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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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祭-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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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夏天来临,钻入水沟的鱼也多了,芦苇丛中不时还能拾到野鸭蛋和野鸟蛋。鱼虾野味,成了张具成的主食,他尽可能多省下一把粮食留给菊香。——这一个多月茶饭汤水的调理喂养,滋润出菊香一脸的丰润,甚至有了一层淡淡的瓷亮,那瘦弱的身子也丰满了许多。

  七月初的一个下午,张具成正在岸滩上整理新收割的青苇杆,江北星祥镇芦蓆店刘老板划船驶上了沙岛,且带来了几斤大米。

  张具成道声“谢谢”,问刘老板:“这回,可隔了不少日子才来。芦蓆生意不好?”

  “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刘老板摇摇头,摇出一连串的感叹,“现如今,土地分到各家各户,没了粮户,存粮也卖了公家,芦蓆怕是难有销路了!这回,装上四五担苇杆就足够了。”

  四五担?四五担青苇杆江北岸哪儿没有,用得着隔江踏浪地来岛上收购吗?

  刘老板解释:“我呀,前些日子也被评了个剥削阶级——小业主……唉,没地方讲理呀!大些的生意是不敢做了,只能挣些小钱糊糊口。——这回来,也算是跟你招呼一声。”

  他朝不远处的菊香投去一眼,欲言又止。

  菊香正坐在沙滩上,聚精会神地玩着一柄芦叶风车。江风习习,芦叶风车迎风呼呼地旋转个不停。菊香满怀兴味地舞动着,身心沉浸于童年的天籁里。

  “哦,我妹子。”张具成小心地笑笑,介绍,“她……男人死了,受了些罪,脑子不大清爽。”

  刘老板深深地看他一眼:“兄弟,别瞒我,说实话,你是……张宝成的二哥吧?”

  张具成大吃一惊,眼珠儿错住,怔怔地看着刘老板。

  “这些日子,四乡里都在抓人。抓特务,抓反革命,也抓逃亡分子。前天,有两个人找我打听你,一个背盒子枪,象是干部,一个癞痢头,都一脸的恶狠狠。我也不敢跟政府撒谎,如实说了。这几天,他们怕是会来岛上抓你。有地方躲的话,你……还是带她躲躲吧!我今天来,也就是想着为你递个话。兄弟,话不多说了,自个儿保重!”

  说完,刘老板吊起船帆,朝北岸驶去。

  张具成跌坐在沙滩上,久久没力气站起。一群白翎的水鸟在灰色的风中收集残阳。西来的浑黄的江水,也铺染了一层触目惊心的血红。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真应了那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俗语。原以为,一切都会顺着江水东流而下,一切都已经成了掀过去的一页黄历,他将厮守着菊香在这荒岛上慢慢老去;谁知,世道并没有放过他们。我们已经与别人不再相干,与世道也已天各一方,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把我们撇开,让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呀……

  苍天无语,江水无语;唯海鸥“嘎嘎”的鸣叫钻心地刺耳,令人感觉搅和了许多的阴险。

  久久的沉寂中,菊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无声无息地挪近,温驯的小狗一般坐在了张具成的腿前。清澈的目光里,除了信赖就是信赖,毫无需要解读的内容。

  张具成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他伸手揽住菊香狭瘦的肩膀,喉管如堵。凝望铺天盖地的江水,他咬牙切齿,发出无声的呼喊:来吧,统统冲着我来吧!哪怕灾难比长江长,比大海宽,我都不怕。只是……天,老天!放过这可怜的女人吧!她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今生今世也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命运对她不公,世道对她不公,她已经被逼疯了,放过她吧……

  像是回应他的呐喊,东天堆积的云层里,发出一声沉闷的雷响。

  
  (三)

  这一年的第一场大暴雨来了!

  云挟着电,风裹着雷,江水鼓着黑浪,铺天盖地地袭来。江心沙岛成了一条在滔天浊浪里颠簸的小船,随时都会散架,都会沉没。

  傍晚时分,风越发大雨也越发地猛,芦苇棚悉悉哗哗 地作响。张具成安顿好一脸惊恐的菊香,点燃了“气死风”的桅灯。——这桅灯还是七八天前他在沙岛西端的滩上拾到的,铁皮壶里居然还装着小半壶洋油。

  狂风暴雨的袭击之下,张具成一脸的忐忑不安。谁能保证,大风不会吹散草棚江水不会淹没沙岛呢?他拿起一捆空闲时搓下的茅草绳,顶着风雨走出草棚,用绳子将草棚纵横交错地捆绑了七八道。最后,他在草棚的后壁又压上了几捆苇杆。

