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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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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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不算隐晦,长亭怕说得隐晦了,眼前这位姑娘听不太明白。



  胡玉娘蹙眉凝神想了又想,也不知听见了没,长亭仰了仰头,正欲再言,却闻胡娘子击节一声惊喝。



  “你们去豫州!?那我跟着你们去好不好?爷爷一早就留了遗言让我去豫州投奔叔婶,是我一直没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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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渊推书,leidewen新作《



  极品夫妻》,



  现代女强人,孤独死去,穿越成了三个娃的娘?这是什么节奏?本尊的未婚夫又是怎么回事?,总的来说呢,就是一个苦逼作者写的逗逼夫妻的日常,新书才开,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
第三十一章 生存(下)
  长亭猛然抬头,蹙眉颇深,下意识开口婉拒,“。。。某与舍妹一无包袱坠身,二无外财拖累。胡娘子匆忙北行,胡爷爷留下的木屋、木屋里的物件儿怎么办?这大片大片的山林又拿谁来守?胡娘子切莫受某与舍妹拖累,仓促之下做决断。”



  她知她缘何首先拒绝,从珏山到平成,一路艰辛,她没有办法想象,可她更没有办法相信一个将认识不到半日的小姑娘。



  一大海瓷碗的白粥,长宁小勺小勺地舀,约是饿极了,没一会儿,白粥便见了底儿。



  小长宁认真埋头喝粥,留了个乱糟糟的后脑勺给长姐看,长亭微不可见地别过眼去,眼风扫到仍旧挂在窗棂前的那袭云锦织衣。



  两个出身富贵,身形狼狈的小姑娘,流落至荒郊野岭——她们的身份实在好认得很。。。



  若是那贼人能掐会算,一早就让胡玉娘守在这处,贼人只求赶尽杀绝,她自问身上并未有任何可让人觊觎的地方,照昨夜贼人狠绝的姿态,会草蛇灰线埋下胡玉娘这么大的伏笔在此处候着她们?



  怕是没这个耐心罢。



  退一万步,若胡玉娘居心叵测,动机不纯,那长宁吃下的白粥,她饮下的热水。。。



  她们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长亭神情很复杂。



  胡玉娘却简单很多,拿手正了正毡帽,拂手一挥,哈哈地笑得爽朗极了。



  “我去豫州,干你们什么事儿!”



  胡玉娘行事一根筋,从怀襟里取了三五颗大枣递给长亭,一颗囫囵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示意长亭尝尝,“。。。大红枣,甜,闷在抱厦的小匣子里熟的。。。”



  长亭愣愣伸手接过,本能地寻帕子擦,一埋首陡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叹了口气,就着衣袖擦了擦,却发现袖子怕还没这枣干净。。。



  “爷爷过身之后,我就一个人在这珏山里活,村里头的婶婶怜悯我无父无母,唯一的爷爷还过了身,时常留我吃饭、说话,教我女红做饭,可村户人家都不富裕,又逢灾年,自己家都吃不饱,还硬撑着要我留下,说是就当闺女养,人家正经闺女要出嫁了,整日整日横眉瞅我。。。”胡玉娘说得有些难受,她没地儿说这些话儿,给乡亲们说就是不知恩,给除了乡亲们,难道叫她给那两只熊瞎子说去?



  长亭静静地听,别人的故事轻描淡写地说讲出来,她却好像可以感同身受。



  都没有家了,这世上没有家的人千千万,只能活得很相似——带着怀念与别人的怜悯,挣扎着活下去,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和自己的痛苦中。



  大枣嚼在嘴里,甜滋滋儿,软绵绵的。



  长亭心里却苦得如同黄连。



  “除了爷爷的牌位和行路的盘缠,我什么都可以留在这儿,热炕、水壶、铁锹、麻绳。。。在山林里遭了难的人都可以用,这也是爷爷的本意和遗愿。”胡玉娘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挺直腰板,“去豫州投靠叔婶,再找个好人嫁了,生儿育女,也是爷爷的遗愿。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爷爷的遗愿!”



