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鸾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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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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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命唯谨的服侍伈伈睍睍的做事,直到她随口一句关怀,“初春的雨寒,淋着了容易风邪。”淳朴而又熟悉的话,像是家人耳边的小心叮嘱,在这个冷漠的宫中格格不入,又感人心怀,连落水昏迷前都不忘替他求情。
    原来自己的命并非一文不值,原来自己并非随之可弃……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前额触及到地面上冰冷的石砖,像是那天空中低落下的雨水。

  ☆、第九十六章 玺

原先以为齐潇必定会派人彻查下毒的事情,但之后几天宫里没有一丝动静,只是在揽月宫特设了煎药的地方,且专门派人监管抓药煎熬,小安子成为了煎药房内的小管事,负责抓药煎药,说是管事不过手下一个小公公可遣使唤。
    小安子把这份事当做了天大的荣幸,煎药从时间到火候都是尽心尽力,又有王锐时常过来帮忙,没过几日小安子就把几味常用的药材属性,记得滚瓜烂熟,还自学了些药理病症。
    自从之前救下齐渃一命,王锐被安排在尚药局当差,这事后齐潇命他常去揽月宫的煎药房内鉴别药材真伪,一面还为齐渃随时变化的身体重新开药。本来王锐在外伤跌打的医术上极为高明,但是对于内气调理上很是欠缺。
    宫内汇聚了名医高伯,自然还有最全的药藉医典,在尚药局后方不远处的望涯堂内,便是几万卷民间早已失传的医书,王锐无妻无女,也从未听他提起过父母兄弟,向来独来独往,想必是世无牵挂之人,就算在京城内置业,归去只不过是空宅冷厅无聊得很,索性住在了尚药局里,除了当班的时日外,其他时间整日的泡在望涯堂内悉心研究药典,这半年多时间里,医术可谓突飞猛进。
    查阅了相关藉典,知道芫花虽有毒所幸毒性并不大,应该是对方本打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倘若用了毒性过大的药草,引起了对方怀疑反而不利,要慢慢虚耗精气让人误以为阴虚体弱。
    开了桑叶、地稔根等解毒的药材,一连服用了三日果然折磨已久的干咳得到缓解,齐潇终日郁郁缠结的眉头久违舒展开,欣喜齐渃的复原,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只有喜悦,似乎对暗中谋害的阴人置之不顾了。
    当然为以防有人暗算,齐潇又把影卫签守在了齐渃身边,也可在她无暇抽身过去探望时,可以有人及时汇报齐渃的情况。
    日子已经进入年末,京城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天寿节乃是齐潇诞生日,去年因齐渃的事情,天寿节过的尤为简素,今天除去基本的大赦天下,不理刑名,晚宴开的极其的场面宏大,不单亲王郡王统统前来捧场,连北旬和蛮夷两国都派来时节前来道贺。
    教坊艺人歌舞不绝,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各自面前的菜肴琳琅满目丰盛馔玉,未着青紫的宫女穿着自己喜爱的服侍穿梭在大殿之中,乐人低头抚琴吟唱,百官依次献礼贺词,齐潇亦赐金镜珠囊缣彩。
    不单宫内,宫外今日也取消了夜禁和酒禁,道路上张灯结彩,寒气袭人临近年关的气温让人们冻出了两坨红晕,在绚丽多彩的锦缎旁,挑选着福字喜结。
    灯火通明的大殿上,齐潇穿着绣金衮服坐在高处,接受群臣的贺礼,因避免相互攀比之势,贺礼从品阶低先行进献,而众人当然早已摸清齐潇的秉性,所赠贺礼多为诗词书画吉祥物饰,心意为重,金雕玉砌的俗物反倒是少之又少。
    群臣道贺连连,外面天色尽暗已经点起两柱长明灯,几个宫人开始摆放烟火爆竹,大殿内的目光渐渐汇聚到了楚屏周围,内阁大学士们已经道贺完毕,亲王和郡王依次献礼最后便是权倾朝野的楚屏。
    这次楚屏归来不单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稳固了军心,那天京城外的一场戏正是明明确确的宣告。十万大军本就是楚屏麾下,经历这次大战更是赤胆忠心,就怕到时连天子都驾驭不了他们。
