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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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活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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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兰凤还是忍不住了,嘲讽地往起翻了翻眼皮,对一直不再说话,一直冷眼看她的沈玉兰说:“你问吧,你问啊,你问你问你问——”
  这个时候,瘸腿老狗就少气无力、垂头丧气地趴卧在地上,就趴卧在坐于炕沿上的沈玉兰和倚靠着窗台的兰凤中间。似乎是,瘸腿老狗不经意地把它的耳朵稍微往起支塄了一下,哀哀怨怨着眼神儿看了沈玉兰又看兰凤,好象是很留意她们俩说话的模样。

4。 蝎成精(3)
沈玉兰把这条狗叫了一声“儿——”
  她说:“儿啊,你是愿意跟娘走吗?”眼见得这条瘸腿老狗抬举脑壳,缓慢却又是真切地摇了摇。
  沈玉兰埋了头沉吟半晌,她的声色间,一时显得有些失意和落寞。然后,沈玉兰使劲将眼皮子眨巴几下,看定冷冷淡淡的兰凤,随后再转向狗,说:“那么,你是想留下来,照看树根和草根了?”
  这一刻,瘸腿老狗抬举脑壳认真看了沈玉兰,再认真看兰凤,缓慢却又是真真切切地,点头!
  直把兰凤看了个目瞪口呆。
  现在,是在早晨。一轮红得看了让人眩晕的老太阳贴挂在那儿。常桂菊坐在家门口,“哗嚓、哗嚓哗嚓”洗一盆脏衣服。就这样,就在常桂菊一抬头的工夫,她看到了她的娘沈玉兰。
  这当儿,沈玉兰的一只手虚虚空空地托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呢,当然还是拄了那根曲哩拐弯的藤杖,她就那样慢条斯理地用藤杖敲打着石板路面,“吧嗒吧嗒”一路节奏地嘹亮着,一步一步冲她走过来。
  常桂菊把她娘沈玉兰看一眼,复又埋下头接着洗衣服,并不想多搭理她。心里倒是一阵紊乱,想:没来由的,她来做什么?
  及到沈玉兰把声音敲打到她的面前,及到沈玉兰把托在半空的手伸过来,伸到了她的脸面前,常桂菊才发现,托在沈玉兰手掌心里的,竟然是三只蝎子。
  是三只死蝎子。一只看起来大些,是她既认识更怕得要命的黑肚母蝎子。另外的两只显得很嫩弱,看样子,应当是这只母蝎子的一双儿女。
  “压死了,我昨晚上睡觉不注意,把它们都压死了。”
  沈玉兰嘎巴着公鹅也似的粗糙嗓门,亮声大气这样说,再把手掌往常桂菊的跟前凑一凑,她说:“给你。”
  常桂菊对娘沈玉兰的怕,是真怕,怕极了。那种怕,就象是隆冬季节一阵坚硬的寒风,那般无坚不摧的坚硬,由表及里、由内到外,已经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撕破常桂菊的皮肤,吞噬着她的肉肌,然后,逐渐地持久地吸附、渗透进常桂菊的骨血里面。
  起因,缘于十年前沈玉兰的死而复生。
  那个白天,是在沈玉兰大病初愈后的一个寻常日子。当时,正坐在院子里奶娃的常桂菊,她的一对肥硕的大*无意间被她娘沈玉兰看到了。单纯这一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做娘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看到自己闺女的*,有什么当紧?关键是,她娘沈玉兰看她的*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看起来既贪婪,又十分厉害的眼神儿啊,象极了色痴痴的男人的眼神。怎么可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就是这样一种眼神,当时就把常桂菊唬得够呛。随后她娘男人一样嘶哑、响亮的说话声音,还有她娘沈玉兰白生生长出来的牙根,都让常桂菊感到了某种心惊胆颤的不安。
  这天晚上,沈玉兰宿到了常桂菊家。
  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娘亲沈玉兰,当然是,常桂菊把她男人春生支到另一孔窑洞去住。
  打小儿,常桂菊就爱干净,爱洗个澡什么的。这样一个暖春季节,沈玉兰感觉她捂过将近两季的身体,早已是酥*痒得没有办法忍受,早就催逼着她清除身上的污垢了。于是,这天天一黑,常桂菊就铺好被褥,早早儿喂足了儿子*,早早儿把娘沈玉兰和儿子*安顿在炕上。
  最先睡过去的不是儿子*,是她的娘亲沈玉兰。
  那时,她娘沈玉兰躺在土炕上,安静、乖巧得象一个听人话懂人事的瘦弱老猫,不大一会儿工夫,她就安稳地睡过去了。她娘沈玉兰的呼吸声音先是轻缓舒慢,并且呢,隔时还夹裹出几个类如鸟叫一样柔和的哨音,她就是用这样一种轻缓、平和以及鸟叫一般的哨音,很快把1岁大的*拉进睡梦当中。。 最好的txt下载网

4。 蝎成精(4)
之后呢,她娘沈玉兰的呼吸声音就变了,变得十分地不安分,还有就是,霸道!她把粗糙的呼噜声音鼓弄得很大,好象是,她正拼足力量,操动一架破损不堪的旧风箱。
  常桂菊并没有在意她娘前后呼吸声音的不同。或许是,她认为很正常。
  一大锅洗澡水已经提前准备妥当,如今已然平静躺在硕大的木质澡盆中;窑洞里面的温度,是既不热又不冷的那种;窑洞外面呢,银盆也似的月光,水一般无声无息从天庭的尽头泼洒下来,把周遭装扮得清清亮亮而又朦朦胧胧,那么,常桂菊想,她还等什么?