  说到找个好人嫁了时,胡玉娘如同壮士断腕,显得很悲怆。



  长亭埋下头抿嘴笑了笑,她没说话,胡玉娘却跟着她笑起来,“你和你妹子长得像,笑起来都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话音刚落地,长亭便面上一僵,嘴角缓缓敛收起,抬眸很认真地与胡玉娘说,“。。。胡娘子若当真要去豫州,可以等某与舍妹先行一步之后,再走。刀剑不长眼,追击的贼人也不会理会你的身份,与我们在一起,太过危险,谁也不知道贼人什么时候寻到我们。为了你爷爷,你也应当活一个妥当出来。”



  就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长亭带着幼妹逃亡北行,是使命是职责,若途中被贼人所截,是杀是剐,都是天注定。可胡玉娘不同,很平顺安逸的人生,不应当卷入这一出亡命天涯的生存逃亡中来。



  有胡玉娘一路,自然最好。



  她不谙世事,小长宁体虚病弱,胡玉娘是个惯常行走市井的,且身为女子敢作敢当,有她在,当然能少走许多弯路。



  可她自问没有办法做到将他人卷入生死漩涡之中,前路未卜,太过艰辛。



  长亭见胡玉娘神色很迷惘,轻叹一口气,轻声再劝,“胡娘子,你真的没有必要与我们一起担惊受怕的。”



  “那贼人。。。不是流窜的逃匪?”



  胡玉娘侧头问,逃匪可没有劫了财还要将已经逃出来的主人家击毙的习性。



  “是仇家吗?还是对手?要追击小辈,灭人满门的,心思太毒了!”胡玉娘愤愤不平,下意识地伸手捉紧木棍,陡然想起来,开口问,“咦,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怎么招惹到了这样的人家啊!”



  长亭默了许久,才道,“行商,做生意的。”



  士族与商贾没什么差别,一个易名换权,一个易货换钱,这是陆绰的话。



  她还记得。



  胡玉娘恍然大悟,这商贾争利无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家破人亡不足为奇,让别人家破人亡更属常事,她久居深山,却听爷爷说了许多义气故事。两个小姑娘又娇又弱,一个还病怏怏的,能活着在流民乱匪的嘴里争口吃食?怕豫州还没到,就被人从半道上掳走了。



  天大地大,钱重财重,自己的命才最重。



  这也是爷爷教她的,不算自私,更不叫不仗义,是人之常情。



  胡玉娘很想撒手不管,可却眼瞅着大一些的那个姑娘很是吃力地伸手扶住卧病的小的,一口一口热水地喂,小脸半侧,下颌圆润光滑,两只眼睛像两颗明珠,显得很温柔也很可怜。



  胡玉娘心头暖烘烘的,连带着眼睛都湿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过姐妹。



  “要走也是明儿一早走,小妹子还没好全,再歇一夜。”



  她不聪明,可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总够她掰扯清楚了吧?



  长亭眼睫向下一搭,轻声应了“诶”,没一会儿胡玉娘又端了两碗大粗瓷碗进来,都冒着热气儿,一碗是还剩了点儿的白粥,一碗是熬了红糖的姜汤,姜汤是拿海碗装的,应该是两人份儿。



  长亭赶忙站起来作揖道了谢,再将头埋在海碗里,大口大口地刨饭进肚。



  她这碗的白粥是咸的,不知是放了盐巴,还是和了她的眼泪。



  北地天儿黑得早,小长宁灌了三碗辣姜汤,逼出一身汗来,长亭拙手拙脚地拧热水帮忙擦身子,胡玉娘又从箱笼里翻出三身粗棉麻大袄子来,一水儿的灰色,袖口襟口还打了补丁,胡玉娘嫌长亭手脚慢,将小长宁拢在怀里头帮忙穿戴,都是胡玉娘的衣裳,长宁穿自然大了,胡玉娘一面帮忙卷起袖笼子来,一面笑眯眯地问,“小妹子,有精神些了没?”



  小长宁向后一缩,嗫嚅嘴唇半天也没说出话,伸手要长姐抱。



  胡玉娘笑起来,把小长宁交给长亭,长亭眼神从棉衣上扫过,是三件啊。。。长亭心头又酸又涩,她很想给胡玉娘做深揖示谢意,将想说话,外头便有人恶狠狠地敲起门板,喊道,“里头有人没!开个门,外头冷得快冻死人了!”



