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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2岁男孩误入“艳照门”（2）
让杨永信想不到的是，在治疗了3个月之后，津津看着每天辛苦工作的医生、护士和陪盟友的家长们，仍然只有那4个字：“男盗女娼！”
第二个盟友叫郑盼盼，来自郑州，他自从踏进网戒中心的大门就一直给他妈叫天使，不断威胁他妈：“天使，你要是敢把我留在这里，我就会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杨永信让他吃了“饺子”，他老实了，杨永信问他为什么给他妈妈叫天使，他大笑着说：“哈，杨叔，她跟你一样，也是医生，你们不都是天使吗？治病救人，穿着白大褂，挣的是黑心钱，伪君子！”
“伪君子？”杨永信皱着眉头，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字眼，他同样觉得是一种侮辱，“穿白大褂，挣黑心钱，你觉得医生都是这样的吗？”
“对，都是。”
“都是伪君子？”
“对，都是伪君子。”郑盼盼怕再“吃饺子”，还来了个激将法，“杨叔，你要因为我说你是伪君子，就再给我做治疗，说明你就是真正的伪君子！”
杨永信笑了，说道：“好吧，我会用事实改变你的看法。”
3个月过去，杨永信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嗓子完全哑了，可他仍然坚持上了一次点评课，家长们哭着劝他不要上了，硬把他从讲台上拉下了，盟友们都心疼地流下眼泪，可郑盼盼一滴眼泪都没有。杨永信从他身边经过，他轻蔑地扫了杨永信一眼，还是像软刀子一样的那三个字：“伪君子！”
当杨永信把这两个孩子的故事讲给我听时，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关注了他们很久，但没有拍摄他们。后来的事实证明，不拍他们是对的，因为过于阴暗的心理原因很难通过电视表现，同时，严重扭曲的心灵只是极为罕见的个案，不具备普遍性，没必要去放大它，不让太多的孩子知道，能缩小它影响的范围。但我之所以要写出来，是想给所有的成年人提个醒，尤其是做了父母的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们呢！
花完这10000块钱就自杀
杨永信判断，米永津和郑盼盼这样的情况，多半是有严重的心结，可是因为他们自己封闭起来，别人无法进入，只好先从他们的父母入手。
米永津的妈妈是一个很健谈的女人，操一口地道的天津话，给杨永信讲过儿子的很多不正常的行为：“杨叔，那个嘛，你别见怪，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中的邪，见谁都说男盗女娼。原来他挺喜欢的一个语文老师，又漂亮又有文化，经常表扬津津作文写得好，突然有一天，津津就说她是男盗女娼。人家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受不了这个，找到我家里来，我赔了好多不是，人家生气了，再不愿理津津，津津对语文课就没兴趣了。他也这么骂我和他爸，来这里的前几天是他爷爷的生日，一家人聚在一起，给他爷爷照完了相，我和他爸拉住他，说要照一张全家相，他翻着白眼说道，你们别摆那副男盗女娼的样子，有什么好照！当时我们全家十几口人都在场，本来都高高兴兴的，叫他这一句话说得全都懵了，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爷爷批评我们，怎么教育的孩子……杨叔，这么多年了，我把心都掏给津津了，可他就是不正眼看我，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我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人家开导了他两个小时，他来了一句：你强奸过你妻子吗？国内的心理医生看不了，他爸爸就到香港和美国咨询过，人家说没办法。杨叔，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他来的时候就说，他再配合我们一次，回家就自杀，杨叔，你说他还能治好吗？”
“他受过什么刺激吗？”杨永信答非所问。
“不知道呀，他什么也不跟我们说。这个孩子有个好处，不撒谎，从不撒谎，什么话都说。他去过那种地方，找过小姐，他一点也不隐瞒。他想自杀，连自杀的办法都告诉我和他爸。他自己说他心里难受，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平时最喜欢干什么？”
