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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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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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大长公主都出面撮合了,若崔大家咬死不从,石家的脸面不会丢,陆家的,会。



  真定还是不说话,长亭再笑,“照我看,庾郡君有张秦苏仪之才,既会说话,明里暗里与您先拉近距离,距离一近,再想拉远可就不容易了,再将话头递到您嘴巴边儿,您一旦接了,下头这事儿再不应便说不过去了。”



  两个儿子,一强一弱,庾氏是,真定更是。



  这事儿在真定心里头是一根永久无法拔去的刺。



  人吧,往往对可惺惺相惜之人理解宽容。



  真定就这么一个弱点,庾氏把握的度却非常好,多一分就是僭越,少一分却引不起真定的认同和点头。(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三章 大喜
  第两百零三章大喜



  偏偏庾氏什么也没说,至少什么也没明说。



  如果她是庾氏,她能一番话从铺垫、深入再到抛出所求之事,一应顺理成章吗?她不能,第一她的教养决定了她不可能以自家家事为开头算计求人,第二她说话行事无法像庾氏这般周全。



  真定抬眸睨孙女一样,笑了起来,“那是你未来婆家人。议论惯了,等嫁了人,仔细蒙拓生你的闷气。”



  长亭也笑起来,“您可甭将话儿岔开。”长亭再道,“您一贯不爱揽事儿,今儿却顺着庾郡君说,诚然是她手段高杆,可您若存心不接招,她不也没法儿?可见,您心里头大约是乐见其成,所以才会推波助澜吧。”



  “不接话怎么办?一拿陆石两家的颜面来说事,二来我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马车颠仆,真定卧在软竹席上,喝了口茶,神情显得很慈悲,“维系两家关系的那根绳还没系紧,既然你哥哥看好石猛,我便全力支持便是。更何况庾氏说的话也确实说到了我心坎上,无论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心的,她叫我感同身受,我便投桃报李。再者说来,既然我们阿娇注定要嫁到石家去了,那难不成我眼看着你的妯娌们一个是东市商贾,一个是西市武人?好歹崔家的姑娘教养没有问题,和长辈们相处不来,和妯娌总得处得好点儿吧?更何况,既然老二媳妇儿是庾家人,庾氏当然会自不自然就偏心,到时候你与老大媳妇儿一合计,什么招都有了。”



  用慈悲的口吻说这些话。。。



  长亭抖了抖。果然真定大长公主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多啊。



  这连吉日都还没定呢,真定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内宅斗法了。



  其实真定大长公主还有很要紧的一点没说出口,石闵鲁莽却娶了个家教严谨的媳妇,石阔精明却娶的是小家子气颇重的庾氏女,俗话称妻好福一半,这都是有道理的。她,甚至陆家都希望看到石家兄弟势均力敌。只有势均力敌了。他们的专注力才会集中,集中在把对方摁下去,而不是张望着寻找下一个对手。对手都是有限的。陆家会不会排上号又有谁知道?



  真定再啜一口茶汤,这盏茶汤煮得很好,桃花当缀,参茶汤打底。入口有回甘。



  两兄弟势均力敌些好,总比一个恨毒了另一个。恨得都把自家兄弟当成了仇人。



  真定呷舌,参茶汤回甘之后不觉涌上了一股子苦味儿。



  真定一声令下吩咐下去,白总管便寻了几大匣子的物件儿来,远的从豫州光绸到茶叶。近的便是大个儿大个儿的梨子和干制山楂,都是极家常的东西,可一旦放进了红漆木大匣子中被打上陆家的封条之后。价值一下子高了许多许多。



  庾氏辞行向清河去的时候,便带着这么几大个匣子和极大的满意走了。



  庾氏一走。陆长重也带着人手往安元谢家去,一来一往八月间,陆十七带回来了两个消息,一是陆长英的婚期终于定在了腊月初十,二是安元的亭长揭竿反了,带了千百兄弟把谢家给围了,谢家只守不攻,好赖谢家大宅里还屯着够吃一两年的米粮与菜肉,便很有些岿然不动如泰山之势。



  嗯,因为第二个消息,所以第一个消息让真定大长公主非常不满意,奈何小秦将军尚在外追击符稽旧部,黄参将要镇守豫州,想来想去派遣了秦堵带了三千轻骑往清河去,不说别的,只为了要在腊月初十的时候将谢之容接出府来。



