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领主闻声回头，看到精灵王的姿态后，耳尖动了动，微微错开了视线。
“瑟兰迪尔，是时候起床了。”
金发精灵饶有兴致地看着脸红的精灵领主。
“你昨天明明——”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打断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内容的话语，“用不了多久加里安就会开始寻找他们的王了。”
“难道不是你的埃斯泰尔先哭着到处找他的Ada吗？”
精灵领主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一般情况下他都起的比人类的孩子早，但听说他不在瑞文戴尔的时候，埃斯泰尔有几次起床后到处找他的行为……
“说的也是，那我先去找埃斯泰尔了。”
埃尔隆德刚说完，就看见瑟兰迪尔睁大眼看着他，像是在问“你是认真的？”。
“别忘了我今天还要跟着你的护卫队进入密林深处，他们出发的时间就快到了，我得先把埃斯泰尔交给莱戈拉斯照顾。”
“你可以改天再去。”
埃尔隆德摇头：“瑟兰迪尔，即使精灵拥有永恒的生命，你也不会把今天的工作放到明日。”
精灵领主明白瑟兰迪尔是在隐晦的挽留，但黑暗未尽，责任犹在，该分离的总是要分离，早一天治好瑟兰迪尔的伤，他也早一日能放心。
龙焰的伤并不如瑟兰迪尔表现出的这么简单，魔苟斯创造出的邪恶造物连吐息都带着黑暗的力量，更何况是它们喷出的火焰。
密林的王者不过是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黑暗的影响，随着黑暗卷土重来，这份影响会日益加剧，直到变成无法痊愈的伤痕。
即使是伊露维塔的首生子，也不是所有受到的伤都恢复，身体的、心灵的。凯勒布理鹏大人和凯勒布里安都因此踏上了维林诺，因为只有圣地能抚平精灵的那种痛苦。
但瑟兰迪尔原本就不打算前往维林诺，何况现在，密林之王为了无法西渡的他更不可能选择西行。
当最后一批精灵远去，留在中土大陆对精灵的生命和力量有着怎样的影响到现在还未可知，但如果信仰消失、威光不再，龙焰所造成的伤痕肯定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埃尔隆德不能放任这样的结果。
将埃斯泰尔托付给莱戈拉斯，埃尔隆德没有骑马，而是穿着简便的劲装，跟着密林护卫队的西尔凡们在树林间穿行。
“埃尔隆德大人，您说的植物我们似乎曾在林中湖畔见过。”护卫队的小队长诺安对黑发精灵说。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年岁大他三倍以上的伊姆拉崔之主，那天和瑟兰迪尔王比试时露出的锋芒，跟眼前这个温柔的诺多完全像是两个精灵。但是待在这位精灵领主身旁，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年轻的西尔凡并不知道，那是精灵戒指的力量，是一个精灵工匠誓言守护的力量。
“我们会在周围巡逻，您可以在湖边采药。”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精灵领主带到湖畔。
埃尔隆德对诺安点头致谢，才转身走向湖边。
这种植物里藏有能对抗龙焰的力量，如果让其他不熟悉的精灵来采集，恐怕不仅会有误伤，还会浪费药物，所以精灵领主才坚持亲自来一趟。
果然如诺安所说，湖畔茂盛的植株下，隐藏着他需要的草药。
等到埃尔隆德采集完毕，往回走准备去和密林护卫队汇合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恶心的气息。
他曾在伊瑞詹的战场感觉到过，曾在摩多的黑门外与它们对峙过，也曾在多尔哥多与它们战斗过——那与索伦如出一辙的黑暗气息。
他警觉地望向湖的对岸。
一身黑衣的幽灵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浓厚的恶意和邪恶的暗影。
是戒灵。
埃尔隆德拔出腰间的精灵长剑。
“精灵领主埃尔隆德。”
那个戒灵突然开口，黑骏马在他脚下静立不动，周围的生灵因为感觉到这生物的恐惧而虚弱、颤抖。
只要至尊魔戒还存在，戒灵就只能被打败，不能被消灭。埃尔隆德身边并没有破除戒灵不死魔法的武器，或许除了一如之剑。
埃尔隆德没有回话，也没有上前，戒灵周身环绕着恐惧光环，但这对强大的精灵领主起不到作用。