  “哗”地一道闪电,将一个身影推到他的眼前。张具成吓一跳,细一看,却是一身透湿的菊香。

  “哎呀,你怎么跑出来了!”张具成埋怨,连拉带抱地把她拖进了草棚。

  “我、我怕,我……怕。”菊香呢喃。猛地一道闪电,她打了个哆嗦,把脸埋入张具成的前胸。

  “没事,别怕,有我呢!”张具成劝慰,拿一块干布为菊香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灯光里,那张被雨水洗得发白的秀脸显出几分久违的娇媚。一道暖烘烘的热流浸过张具成全身,他感觉有些多喝了几口米酒般的晕眩。

  接下来的问题是:傍晚换洗的衣服还没干,穿在身上的又都被雨打湿了,他和她穿什么?

  顾不得许多了,穿湿衣服睡觉是会焐出病来的!张具成拿起床单,轻声吩咐:“菊香,把湿衣服脱了,全脱了,裹上床单睡。来,听话。”

  菊香看他一眼,似乎感觉到了几分羞涩,但她还是顺从地按吩咐*了衣服。那具光洁的身子便如剥鸡蛋般裸在柔和的灯光里。

  嗬……张具成深吸一口气,张开床单将菊香包裹住,然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哦,是他的,菊香是他的,谁也夺不去!这个世界,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抛开,只要把菊香留给他。拥有菊香他也就拥有了一切了!

  菊香的脸紧贴着张具成的胸脯,一动也不动,神情安详而幸福。对一个历尽苦难神智不清的女人而言,也许再没有比信赖的男人的胸膛更为温暖安然的窝了。

  终于,张具成恢复了神智。他几乎是抱着菊香走到了草床前,轻声说道:“躺下,睡觉,啊。”

  菊香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在床上躺下了。

  暴雨打在草棚的苇叶上,发出嚓嚓的脆响。张具成脱下衣服,拧干,一一晾在横支的芦杆上。他正想捻灭桅灯,“哗——嘎嘎……”刺眼的白光劈开黑暗,一个巨雷炸响,地动天倾,沙岛摇晃。

  “啊——”菊香吓得从床上坐起,发出一声尖叫。

  张具成连忙走过去,挪身上床,抱住了菊香;“别怕,别怕!有我呢……”

  他轻轻地拍击着菊香的脊背,一幕似曾经历的场景出现在眼前。那还是十多年前,同样是一个雷雨之夜,他也就这样抱着才刚刚成人的菊香;他分明记得,一朵娇丽的小*开放在她的腰腹间……

  又是几道闪电,几个炸雷。菊香紧缩的身子完全拱进了张具成的怀抱。他只能躺倒,章鱼般裹住了菊香。

  菊香不再颤抖。张具成感觉得到,她*柔滑的身子已紧贴上了他的胸脯他的腰腹。他身下的那男人的物体,似乎是长眠之后一下子醒了,不由自主地伸展开来。……

  他努力镇定,甚至也不敢挪动身子。他不想让菊香察觉自己勃勃抖动的欲望以及不安分的物体。

  “睡吧,好好儿睡。”他吩咐菊香,也叮嘱自己,却感觉嗓音遥远,一点儿也不真实。

  雷声隆隆,大雨滂沱。相拥而眠的他们不可能知道,贴着江面爆开的几个炸雷,将小岛西端的沙丘震得稀松裂散;汹涌激流的冲击,一块一块地剥落了护卫岛的芦苇。浪涛撕咬裹挟之下,沙岛开始成片成片地坍入江流……

  江水“哗哗 ”的拍击声中,劳累了一天的张具成搂着菊香幸福无比地睡去了。

  是怀抱里的蠕动揉醒了张具成。

  雷声远了,雨也小了,唯江水流淌的声音较往常磅礴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张具成很想起身去草棚外看看,但他却不舍得推开怀抱里柔软的躯体。肌肤与肌肤的磨擦触摸,是那么的惬意、舒爽……

  菊香的身子再次蚕一般蠕动,张具成感觉,那微微喘息的嘴唇在他胸前上移,移向他的颈窝,他的下巴,最后停留在他的唇前,温热的酸甜气流也吐入了他的口中。

  他睁开了双眼。眼前寸许,是一双充满疑惧也充满惊喜的闪闪发亮的明眸。

  张具成怔住。那视线不再遥远,瞳仁里也散尽了云雾,吐露着清澈的深情。

  “你……你醒了?”张具成小心翼翼。

  菊香点点头,视线划一道弧圆,重又落在了张具成的脸上:“我们这……在哪儿?”

