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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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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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不想看见姚城。”
  ……
  “你到底打算在这山里住多久?”战北野双手枕头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我的黑风骑还需要进城补给呢。”
  “你让他们进城就是,”孟扶摇闭着眼睛,漫天星光洒下来,照见她苍白的脸乌黑的眉,“姚城没粮草了,你们可以顺便到大营里去补养一番,这时候一定混乱得很。”
  “你说得很对”,战北野笑得牙齿比月色还白,“我已经派他们去了。”
  他坐起来,抱着膝,有点可惜的道,“哎,要是我高兴,把戎军夺下来的平城和黄县也抢过去,无极国不就有块地盘是我的了?”
  想了想又道,“算了,昭诩那家伙没这么容易给我割地的。”
  孟扶摇突然睁开眼,“昭诩?”
  战北野奇怪的看着她,道,“干嘛?”
  “你一个大男人,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孟扶摇古怪的看着他,“不会是断背吧?”
  “什么叫断背?”战北野皱眉,“你自杀过一次怎么就不正常了?说话古古怪怪的听不懂,我叫长孙无极的尊号,有什么不对?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昭诩是什么。”
  孟扶摇呆了呆,半天才道,“啊?”
  “啊什么?”战北野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要来摸她发烧没,被孟扶摇打开。
  她有点混乱,坐起来,抱膝咬唇不语。
  原来,昭诩是他的尊号。
  怀疑他的身份,是早就有的事,当初问过云痕,云痕的答案一度让她打消了疑虑,毕竟一国太子跑到别人国家里生事,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些,可是当来到无极国后,行宫里的邂逅开始让她生出疑虑。
  她可不认为仅仅一个太子幕僚便可以那么随意的使用行宫里的事物,好歹她是学考古和历史出身,古代社会等级之森严,岂是随意可以僭越的?
  真正确认,却是小刀事件。
  南戎和北戎内战,十一岁的长孙无极千里驱驰深入草原,一番说合,斗得正凶的南北戎从此一个头磕下来,成了兄弟,这段姚迅说给她听的故事,她可记得清楚。
  而小刀要杀“说合南北戎,害父亲被放逐”的元昭诩,这个时候再不知道他是谁,孟扶摇就不是孟扶摇,是孟猪头了。
  不是没有郁闷的,觉得元昭诩不够坦诚,好在孟扶摇不算个钻牛角尖的人,自己咬着被子想了很久,想起当初相遇,长孙无极实在也不方便透露真实身份,何况,自己不也有许多事瞒着他?
  何必要计较那么多呢,一个时刻打算要离开的人,实在是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那么多的。
  舞会之后,他离开之前,终于比较明确了坦白了他的身份,孟扶摇自己觉得,足够了。
  如今在战北野口中,正式证实了元昭诩的身份,孟扶摇虽然心中已经明白,还是忍不住怔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长孙无极的母后,姓什么?”
  “元皇后嘛。”战北野毫不犹豫的答,“挺厉害的一个女人,长孙无极八成像她,肚子里全是弯弯绕。”
  随母姓,尊号昭诩,孟扶摇低头想了想,忍不住释然的笑笑,哎,长孙无极没有隐瞒过她啊,这么明显的化名,等于告诉她自己是谁了,是她这个小白,潜心练武,对五洲大陆孤陋寡闻,才会很久都没想过他的身份。
  看着她有点恍惚的神情,战北野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转开话题,伸手去掀孟扶摇身上大氅,“你死死裹着这个干嘛,脱了,我给你治伤。”
  孟扶摇刷的一让,裹着她的大氅爬起来,伸手推战北野,“边去,我要去洗澡。你走远点,不许偷看。”
  “你洗什么澡!”战北野跳起来,“这寒冬腊月的你满身的伤,洗澡!洗澡!”