“吾主想要得到您，令您摆脱伊露维塔的诅咒。”
“让他滚回地裂深渊，那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瑟兰迪尔的声音突然从半精灵身后传来，他的蓝色双眼因怒火而明亮，“你们这群可悲愚蠢的肮脏东西……不准靠近我的王国！”
“吾只为传话而来。”戒灵死板地说，他们既非生者也并非死者，感觉不到愤怒和畏怖，只能将恐惧当做力量食粮，不过是一群被至尊魔戒支配的傀儡。如果不是索伦需要，他们大部分甚至没有言语，只有尖嚎。
在瑟兰迪尔上前之前，湖水突然卷起波涛，汹涌地扑向戒灵，将其拖入湖中，打散消失。
精灵领主放下举起的手，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肃杀。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他的力量在恢复。”
回到密林宫殿后，埃尔隆德难得露出一丝焦躁的神情。
“我能感觉到东方的阴影，他回去了摩多。”
“萨茹曼一直没有传来任何讯息……或许甘道夫会知道些什么……”
“埃尔隆德。”瑟兰迪尔将来回走动半精灵压在座位上，“黑暗本就一直在那里，从未远去，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身，除了至尊魔戒，索伦从未直接说过要得到什么而不是直接杀死毁灭。”
“……他想要的并不是我，而是这柄剑。”靠着瑟兰迪尔坐下后，埃尔隆德觉得镇静了一些，他从未想过戒灵竟敢来到他的身前——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是他的身边，都不再安全？
“那把剑的光辉会克制他的力量，他为什么会想要得到‘宿敌’？”精灵王者也陷入了沉思，“只要你在他面前拔出那把剑，他可能会直接被消灭。”
“不。”埃尔隆德轻声说，睿智的精灵领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想要腐化我、转变我，从而得到剑的力量。”
一如之剑使用的是持剑者灵魂的力量，如果他的灵魂堕落，一如之剑是否还能发出伊露维塔的光辉？或是成为第二个至尊魔戒？
“腐化你？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瑟兰迪尔搂住埃尔隆德，让半精灵靠在他的肩上，金发和黑发纠缠垂下。
没人比瑟兰迪尔更明白埃尔隆德内心的坚定。
他将声音里的不安小心翼翼地藏起，用一种打趣般的语调说着：“当你走到他面前，只怕会立刻拔剑，黑暗至此消失无踪。”
“没有用的，瑟兰迪尔。”埃尔隆德闭上眼，戒灵的到来打破了他的预估，而索伦的计划令他的心有些烦乱，“索伦早已将大部分的灵魂和力量放在至尊魔戒上，只要魔戒不灭，他就不会消亡，所以我才找寻魔戒。”
所以他才来到五军之战的战场。
房间里陷入沉默。
精灵王打破了它。
“埃尔隆德，你该回伊姆拉崔了。”
瑟兰迪尔将无可奈何咽下，让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波。
在精灵最后的庇护所内，埃尔隆德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护，精锐的林谷骑兵和上古英雄格洛芬德尔的存在以及天然的地理优势都是埃尔隆德为了对抗黑暗所付出的心血。
相比之下，密林潜伏的暗影和多尔哥多暂时沉寂的黑暗都不适合成为魔君目标的精灵领主继续居住。
何况埃尔隆德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存在为密林带来更强大的危机，今日是一个戒灵，之后是否就是半兽人的军队？
与其让这个半精灵自己为难地提出，不如由他来讲。
这就是密林的精灵王瑟兰迪尔对埃尔隆德的爱。
埃尔隆德对上金发精灵王的眼睛，主动握住他的手。
他知道瑟兰迪尔最担心的什么。
“我的瑟兰迪尔。”第一次如此称呼恋人，精灵领主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内心汹涌的情感很快压倒了羞涩，“相聚总是短暂，但我已不畏惧与你分离。瑟丹大人曾告诉我，我们一直都在同一片天空下，任何时候只要想到，就是相见。我将这句话赠与你，以埃尔隆德之名，以埃兰迪尔的光辉为证，必有再见之日。”
