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智不以为然地道。
“账册?”赵菲的脑海中闪过在外公刘裕至和大舅舅刘桂东吵架前,自已心里一直牵挂的那件事。现在她终于想起来那件事是什么了,她的心里象是一道闪电划过,变得明晳无比,于是她坐起来,自然而然地道,“我知道黄家仁的账册在哪里。”
“不可能,你又不是黄家仁,你怎么知道他的账册在哪里?”刘桂珍笑着随口问了一句,“真是天方夜谭,阿菲,你别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
“啊!”
几声尖叫,突然从107病房传遍了整个黄坑卫生院。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上早班的宋院长,听到这吵闹至极的尖叫声,不由得眉头一皱,对当班的小护士道。
107病房里,已经闹腾开了。
赵菲醒了,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因为讨论黄家仁账册的事情,竟然把她唤醒了。
赵菲自已也莫名其妙,因为她耳朵里听到黄家仁的账册,便想起在地上打架的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不正是黄家仁吗?他当时说了一句什么?对了,他把账册藏在佛龛里了。
黄家仁的客厅有一个佛龛,供的是忠义的公关,做生意的人家大抵都会供着关公,常年香火不断,以祈求自已财源滚滚,四季发财。
所以赵菲耳边听着母亲和弟弟妹妹的对话,身心都被他们的话题吸引过去了,当想起黄家仁说账册放在佛龛里时,又听见母亲和弟弟说得激烈,便自然而然地起身告诉他们,她知道黄家仁的账册在哪。
话说,这可是扳倒黄家仁的重要证据。
赵菲很得意,这一世,她可是狠狠报了黄家仁一箭之仇。
刘桂珍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若平常和儿女们谈话一样,随口回了一句赵菲,直到她反应过来,女儿心神全部回来了,能说话,眼里有神采了,才惊呆了。
而赵国智和赵兰则是吃惊地大叫,又笑又闹,眼泪和汗水一起流下来,糊满了他们的整个脸。
赵民生没有想到,女儿突然就这么醒了,毫无预兆,醒得自然而然,他高兴得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里的泪水顺着鼻梁流了下来。
司马瑨一眨不眨地盯着赵菲,见她的脸色在几个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气,双眼透出的神采,显示她又回到了过去正常的状态。司马瑨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才是赵菲嘛!她真得又回来了。
“咦,司马瑨,你怎么在这里?”赵菲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不是在外婆那里,也不是在自已家里,更象是在医院里,然后一抬眼就看到司马瑨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不禁大感好奇,又问了句,“秦莲花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在赵菲的印象里,秦莲花和司马瑨一向是伯不离仲啊,所以习惯性地想在司马瑨身边看到秦莲花,但却惊异地发现,秦莲花并没有在司马瑨的身边。
司马瑨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一扬手,将一张纸递给边上的赵民生道:“赵叔,你按着这药方抓给她吃,我告辞了。”
赵菲好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要走。
赵民生看了下那张纸,正是那个老先生开出来的药方,便点头致谢。
“喂,司马瑨,你别走啊,你告诉纪委的人,黄家仁的账册,在他供的公关像下面的佛龛里。”
赵菲冲着走出病房的司马瑨大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赵菲气坏了,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已说哪句得罪他了?
面黄坑镇政府里,秦明正听着司机小侯的汇报,他的脸色不由严峻起来:“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你这是怎么找的人啊?笨蛋!”
轻易不骂人的秦明真的火了,连笨蛋二字都骂了出来。
小侯心里一阵窝囊,但身为下属,他只能忍着,还得连连道歉,心里暗自祈祷,司马瑨小祖宗,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哥就要死在找你的路上了。
“秦书记,你现在在忙?”
这时,秦明的书记办公室里,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秦明正想发火呢,谁呀这么没规矩,进来也不先敲个门。但抬眼一看,竟然是县纪委的周书记,他吓了一跳,还好自已没有骂出口,不然就得罪领导了。
“周书记,有空有空,你快进来坐。”
秦明立马换上了一张殷勤的脸,点头哈腰地把周书记往屋里让。
司机小侯很识相地退出办公室,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外面有镇干部要进去找秦书记签字,小侯站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去。
“咋了这是?”
