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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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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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殿外,小安子正提了一盏灯笼在门外恭候她,两人如来时一样,一前一后地往揽月宫走去。
    小安子踏着小碎步,迎着晚风在前走,灯笼在风中被吹的忽明忽暗发出幽幽红光,齐渃跟在后面想到墨爪,不知是否已经回来,若是还没回,那三个丫头又是在做什么了。
    正想着,两人走到了明觉湖,月色倒影在湖面,风吹得水波荡漾把月光打散,像是墨色绸缎上布满了颗颗美珠,这清冷寂静月色中,却是有两点幽绿的光,引起了齐渃的注意。
    那两点绿光像是星星般忽明忽暗左右晃动,又不是水中的倒影,待齐渃走的近了些,仔细看不由惊呼一声:“墨爪!”
    这两点绿光正是墨爪的两个眼睛,见到齐渃走进喵了叫了一声,此刻它蹲坐在湖中的一块假山石上,周围湖水围绕,看样子它又和先前一样,贪玩爬了上去却不知该如何下来了。
    那假山石离岸边有三丈远,离水面两丈,离山石不远处是一颗伸出枝丫的槐树,应该墨爪是爬上了槐树,然后跃到山石上,却是不知如何回来。
    小安子见过墨爪,知道它是揽月宫里的,就提了灯笼站到岸边伸出手想要接应,墨爪并不理睬他,只是冲着齐渃一声声叫唤。在揽月宫里,墨爪只对齐渃亲近,连喂食给她的裳儿它都不愿被她多碰,这会这个陌生的小安子,墨爪只当没看见,那双眼睛盯了齐渃发出求救般的呼声。
    让小安子靠后,齐渃自己走到岸边伸出手向前倾,墨爪果然有所反应,对了齐渃伸出的手打探了一下,估摸了相距距离,猫起身子蓄势待发。
    一个猛虎飞跃,墨爪高高跃起直直跳向齐渃的双手,齐渃眼里只看了墨爪跃出的轨迹,没有察觉到脚下已经是踩在岸边石阶的边缘,身子更为往前倾斜,等刚接到墨爪人已是重心不稳向河面倒去,身后小安子察觉不对,马上扔了灯笼想要拉住齐渃,可哪还来得及。
    最后时刻,齐渃努力转过身把手里的墨爪抛向岸边,接着落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那次树下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接应她,而这次,接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湖水和死亡的恐惧。

  ☆、第二十三章 水

明觉湖为宫里最大的一个湖,连通了四周若干小湖,表面上风平浪静,湖面下波涛汹涌,齐渃跌入水里的瞬间,小安子冲到岸边趴在地上想要救起齐渃,但是水面下的暗涌已把齐渃带到离岸边几丈远的距离。
    齐渃不懂水性任由水流把她带去更深的区域,小安子跳下湖一手抓着岸边,伸手要去拉住齐渃,可惜齐渃已被带到更靠里的地方,他同样不识水性,急的大喊,可是时辰已晚,除了巡逻的侍卫会每隔一段时间经过此处,并无他人。
    那边,齐渃肺里的空气已消耗殆尽,求生的*让齐渃拼命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对空气的渴望对生的渴望,让她竭尽全力的挣扎,春末寒冷的湖水使四肢僵硬无力,湖水浸透层层衣衫像是灌了铅一点点把齐渃拖入水中,耗殆她的体力。
    满眼是浑浊的湖水,耳边是隆隆水声,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明知口鼻处都是湖水,那全身缺氧的痛苦,让齐渃张嘴想要呼吸,却是灌入了一口湖水,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肺部像是火烧般刺痛,四肢用尽了最后一分力道,耳边喧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湖水没过头顶齐渃隐隐约约看到那一轮皎洁的月光在头顶的光晕,手,举在那,身体在下沉。
    一切都变得遥远,眼前越来越黑暗,也越来越慢长。书上说,人死之前,一生的记忆会像走马灯一样回顾,让将死之人知道这一生的所得所失,诸恶诸善,也好让那人在阎王面前坦白自己的罪状。
    脑中残留下的唯一一丝意识,齐渃忆起那早年看到的说法。在眼前闪现出的各种画面,出现了那人的身影,最后的最后,齐渃竟是一阵苦闷,苦闷自己太过愚钝,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若是有来生,不再求飞出高墙布衣生活,只求继续在那人身边,陪伴身侧。
    绝望闭上眼睛之前,齐渃看到一个黑影急速的向自己游来,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