“上网，最喜欢那种怪异、恐怖的游戏，他在他的屋里玩，夜里不关门，声音非常可怕，我都吓得睡不着觉。念高中的时候还喜欢过一段篮球，迷上网络后，篮球也不打了。请了4个男孩陪他打篮球，陪他玩，让他高兴，可他说没劲。我以为他是因为年龄小，没有自制力，等上了大学就好了。他从15岁的时候就不愿上学了，我找了很多关系，把他送进了体育大学，他只念了一个星期就回家了，说念大学无聊。回来就上网，上了几天，说上网也无聊，然后就说活着无聊，问我们要10000块钱，说花完了这10000块钱就自杀……杨叔，你说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我求过神，拜过佛，什么都不管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七章 12岁男孩误入“艳照门”（3）
杨永信多次与米永津单独交谈，可米永津只是听，听半天来一句：“男盗女娼！”
杨永信又给他吃过两次“饺子”，他说：“我正想死呢，你就直接把我电死得了！”
治疗一度陷入困境。
在顾大军和池力康的那次点评课上，杨永信偶然发现，米永津的表情有些变化，他原来听课从来都是眯着眼睛的，不管听到什么，根本不往心里去，可是那天，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表情很紧张，两只手还握成拳头。杨永信本想当场提问他，可是他好像发现了，马上又把眼睛眯起来，不过，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些东西。
课后，杨永信让班长把他的笔记本要来，发现他的笔记本简直就像大学里的“厕所文学”，粗鄙不堪，有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放大的生殖器，有卡通人物和怪兽，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有一只大公鸡，一只小狗，一只兔子，也有文字，其中有池力康的名字，还有爱、阳痿等字眼。
杨永信似乎看到了破解米永津的密码，又一次把他叫到治疗室。
8年前的“艳照门”事件
“米永津，你喜欢我叫你米永津，还是像你妈妈那样，叫你津津？”
“都不喜欢。我最喜欢我的网名，大公鸡。”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我……希望我……”
津津从来没有这样迟疑过，杨永信耐心地等待着。
“希望我……”
“希望你的鸡鸡像公鸡那样雄壮，像鸡冠子那样硕大，是吗？”杨永信知道米永津说不出口，替他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米永津第一次正眼看着杨永信，目光从两眼的中间射出来，眼白少了许多。
“每次找完了小姐，你都很沮丧，是不是？”杨永信避开米永津的好奇心，把他的胃口吊起来，把谜底留得长远一点。
“是，太是了！杨叔，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米永津很激动，有些坐不住了。
“你找过多少个小姐？”
“数不清，至少二三十个吧。杨叔，其实我并不想找小姐，我知道这是很肮脏的事，可是我想发泄，我想作践自己。我作践自己是为了惩罚我的父母！”
“你为什么要惩罚你的父母？”
“因为他们是男盗女娼！”
“他们为什么是男盗女娼？”
杨永信步步紧逼，终于让这个大男孩吐出了积压在心头8年之久的块垒。
津津12岁的时候，非常喜欢看书，他妈妈爱带他逛书店，给他买书。一次，娘儿俩去逛天津古旧市场，里面许多卖书的，新书旧书都有。津津自己选了十几本书，他妈妈也在选。书店老板悄悄塞给她一本画册，她翻了翻，笑着摇摇头。他们买了二十多本书，一大摞，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把那本画册塞进去，小声对他妈妈说：“送的。”
妈妈笑着收下了，没太当回事。
津津注意到老板的神秘和妈妈的不经意，觉得有些好奇，回家后翻看那本画册，感觉眼花缭乱。其实那不是什么画册，而是一套男女房事的照片，完全赤裸，表情夸张，动作猥亵。津津既新奇，又害怕，把图片藏了起来，在被窝里看了又看，那些男男女女的表情和姿势让他感到恐惧。他发现其中一个女的，非常像他的语文老师，越看越像。他一下子感觉天塌了，世界毁灭了！
原来道貌岸然的男男女女，在背后竟干这种勾当！津津连续几夜睡不着觉，把那些图片看了又看，越看越矛盾，越困惑。
