了,随即想起五洲大陆多奇人,这女子大抵是有点神通的,先试试这个也行,当即道:“请姑娘解惑。”
  那女子轻轻侧首,含笑看着孟扶摇,她这一看,孟扶摇又晕了,随即便觉得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幕幕场景,越转越快最后连绵成片,轰然一声压了下来,隐约听见哪里蹦一声断裂声,裂得浑身一颤,随即觉得对面的女子的眼晴突然从她的眼眶里飞了出来,悬浮着,缓缓移向自己脑中,似乎要取代她的眼睛,这个感觉实在太恐怖,她心中一惊,瞬间醒了。
  醒了才发觉女子好端端坐在对面,哪有什么眼睛飞出来的场景?大抵那是幻觉,她脑中此刻一片混沌,心中空茫,木木的不知道言语,有点怕自己着了对方道儿,但是看长孙无极始终坐在对面若有所思没有干涉,他是意识控制行家,他没有异状,对方应该不是攻击自己。
  只是……她这么一看,看的是什么?自巳并没有姐起来什么啊。
  那女子却已携着少女款款起身,递过来一张半红半白的纸,那少女解释道:“燃成灰喝下,不喝只闻烟气也成,看你怎么想。”
  孟扶摇听着好笑,这简直和前世里的巫婆神棍一个德行了,笑嘻嘻收下往袋子里一装,看着那女子飘然而去,自己也和长孙无极下楼,一边走一边道:“你看这个巫婆的灰我要不要喝……”
  “什么巫婆?”身侧突然有人插话。
  “你又不是没……”孟扶摇说到一半突然怔住,赶紧回头一看,眼睛登时瞪大了,“宗宗宗宗……”
  “几个月不见你得了失忆症?还是名字都不会叫了?”某人还是那么毒舌,还是那么对其他任何人视而不见,还是那么习惯性一见她便牵过她的手把脉。
  孟扶摇惊喜的大着舌头,连人家的毒舌都不计较了,“啊啊宗越你怎么来了……”
  “我听广德堂的信报说,有人在四处寻找名医。”宗越还是那个白衣如雪肌骨晶莹的宗越,当了一阵子皇帝似乎也没能让他看上去浑浊些,依旧干净清洁,雪似的立在人群里,人群都避着他走。
  他仔细把着孟扶摇的脉,微皱眉头随即放开,有些不满的睨了长孙无极一眼,才道,“难道你忘记了天下真正的名医是谁吗?”
  “我找遍全五洲也不敢去找你啊。”孟扶摇摊手,“你听说过为一个太监的病会叫皇帝远赴千里赶来治的吗?”
  “我为的又不是他。”宗越答得简单,突然探身对远处看了看,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我也不知道,神神道道的。”孟扶摇瞟他,“你认识?”
  宗越沉思着,半晌道:“不,只是背影有些熟悉,也许认错了。”他这才对长孙无极打招呼,道:“太子殿下气色挺好,比扶摇好多了。”
  孟扶摇翻白眼,这人能不能一开口就是满身的刺?
  “托福。”长孙无极微笑,“陛下气色更好,比我两人加起来都好。”
  孟扶摇一听这两人对话就头疼,赶紧拽着他们便走,一直回到驿馆才道:“蒙古大夫皇帝,你现在不比以前,赶紧把人看完便走罢。”
  “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叨叨。”宗越把着老路的脉,半晌皱起眉头,道,“油尽灯枯。”
  又道:“我能弄醒他,但是必须要先告诉你,弄醒他之后,他也便活不成了。”
  孟扶摇沉默下来——她直觉这老家伙不是好东西死有余辜,但是真相未明之前她有什么权利判他死刑?
