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下为聘-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线,有何异常,都得要做到心中有数。

马车拐入秀水街,街上虽已上灯,也因戒严,极少人走动。偶尔有军队匆匆而过,马车也被拦下来探查过一番,但如心拿出的牌子,那些士兵匆匆看一眼,也就没有深究。

如果拿着这个牌子,是不是可以顺利地将小白送出城去?赵锦绣心里一动,前面赶车的小天却是转过来看她一眼。

暮色四合,马车边沿上挂的红灯笼梦,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赵锦绣却是清晰感觉到小天对她一笑。

到底是谁?刚一想,突然明白过来,忙不迭地压低声音,想要问。

他却是在唇边竖起指头,摇摇头,示意赵锦绣不要说话。赵锦绣呵呵一笑,这才真的看清楚,这赶车人居然是小白,难怪方才一直低着头。

不知怎的,她倒是觉得安心了些,斜靠在马车车壁,看着周遭的环境。那河上的画舫不知去了哪里,对峙的两帮人马也不知去向,倒不知那要回江都祭拜娘亲的落魄男子是否赢了。而方才颇具有大无畏精神的围观群众也早作鸟兽状散去。

乍一看,这青石板街冷冷清清,两旁廊檐下的红灯笼在江风中摇摇晃晃,影影绰绰的朦胧。马蹄声与车辙声在青石板上敲击出声响,颇显得诡异。

这荆城倒有些像是死城一般,很像在家乡时的七月十三。传说那一天,百无禁忌,地府所有鬼魅都要出来捞钱,于是一到傍晚,整个城市都烧纸钱,烧完后,马上回家,路上鲜少行人。偶尔一两人,还得被匆匆打照面的人疑心为鬼魅。

暮色里的荆城越发诡异,两辆马车从横贯秀水街那条小河,沿河而下,最后在距离荆城南门处不远的织锦街停下来。

红漆大门,门口镇守的是石狮子。不过,也许是龙生九子的某一子。以前,跟着许华晨去过他家的别院一次,那是老建筑,许华晨曾对她讲过屋顶上的、门环上的以及镇宅,还有琴、剑等上面的神兽,都是龙的孩子。

“三公子,请。”如心先去叩了门,又跑下台阶来对赵锦绣做了请的手势。

赵锦绣跳下来,假意四处打量一番,对着小白挥挥手,慢腾腾地说:“小天,想必你晚饭也没有用。如今,你随本公子进去吧。”

小白还没回答,如心倒是为难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三公子,您要带您的仆从进去,请容许小的先去禀告二公子。”说着,又看了赵锦绣一眼。

赵锦绣只觉得这如心的眼神怪怪的,略一偏头看小白,他正对着自己摇摇头。赵锦绣眉头一蹙,这摇头是最不靠谱的事,信息传达不准确啊。

正着急中,小白垂首站立,斯斯文文地说:“多谢三公子厚爱,小天已用过晚饭,就不麻烦了,小的就在这里等您出来。”

赵锦绣也不想去探究小白的意图,略一点头,折扇唰地一开,摇着扇子往这林府走。

一走进去,照例是一堵影壁,上面的图腾不是一般平常人家所用的墨竹或者书法,而是颇为吓人的青面獠牙的图腾。

赵锦绣乍一看,在暮色里,那图腾若隐若现,也是吓了一跳。走近一点,仔细看,这才发现这是一张硕大的鬼面具。

这倒是奇怪,寻常百姓家的影壁,一是挡风,意味风不能直接穿堂过,不会将财产吹散;二则是为了驱邪,但更多的人家会在这墙壁上写字、画画,雕刻。诸如此类,但决计不会弄如此凶横的图腾。

这林府果然处处都是古怪。但如今来都来了,断然没有退却的道理。若是退却,倒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抬脚跟着小厮绕过影壁,便是一方院落,种满柚子树,每棵柚子树都挂着红灯笼,而柚子树下,又种着各种植物,好些开了花,露出馥郁的香味。

柚子林中间有一条鹅卵石的小径,小厮从旁边取下一个红灯笼,在前面带路。

这儿环境倒是清幽。若不是战乱,这路个大宅子养老也不错。赵锦绣一想到大宅子,面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三公子,请里面休息,我家二公子随后就到。”小厮站在柚子林的尽头的廊檐下,手指着那房门说。

