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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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黑暗将至-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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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错了,因为小丑厚厚的嘴唇咧开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在发现了萨马埃尔的进攻全无章法,只是在凭借本能行事之后,小丑渐渐用快速的移动在锋刃编织的巨网之中拉开了一条小小缝隙,然后纤细的铁管骤然从袖底探出……



刺。



铁管钉上了萨马埃尔的喉头,一股血箭狂飙而出。



菲比斯痛苦的蒙上眼睛:“那一定很痛。”



“哈哈哈,哈哈……”



一击奏效,小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有一根铁管在手,朝着跪伏在地的萨马埃尔后脑最柔软的地方插落……



空气流过空心的铁管,发出刺耳的尖啸。



迎上铁管的是一只手掌,小丑眉头一拧,手上加力。铁管狠狠地向下插去,刺穿了萨马埃尔的右手腕骨,一直刺入他的小臂两寸有余。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萨马埃尔的右手有如一个钢箍,牢牢的扣紧了小丑的右手。



“……”萨马埃尔转过头,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只是又从脖子上插着的铁管中喷出血沫。他冷哼一声,用左手抽出了铁管,伤口飞快地愈合着,血管、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小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再跑啊!”



通常的敌人在这时就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可是小丑还在挣扎,左手凭空一挥,手中魔术师般又多出一根铁管,再次向萨马埃尔攻来。



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没有了闪电般的速度,萨马埃尔左手轻松的架住了他的左手,将他的双手交叉一扭。



“再笑啊!”



萨马埃尔说完之后如猎豹一般从地上窜起,巨大的力量逼得小丑连连后退,最后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



小丑将鲜血喷了萨马埃尔一脸,临死前的挣扎。



这次换萨马埃尔狞笑了,他左手用力,生生扭断了小丑的左手手腕,然后拽住脱臼的手腕将他左手中握紧的铁管,穿过他的左手手掌插进了他的腹部,然后使劲向上一提。小丑被提的双脚离地,在空中无力的虚踢着,血已经在树根下淌了一滩。



萨马埃尔再用力,纤细的铁管深深扎入树干,卡在了小丑的肋骨之下,将小丑就这样悬空钉在了树干上。



“别弄死了。”菲比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旁,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同那袭白衣一般无邪,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一刻也不愿意在面前这两个血人身上停留。



“我有分寸的。”萨马埃尔说。



菲比斯还以一笑,闭着眼挣扎着将手伸进小丑的怀中,摸出了几根钢管,和一张血染的卡片。



菲比斯擦干手上的血。



在月光下,被鲜血浸透的字迹依然清晰地写着——



菲比斯·歌德里克。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语气温和的像哄幼童入睡一般。



“哈……呵……哈哈……”断断续续的从小丑口中传出的,只有笑声,没有一个字。



菲比斯习惯性的耸耸肩,从左手中的铁管中抽出一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递给身旁的萨马埃尔。



萨马埃尔会意,左手交换右手按住小丑已经不再挣扎的右手,平伸开,然后猛然用铁管穿过他的右手小臂骨钉在了树上。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语气放的更缓,更柔。



“哈……哈……”



菲比斯左手一摊,萨马埃尔又抓起一根铁管,钉向小丑胯下,“笃”的一声插入树干。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继续不紧不慢的问。



“呵……哈……”小丑的笑声逐渐微弱,生命正随着鲜血在流逝。



“笃”,又一根铁管钉在了左肩。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将脸贴的更紧,猛然睁开双眼,直视小丑涂抹成深黑的眼眶。



“……”小丑不再笑了,他已经没有力气。



菲比斯制止了萨马埃尔的下一根铁管:



“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是摄政王派你来的不是吗?杀死卡蒂娅的凶手也是他派出来的,那人也是隐世会的一员吧!”



小丑努力的将头抬起,似乎有敲敲话要说给菲比斯听。



菲比斯将耳朵凑近。



小丑贴在他耳边,用最后的力气,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宴会并没有结束,宾客们已经散去大半,多少也表示了大家对这次聚会举办者的不满。



突然,沃夫加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手中的水晶杯。



不合时宜的呻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大概是害怕他又要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吧!



但其实不是。



“对不起,刚刚忘记了。”沃夫加笑着说,“剩下的人可以在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领取一份特殊的礼物哦!至于刚才已经离开的人嘛……那就……哈哈……”



没想到此举更加速了宾客们的离去,沃夫加发现原来剩下留着不走的人并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而是还惦记着这份特殊礼物。



但是他们在看到礼物的霎那就已经失望了:



“这……这是……”



“艾草编成的圆环。”沃夫加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草原人相信把这个东西挂在门上会给他们带来好运,这是草原人的幸运符。”



“……”



宾客们散去了,手中拿着这个草环。



其中的大部分都与第二天在沃夫加的别墅外两百米的路边被成功回收。



————————————



笑声止歇,小丑的身体以扭曲的姿态被钉在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像是某种昆虫的标本。



菲比斯和萨马埃尔离开了,一身黑衣浸满鲜血,另一袭白衣却一尘不染的整洁。



树下,一滩鲜血逐渐蔓延,淹没了那张红黑色的卡片。



第十五章——晨曲(前奏)



 夜深了。



一辆平凡的马车缓缓向圣心教堂的偏门驶去。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辆马车向自己驶来,在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时,教堂的守卫基鲁有了这样一种感觉——轮到自己执勤的今夜不会平静了。



赶车人的相貌分明的暴露在月光之下——平凡无奇的中年面孔,带着些尘土的颜色,一身普通的农民装扮,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来,这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夫,带着一车的货物进城出售。



直道基鲁把这辆马车拦下的时候,他都找不到任何怀疑的理由。



只是他的直觉让他怀疑:



“什么人。”



“卖菜的,送新鲜蔬菜。”赶车的人平静的应达道。



“我没见过你。”基鲁说。



“我也没见过您,大人。”赶车的人说,“以前送菜的人病了,今天我替他来。”



“你和以前的老米尔顿怎么称呼?”



