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声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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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声撩乱-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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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眠又是摇头:“我没说要你不管,只说如果你管了,可能适得其反。试想,这鹏鸟和龙,乃是宿敌。若宿敌相合,那么天道定然反常,届时谁主天下,可就说不准了。”
  钟以昕微一咬唇,神色肃穆:“可是先生,他、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那一天。而今近在眼前,要我罢手,着实做不到。”
  苏眠望望钟以昕,轻叹道:“何必妄执呢?”
  钟以昕淡淡应道:“天道不公,自然要讨个说法,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苏眠仰头望天,轻勾唇角,慨然点头,随意地一挥手:“去吧。”
  钟以昕未曾想到苏眠这么快就被自己说服,当下有点意外:“先生……”
  苏眠温柔而别有深意地看着钟以昕:“去吧,只希望王爷在粉身碎骨之前,记得为某个人弹奏一曲。”他潇洒地将琴送到钟以昕怀里,淡然起身,走向小麦,头也不回,“你的琴旧了,第三根弦松了,用这张吧。”
  说着,他搭住小麦的肩,轻倚在她身上,笑道:“这下要跟沈小姐借琴了。”
  钟以昕好奇地看了看怀中的琴,只见琴身刻着:
  前也相思,后也相思,左右不过相思;
  长也相思,短也相思,横竖皆是相思。
  醒也相思,眠也相思,起卧净在相思;
  朝也相思,暮也相思,问君可知相思?
  “相思……”钟以昕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但总觉得脑海中有一段记忆成了空白,他怔怔地盯着这四列秀逸的字体,头痛欲裂,浑然不觉苏眠和小麦已经离去。
  小麦迷糊地被苏眠推到内室,愣头愣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
  苏眠眼波流转,唇角勾笑:“这坤宁宫到处素素洁洁的,只有这西厢闺尚带几分颜色,定然是沈小姐的住所了。”
  小麦嘿嘿一笑,想起先前的疑惑,随口问道:“苏当家你怎么会到京城来呢?这几日才到的?”
  苏眠略一沉思:“来了有些日子,随便逛了逛,京城似乎没有印象中繁华了。”
  小麦弯起眼睛,笑道:“却不知苏当家这番进京,所为何事?”
  苏眠挑起一条眉毛,警觉而故作放松地看着小麦:“沈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小麦用一排细细的米齿,咬着下唇,发出不太清晰的音。
  她小心而含糊地问:“你哼弗哼,哼哼哼?”
  苏眠……侧耳倾听半天,微微蹙眉,败退了:“请讲人话。”
  小麦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张开嘴,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苏神算?”
  苏眠装呆:“苏神算?怎么会呢,他可是个糟老头。”
  小麦不管苏眠说啥,指着他腰间的折扇:“上回你拿的是羽扇,为什么要换成折扇?”
  苏眠没料到小麦话题转的这么快,随口答道:“折扇方便携带,刚才那不是没手掏羽扇么?”他嘿嘿一笑,手伸到身后,掏出羽扇,“其实羽扇我也带了。”
  小麦夸张地信口胡诌:“这扇子好漂亮啊!哇,这个羽毛很珍稀也,听说三千两白银才能买到,而且有价无市哦!”
  苏眠素来喜欢扇子,听小麦这么一夸,且不论真假,心里受用得很。他拉过小麦,兴致勃勃地说:“沈小姐好眼力,这正是凤凰涅槃时落下的羽毛所作,何止三千两,简直是稀世珍宝!千金易得,一羽难求啊!”
  “哦?”小麦眼冒金光,视线紧紧地盯着扇子,差点流出口水来,“那苏神算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扇子的?”
  苏眠哈哈一笑,拍了拍小麦的肩膀,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想当初……”他猛地停住口,狭长的丹凤眼眯起,妩媚地盯住小麦,勾心浅笑,“苏某人居然被你一个小丫头诓进去了。”
  小麦敛起笑容,睁大眼睛对上苏眠勾魂的丹凤眼:“刚才你和大皇子殿下的对话,我是只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你借《逍遥游》说殿下是鹏鸟,而哥哥和相公是龙。两龙相争,鹏鸟不必插手,就是让殿下别去南边救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苏眠眨了眨眼睛,摇摇扇子:“沈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吧。”
  小麦甜甜一笑,轻扬下巴:“本宫还想说……”
  苏眠抬眸看向小麦。
  小麦失笑地一指苏眠手中的扇子:“大冷天扇扇子,你不冷吗?”