赵锦绣略一看,廊檐下的红灯笼更是昏黄不明,只能看到那屋子的窗户半开着,至于里面什么光景,倒是看不分明。

就算是龙潭虎**,都走到这一步了,依照赵锦绣的性格断然不会退却。何况对方既然摆明威胁,有意无意暗示是旧日相识。就算今日不来,也是横竖躲不过的。

所以,赵锦绣没事人一样,摇着折扇抬步往里走。如心却也没有进来点灯,只说:“三公子,你且等等,小的这就去通传。”说着,便快步往回廊那边走去。

赵锦绣一个人呆在暗沉沉的房里,勉强能看见椅子、桌子的轮廓。心里觉得奇怪:林府是大户人家,再怎么说,小厮的职业道德与职业素养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林竞能让这个小厮来接自己,想必也是极其信任他的。

可是,他没来给自己点灯,到底是真的忽略了,还是有别的阴谋?赵锦绣不由得蹙起眉。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15章 林二公子

赵锦绣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屋内站着,并不表现出任何一点的好奇,更不会去主动去探究什么。。

这是一个底线,也是一种做人最起码的礼貌。从小受尽白眼,懂得察言观色的赵锦绣,向来很懂得这方面的分寸。

她往有微弱光线的窗边慢慢挪步,尽量不碰到任何物品。尔后负手站在窗前,看院落里的风景:微弱的天光里,天显得近在咫尺又旷远,院内的灯笼摇曳着,有种隔世恍然梦中的美。

四周十分寂静,隐隐约约有时断时续的歌声飘来,如同料峭春风中隐隐的花香。略略一吸气,空气中有常青藤的新芽味,有桃花香,还有杏花的香味,看来这林府的主人倒是颇为浪漫。

忽然,有一种极其淡雅的香味入鼻。凭着与香料生意打交道的经验,赵锦绣判断出这香不属于任何一种植物,而是点在香炉里的安息香。

这房里原来点着熏香。只因为熏香太淡,自己一时间没发觉。赵锦绣不禁暗自恼自己大意,若是毒物的话,怕自己已经中毒了。

不过如今识得,又不能大惊小怪。于是赵锦绣慢慢收回视线,轻轻转身,借着微弱光线,在临窗的一个矮凳上坐下。

等待,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既然对方已两次表明是旧人,那么此人一定非常熟悉林希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熟悉面具下这张脸——世人皆以为丑陋的修罗脸。

对方熟悉林希,必然是要逼迫自己露出马脚。那么自己就该静待对方出招,见招拆招。何况,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也是不知的。

只能静观其变了。

赵锦绣坐在凳子上,身子不动,眼睛却是不由得打量四周。

微弱的光线里,可判断这应该是一间屋子的外间,有简单的案几,案几上放的什么,并不清楚,还有一张与木太师椅相连的小桌。而这窗边还有一个木架,应该是花架一类的,上面放着一个花盆,但是应该没有植物,或者是有幼苗,可如此的光线下,赵锦绣根本看不到。

自己坐的凳子旁边有一个大花瓶,得有一米多高,里面插的应该不是花,该是羽毛,至于是什么羽毛,倒是不清楚。虽然这花瓶就在赵锦绣身边,但这里的光线反而是最暗的,何况这花瓶还有一部分隐没在帷幕里。

再往屋内深处一些,就只能隐约看到屏风的轮廓。

赵锦绣兀自打量一番,便闭目养神,耳朵却是捕捉着周遭极其微弱的声音。远处飘飘渺渺的歌声终于淡去。四周死一般寂静,可是有一种气息声却突然近在耳畔,像是某种兽类低低的喘。

这声音极其微弱,以至于方才飘渺的歌声就完全将这声音掩盖住。赵锦绣一惊,不由得侧耳听,远处的歌声却又起,这声音倒是被掩去。

这屋内有人,躲在暗处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赵锦绣如是判断,心里很不舒服,可而今自己必须装着什么都不知。

这是一种暗战,如同两个顶级的狙击手,谁先动一下,就会被对手一击毙命。

这种对垒,赵锦绣是绝对处于上风的。因为她原本就是山村里长大的女子,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翻刨着生存人,又加上她从小受人白眼,所以沉默少言,唯一能淡然的就是与大自然相处。所以,性子里便越发淡然,可以坐在一处,什么都不想,安静地渡过一天。