  熄灭掉灯光后,不一时,常桂菊就把她身上所有的累赘,清除了个精光。
  这样一个憋久了的澡,当真是把常桂菊的通身上下,给洗舒坦了。
  站在当地间的大木质澡盆里面,不热不冷的水温,还有窗户外面如水般清亮朦胧的月色,都让常桂菊从心里感到百般地受用。从从容容地,常桂菊把她长了28岁的*身体,慢条斯理搓洗了一遍又一遍。当然了,常桂菊隔时也看一眼窗户外面的月光,也隔时留意一下她娘沈玉兰一如既往的呼噜声音。除了这些,她还需要留意什么?
  意外发生在洗罢澡。
  洗罢澡,常桂菊肯定是先得把窗帘拉好,然后呢,才是慵懒趿了鞋,轻手轻脚打开灯。自然是得把灯打开,她得把半澡盆的脏水倒掉;她得把泼洒到地上的脏水清除掉。向来都是这样,当天可以做好的事情,常桂菊绝不会拖到第二天。
  明晃晃、白扎扎的灯光跳出来的那一刻,当下,浑身*的常桂菊被骇得大叫一声。因为她看到,她的个娘,她的个亲亲的娘沈玉兰呦,正认真地把下巴支棱在枕头上,一双昏花老眼睁得大大儿的,不动声色地,直端端审视着自己光丢丢的身体。而娘干瘪的嘴唇呢,照旧是快活异常地上下翕动,释放出此起彼伏的响亮的呼噜声音,那种声音啊,简直就是,持久跌将出来的一连串源源不绝的滚雷。
  单纯是这样子,倒也罢了!
  到了后半夜,常桂菊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偏是,懵懵懂懂中,有人好象不愿意让她安稳睡觉了,这个人,是她的娘亲沈玉兰!
  一只手!
  那是一只手。这只老榆树皮一般粗砺的手,摸摸索索摸摸索索就探进常桂菊的被窝。起初,常桂菊当然是往好里想,她想她娘沈玉兰肯定是睡熟了,她是没有办法管住这只手,才让这只手自个儿跑到她的被窝里。手是娘亲沈玉兰的手,又不是旁的什么人,它想进来就进来吧,管它做什么?于是,常桂菊任由着这只手摩挲探进来,任由着这只手探探索索停留到她的大*上。手,这只手啊,是把她的*捏摸了一遍又一遍,捏摸了这个再捏摸另外一个,捏摸得常桂菊的那个魂儿啊,快要飞出躯壳了。
  这就是娘沈玉兰?这就是她的娘沈玉兰该做的事情?
  常桂菊呻吟了,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呻吟。然后呢,常桂菊就把这只手给送出去了。
  最初的时候,常桂菊只以为,她把这只手送出去以后,就不会有事情了。却不是这样。
  隔了好半天的工夫,这只手,这只流氓到极点的手啊,自己又跑进来了。这会儿,这只手说不准以为常桂菊注定是睡死过去了,所以呢,它只是粗枝大叶在常桂菊的两只*上停留一下,很快地下滑,下滑啊下滑啊下滑啊下滑,只至摩挲到了她的耻毛,进而,停留到她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 蝎成精(5)
娘?这只手啊,它的主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娘?
  那么,这只流氓到极点的手,它的主人究竟是谁?那一刻,常桂菊猛然就想起一个人的名字。这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是张皓。
  张皓是谁?
  谁是张皓?
  这个名字,是在她娘沈玉兰快要咽气的时候,自个儿说出来的。当时常桂菊只以为娘亲是老糊涂了,老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自己是谁,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她的胡话如何能够当真?但是现在看来,假吗?