  陆长英听闻此消息,当即又加派了三千人马,凑了个六六大顺去接媳妇儿顺便去掀翻亭长。



  “为啥谢家自己不出兵?”玉娘蹙眉。



  “因为他们没有。”长亭回道,“谢家统共三千私军,往日舅舅自恃士家身份,不欲扩充私军,加之离开建康便以为避开了锋芒,可谁曾想小小亭长亦敢揭竿而起,与群雄并列。。。”长亭嗤了一声,“他却不知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刘邦,多的人都成了项羽。有这个胆子反了,却只有去围谢家的脑子,若他志在中原便应当避开谢家,从临近的县镇入手。”



  玉娘吸了口气,“可安元是他起家的地方,他当然想扎根在家里头再往外走啊。。。”玉娘闷声想了想,“决心把谢家清理干净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毕竟人家想做大事。”



  “可没有任何一个做大事的人会连家门都还没出就被门槛绊了脚。”长亭毫不客气地回道,“舅舅托大直接导致谢家无还手之力,可百年谢氏岂非浅薄无根基之辈?谢家在清河扎下的根,联下的厉害姻亲,谢家的声望。。。哪一条是他惹得起的?那小小亭长想一口吃成胖子,更想一举扬名,却未能权衡利弊,凭一腔热血行事最终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玉娘听得脑仁疼,小阿宁却若有所思。



  陆家铁骑历经磨难,其中三千兵马在石猛麾下磨砺近一载,如今世道不太平,将士们虽称不上身经百战却也算铁血行军。



  小小亭长反了就反了,刀一挥再拿战马一冲便没了,将士们压根便没费多少功夫便平定了清河之乱,谢之容顺利地穿着大袍从清河出来,历经近一月的行程方至豫州,陆长英大手一抬留了三千人马随行,经来往商贾放出话来,“现今世道是乱,可谁敢耽误陆家娶媳妇,谁便先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罢。”



  故而谢之容至豫州一月的行程里,除却遭了一两次流民侵袭,便再无他事。



  益王符稽倒是想将这桩姻亲搅浑,奈何手没这么长,邕州旧部又被陆家与蒙拓携手追得如丧家之犬,建康城内旧势力如春草一般被风一吹又嚣张几分,整个山河看上去是益王坐庄,殊不知暗流涌动里究竟是谁会阴沟翻船。



  谢家并未让谢询送亲,许是怕路途中有何闪失,继承人便没了。故而派遣的是谢之容的另一位堂兄来,来时刚好腊月初八,暂居别馆以休养生息——这算是远嫁,一路过来马车颠簸,姑娘家身子骨又弱,被磨得个黄皮寡瘦地去嫁人好看呐?故而若姑娘远嫁,多半都会早个三两天到,住在夫家的别院里好吃好喝地休养一下,争取到正日子时皮相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



  谢之容提前了两天到,长亭奉命捧着碗腊八粥站在城墙下去接人,至于奉的是谁的命。。。



  陆长英不是人!陆长英有了媳妇儿忘了妹!陆长英假公济私!陆长英道德败坏!



  长亭顶着漫天的风霜,无语凝咽,心头暗暗怒骂自家兄长,其实再一想想,她当然明白这样最好,如今的一桩婚姻是契合还是貌合神离,多半在于郎君,女人家没那么多的话说,若郎君看重,女人自然活得好,若郎君嫌弃漠视,那女人的日子便不会太好过。



  陆长英看重这桩亲事更好,至少这样他们日子过得和满的可能性更大。



  长亭心里头这样想,脸上便闭了眼睛,如女壮士一般去迎接挨在脸上的风刀。



  远远看过去,一溜红色,没一会儿那红色就近了很多,长亭便见谢之容一身红狐毛大氅,面罩帷帽搭在身侧丫鬟的手背上下了马车,长亭迎了上去笑着福身,“阿容阿姐好呀。”



  谢之容将帷帽轻轻掀开,朱唇抿嘴也笑着还礼,“阿娇辛苦了。”



  长亭一见,便知她气色不大好,面上的香粉纵然糊得白,却亦能隐约见到她眼底的倦态。(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四章 秀恩爱
  第两百零四章



  “等阿容阿姐可不能叫辛苦呢。”