他伸出手摩挲着瑟兰迪尔左侧的眼角，仰头在那里印下一吻：“今夜这明辉之眸将再次绽放，邪恶的龙焰再不能影响你分毫。”
埃尔隆德实现了他的承诺。
维雅放出的光辉甚至照亮了密林的夜晚，西尔凡们很快发现他们的王变得更加明亮耀眼，像一柄利剑重开锋刃，蒙尘的珠宝再放光华，精灵王全身好似发出了光，那庞大的力量令人仰止。
无论承认不承认，当龙焰的阴影从身上褪去，瑟兰迪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扶住力尽的埃尔隆德，将虚弱的半精灵抱上他的床榻。
“就在这里休息吧，埃尔隆德。”
瑟兰迪尔将精灵领主搂在怀中，双唇贴着他的额头。
“明日我送你回瑞文戴尔。”
※※※
精灵最后的庇护所迎回了他们的主人。
因为戒灵出现在密林护卫队的巡逻范围内，瑟兰迪尔甚至没有多做停留，便回到幽暗密林加强军势，重新布防。
五军之战后，瑞文戴尔、罗斯洛立安和幽暗密林这三个精灵据点都已开始为黑暗的卷土重来做准备。
埃尔隆德只将戒灵的传信告诉了格洛芬德尔，这位死而复生的上古精灵第一次卸下了脸上的笑意：“以我的剑发誓，决不让黑暗涉足瑞文戴尔分毫。”
“我不希望令其他精灵太过担忧。”埃尔隆德靠在座椅上，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自从在密林深处遇见戒灵后，他总是睡不太安稳。解除了封印的一如之剑偶尔会在夜晚发出淡淡的白光，混乱而残酷的梦境令他分不清是未来的预见还是被扰乱的心神的投影。
但每个梦中都有那金色的圆环和邪恶的火光。
金花领主看着埃尔隆德，注意到他眼底的阴影。
“您应该多注意休息，就连埃斯泰尔都开始担心您了。”
跟着养父一起回到瑞文戴尔的小希望敏感的觉察到周围改变的气氛，也发现了自己养父的疲惫。当他在一次剑术教学中对着自己的老师格洛芬德尔提出来的时候，这位精灵贵族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和……人类的短暂。
这个孩子将担起未来。
格洛芬德尔没有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人类的孩子总是成长得很快。”埃尔隆德的唇边露出了微笑。
当年和养父一起生活的时候，费诺家的兄弟就曾为这两个半精灵的成长速度而头疼。
——一转眼就变大了，总觉得还有很多东西都来不及交给你们。
——却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人类的一生对于精灵来说很可能不过是一个成长期，而人类的成长期，对精灵来说不过转瞬。
格洛芬德尔看着陷入回忆的埃尔隆德，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打扰。
精灵领主很快回过神，开始和格洛芬德尔商议瑞文戴尔的军备事宜——当年最后的同盟出兵，就是在伊姆拉崔储备军力进行补给，虽然很大一部分的诺多精灵已经西渡，但他们从未放弃对黑暗的警惕。
讨论的最后，埃尔隆德命人联系罗斯洛立安、刚铎和罗翰，再次发出黑暗重临的郑重警告。
“需要联系幽暗密林吗？”瑞文戴尔的管家看着他的领主。
“……派人前往密林，我们需要与密林建立起联络点。”
格洛芬德尔领命离去，在转身前，他看着埃尔隆德，明亮的笑容再次绽放。
“埃尔隆德大人，虽然我似乎没资格说这个，但您可以活的更自由一些。”金子般闪耀的卷发令精灵贵族看起来像是映入室内的阳光，“比如，您难道没有什么需要让我们的传令兵带去给那位精灵王的吗？”
“格洛芬德尔……”埃尔隆德扶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自己的管家，他只不过去了一趟密林，瑞文戴尔领主和密林之王的关系为什么就好像天下皆知了？
“埃尔隆德大人，就连至高王都曾暗暗猜测你们最后是否会在一起，虽然他和欧瑞费尔王压的都是相反的一边。”
以睿智沉稳优雅而闻名的伊姆拉崔之主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定力是否不够，否则怎会在格洛芬德尔笑着离去后久久不能回神。
吉尔加拉德陛下、欧瑞费尔王……那些为消灭索伦而留下生命的战士们还在曼督斯神殿沉睡，而魔君的复苏已无法阻止。
埃尔隆德取出怀中与他形影不离的一如短剑，叹息一声，将它放回原处。
※※※
密林的西尔凡们发现瑟兰迪尔王有些变了。
昔日的精灵王只命令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