  自此以后,常桂菊便再也没有登过她娘沈玉兰的家门。
  虽然是,常桂菊不再登她娘沈玉兰的家门,但她管不住沈玉兰的腿,沈玉兰想来就来,一点儿都不在乎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沈玉兰僵硬着手掌上的三只死蝎子,使劲眯了一双老眼睛看她自己的闺女常桂菊。想想吧,她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天的工夫,直到现在,闺女常桂菊都没有把她让进门的意思。她的闺女埋着头,象是和谁赌气。闺女是在和谁赌气呢,敢情是,春生又把她惹得不高兴了吗?
  如此胡思乱想着,沈玉兰眼见得闺女常桂菊发着狠,把一大盆水和浸泡在水里的衣服,用两只手胡乱搓揉胡乱搅和,“哗嚓哗嚓、哗哗嚓嚓、哗哗嚓嚓”,一时间将起满白泡沫的洗衣粉水泼溅得到处都是。
  不光是这样。当沈玉兰等不到闺女的一个“让”字,自己“吭哧吭哧”拄着藤杖喘了粗气,试图绕开闺女常桂菊,自己把这三只死蝎子送进屋里那个大瓷瓮时,一直埋头洗衣服的常桂菊,她的脑壳上倒好象是长有眼睛,人虽然还在洗着衣服,却是极快地把这只盛满水和衣服的大盆挪动一下,就挪动到了窑洞的门口。而她的身体呢,一时就当当正正坐到了门槛上。显然,自己的闺女常桂菊,这是不想让她进她家的门啊!
  沈玉兰不愿意和常桂菊计较。一个做娘的,和自己的闺女计较长短,没意思。
  沈玉兰干咳出一嗓子,很没有意思地把眼睛移动到窗台上。
  窗台上,放着一个硕大的罐头瓶子,里面,已经集中了大约十多只大蝎子和小蝎子。除了蝎子,罐头瓶子里面还储有多半罐水。大概是,这十多只蝎子在里面泡得久了,已然把原本清清净净的水,弄成一种淡血一样的红颜色。不必再问,沈玉兰自然也是明白的。常家垣村所有住户的根基,都是用精细或者不怎么精细的石条砌就,夏秋两个季节,蝎子当然是不会少,不当心被蝎子蛰伤后,用这样储久了的蝎水涂抹在被蛰处,疼痛立刻就能够减轻,再没有比它管用的了。所以呢,常家垣村的每家每户,谁家少得了这样的蝎水?
  端起这个硕大的罐头瓶子,沈玉兰颤颤微微费了好大的劲,方才把手掌心里的这三只死蝎,装入到瓶内。
  “春生呢,春生昨晚上是不是又去捉蝎子了?”沈玉兰弓曲着颤微的身形,这般问。
  “是呢,是呢是呢,你没有什么事情,就走吧。”
  看上去,常桂菊的确是烦紊得厉害,也慌失失得厉害,埋头一边胡乱祸害着这盆水,一边生硬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话。
  沈玉兰便是再笨再不开窍,自然也醒悟过来了。那就是,如果她现在就走掉,她的闺女常桂菊的心情会马上好起来,她会轻手轻脚把这一盆脏衣服洗干净,晒晾出去;她会做一顿挺不错的饭菜,把饭菜端到炕沿跟前,然后才会把春生叫醒;接着呢,迷迷糊糊的春生就爬在那儿,把一碗或者两碗的好饭以及菜吃光喝尽;再然后,饭饱觉足的春生会夹着一支烟,一边眯了眼睛抽烟一边等,单等天色黑透。

4。 蝎成精(6)
等到天色整个儿黑透以后,精精神神的春生就会举着一盏特制的捉蝎灯,去捉拿蝎子。这盏蓝莹莹的紫外线灯光,远远望去,活脱脱就如乱坟岗上闪烁不定的磷火一般无二。怕人呢!但是,捉蝎的春生不怕。春生就象胆大心细的夜游神一样,不厌其烦地操着这盏捉蝎灯,在村子里以至村前村后乱跑乱串,他这样费劲巴力地捉拿蝎子,一直要挨到后半夜。
  一挨夏秋二季,几乎每天晚上,春生都可以捉拿到不下百只的大大小小的蝎子。蝎子是精贵药材,如这般野生的蝎子,当然要比人工养殖的蝎子药劲足,值钱。如此一来呢,无论春生能够捉拿到多少蝎子,销路都不会成问题,隔三差五的,自会有收蝎人上门来找春生。
  可是现在,沈玉兰还不想就这样走掉。她来找她的闺女常桂菊,并不单单是送死蝎子这件事。另外的事情是,她究竟要不要把常子宏变成狗,然后被焦五月送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的闺女常桂菊听?除了这个原因外,她还有别的话要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沈玉兰埋着脑袋踯躅在那儿,一时之间,她觉得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当儿,院门口拐角处拴着的那只狗,那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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