  宗越看了看她,又看看老路,突然转头和长孙无极对视一眼。
  长孙无极亦看过来,两人目光中刹那交换了许多信息,半晌宗越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孟扶摇“嗯。”了一声,招呼铁成给宗越安排宿处,自己一路思索着回房,随便脱了衣服躺下。
  脱衣服时她发现怀中那张那女郎给的纸,笑了笑,随手扔在桌子上。
  她睡下后,宗越将那老太监搬进内室,取出随身的锦囊里的金针,开始施治。
  而那间卧室里,孟扶摇很快睡熟了。
  她睡着的时候,元宝大人从外面大解完进来,爬上桌子准备睡觉,突然看见那张纸,抓在爪子里瞅个半晌没瞅出什么来,顺手一扔。
  那纸在空中飘了飘,悠悠落入床边燃着沉香的香炉里,在那点红色的星火里慢慢烧着,发红卷起,最后化为灰白的灰烬。
  空中渐渐升起一缕青色的烟气,混在原先淡白的烟雾里,色泽不变,笔直一线。
  孟扶摇突然翻了个身。
  而那边的屋子里,宗越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手下金针落针如风,飞快的在老太监后脑上一一插过。
  半晌,他凝重的收手。
  他静静的等着。
  那老太监突然颤抖起来,抖如风中破碎的叶,随即猛地发出一声低嗥。
  他嚎了一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以一个垂死病人不能有的敏捷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撕裂的模糊不清的嚎叫:“别杀——”
  与此同时,孟扶摇屋子里也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叫声尖利撕破黑夜,连声音都变了,实在不像是纵横七国翻覆风雨的孟扶摇会发出来的。
  宗越脸色立即变了,顾不得那已经清醒的老太监,白影一闪便掠了出去,而黑暗中一条紫影也闪电似的飘了出来。
  黑暗的屋子里。
  孟扶摇浑身大汗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蹦便蹦到了地下,撞翻了桌子踩塌了椅子扯坏了帐幕压熄了灯火惊破了自己的心肺!
  她……她看见了!


璇玑之谜 第十六章 真相之痛
  风从哪个世界飘讨来,带着烟灰和夜草的气息,那风不再是透明,带点薄薄的烟气,苍苍白白的飘过来,飘进苍苍白白的小手。
  小手……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这般的小,这般的瘦?这般的细弱如鸡爪,指甲里满是木屑。
  木屑……
  哪里来的木屑?她记得自己的手,指节纤长,指甲洁净,什么时候抠了一手的木屑?
  木屑簌簌的落下来,落了她一头,她仰头去看,看见头顶黑沉沉的,散发着普通木质微腐气息的横板。
  四面都是板,长可一臂,高可两臂,她伸臂去量,其实不用量,这是早已烂熟在心的长度,熟到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身后木板上靠近木榫处有一个点状的暗疤,木板最下面还有个小小的突起,原本是个打磨不平凸出的木刺,经过长年累月的抚摸,早光滑得像个枣蛋儿。
  枣蛋儿……恍恍惚惚里她觉得,这个东西她没见过。
  为什么没见过?
  她若有所悟低头,看自己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脚,看系在自己脚上的布绳子,看见包裹着自己的几乎永恒的黑暗,而黑暗的前方不远处,宫殿飞檐下的铜铃叮铃铃的响着,将清寂的响声传入这一方更为清寂的窄小天地里,不知道哪里的宫灯的光遥遥射过来,淡紫色,朦朦胧胧,每天这灯亮三个时辰,酉时到亥时,然后熄灭,那个时侯,她便该在沉默的黑暗里,悉悉索索摸索着睡下来。
  睡下来,没有床褥没有枕头,垫着些破布棉絮,夏天连破布棉絮都没有,光身子睡在闷热的黑暗里,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将身下的木板浸湿,天长日久,那木板更黑,黑得像无底深渊的酱黑色。