他们家的房子不大，隔音不好，他睡不着觉，耳朵就格外灵敏，听见有非常奇怪的声音，像打架的声音，又像是男女呼吸的声音。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要去厕所，从父母的房间门口经过，发现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门没关严，有一条缝，还有微弱的光线。他好奇地往里一看，竟发现了与图片上一样的场面，只是人物变成了他的爸爸妈妈……
他心跳得厉害，莫名其妙地兴奋，又觉得极其丑陋。
从那以后，他感觉世界变了，每个人都变了，每个人都在伪装，脱去漂亮的外衣，都是一堆淫乱的肉体，都是男盗女娼。他一边是极度的厌恶，一边又是极度的好奇。
后来，他多次一个人跑到那家书店去找这方面的书。老板不仅卖书给他，还提供比书更直接的光盘，声音、色彩、音乐都有，让他更加无法舍弃，常常对着画面手淫。
第七章 12岁男孩误入“艳照门”（4）
再后来，他开始去找小姐。第一次时，只有15岁。小姐逗他，玩他，他厌恶，却又摆脱不掉，转向网络。虚拟世界比现实世界美好，可以任他摆布，时间一久，又觉得无聊，一切都变得无聊，萌生自杀的念头。
杨永信惊讶地发现，20％左右的男盟友找过小姐，90％以上的男盟友看过黄色碟片，10％左右的男女盟友有过裸聊的经历，35％以上的男女盟友在15岁前、也就是念初中的时候尝试了第一次性行为。但是认为男女之事肮脏不堪的不多，认为自己的父母是男盗女娼的，只有米永津一人。
“米永津，觉得池力康可怜吗？”
“可怜，非常可怜……杨叔，其实我比池力康还可怜，我连网上叫卖的###增大器都用过，可是不管用。我挺不起来，小姐都嘲笑我！”
“你告诉过你父母吗？”
“没有。”
“他们给你讲过一些性知识吗？”
“没有，从来没有。”
“你的性知识从哪里获得的？”
“网上，主要是网上，午夜间的一些讲男欢女爱的电视节目，还有一些刊物。”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性是危险的，也是美好的？”
“没有。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杨叔。”
“好，我告诉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正当的、合法的男女关系，能让人体会到性的美感，男女的身体之美，感情之美，爱情之美。可是非法的、混乱的男女关系，就像在图片上看到的，就是肮脏的，违反道德的。你的生命是父母给的，是你的父母在一种激情状态下互相合作创造出来的，那是美的。父母之间的行为，有些是子女不该看到的，是他们的隐私，应该尊重他们，你却把他们与那些淫乱的人群混为一谈。这是你的错觉。男人和女人可以有性行为，但也可以成为朋友、同事、同学，并不是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淫乱的。你在不恰当的年龄，接触到了错误的信息，这就好比，一个半岁的婴儿只能喝牛奶，如果给他烤鸭吃，即使咽下去，也消化不了。明白了吗？”
米永津点点头，似懂非懂。
杨永信长出一口气，总算找到症结了。
“杨叔，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一闭上眼睛，全是那种画面，我摆脱不掉，我看见男人女人的时候，有时候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衣服，只看到衣服下面的肉体。”
杨永信叹一口气，想了想，说道：“米永津，你喜欢看别人大便吗？”
“那个谁喜欢看！”
“可你要看了怎么办？”
“赶紧忘掉。”
“对。那些图片，甚至那些画面，好比是你看见了他们大便的过程，散发着恶臭，弥漫着淫荡的气息，你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快快逃离它们，忘掉它们！”
“我懂了，杨叔。”米永津使劲点点头。
“好了，认真想想今天我给你讲的话，如果在性的方面还有什么困惑，直接问我，也可以问你妈妈。”
“谢谢杨叔！”
米永津出去，他的妈妈已经在门外等着他。杨永信伸了个懒腰，听见米永津在走廊里大声问：“妈妈，你和我爸一起拉过大便吗？”
勇于捉奸的警长
郑盼盼的性格与米永津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非常愿意说话，常常给盟友讲笑话，对自己的历史从不避讳。但是对于治疗，他公开挑战杨永信：“我就是把胆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