  她醒了,脑神经醒了!张具成狂喜,回答一声:“天上!菊香,我们在天上!”说完,他张开嘴,噙住菊香的双唇,一阵猛烈地*。菊香喘息着挣扎片刻,放弃抗拒伸出了舌头,回应着张具成的探求。

  热烈而漫长的接吻、舔舐,双手也难以自制,开始了尽情的抚摸、揉搓。什么也无须解释,什么都无须思索,什么也都没必要倾诉。他们相互用盛情的柔舌,舔舐着伤痕累累的心灵;他们相互用圣洁的手指,抚慰着对方干渴龟裂的肌体。一切都无须遮掩,连心带身,捧出全部的自我,赠送给心爱的人儿。天河的浪涛与长江相接,一浪一浪地高涨,贯注于他们周身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两具身子如两条无舵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飘摇,飘摇。

  苦难成为过去,种种的顾忌也统统抛入了江流。张具成难以自制,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菊香,香香,给我,好吗?我要……”

  菊香怔了怔,迟顿的神志在脸上打一个问号,但很快反映过来。她闭住双眼推出率真的应诺和渴求:“好的,我也要,给我……”

  张具成掀去床单,拨开那两条诱人的腿,昂然的生命利剑不摇不颤,一往无前地扎入那片湿润、滚烫的区域。进入的一瞬间,菊香“啊”地发出一声痛苦而欢欣的惊叫,紧绷的身子顿时瘫软如泥。来自天外的万束金光从草棚顶上透射进来。

  “香香,菊香!”张具成发出关切的询问。他不知道,这个令他深深心爱的女人,身心经受过怎样的摧残折磨。他再也没有伤害她的丁点儿权利。

  菊香双眼紧闭,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双手抱住张具成的腰腹,小腹坚强地挺起,迎接着爱人的深入。

  张具成放下心来,徐缓而庄严地挺进,一路春风浩荡春光旖旎。呈现在面前的这可爱的面容,曾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境和渴念里!直至今天,才让他尽情拥有。——不,他不想过于贪婪,而更愿意细嚼慢咽,仔细地品咂每一片滋味,回味每一份感受。芦苇草棚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她就置身于洁净的沙滩,遥望着长长的江浪一层一层地重叠、推进。江水渐渐地逼近,江潮一寸寸高扬,“哗哗”的轰鸣节奏热烈而明快,伴有来自天堂的欢唱。高潮的来临无从抵御也无从抗拒,他只能为之祈祷,祈祷它缓慢步伐,让他们慢慢享用人生的珍筵。

  迷乱里,他听见了菊香难以自禁的吟哦:“哥,具成哥,好呵,好呵……”

  晕眩里,他也发出来自心底的咏叹:“嗯,好呵,好呵,真好……”

  确实是好。曾经的记忆已经淡然,张具成似乎还是第一次品尝这种身心彻底融化的美妙滋味。几年来饱受的哀伤、悲痛以及自责的煎熬,此刻得到了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补偿。张具成甚至觉得,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这一夜的幸福。

  神志初醒的菊香,懒懒地伸开自己的四肢,体会到了一种真实的无奈。却原来,被人铺展着打开尽情搓揉的感觉也会这样的舒适畅快。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晃晃悠悠随风快速地向后飘移,飘移。头晕目眩,种种记忆和图像纷至沓来。失重的欢欣里,她好象觉察到一点儿恐怖;然而,欢愉的潮水即刻就把这点恐怖冲入了浊流。全新的舒爽的感受里,搅拌进了浓浓的解脱的甜美。伴随着爱人有力的凿进、抽动,她的灵魂发出由衷的欢唱。她无可奈何而又心甘情愿地听随他恣意纵横任意驰骋。哦,哦,这个男人,这个她深深爱慕的男人,这个娶了她姐姐却将她背出家门背入火坑的男人,原来有这样的能耐!他那男人的家伙竟会膨胀成如此的神奇!她运动着腹部的肌肉忍不住想要攥紧它,钳住它,保留它。这时候她这才第一次发现,生为女人原来也是极美妙的事情!那个可爱的生灵在她体内摇撼,摇撼她的每一块肉体每一个细胞;细胞一个个迸裂发出刺眼的火花,点燃了一切也照亮了一切。徐宝林算什么?一只阴沟沟里的臭老鼠而已。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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