    正当小安子努力爬上岸寻找救援的时候,又一个人影扎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只过了不一会功夫,水中冒出一个黑影,而在黑影身侧的右手托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齐渃。
    上了岸,黑影把手伸在齐渃鼻子下探了鼻息,然后说了句:“属下冒犯了。”
    一手托起齐渃,让她面朝下,然后运力拍了一掌在她后背,只见齐渃嘴里吐了几大口湖水,接着猛地咳嗽起来。黑影没有收手,继续运力向上推了一把,齐渃又吐了几口湖水,黑影这才把她平放下来。
    从腰间摸出一个药品,往齐渃嘴里倒上了几颗,抬了下她的下喉迫使她咽下去,对站在旁边惊魂未定的小安子道:“快喊御医去揽月宫。”
    这是一个清朗男子的声音,全身穿着青墨色只露出一双眼睛,对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小安子有些犹豫,那人见小安子还站在原地不动,狠狠道:“还不快去。”
    不等小安子有所反应,那人已经一把抱起齐渃,使了轻功快速隐没入黑暗之中,小安子想要追上去早就来不及,又想对方救了齐渃,若是刺客绝不会出手相救,就赶忙折回往寺药局跑去。
    此时揽月宫早就闹成一锅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裳儿、秋林和小绿在那吵吵闹闹,这墨爪不见已有两天,没想到连主子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裳儿说要先去找齐渃,而秋林说齐渃去了齐潇那不会有事要去找墨爪,小绿一边不停的担心墨爪万一不回来,会不会加罪与她,一边又担心女帝该不会是已经知道墨爪不见,所以把齐渃叫过去治罪。
    这边吵得凶,院子大门被人重重踢开让三人都闭了嘴,模糊看到一个黑影冲进来,三个丫鬟愣在那,以为又是什么前来暗杀的刺客,正要拿起手边的凳子椅子一较高下,却见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女子,后面跟着的是两天不见的墨爪。
    那人一路直冲跑进门,三个丫头才看清那人的样子与怀里的女子,黑衣人与齐渃浑身是水,齐渃这会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昏迷着,裳儿见状低呼了声,连忙上去查看究竟,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三个丫头搞不清状况。
    “公主落水了。”黑影解释道,“你们赶快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屋里多生几个暖炉,太医马上就到。”
    裳儿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吩咐秋林和小绿准备火炉与热水,自己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黑衣人把齐渃抱进屋子,最后探了脉搏与鼻息,轻轻点了头一闪身不见了踪影,刚才混乱得很,裳儿都来不及问那人名字甚至道个谢,只是那人蒙了脸神秘的很,要不是救了齐渃还尊称她为公主,那样子真像是之前来的刺客。
    替齐渃换上干净的衣服时,齐渃终于恢复了些意识,对裳儿报了个笑容,让她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满腹疑惑有好多问题想问,裳儿见她脸色被冻得铁青,心疼的很,什么都压着不问,用被子把齐渃好好盖起来。
    秋林把揽月宫有的火炉统统搬到了齐渃房内,水房离这里距离远得很,要热水还得很久,裳儿便拿了干毛巾替齐渃把头发好好擦拭干。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始终不见太医的踪影,寺药局在皇宫的最西面,那些太医常年研究古籍个个大腹便便,走路慢的很,如果是女帝召见当然是一个劲的跑,现在小小太监过去找他们,过来不知要何时了。
    秋林沉不住气,跑到揽月宫大门外往西边瞧,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几个人影步履匆匆的往这里走,赶快跑上去迎接,走了几步腿一软就给跪下来,那来的人哪是什么太医,明明是一脸冷若冰霜的齐潇,疾步走来,身后跟随的一群随从不得不跑着小步跟在后面。
    齐潇走得快,后面跟随的公公直到她走到揽月宫内,才想起扯了嗓子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屋里刚听到“皇上驾到”,齐潇已经是推了木门走到屋里,一进门,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齐渃,本身冻死人的表情更加覆上一层冰霜,“怎么就两个火炉?太医呢?”