    看似全天下最有权力的女子,却是被那个坐在殿下的男子捏在手中,这几年来双方对峙,似有成效拉拢了内贤外邦,但兵权始终还是落在了那个男人手里,不知今年寿宴上楚屏会表何种态度。
    最后一个亲王领下赏赐退回坐下,楚屏款款走到大殿中央抱拳跪拜下:“微臣恭祝陛下寿与齐天,大昱昌盛千秋万代。”
    如公示文本的道贺,挑不出什么瑕疵也挑不出什么新意,齐潇虚抬手让他起来,随后楚屏对旁边一个下人招招手,一人端着托盘委身走上前,托盘上用红阐缎子盖住了下面的东西,只能看到约有肩宽高度不过一尺,猜不透下面为何物。
    殿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睹真容,楚屏神秘一笑掀开红阐缎子,一个赤黑色木盒放于托盘内,边角金箔包边,四面雕刻出祥云龙团。大家心中不免更为好奇,都知道北旬这次掳走了蛮夷四大镇国之宝,难道楚屏也是捞到什么宝贝,要将稀世珍宝献与齐潇。
    木盒的盖在缓缓打开,群臣伸长了脖子依旧看不到里面为何物,只能看到原先齐潇慵懒又涣散的眸子澄彻起来,随后变得冰冷让人不寒而栗,眯起眼睛直直盯着木盒内的东西。
    在大家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何物让齐潇没了往日的淡然,甚至可见眼底的警惕,楚屏扬了扬头,语气中还有没褪下的笑意:“经年塞外,未能道贺,今日陛下寿辰,特敬三方宝玺。”
    场内一瞬间的哗然随之是死一般的沉寂,大臣僵持在原地不知该去道贺还是跪下,气氛在这一瞬凝结成冰。
    大昱除了盘龙传国玉玺外,还有十六方宝玺,各钤不同文告,在一开始登基那年,齐潇除了传国玉玺其他十六方宝玺都由楚屏接管。
    当初的齐潇完全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就算是土木水利此等事情都需楚屏亲自过目钤章,随后在齐潇十岁时楚屏将五方宝玺交予齐潇,再过六年,齐潇皇陵扫墓归来时楚屏又交予四方,前前后后到现在楚屏手中还有七方宝玺,也是最为重要的七方。
    征戎武之用的忠玺、册立太子之用的嗣天玺、纳妃册封之用的广纳玺、颁行法令之用的定训玺、封藩交邦之用的泰安玺、嘉赏官吏之用的敬民勤天玺和以整戎行掌控三军的驭军玺。
    所以即使齐潇手中有了权征伐逆乱之用的安民伐罪玺,可以号令大昱军队出征北伐固守安邦,但征兵与管理兵权宝玺都在楚屏手中,在调兵遣将上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对方制约。
    看似楚屏是在一点点放权给齐潇,但是……
    从高处看清木盒中的宝玺,材质与交龙纽认出,分别是定训玺、泰安玺和敬民勤天玺,对于忠玺和驭军玺齐潇从一开始就认定楚屏不会轻易让出,但是比起这三方,反而嗣天玺与广纳玺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齐潇至今尚未婚嫁,更别说子嗣,虽然老臣一再上奏,齐潇本人并不着急,况且历来女帝纳宠并不像帝王频繁,更加因为女子生育能力无法像男子,因此在册立太子或太女上并不会繁琐,也很少有出现夺嫡之争,纳妃与册立更是遥遥无期状。
    想到之前连连上奏的折子,齐潇眉间微皱强迫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对着下面的楚屏道:“枔王辅佐朕多年,仲师训道,护诚得彰,为师为臣,劳苦功高,来人赐枔王金镜珠囊。”
    “谢陛下。”
    齐潇一如往常的语调终于让气氛有所缓解,僵持在那不敢动上半分的下臣憋在胸口的气,这才缓缓吐出,却也不敢太多的声响,一个老臣手脚一抖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连连道贺:“吾皇千秋万代,永世昌明。”
    随后其他大臣都跪在地上一同贺词,赞颂恭贺从登基那一日便围绕身边,齐潇清楚万岁之下的暗藏凶险,习惯漠然回应那些虚假笑容的神情,但是没有一次像今日那么令她反感,若是手中有剑她恨不得一剑刺穿那个跪在下殿的男子。深吸口气,朱色薄唇勾起冷笑,扬了扬下巴让众人平身。
    晚宴上的小插曲在之后的歌乐声中冲淡,到了戌时三刻钟鼓司的公公把高台上的烟火点燃,在空中炸出绚烂的烟花。
    声声巨响传遍整个子元宫,齐渃刚躺下入眠,就被外面的响声吵醒,隔着窗户的爆炸声荡入心底,巨响之后是细碎的响声,几乎可以想象出在空中绽放的花朵,不过身子刚好了一些不可入寒,不然还真想起床看看短暂炫美的景色。
    估摸着晚宴应该进入尾声,也不知齐潇今晚是否会来,最后一声爆竹响过之后就长久的寂静,除了耳膜出出来心跳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的响声,齐渃知道,从晚宴结束过来,还需要上一段时间。