至于后来做事的果决与狠戾,倒全是许华晨教的。因为赵锦绣的性子在职场上绝对是被欺压的料。事实也证明,刚毕业那两年,赵锦绣被欺负、被压榨、被陷害,血泪史斑斑。

许华晨起初没看出来,后来一次,发现她不对劲,暗地里探查,才发现她被欺负。一方面,是暗地帮她一把,另一方面,则是教她如何在职场上立足。

许华晨讲人情世故,讲职场、官场,讲揣度人心,讲御人之术,他就像是巨大的能量宝库,赵锦绣从他那里吸取一切的有用知识,很快成长为具备锋利的爪牙的职场精英。可在浮躁的社会中,她却还是有宁静的内心,务实的态度,很耐得住性子。

所以,许华晨都经不住赞叹:若你在部队,倒是可以训练成顶级的狙击手了。因为这性子倒真是耐得住,从内心里耐得住,像只老猫。

而今,赵锦绣在这间屋子里,就真的像只老猫,静坐在凳子上待着暗处的耗子出现。

也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赵锦绣感觉腿部都有些发麻,远处的歌声早就停了,而那人轻微的呼吸还在屏风后。就在这时,屏风后忽然有细微的窸窣声,像是人走动,衣服料子的抖动摩擦声。

赵锦绣心里暗喜:对方终于是耐不住了。连忙折扇在手,身子虽没动,全身却都早已是防备状态。

果然,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径直走到案几旁边的阴影里,在那边鼓捣一阵,却是点燃了一盏油灯。

屋内亮堂起来,那人紫冠束发,淡紫衣衫,背脊挺得很直,看样子是个英挺的男子。他并没有马上转身,也没有说话,背对着赵锦绣,巨大的阴影投射过来。

然后,他用手护住那盏油灯,在屋内走一圈,将放置在各处的蜡烛一一点燃。屋内非常亮堂,像是要照的人无处遁形。他却反而躲在帷幕的阴影里,说:“赵三公子,让你久等了。只是你不是向来不喜黑暗,怎的不点蜡烛呢?”声音略显沙哑。

这话又是来者不善,看来林希以前是厌恶黑暗的,一入夜必得点灯。可惜她是赵锦绣,在暗夜里反而觉得安宁踏实。

没有马上答话,赵锦绣只是轻轻揉着发麻的腿,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没想到林府就是如此待客的,真让赵某好等啊。到如今却还不知阁下是否是林竞林二公子。”

“林竞这厢有礼了。”那人轻笑着,抬袖施礼,却并不是很礼貌。随意地直起身子,又笑道:“原本我以为赵三公子来此,是不用我招呼的,却不计赵三公子倒是越发见外了。”

他说着,又轻笑一声,施施然一转身,竟是在旁边的软榻上躺下,那软榻有一半是挡在帷幕阴影里,因而便只能看到他一手支着头,懒懒地躺在那里,样子还是看不清。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赵锦绣判定,不由得打量过去。那软榻上放置着一张白老虎皮,看样子是浸泡得很好,做工不错,很是平整。

“阁下是在暗指赵某不懂礼数,是会在别人家里乱窜的主?看来林二公子请在下来,是要竭尽这侮辱能事了。”赵锦绣收回目光,冷冷地说,倏然站起身,一拂袖欲要离开。

才转身走一步,那人却是身子一掠就过来,竟是对着她出手。赵锦绣听得声音,本能一躲,身子一蹲,从那人身边巧妙躲开,折扇趁机敲在他胳膊上。

那人却是反手一下抓过来,想要抓住她的肩头。楚江南在与她对垒时,说过与敌近身搏斗,肩头的重要性不亚于喉咙,若在对垒中被对手抓住,就是受制于人,基本没有赢的可能性。

赵锦绣本想一个翻身躲开这一手,可转念一想:这人怕就是在试探,索性便胡乱一转,让对方抓住她的肩头。

那人一抓,本以为赵锦绣会躲开,却不计是让他轻易抓住,手上力道也控制好,下手忒重,抓得赵锦绣觉得肩头都快碎裂了。

“二公子这是何意?”赵锦绣顺着他抓的姿势,向后仰,像是要靠在他怀里一般,语调却是淡然。因为此刻的赵锦绣很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还没有杀招,全是在试探。既然人家要试探,自己又没有性命之虞,那么就淡然地陪对方玩一把。

抓着肩头的手因这话松开,耳畔是他略沙哑的声音:“林某久仰三公子大名,见三公子要走,一时情急,失礼了,还请三公子海涵。”

赵锦绣站直身子,理理衣衫,施施然转过身,灯光之下,英挺的男子不正是韵书塔上那个让她不安的男子么?

“是你?”赵锦绣略皱眉,早该想到这男人奇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