    “回陛下,还未曾到。”裳儿对齐潇行了礼,继续替齐渃擦拭头发。
    齐潇背了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秋林在外等太医,小绿去水房烧水了。”
    房间里沉默一阵,门外传来脚步,秋林推开房门欣喜的喊道:“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进来三人,一个带头的秋林,一个太医和全身还淌了水的小安子,进来向齐潇磕头拜见,太医赶紧上前替齐渃把脉看诊。
    齐潇见小安子一边打了哆嗦站在房间最角落,冷冷道:“让你好生送公主回去,你倒是做得好。”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安子哆嗦的更厉害,连带说话都打着结:“奴……奴才,罪该万死。”
    齐潇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安子,咬了牙道:“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命死个十次都赔不起!”
    床榻上,齐渃的手指动了一下,轻声说了什么,声音极低裳儿只能凑近去听,太医这会把好了脉,拿了笔纸开始写方子。
    裳儿听了一阵,面露难色,齐渃无力的握紧裳儿的手,裳儿只能硬了头皮转身对齐潇道:“陛下,公主说……这次落水怪她自己不小心,无关小安子的事。”
    早就知道齐渃这样性格,齐潇哼了一声,转头对太医问道:“如何?”
    “脉象虚弱,怕是吸入污水,积余胸肺,肺气失宣,又感受风邪,入於经络;这几天定要好好驱寒保暖,臣已开好了几个方子,煎药服下,一日三顿。”说完把写好的方子交到裳儿手里。
    小绿端了一盆热水终于回来,一进门看到房间里黑压压的几个人,再见到齐潇的脸色吓得差点把好不容易烧好的热水打翻在地。
    齐潇不满地看了一眼那一小盆热水,皱了眉问道:“怎么就这么一小盆?”
    今天齐潇气势不同以往,一股咄咄逼人的语气,小绿吓得不轻,轻声答道:“膳房太远,奴婢,奴婢搬不动。”
    听到这话,齐潇有些胸闷,这里地处偏远要什么没什么,连火炉也只是小小的两个,看躺在床上还冷得索索抖的齐渃,齐潇猛地站起身,对身边的人道:“带公主回宁乾宫!”
    刘公公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起来,齐潇留给他一阵冷风与背影作为不可否定的回答,叫人备了轿子,几个丫鬟给齐渃穿上厚实的外套,四个轿夫一路抬往宁乾宫。
    齐渃已经恢复了点精气神,扶上轿子之前,用沙哑的拍着裳儿手让她不必太过担心。接着她一路颠簸的迷迷糊糊,记忆中,在很遥远的过去,自己同样是这么一路迷糊的被带去了一个地方,随后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那是改变她一身的一段路,是一切纷争的开端,那么这段路的尽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会是怎么样的改变,齐渃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大氅,依旧是齐潇给她的那件,上面已没有那股淡香。

  ☆、第二十四章 梦

今天的宁乾宫一直忙碌到子夜才安静下来。
    齐渃被安排在宁乾宫的一间寝房内,整座宁乾宫共有一百零八个房间,除去用于书房、杂室、会客、藏品等,还有二十多间供嫔妃随侍等居住,最大一间也是最中心的一间屋子便是齐潇的寝宫。
    齐渃被安排在一间侧室,侍女们把床榻上铺上最柔软的被衾,周围放了几个火炉让空气烧的火热,那些人忙里忙外的满头大汗,另外几个接了太医开好的方子,跑去给齐渃煎药。
    无力的躺在床上,齐渃看着周围的人走进走出,喧杂的声音像是隔了几堵墙穿透过来,眼前的人形模糊扭曲,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连着脑袋昏沉沉的疼。之前一段时间的清明之后,换来了更为混沌的感受,让人恍惚不明。
    眼前模糊的景象寻到那个身影,像是雾里看花,只能看清人的轮廓,五官是模糊的一片,带有奇怪的点点光晕,依旧立刻认出那个挺立的身姿,齐渃努力张了嘴想要唤她,却发不出声音,四肢沉重的动弹不得分毫,眼睁睁的看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接着有个侍女过来给她擦拭脸颊,然后伴随了光怪陆离的景象,意识又续而飘远陷入凌乱驳杂的梦境之中。
    梦里,齐渃努力摆脱某个追捕她的东西,腿却始终使不上力气,周围是一层不变的深灰色通道,交错展开像是一个永无出口的迷宫,身后的东西正一步步逼急,腿迈不动步伐仿佛下一刻那身后的事物便会攀上她的肩膀把她拖入永劫不复的地狱。
    一个温热而湿漉漉的东西攀上她的肩膀,触到她脸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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