    强打起精神等待着让人熟悉的脚步声,但是那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直到沉入梦想之前,齐渃还相信,等到睡醒之际,一定会像过去许多次那样,看到那人静谧安详的睡颜。

  ☆、第九十七章 冬

从清白的晨曦中醒来,齐渃略有失望,昨夜烟火散去后她挨不住困意睡去,齐潇最终没有过来。前几日编得五彩绳结还想作为齐潇诞辰的贺礼,这么一来竟然都来不及送出。
    之前身子不好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贺礼上,后来康复许多后闲来无事就想着该送什么,齐潇为天子自然是什么都不缺,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在麟祥殿里堆的满满当当,况且真要送,这里的东西还不是从齐潇那里得来的。
    想了许久,终于让秋林教她编了五彩绳结,这只是民间的小玩意,上不了什么台面,因为五彩有五行之意相生相克,可驱邪迎吉避鬼除病,民间又称为长寿缕,赠送他人时可讨个好口彩。
    既然送不了贵重之物,好歹做个独一无二的东西给她。心里着实没个底,不知如此寒碜的东西是否送的出手,秋林猜出了齐渃的顾虑,笑着道:“这是公主亲手编的东西,陛下定会喜欢。”
    成品倒是精巧漂亮的很,其实都是简单的小玩意任谁都做的好,编完的时候正好是天寿节当天,齐潇早早就祭天拜祖,又是开宴迎客,齐渃身子还不宜多处走动,留在揽月宫把五彩绳结做最后的细致。
    一直等到夜幕齐渃终于眼皮子开始打架,躺在被子里小眠片刻,被烟花吵醒后还以为不多时就可以见到齐潇,没料到最后醒来身侧空无一人。
    大概是晚宴散的太晚怕吵着自己吧。齐渃这么安慰自己,从枕头下取出红娟包起的五彩绳结,侧头望着房门殷殷期盼齐潇的到来。
    不过之后几日都不见齐潇踪影,揽月宫里的下人还是如往常一般作息,进进出出的人无非小安子与王锐,还有三个贴身丫鬟。
    时间一天天过,齐渃慢慢好起来,到了年末的最后几天已经可以起床走动,王锐说芫花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接下来只需固本培元,用不了多日便可痊愈恢复。
    精神一好,没有之前昏昏沉沉的感觉,齐渃就更想念齐潇起来,有时候会问问外面近况,因齐潇已多日没来着实有些奇怪,王锐开着方子的手停顿下,淡淡看了一眼齐渃续而低头书写,齐渃眨着眼睛似要追问,小安子上前一步,只道是年关在即政事繁忙大概无暇前来。
    “繁忙……”齐渃抿紧了双唇,心中满是疑惑,过去齐潇再过事务缠身起码三日之内必回前来,而这次算上天寿节那天已近十日。
    王锐开好了方子搁下笔,把方子递给小安子让他去尚药局抓药,刚收拾起摊开的物品,齐渃又提起刚才的话题:“临近年尾了,尚药局可有忙碌?”
    听似是关切王锐其实还是侧击问齐潇的事,宫里有些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并非那种重官要臣,往往是服侍在天子周围的各部,尚药局便是其中之一。
    “前段时间,听陛下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否入寒。”齐渃紧了紧怀里的手炉。
    整理东西的动作毫无停顿,齐渃终于放弃继续询问的打算,和王锐接触久就了解,他向来沉默寡言,且不喜推脱迂回,若是不方便说的话,索性沉默也不会绕着圈搪塞,这会看到不为所动,齐渃微微叹了气道:“王大夫过年也是住在宫里?何不成家,不然一人多冷清。”
    一句客套倒是让闷葫芦抬起头,消瘦的下颚动了动,正当以为他要说什么,短暂沉默后,王锐拱手道:“臣,谢过公主挂心。”
    中间的停顿是空白的内容,显然他跳过了些话,只说出了半句,齐渃被他忽然而来的拜礼弄得慌乱,又像是有意窥探他心中想法使她尴尬起来,对方并没有给她太多尴尬缓解的时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向后退了一步道:“臣先行告退了。”
    看到王锐背影退出房门,齐渃沉闷的心头又笼上一层阴影,但她并不想为太多繁杂的事情牵绕,让华香替她披上见大氅,手抱暖炉到了殿外。
    这会正是晌午,过不久就要是午膳的时间,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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