“您一定是记错了,原来送菜的人叫约翰,我是他的邻居。”



“老约翰没有邻居。”



“大人您又在说笑了,我一直是约翰的邻居。”



那人语气诚恳而平缓,没有一点犹豫,基鲁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他依旧觉得不对劲。



他只是个小小的候补骑士,由于形势危急才被选为哨兵,他要的只是这一个平静的夜晚而已,而不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



即便怀疑是真的又怎么样?还不就是更多的,甚至多到超出他们能够承受的麻烦。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在对他说别管了,他同伴的目光中也流露出同样的信息,只是……



“圣女大人要我们认真戒备。”他对自己说,另一个借口。



“仔细检查他的货物。”他下令到,和其他的卫兵攀上了马车。



——————————



艾坐在墙角,将他的头深埋在两腿之间,双手紧紧握住“炽炎”。



当他抬起头,露出的是血红色的双眼。



思绪混乱,情绪失控,现在的他不能思考太复杂的问题,否则一切的线索,都会引向一个错误的结果。



所以他让自己的目标尽量简单,通过大脑给自己下一些简短的,不需要经过思考的指令,例如“战”、例如“去救伊芙”、例如……



杀……



好在,有人正在帮他处理着这一切。



鼓噪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就像某种宗教仪式似的,人们的口中发出无意义的音阶,不停重复着,催人入睡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却只能让艾变得更加烦躁。不需要在他身旁就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边太阳穴上青色的血管在跳动,在萨马埃尔和菲比斯残酷的杀死了隐世会杀手小丑的这个夜晚,艾的内心中受到比单纯的杀戮或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难受百倍的煎熬和折磨。



尽管没人知道,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烦躁什么。



只是血液不停的,随着渐渐增大的咒语般的人声沸腾的冲向脑部,将他的眼珠一丝丝的染成红色。



人群的声音达到了第一个高潮,托萨卡琳登上了高台。



身着造型怪异而华丽的黑色长袍,上面的绿色条纹不知是用了怎样的魔法药剂,竟然在夜色下闪着幽幽的绿色荧光。同时,深紫色的烟雾从他脚下升起,身上绿色的荧光也变得影影绰绰,艾猛然发现托萨卡琳袍子上的花纹编织成了一个人体的形状,而每条花纹都像是叶子中的叶脉,在烟雾的作用下,似乎绿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起来。



“JAHADA……JAHADA……”



人们口中的音节逐渐清晰,只有艾依旧不知道这音节的意思。



托萨卡琳低沉的声音响起:



“圣战开始了。”



“JAHADA……”人群中一位灰白头发的老者这样念道。



“我们的敌人将要为常年以来对我们的蔑视和对我们的压迫付出代价!很快,他们不能在支使我们去做这做那,很快,鲜血将会带走他们的生命,流入土壤,新的生命将从中产生,构筑一个新的世界。”



“JAHADA!”一位脸上涂满奇异花纹,肤色深黑的男性狂吼。



“我们会死,至少其中的大部分会死。但我们也会获得新生,我们的灵魂会重新来到这个世界,过上更好的生活。看看我们自己,都是些乞丐、流浪汉、残疾人、病人、老人、疯子、杀人犯……你们还怕失去什么吗?你们已经几乎一无所有,只剩下你们的灵魂和肉体,所以现在,把你们的肉体交给我保管,去杀戮,去战斗,去反抗,我保证你们的灵魂将获得新生,绝不是像我们现在的人生!”



“JAHADA!”失去双腿的男人爬在地上呐喊。



“JAHADA……”穿着浑身污迹的破衣,双目无神的男人喃喃自语。



“JAHADA!”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黑头巾下也传出这样的话语。



“JAHADA!”所有人的声音汇成一束,穿透了夜幕,穿破了苍穹,直冲天际。



——————————



“战术是一门精妙的艺术,直觉在其中的确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可战术的真正核心在于计算……”



“……任何一个微小细节的改变都可能导致结果的不同,所以,在指挥时要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差错。但是微小的变化却不可避免,如果事情的发展因此偏离你的掌控,不要抱怨,因为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把这可能的变化也计算在内……”



“……优秀的战术家可以料到几十种可能出现的变化并事先给出方案,天才的战术家可以在战场上根据形势迅速做出最好的决策,可是只有神才可能做到算无遗策……”



这段话再次在辛博·克洛希尔脑中浮现,他可以清楚地记起这几句话在那本《军事战术入门》,也是他自小当作启蒙教材看的那本书上的位置和排列顺序,甚至他每次读这本书场景都历历在目,在军营,在学校,在那帝都简陋小屋的灯光下……



但他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没有时间回想往事:



“走了。”他低声下令,一抖缰绳。



一行骑士疾驰过夜幕之后。



——————————



鲜艳的红唇,雪白的肌肤,丽人再次挥刀斩去了那一头青丝,干练的短发让她那本来轮廓就有些略嫌深刻的面容变得更加英气勃勃,甚至有些雌雄莫辨。



她又挥刀裁短了长袍的下摆,长袍依旧纯白,上面圣心和十字的标志依旧耀眼,只是不再像是帝都地区主教的装束,反而更像是很多年前她平素穿着的候补圣女的服装。



她赤足走过幽暗密林的林间,走过帝都郊外的荒野,双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她有话要说,但不是现在,而是当她面对那个人的时候。



她有太多的话要问她,太多的疑惑要当面让她澄清。



没错,那个人可以杀了她,她甘愿一死。但至少,她要见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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