  苏眠再次愕然,郁郁地收了扇子:“好了,我投降,沈小姐思维之跳跃,语言之幽默,实在是世无匹敌,苏某人甘拜下风。”他扬起一丝浅笑,“时间不多,言归正传。沈小姐想必也已经意识到,江山更迭,近在眼前了吧?”
  小麦料想这下苏眠必定要和盘托出,当下凝神仔细聆听,郑重地应道:“是,可是这并不是我所关心的。”
  苏眠了然地点点头:“你关心的只是沈将军和谦裔公子。”
  小麦终于听到问题重心了,赶紧虔诚地看着苏眠,央求道:“苏先生,你是神算,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如何了?”
  苏眠淡淡地扫了小麦一眼,玩味地笑问:“本神算有个规矩,每人只能问卜一次,每次只能问一个人。却不知沈小姐,要问谁?”

  此事说来话长

  小麦歪了歪头,求证地问:“只能一个人?”
  苏眠抿唇颔首:“只能一个人。”说着他十分戒备地看着小麦,“如果沈小姐执意要问两个人的话,就会干扰在下的心境,届时测得准不准就不能保证了。”
  小麦傲慢地一挑眉:“苏先生真是小看人,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苏眠噗嗤一笑,好不容易才忍住,歉意地说:“那沈小姐想问谁?”
  小麦正了正身子,挺起胸脯:“问我自己。”
  苏眠一愣,略有好奇。
  小麦扬起唇角:“问本宫在这次江山更迭改朝换代中,会否失去很在乎的人。”
  苏眠哑然失笑,不得不佩服地赞道:“果然叫‘沈莺歌’的,都是如此冰雪聪明。”
  小麦静静地看着苏眠,坦然地直视他的眸子,勇敢地凝视着其中隐约而现的琥珀色:“请先生为本宫占卜。”
  苏眠仰头望天,墨发微微扫过白皙的颈子,秀□人。他冥思片刻,正视小麦,笑着一摊手:“那就请沈小姐告知生辰八字。”
  小麦一怔,纠结道:“我测字行不行?”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去哪给他个生辰八字?就算真给出她的生日,那日子相对于现在,根本就是飘渺在时间的荒野里嘛!
  最关键小麦她妈是剖腹产下小麦的,这时辰能不能作数还是个问题。
  苏眠似是看出了小麦的为难,优雅而惑人地笑了,爽快地收回手,轻轻一拍,回转身子:“测字不过是江湖骗术,做不得数。既然沈小姐不愿意告知在下生辰八字,那么苏眠只好请出一位故人的生辰了。”
  “故人?”小麦一愣,迟迟疑疑道,“可我想知道的是……”
  苏眠走到案前,潇洒地拿起笔,蘸上朱砂墨,洋洋洒洒地写下八个大字。字迹飘逸,墨香袭人。
  小麦好奇地靠了过去,疑惑地问:“这是谁的生辰?”
  苏眠阖上眼帘,轻轻一笑:“这是一位奇女子的生辰。”他郑重地把笔放下,虔诚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是苏某一生最敬重的女人。”
  小麦天生对隐私八卦有那种不可救药的兴趣,连忙刨根问底:“是苏先生的情人?”
  苏眠哈哈一笑,侧目望着小麦,眼神中闪烁着丝丝暧昧,以及一些无助的遗憾。
  他浅叹一声:“苏某一介凡夫俗子,这位小姐却是天赐真凰。岂会相配?”
  小麦望着苏眠俊逸,静静地看着那张柔美的侧脸,并不插话。
  苏眠迷蒙地看着小麦,眼神之飘渺,目光之淡然,让小麦不禁生出一种被透视了的奇异感觉。
  “大齐皇后多沈家,美人无数皆奇葩。”苏眠收回视线,笑着看向案几上的生辰八字,“那么沈小姐可知,这一辈上,沈家的凤命应在了谁的身上?”
  小麦偏头想了一会,回到:“本宫不知。”
  苏眠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地点在小麦的眉心:“不就是应在你的身上么?”
  小麦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我……我……”我是个冒牌的沈莺歌啊!
  苏眠淡淡一笑,将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叠好,揣入袖中:“走,我们去沈家宗祠。”
  “啊?”小麦一惊,“那里不许外人进入。”
  “你不是外人。”苏眠紧紧握住小麦的手腕,身子微倾,点墨般的瞳孔中再次泛起犹如流光的琥珀色,“到了那儿,我会告诉你一些,你很有兴趣知道的事情。”
  小麦没那么好骗,警觉地后仰身子:“比如什么?”
