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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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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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抬眼,正好看见真定大长公主微合双眼,手执佛珠串,如老僧入定般的作态,崔氏的哭声太恼人,二夫人陈氏向前走了一步,“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当场跪在真定大长公主跟前。



  “还望母亲听一听陆家众卿的心愿吧!”



  陈氏如是哀道!(未完待续……)I1292
第一百五四章 破军(下)
  第一百五四章破军(下)



  大堂内寂静无风。



  堂外如烈火浇油之势,越发猛烈。



  “什么心愿?”



  真定大长公主看了窗棂外一眼,行伍渐近,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那伙人当真有胆量将话喊出来,她隐约间听见似乎有人领着队列在高呼,都高呼了些什么话儿,隔得太远了,真定并未听得十分清晰。老人眼皮子向下一耷拉,看向跪在堂内的陈氏,再问一遍,“阿陈,你说陆家的将士们都有什么心愿?”



  陈氏猛地抬头,“自是尚正统!天不佑我陆家,二爷与大哥皆死于非命。母亲如今放任三弟掌手陆家诸多事宜,将我长平与长兴放在何处?他们才是嫡系正统呀!三弟掌家,老太公与大哥在黄泉之下恐怕也难安!求母亲公正公允一些!”



  “砰——”



  陈氏额头猛磕在地上。



  崔氏一直掩面在哭,听闻陈氏此话,哭得愈发厉害了,也不说话,却掩过面去一下一下地低声抽泣。



  来势汹汹。



  崔氏她绝不否认,如今她十分惶恐。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与陆缤只是能够被人随手碾死的蚂蚁罢了。暂且不论陆缤刚接手内城没有多少时日,只说内城能有多少兵马?整个豫州有多少兵马驻守?陈氏站在“正统”二字上,他们三房连一句话都辩解不出口!



  她只能寄希望于真定大长公主还有后招——虽然心知这非常渺茫!



  难道才到手没多久的好日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吗?



  崔氏在惊惶之余,觉得很不甘心。



  真定大长公主静静地看着陈氏,隔了许久才道,“那你想老身怎么做?”真定手向窗棂外一指,“几千兵士已经将平成围得水泻不通。你口中的求字未免也太过谦逊了些。与其说是求,不如说是威逼罢。”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母亲今日总要给儿媳一个答案!”



  陈氏双眼红透,斩钉截铁,“阿陈的请求不过是求母亲正视听,严规矩罢了!二爷已死,再大的恩怨纠葛都可消了吧!长平长兴如何无辜。母亲是他们的大母呀!难道便如此看着自家的儿孙流落在外。反倒是姬妾所出的劣种登堂入室!”



  崔氏哭声一滞,随即亦叩首在地,“原我与阿缤在二嫂眼中只是劣种罢了!”



  陆缤将崔氏一把拽起来。气得胸腔起伏鼓动,却奈何忌惮城外铺天盖地涌来的兵士与家将,他没有胜算了吧!陈氏连逼宫都做出来了,如果真定大长公主硬气拒绝。又或是真定存留后手,那二房还能活得下吗!?



  陆纷死了。他不信真定还能狠下心肃正家声!



  且看如今之势,哪里又还有回寰余地呢!



  陆缤当下左右为难,既舍不得放手,又害怕陈氏秋后算账!



  大堂之中。众人如云云浮生百态相,各怀心思各有算计。



  “砰砰砰!”鼓声雷动,有小厮屁滚尿流地掀帘子来报。“黄参将从里面开了城门,如今正带着人马往里闯!三爷。您赶紧去看看吧!”



  黄参将。。。



  长亭单手执起茶盏,颇为无奈地埋首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看人眼光有所精进,还是笑人心难测世事无常。连黄参将都顺了二房,长亭仰头将茶汤一口饮尽,果真他娘的是棵墙头草,哪处有风往哪处靠。



  内城的城门都开了,攻入光德堂只是时间问题了。



  陆缤愈发大慌,下意识想求饶示好,奈何话到嘴边,自诩文士的骨气却叫他大哼一声,拂袖诘问,“二嫂太过荒唐!竟做出里外勾结的勾当出来!你叫长平侄儿往后该当如何自处!”