  长亭笑着躬身让了条道儿,诸位女眷换了软轿往别馆去,别馆离光德堂半城远,在四喜胡弄里,名义是陆家的祖产,实际上却是陆长英的私宅——陆绰那辈儿回老屋祭祖时,光德堂久无人居,便暂居在别馆里,日头久了,陆绰索性出钱交予公中将这庭院买了下来以作长久暂居之所。



  陆长英这点儿小心思,长亭看得透透的。



  再温润如玉的谪仙般的男人,其实统统都是小心眼,连自家妻室下榻之处都得是自己的地儿。。。



  别馆是个三进三出的庭院,谢家的车队忙里忙外地安顿着,梳着垂髫双髻的小丫鬟忙忙碌碌捧着香炉、铜盆、绸面被子进出,长亭将谢之容引到正厢房去,侧身撩帘子歉意道,“。。。收拾的时间紧急,很多地方都没收拾妥当,哥哥本想亲自坐镇来着,奈何外院事情繁冗,他也脱不开身,便写了一个单子叫我照着办。”



  谢之容一眼望去,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崭新,处处透着风雅曲高,放在高几的君子兰正含苞,葱绿的杆上缀着一两只乳白包着鹅黄花蕊的兰花儿,木几都是深褐色带原木纹路的,打油打得极好,光光生生的。因屋子不大,椅、凳、方桌、小圆桌、高几矮几木各一式,简简单单的却能看出来极为用心——墙上挂着的是清流派的画儿,方桌上便搁了两本沈玉溪的帖子,沈玉溪可是清流派的头一家。。。



  不过是在这儿住两日罢了,陆家也这么用心。



  谢之容远道而来的忐忑一下子就被消磨下去了许多。



  长亭笑着指了指红漆楠木双凤朝阳镂空雕花床榻,“这是母亲的嫁妆,哥哥叫人从库房里翻出来的。”



  姑母的东西完完整整交到嫡亲侄女的手上,陆长英觉着有些对不住妹妹,长亭却不是很在乎,“睡哪张床我都能睡着,我可是远嫁,谁一路颠仆还带着一张床呀?”



  哦,有人,谢文蕴,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可没这样猖獗的匪类。



  谢之容伸手触了触雕花,金箔贴着木料贴得尚且很紧实,谢之容颇为动容,眉目一垂,温声道谢,“。。。谢谢妹妹如此用心了。”



  “哪儿是我用心呀。”长亭笑得促狭,“是哥哥用心,里里外外都要交待清楚,你来之前还来看过一趟,添减了些许物件儿。”越说下去,笑得便越眉眼弯弯,“你若要谢,便谢哥哥去。”



  谢之容笑得极明艳,红彤彤的毡毛围在下颌,整个人瞧上去虽气色不大好,可气势却足足的。



  “那便托妹妹帮我道声谢吧。”谢之容笑得极温润,“谢他少一些,谢妹妹多一些,毕竟他只是嘴上说一说,底下却是妹妹跑来跑去不得闲。”



  建康城两个姑娘最出名,一是陆长亭,出身显赫,娇气清傲,二是谢之容,落落大方,明理多才,旁人以为这两个姑娘一高一低恐怕有些不和睦,可实则是世人小人之心了,两个姑娘血脉天然亲近,谢陆两家通家之好,两个人虽各有各的脾气,实际上一个忍一个让,处起来不仅称得上和睦,甚至算得上交好。



  谢之容进了陆家门,就是一家人了。



  长亭对这个嫂嫂好一分,便希望她能对自家哥哥好一分。



  长亭陪谢之容用完晚膳后便启程回光德堂,顺道拐去无字斋见了陆长英,陆长英也没得闲,满屋子都坐着人,约莫坐了五六个头戴皂巾的男子,皆着长衫,看上去都是陆长英的幕僚。



  有一个人看上去面生极了,那人起身行过礼后方道,“后生张黎见过大姑娘。”



  那人大方脸,身形瘦削,眉目儒雅,看上去很是清秀。陆长英的幕僚不多,如今跟在身侧的多是后来闻名投靠而来的,先递帖子,由陆长英甄别看是留与不留,若留,长亭便要拨宅邸与伺候的小厮、丫鬟过去,故而陆长英的幕僚,长亭是都见过的。



  陆长英坐在太师椅上看了长亭一眼,未曾避讳,直接问道,“她住得可还惯?”



  “还成。”长亭温声答,“托我来谢谢你,只是谢家马队的粮草好似告罄了,我见他们都拿次等的黄豆面来喂拉车的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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