干部们奇怪地问。
“秦书记在办公,不方便接待,你们有事迟些再来吧!”
小侯若没有这般眼力,就不会在秦明身边当了五年的司机,一看周书记进来那副脸色,小侯便知道周书记有话要和秦书记说。而周书记说的内容,恐怕和这几天县纪委在追查的黄坑中学教学楼垮塌的事件有关。
小侯当然要把好门,当好门神了。
领导的走狗,也不是人人会当的。
☆、224。第224章 消息来源可靠否
黄坑镇秦书记的办公室内,得益于把门狗小侯的把关,县纪委的周书记和黄坑镇的秦书记两大书记碰头,开始磋商另外一个黄坑镇一把手的命运。
“这么说,黄坑教学楼的垮塌和章镇长不无关系喽?”
秦书记狠狠吸了口烟,他的烟是挺高档香港水货走私烟万宝路,现在一条也要上百元,当然,这都是别人巴结他的,自已倒不需掏一分钱。否则,以他一个书记一个月不到二百元的工资他也抽不起。
黄坑镇虽然是山区镇,但是距离沿海的著名的走私镇却只有不到两百公里的距离,所以这里大街小巷里也充斥着从香港那边进来的走私货,大家也都把这当成平常,反而以能用上质优价高的走私货为荣。
“我这是和你推心置腹地交底了。就从县安监局的角度来讲,目前他们取证的结果已经基本上能证明教学大楼的建筑质量有问题。送省里检验,那只是一个必须的程序而已。
不过,到现在为止,关于章镇长受贿的证据并不充分,因为承包商黄家仁咬得很死。
若不是此事涉及到犯罪,我不得不表扬他,这黄家仁的嘴还是挺严的。”
周书记喷了口烟出来,心情沉重地道。
“那就是章镇长可能会没事喽?”
秦明心中暗喜了一下,镇长在镇里主要管实事,书记主要抓务虚工作,但实际上镇长和书记两个人有时候的权利也会交叉打架,但是由于章恩泽还算会做人,基本上秦书记平时的日常开支、“三公费用”章镇长并没有卡他。不象有的乡镇,镇长和书记经常为了开支闹矛盾。
因此秦明对章镇长的感觉还算好,而且此时正值他列入县副处级干部的后备考察期,如果这时候他搭档的左右手出了事情,对他的影响也十分不利。
若是换成正常时期,章恩泽抓或不被抓,他根本无所谓。但是这种时候出于私心,秦明也希望章恩泽能保住,这样才不会让他的对手有所攻讦。如果章镇长被抓,那他就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了,管教不严什么的肯定跑不了。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给章镇长定罪。不过,受点处份是肯定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负领导责任。”
周书记这句话,就是把秦明摘出去了,如果从行政级别上来说,秦明作为书记,比章镇长还要高半级。但是教育、经济这类工作都是由章镇长直接负责的,所以教育界出事,领导责任由章镇长来承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室内,两位书记正在密谈。
室外,小侯站在门口,忠心地当着门童。给领导服务,事无巨细,都能想领导未想,让领导办起事来舒舒服服的,便是合格的下属。至于工作能力?呃,这就是工作能力了。
但这时,小侯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司马瑨过来了。他日思夜想要找到的司马瑨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要见秦书记。”
司马瑨一见小侯要堵他门的模样,不满地道。
“对不起阿瑨,秦书记和县纪委的周书记正在谈话,你能不能再等一会儿?他们也谈得挺久的了,我估计就要出来了。”
对司马瑨,小侯不敢象对别的干部那样呼呼喝喝的,放软了态度,好声好气地解释给他听,也不敢当面问他,这几天到哪去了。这话是秦书记问的,他还是拎得清的。
“不行,我这是急事。”
司马瑨说完,拨开小侯,直接自已开门就进去了。
室内的两个书记谈得正欢,忽然看到门未经请示就开了,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秦书记心想:这小侯是怎么办事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差了。
一抬头,看到是司马瑨,脸上却露出了惊喜:“阿瑨,是你?你跑哪去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让家里急死了。”
一看秦书记的态度,小侯就知道没事了,于是他退了出来,反手把门关了上来,继续在门外当看门狗。
“这位是?”