  陈氏仍旧跪在地上,眼风一横,气势却比站着的陆缤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陆缤当下噤声!



  不中用!



  长亭心头大啐一声!



  “如果,大母不屈服在叔母的攻城威逼下,叔母会怎么做呢?”长亭轻搁下茶盏,外厢的喧嚣愈发近了,叫人心慌,“软禁大母?流放三叔?将阿娇与阿宁驱逐到庄子上去?”长亭眉峰一挑,“又或者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将一切挡住长平的人全都铲除掉,比如。。。三叔?”



  陆缤当下拳头握紧!



  “啪啪啪”三声就好像响在耳畔!



  “末将黄忠前来给大长公主请安了!”



  声音就在光德堂大门外!



  崔氏深吸深呼了几口大气,光德堂的大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喧哗,从未有过的喧哗,好像一切事情都要在今夜尘埃落定!地上冷极了,好似有股子寒气从膝盖向上窜!



  行伍之中点燃的火把就这么亮在光德堂的青瓦白墙之外,就这么未带一丝顾忌地兴旺了百年的平成陆氏光德堂外!



  真定大长公主屏住呼吸,目光之中几多复杂,稍纵即逝的脆弱与悔恨却叫人无端心悸。



  陈氏面露喜色看向窗外,再猛地回过头来,她听到了长亭的问句,她看向真定大长公主,老人已老,身影佝偻沟壑沧桑,真定也在等着她的答案吧,陈氏慌了一慌却当即镇定下来。



  “儿媳只要长平坐上来!旁人不要干涉亦不要指手画脚!除此之外,儿媳并无任何祈求了!若旁人要横在路中间当拦路虎,儿媳虽未女流,可为了儿子,犯下罪业也在所不惜!”



  陈氏在放平态度。



  长亭看着她,突然觉得好陌生。



  在幼时记忆中的小叔母并不是这样的人啊,陈氏一向温婉柔和,大家出身自有士家的矜持与清傲却又有女人的恭顺与温和,是一个极好的女人,是一个极符合陆家规矩的媳妇。



  在欲望与撺掇面前,所有的人都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真定大长公主面无表情,“那如果是老身要拦在路中间呢!”



  “那就休怪儿媳不尊长慈悲了!”陈氏半步不让,“儿媳已然仁至义尽!母亲,您审时度势吧!”



  真定大长公主目光浑浊,瞳仁陡然放大再慢慢回缩,两厢针锋相对,外间危在旦夕,隔了许久,真定大长公主身形方缓缓地向后靠去,想抬起手腕却只能堪堪抬起一半来。



  “阿娇。。。”



  真定大长公主被黄妪搀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大母累了,你。。。随你吧。。。”(未完待续)



  ps:今天很短小,明天大章补偿!
第一百五四章 青雀旗
  第一百五四章



  真定大长公主的陡然退场,让陈氏兀然心慌。



  这在她意料之外。



  让陆长亭做主了。。。



  陆长亭一个黄毛丫头,她能做什么主!



  是有后招,还是自暴自弃了!?



  陈氏与真定大长公主做了十余载的婆媳,她十分清楚真定是一个性情极为坚韧且十分护短担责的人,照真定的个性,她不可能将这一大堆烂摊子丢给年岁尚小的孙女烦恼!除非还有后招!



  陈氏跪在地上,身形却无端端地向后一缩!



  真定大长公主一走,正堂上座空落落的,长亭垂眸看了眼平成陆氏光德堂中象征着显赫与尊贵的那把椅子,那把椅子空出来了,有的人想坐上去,有的人想搬回去。



  陆缤还想说什么,却被崔氏一把拉住,扭头却见崔氏正冲他使眼色。



  也是!



  左右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等等呢!



  “阿娇求叔母退兵。”长亭堂堂正正地坐着,眼神朝下看着跪坐于地上的陈氏,语如风轻,“就当给陆家留一点尊严和脸面吧,就当是给自己留一点脸面吧。阿娇什么都知道,可阿娇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为了陆氏祖宗在地下莫要太难安。几百年来的老辈攒下的那点贵气,都快被叔母,被二叔磨得分毫不剩了呀。”



  陈氏一阵恍惚,脊背突然挺直!