  苏眠薄唇一勾,羽扇轻摇:“比如凤熙辰为何会娶你。”
  小麦屏住了呼吸。
  苏眠挑起眉毛,盯住小麦:“再比如——二十多年前那场逼宫、宓妃之死还有当今圣上和宓妃的关系、真正的沈莺歌小姐是被谁害死的,以及……”
  小麦被这一连串的话震住了,她下意识地重复:“以及?”
  苏眠缓缓一笑,羽扇遮住半副面容,露出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变成奇异的琥珀色:“以及……二龙相争的结局。”
  小麦眸子一亮,肯定地一点头:“我跟你去!”
  两人便立刻匆忙离开,路过中殿的时候,小麦探了探头,隐约见到钟以昕扶着沈曼君坐了起来,赶忙一推苏眠,小声道:“快走。”
  苏眠轻笑:“没事,不会被人发现。”
  小麦好奇地问:“咱们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还不会被人发现?”说着,忽然想起苏眠也是无缘无故出现的,眼珠子骨碌一转,窃笑道,“难不成你会隐身?”
  这么神奇的一个人,会隐身也不奇怪吧?
  苏眠冷汗一滴,不回话,只拉着小麦走到坤宁宫的偏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长得也只是些寻常花草,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苑内那棵粗壮却不高大的悬铃木了。
  玄妙恰恰就在此处。
  苏眠拽着小麦走到悬铃木边上,轻轻地在树干上背阴一面拍着。
  小麦仔细地留意到,当他按照某种不规则的图形拍到第二十八下的时候,在悬铃木的正北方大概三步远的位置,忽然缓缓开启了一个方形的洞。
  当洞门完全开启的时候,苏眠忽然一把揽住小麦,跳了进去。在他下落的时候,以羽扇飘然一挥,合上了洞盖。
  四周一片漆黑。
  忽然一声幽叹,席卷着沁人的凉意,夹杂着惑心的缱绻,在漆黑中弥散。
  小麦觉察到自己被苏眠抱得更紧了,几乎贴到了身上。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肤,有着异于常人的冰凉。
  “又要再见面了。”苏眠苦苦一笑,摇摇头,放开小麦,拉起她的手循着某个方向往前走。
  小麦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觉脚底道路平坦,四周仿佛很开阔,便也没有多话。一股没来由的紧张感,伴随着四周的黑暗,涌上她的心头。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苏眠的手。
  也不知在山洞里走了多久,苏眠终于拉着小麦停了下来。黑暗中响起轻轻的拍打声,小麦下意识地在心里跟着数:一、二、三……十四、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又是二十八下!
  拍打声刚停,一道刺眼的强光就照了进来,石门大开。小麦以手轻轻遮住光,跟着苏眠走了出去。
  这是一座山的半腰。
  初冬时节,草已枯黄,树叶凋敝。到处一片肃杀。
  小麦环顾四周,蓦地升起一股悲凉之意:“这里是哪?”她踮起脚尖眺望,看到不远处山脚下,有一片高大的石碑林,再远一点,是整齐的林木,而一檐紫红木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小麦觉得那个飞檐,有些眼熟,便回过头去,想向苏眠求证,却见他神色肃穆地俯视脚下的大地。
  “这里……有什么特别么?”小麦也学着他的样子,盯着脚下。甚至还怕自己踩着了什么,特地把两只脚分别抬了抬。
  “这里,就是大齐的凤脉所在。”苏眠缓缓地蹲了下去,捧起一抷黄土,又分开掌心,让黄土如下沙般溜走。
  “凤脉?”小麦并不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玄乎的词,因为即便是在她所生活的现代,“龙脉”、“凤脉”一说,依然被风水先生们津津乐道。
  苏眠轻轻地点点头,温柔地回眸仰望她:“这就是沈家女儿都能当皇后的原因,也是沈家七代单传阴盛阳衰的祸根。”
  小麦因为怀有身孕,不便下蹲下跪之类,只好微微俯下身子:“当皇后不好么?多少人家求之不得呢!为什么苏先生你要用这么苍凉的口吻说?”
  苏眠轻勾唇角,神色淡然,站了起来:“此事说来话长,且听苏某絮叨一段历史。在大齐开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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