周书记看秦书记的态度,对这个少年如此亲热,恐怕不是一般人,也就把冷脸收了起来。
“呵呵,这位是司马瑨,来,见过周叔叔。”
秦明没有介绍得很详细,虽然他很想不无骄傲地告诉周书记,这是他未来的女婿,但毕竟女儿年纪太小,早早这么主动地说,会让人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女儿,堂堂一个镇里的书记,还支持女儿早恋,一不小心就沦为笑柄。
看到秦书记这么慎重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地对待司马瑨,周书记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是在政界打滚的,但凡一点细微的态度都能看出问题来。他觉察出秦明的态度后,对司马瑨也高看了一眼。
现在全县都知道,秦明已经列入这届的副处级后备干部考核中,如果顺利的话,没准再过个把月,秦明就和自已平起平坐了,所以周书记现在在秦明面前也不敢托大。因此他便客气地对司马瑨笑了笑,打招呼道:“小伙子看着很精神啊!一看就是少年英才。”
哎,这话真是放之四海皆入老丈人的心啊,听到周书记的夸奖,司马瑨没有反应,但是秦明心里却象吃了蜜似的,甜丝丝的。
“县纪委的周书记是吧?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和你反应,确切地说,是给你们的工作提供一条证据线索。”
司马瑨一家人都是在体系内工作的,自然知道纪委是做什么的,想到赵菲醒来后向自已提供的线索,这不是正好瞌睡送来枕头吗?司马瑨立即对周书记道。
“什么线索?你说说看?”
周书记凭着工作本能,立即大感兴趣起来。
“阿瑨,周书记是县纪委的领导,分管的主要是领导干部违法违纪的工作,你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秦明没有想到,几天没有回来的司马瑨,一进门就扔了个炸弹,不由吃了一惊。
不管是什么证据,但要交给周书记的话,肯定是领导干部违法违纪的事情,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被周围的同僚知道是自已人举报的,那对今后自已的声誉也同样有重大影响,所以秦明生怕司马瑨不知道个中厉害,赶紧点明周书记的身份和分管的工作。
没想到,司马瑨却淡淡地道:
“我知道纪委是做什么的,周书记,我听说你们在查黄坑中学垮塌的案件,有没有这回事?还听说你们找不到至关重要的证据,那本账册?”
“咦,没错,我们是在查这个案件,莫非你有账册的消息?”
周书记听话听音,立即敏锐地察觉出******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随便说说,赶紧连连追问。
秦明一听事关那本能不能定章镇长罪的账册,若不是******这时候突然跳出来,周书记和他交心的意思,不是说要放过章镇长吗?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了,道:“阿瑨,你才到黄坑镇多久?谁也不认识,有的事不要乱说。”
“秦书记,你这是阻碍办案吧?”
周书记一听,这不是赤裸裸地“威胁”举报人吗?心下十分不满,便放重了语气道。
虽然秦明是副处级后备干部的候选人,但还只是候选人呢,看他那么急着为章恩泽甩脱干系的样子,莫非秦明在其中也得到了些什么好处?如果是这样,这个案子就成了一个窝案,大了。
周书记想到这里,又放缓了语气,对司马瑨道:“小伙子,你别怕,这里有我做主呢,你慢慢说,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周书记,我听说黄家仁的账册藏在他家供的关公神像的佛龛下面。”
其实,不管秦明是出于维护还是出于威胁让他别说,******无论如何都会说的,他才不怕秦明呢!因为这事是赵菲让他说的。赵菲交待他的话,他肯定要百分百不打折扣地完成。
何况,这还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