  开弓没有回头箭!



  城都破了!再讲退兵?休想!



  陈氏瘫坐于地上看了长亭一眼,笑了笑,“还有半个时辰,还有半个时辰!若母亲还无决断,光德堂外的黄参将便当攻破墙头。血洗光德堂!阿娇,你年岁小,叔母教你。先进去说服大长公主,等长平成为新任齐国公,你还是我陆家的亭大姑娘!”



  “啪嗒!”



  长亭广袖一挥,小案之上的白瓷茶盏兀地落地!



  “叔母荒谬!”长亭顺势起身,气势大盛。严词厉声。“血洗光德堂?陆家被你们搅得还不够乱是不是!”长亭云袖朝下重重拂落,紧跟着便闻清脆的铛铛一声,“叔母。你仔细好生看上一看!”



  掐金丝青石板上赫然躺着一支雕玉兰花白玉金簪!



  陈氏瞳仁猛然放大,急声道,“你将阿庆怎么了!你对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一边尖声惊呼,一边扶住身侧的丫鬟艰难起身再佝腰去拾地上的那支金簪!



  这只簪。是陆长庆的爱物!



  是远在稠山的陆长庆的爱物!



  长女爱物,陈氏自然认得!



  陈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啊!她将儿子送出去了,她以为她突然发难便不会危及到远在稠山的长女,至少等真定缓过神来的时候,平成内城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哪知如今陆长亭却拿长女来胁迫她!



  “阿娇如今未对长庆堂妹做什么!只是若叔母还不退兵,阿娇却不能保证在之后会对她犯下什么罪孽!”



  长亭厉声道,“左右陆家的脸面都没有了。多一个早夭的陆氏女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叔母想破釜沉舟,玉石俱焚!阿娇父母皆亡。身无可恋,又岂会害怕折损阴德!?”



  陈氏手里紧紧攥住那只金簪。



  陆纷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搭上一个长庆!



  不对。。。



  陆纷都死了,事已至此,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搭不搭上长庆,他们二房都没好果子吃!



  金石无情,陈氏额间冒汗,紧紧扣住金簪,好似要将它扣到肉里去,阿庆。。。她的阿庆啊。。。她脑子里极懵,明明有许多情绪纷扰,她到底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如果她就此退兵,命或许是保得住,可尊严呢!?二房掀起如此轩然大波,三房借机一跃而上,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等等,一早去稠山将长庆留下来是她的决定,他们并不可能一早便得知!如今她突然发难,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才对!这只金簪究竟是真是假?长庆是不是真的在他们手里?是障眼法,还是确有引擎!为了一个真假难辨的理由,将长平与长兴都置身险地,值得吗?值得吗!?



  外间战鼓擂动,愈发响亮,大抵是黄参将在敲战鼓以给堂内之人施压。



  陈氏的心随着战鼓的点一下一下地跳,眼泪夺眶而出,本该给真定的压力如今却压到了她自己身上!



  与其如此。。。与其如此。。。



  她必须尽早做出决断!



  “阿庆的弟弟们会悼念长姐恩德的。”



  陈氏再抬头,满脸是泪,更漏里的沙砾还在簌簌向下掉,陈氏嗓子眼里好像都在冒着血腥气,她看了一眼更漏,手不可抑制地发颤,“阿娇,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长亭手掌一松,云袖耷拉垂地。



  长亭静静地看了陈氏很久,这世上原来除了爱憎分明的真定大长公主,临危舍命的符氏,还有另外一种母亲,在紧要关头却舍弃了女儿。



  如此慈爱和仁的陈氏啊,她曾是如此慈爱温柔的母亲。。。



  长亭有点想笑,皓腕一抬,轻呼一声,“满秀”。



  “是!姑娘!”



  满秀从暗影之中应声出列,脚下极快,快步进入大堂后的抱厦中,当作挂帘垂在抱厦间的珊瑚珠帘“噼哩叭啦”作响,满秀气力大,不过眨眼之间便单手推着一个人影从抱厦中出来了!



  珠帘叮铛响,好像在人脸上罩了一层纱。



  那人着麻衣长衫,长发挽成一个低矮的髻,长衫委地被满秀向前一推,来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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