  那闷热窄小不通风不透气的空间里还嗡嗡飞着蚊子,无声无息针刺一样一口又一口,只好不住的翻身,拼命的抓挠,抓到模模糊糊睡着,睡上两三个时辰便被热醒,心口窒闷着难受,张大嘴脱水鱼似的喘气,一摸全身都起了红斑,一部分是痱子,一部分是抓破的,被汗水一腌,火辣辣的痛。
  身上很多地方生了褥疮——一个没有任何疾病的人,生褥疮。
  于是在夏天里盼望冬天,好像冬天的干爽清凉便是救赎,然而真的到了冬天,又发觉寒酷的冬月较之暑热不遑多让的难熬,风从四面透进来,薄薄的木板挡不住,小刀子似的刮在肌肤上,再从肌肤上裂进骨头里,骨头吱吱嘎嘎的磨着,骨缝里都是冰的,她将所有的旧布棉絮都裹在身上,将身子缩成尽可能小的一团,依旧不能抵抗这般彻骨的寒,那么冷……那么冷…让她担心小小年纪,便要冻出一身的关节炎。
  然而她不能说话,不能要求被褥不能要求扇子不能呼唤不能……跨出这上锁的柜子。
  是的,柜子。
  从她有这一世的记忆开始,便一直存在,并且打算那样永远存在下去的柜子。
  活在柜子里的……孩子。
  全部的世界,是宽一臂,长两臂的方方的柜子,不能站只能蹲,永远都睡不直,掀开被褥底下挖了个洞,她从那洞中大小解。
  柜子外那些花,那些飞鸟,那些轻巧的步履那些自由的舒展,那些欢快的言语那些明媚的春光。
  和柜子里的世界全然无关。
  ……有人在轻轻敲柜子,熟悉的三声,一轻两重,随即上头缝隙里,塞进来两个冷硬的馒头。
  一张女子的脸从那缝隙里一晃而过,年轻的,美丽的,却因长期处于担惊受怕中而过早憔悴的脸。
  她眼神疼痛哀悯,满是沉沉的压抑,似是那样碰一碰,便要落下泪来,她那样隔着缝隙,哀哀的注视着她,那样的眼睛里,她看见熟悉的缩小般的自己。
  一切,如此熟悉。
  熟悉到深刻在血脉里,熟悉到如此惊心,仿佛不见天日的穹窿里突然劈过白色的电光,一下便将她的梦中灵魂和过往躯体生生劈开!
  这不是现在的她!
  这是五岁的孟扶摇,这是五岁的凤无名。
  无名,无名。
  一个宫女无意蒙宠,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生下的皇女,没有人给她名字。
  甚至没有人给她生存的机会。
  陛下立了新后,新后善妒,不允许任何人再承恩宠,不允许任何人再生下陛下的孩子,她自己一年一个的生,后宫女人却从此绝育,如果有谁胆敢勾引陛下,胆敢生下皇裔,迎接她的必然是天下最惨的死法。
  然而那一年,盈妃宫中的梳头宫女许宛却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怀孕,也许是帝王某日路过宫室,看见举袖挽发的美丽宫女,滑落的衣袖中玉臂如藕,眉目妩媚鲜艳如春,便浪漫的趋前求欢;也许是皇后年年怀孕却又不许帝王再对后宫广施雨露,正当壮年的帝王难熬漫漫长夜,路遇了穿柳抚花而来的纤纤女子,就地在绿草如毯中按倒了她……
  都只是也许,永无活着的生命可以考证,如同那些散落在血色宫廷里的旧事,早已腐朽成灰,再也无人能够捡拾得起。
  十个月后,世界上有了凤无名。
  她永远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眼。
  她看见没有灯火的屋子,看见血水中自己咬牙用烤过火的剪刀剪断胎盘的苍白女子,看见血水里漂着的一朵小小的玉莲花,听见她用被子捂住的无声的呻吟,闻见漫天漫地的血腥气息,感觉到她用满是泪水的脸死死贴在自己脸上,哽咽的道:“孩子,不哭……不能哭……哭了我们都没命……求求你,别哭……”
  于是她成了第一个不曾哭过的新生儿,为了保住那个女子和自己的命。
  后来很多次,在那漫长地狱般的五年里,她无数次想过,还是哭了好,真的,还是哭了好,死,有时候真的比活着要舒服。
  当时,为什么不哭呢?
  之后,真是想哭也不能哭了。
  这一世的母亲,从此将她养在了柜子里。
  五年。
  从落草开始,到五岁。
  五岁时她幼小如三岁孩童,因为长久弯身弓腰缩腿,她全身骨节变形,以至于五岁之后师博拼命让她练武,用高强度的武技重新拉伸锻炼骨骼,她练得那么苦,比寻常人更苦,便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和寻常人站在一样的起跑线上。
  ……风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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