  他竖眉怒目,气得语无伦次,孟扶摇根本不理他,拖着他长可及地的大氅,走到一条小溪边,二话不说,“噗通”一跳。
  “哎,你穿着大氅不怕被淹死!”战北野冲过来,孟扶摇手一甩,大氅洒着水球飞出,砸到战北野身上,等他放好大氅,孟扶摇已经脱完衣服潜了下去。
  她水性很好,和鱼差不多档次,在水中可以闭气很久。
  月色沉静的升上来,将这山谷里的一泊池水照得碎银万点,水下的世界依旧是静谧的,一些水草无声飘摇,银色的小鱼从脚底游过,簌簌的痒。
  这是个宁静的、无人打扰的世界,是孟扶摇现在想要的世界。
  她浮在水中,长发散开,丝丝缕缕水草般飘荡,身上的伤口被水冲刷着,一些凝结的血块被冲开,淡淡的血色洇开来,将身周的水微微染红。
  那些早已麻木的细碎的疼痛,被这般森冷而巨大的刺激唤醒,孟扶摇全身都痉挛起来,缩成一团。
  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如同在娘胎里的胎儿,用原始的姿势护住自己的要害,护住自己的心,孟扶摇深深蜷缩,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那里,今日遭受了最大的戕害,那巨大的疼痛,超过今日身体上所有疼痛的总和。
  可是她不准备记住它——带着疼痛的记忆上路,以后的每一步都会带着记忆新鲜的血痕,如同走在刀尖之上,步步疼痛,步步退缩,最终走歪了原本笔直的道路。
  孟扶摇捂住心口,仰起头,在透明的水中,一个看不见泪水的哭泣姿势。
  哭吧,她允许自己软弱的哭一次,将那些长街受辱,城门被拒,被逼自刎的种种委屈和苦楚,都化作泪水,和这里的千滴万滴水珠,永远融合在一起。
  今夜,只有昊阳山谷中这一泊池水,会记取她这一次流泪,而她,亦会记住这一刻水波激起的浑身伤痛,记住那些在背后翻云覆雨,赐予她这般疼痛的始作俑者。
  池水清澈,月色极具穿透力的射进去,照亮那一方碧色中长发飞散的少女,照见她女神般的玲珑躯体苍白容颜紧闭双目,照见她微微翕动的长睫。
  那些不愿让人看见的泪水,流在了碧水中央。
  月色无声,泪落无声。
  却有男子声音,清清楚楚的穿进来。
  “孟扶摇,你还活着吗?”久久不见孟扶摇出来,开始心急的战北野趴在水上,对着水底喊话,“你被憋死了没?憋死了回我一句话啊!”
  孟扶摇差点呛了一口水,这叫个什么话!
  她一转身游了开去,不想理这个霸道家伙,战北野等不到她回答却已发急,大喝道,“你不答我我下来了啊!”
  “噗通”一声,烈王殿下也扑入冬季寒冷的池水中。
  他刚刚跃进池中,入水的刹那隐约看见雪白的身体一闪,如一条游鱼般滑过淡蓝的水波,瞬间消逝在他视野,战北野一急便要追过去,头顶却传来有人上岸的声音。
  战北野又赶紧浮上来,一眼看见月色下,雪白而玲珑的女体一闪,闪入浓密的树荫后,池塘边的青石上,留下一排纤巧的脚印。
  战北野泡在水中,怔怔的盯着那排脚印,想着刚才从水中冒头刹那惊鸿一瞥,隐约看见纤细而美好的身体,冰肌雪肤,曲线精致,看见晶莹的水珠从更为晶莹的背部悄悄滑落,一路向下,滑向那些挺翘的,纤长的部位……他怔怔立着,泡在水中的身体冰凉而掌心却灼热,他下意识的伸手,虚虚向前一握,似要想握住一个女神般飘走的身体,却最终握着一手流动的水,从指缝里缓缓泻尽。
  撒开手,战北野默然往上爬,眼光再次扫过那几个脚印,脚印旁淡淡的血迹攫住了他的目光,他知道这是孟扶摇身体里流出来的血,那些狰狞的伤口,写满如花的生命……他立在青石上,心底突然如被石块砸了一下,四分五裂的痛了起来。
  这是自己的错吧……自己来迟了……长孙无极破例默许他带着黑风骑闯入他的国境,也许就是希望在他自己分身乏术的情形下,有人能够帮助孟扶摇,结果自己因为那个见鬼的决斗延误了时辰,差点害死她……
  “铿!”
  战北野突然拔出长剑,恶狠狠对着青石一劈,碎裂之声,在寂静的山谷中远远传了开去。
  “我,天煞战北野!此生若非有人挑衅,决不再寻人动武!若违此誓,有如此石!”
  他吼声声声激荡,惊得夜鸟扑啦啦飞起,冲散一天祥和的月色,在树后换好衣服的孟扶摇也被吓了一跳,不晓得这个二百五好生生发这个乱七八糟的誓做什么,从树后探出头来骂:
  “夭寿哦,半夜三更的号什么丧!”