  长亭手一抖,本能将长宁拥在怀中。



  胡玉娘蹑手蹑脚地踩在杌凳上,半个身子都趴在门板上透过小孔向下瞧,看了半天转头来做口语,“只有三个男人。。。我认识。。。是隔壁村的樵夫。。。”



  长亭紧抿嘴角,伸手指了指窗外。



  胡玉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又俯身贴在地上朝外瞅,外头雪地积得很深,树丛之间全是半人高的雪,压根没法儿藏人,这一带地势最高,俯瞰下去白茫茫一片,预示着至少百里之内不可能有伏兵——否则爷爷养大的那两只熊瞎子一早就在外头叫起来了。



  胡玉娘很笃定地朝长亭摆摆手。



  只是樵夫?



  长亭蹙眉,眼神不确信。



  只是樵夫。



  胡玉娘深山老林活了十几年,练出一身生存之道,很确定地点头。
第三十二章 向北(上)
  第三十二章向北(上)



  “他娘的,里头有会喘气儿的没!快给老子开门啊!”



  门外头的汉子高扬起声儿来,“啪啪啪”地砸门,嘴里仍在骂骂咧咧,从喉头咯了一口口水啐到地上,“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长亭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些污言秽语,面色很平静地紧紧捂住长宁的耳朵,再看向胡玉娘,既然不是贼人的追击,三个平常庄汉樵夫被大雪困在深山老林中,守林人帮一帮,也是常理。



  可长亭很不想开门,求人帮忙应当是这幅语气?



  再有三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外头几个大壮汉,谁拼得过?若在这村头人手上出了事儿,叫不叫阴沟里翻了船?



  这良善吧,得建立在保得住自个儿的基准上,再帮下别人。



  旁人帮你,收留你,扶你一把,不是别人的义务,更不是你理所应得的。



  胡玉娘也回望过来,冲长亭轻轻摇头。



  这庄户人家说朴质也朴质,可是人就有好有坏,村里人也有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之辈,外头那三个壮汉彪悍无赖,脸上有二两横肉,腰上没五钱气力,哪个老实做活的庄户人这幅模样?



  她愣是愣了点儿,可还没愣到引狼入室的地步。



  “赵老三!里头有人!门缝儿还在往外冒热气!”



  另一个汉子眼神尖,扯开尖嗓门开始嚷。



  长亭谨慎,纵天已入暮,内屋也没燃灯,可到底天儿凉雪大,不烧柴禾没法儿过,就暖炕泄出去的那点儿烟都被这村里人瞧见了。。。



  “妈的!以前胡老头儿在的时候可不这样儿!东村他娘的是换了个守林人还是咋的!”



  那汉子口中的老王头伏地佝腰从门缝儿里往里瞅,正好看见烧柴禾冒出的青烟,一下子点了炮仗,猛地站起来,死命拿手捶门,“快给老子开门!否则老子拿斧子劈门了啊!”



  门板被抡得一下接一下地打颤,风从延展开来的缝儿里趁机而入,凉滋滋儿地漏进屋子里来。



  胡玉娘赶忙从地上趴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指了指木屋的犄角旮旯里,朝长亭使了个眼神,长亭赶忙朝那处一看,胡玉娘是想让她与长宁躲到柴禾堆儿后头去。



  长亭与小长宁两个小姑娘面白唇红,一看就不是这村头上的人,人一杂再一多,会出什么事儿,谁也不晓得,又何必冒险。



  她向来不是一个以最坏猜测来揣度人心的人,可放心吧,人心之恶,通常都不会让人失望。



  长亭眼风再从温在火炉上的铜水壶上扫过,摸摸索索地冲胡玉娘比了几个手势,胡玉娘愣了一愣之后,再咧嘴一笑,重重点了头。



  长宁身上还虚,打起精神来,只能靠着长姐往角落里走。



  长亭将长宁护在怀中,遮挡住长宁的视线,胡玉娘手脚麻利将柴禾摞在一块儿,三下五除二就归置妥当了,长亭屏住呼吸埋下头,透过木柴缝隙朝外看。



  外头那几个汉子还在骂嚷,门被拍得摇摇欲坠,胡玉娘将头发往毡帽里一塞,再将挂着的衣物和几只杯碗往被褥里一藏,刻意沉下声调来应和,“来了来了!慌甚慌!”



  外头拍门声矮了矮,随后变得更凶了。



  门“嘎吱”一开,三个彪悍壮汉打横跨步猛地入内,胡玉娘身形不算矮,可面对面一站,胡玉娘就堪堪矮了半个头,长宁大喘了几下,一进一出,像很微弱地在拉风箱,闭眼微侧身揪住长姐衣角,浑身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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