  ……
  ……
  孟扶摇和战北野,在这山谷中死耗着呆了三天。
  死耗的其实是孟扶摇,她坚决赖在山洞里不肯走,无论战北野怎么劝说山间阴湿,缺医少药,她伤重于调养不利,又说姚城百姓一直在找她,连元宝大人都被姚迅带来吱吱过几次,孟扶摇理都不理,盖着个大氅呼呼大睡,可怜战北野费尽唇舌,还得每天心惊胆战给她守夜。
  第一夜,孟大小姐半夜做梦和人厮杀,跳起来踢飞了大氅拳打脚踢一番后又直挺挺倒下去继续睡,大氅落在火中险些烧着,幸亏守在洞口睡觉的战北野闻见焦味,奔进来一番抢救才避免孟扶摇成为烤乳猪,可惜直到他把陷入厮杀梦魇的孟扶摇抱到安全地方,那家伙都没醒,还顺手一拳,赏了战北野一个大青眼圈,第二天一大早看见他的黑烟圈,还很无辜很好奇的问他,“王爷你昨晚整夜自摸了?瞧你脸色难看的”……
  第二夜孟扶摇直接把自己滚到火堆里去了,好在战北野有了防备,直接睡在她和火堆之间,孟扶摇滚过来时他眉开眼笑,正准备把主动投怀送抱的软玉温香抱进怀,孟扶摇却一个翻身,把她几天没洗血迹未去的臭靴子一把甩到了他怀里……
  第三夜孟扶摇开始发烧咳嗽,战北野一夜没睡命人连夜去抓药,守在她身边降温拭汗喂水喂药忙得不亦乐乎,结果早上孟扶摇醒来看见他满眼血丝,十分同情的道,“王爷你该娶老婆了,瞧你欲求不满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结果战王爷忍无可忍,啪的用果子塞住了孟扶摇的嘴,顺手点了她穴道,怒道,“好好的城不回去,非要本王和千骑儿郎陪在这风餐露宿,你这冥顽不化的死女人!”
  孟扶摇用眼神回骂,“又不是我要你陪的!”
  战北野瞪着她被烧得通红的脸,二话不说,手一颠将她扛上肩。
  “该算的帐要算,该讨的债要讨!”
  他扛着孟扶摇大步往山下走。
  “我们回城!”


无极之心 第二十八章 一夜“春光”
  战北野扛着孟扶摇下山来的时候,受到了姚城百姓的夹道欢迎。
  城门早早大开着,等候的姚城百姓从门内一直排到门外数里,战北野带着麾下骑兵远远驰来的时候,姚城百姓有轻微的骚动——毕竟在无极国土上看见异国军队,心理上习惯性不安,然而当他们看见抱在战北野怀里的孟扶摇的时候,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是他们的孟城主,一个十八岁的纤细女子,在姚城风雨危急的关头,以男儿也不能有的胆识和智慧,孤身忍辱,独闯敌营,杀掉了几乎所有的戎军将领,却在自己的城下,险些被自己的子民逼死。
  此等风骨,男儿不及,此等冤屈,无颜以对。
  战北野放慢了马,从人群中穿过,姚城汉民百姓沉默注视着战北野怀里瘦了一大圈的孟扶摇,看着她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几天之内便高高突起的颧骨,露出衣袖的细瘦手腕上伤痕累累,有人渐渐红了眼眶,有人开始低声呜咽。
  一个青年忽然噗通跪了下去,他是那日一石头打破铁成脑袋的青年,也是当日孟扶摇出城时,扔泥巴扔石头扔得最起劲的青年。
  他沉默垂头跪在咯人的沙地上,任正月里带了春意的风吹乱他的发挡住了眼,风里似乎还盘旋着些微的血腥气息,那是前几天大战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那些侵略的生命,掠过无痕,可是某些留存在心上的印记,永难消除。
  更多的人随着跪下去,将自己的身子矮在了姚城的少女城主面前,他们的心底被自责和歉疚涨满,声音堵在咽喉里,说不出任何解释或道歉的话,能做的,只有屈下尊严的膝。
  在正义和良知的光辉面前,所有的自尊都不堪一击。
  战北野很骄傲的抱着孟扶摇缓缓前行,自己觉得选中这样一个女人实在很有眼光很有面子。
  前方,城门口跪着姚城守军,这些甲胄在身连天子也可以不跪的士兵,为那日射下的一箭,为那日紧闭的城门,跪在尘埃。
  战北野不理会百姓,却在这些士兵面前停住了马,他低头看了看孟扶摇,她眼睫微微颤动,明显是清醒着,只是一直不愿睁开眼罢了,感觉到战北野的目光,她抬起眼,摇了摇头。
  目光相碰,战北野一笑,想这个女子,果然和他想得一样。
  “你们起来吧。”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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