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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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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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没啥好看的,真定大长公主要在驿馆的堂屋里和姜氏在说几句话,长亭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耷拉着泪眼潦草地致了礼便气鼓鼓地牵起长宁,领着胡玉娘往里屋走。



  里屋在长巷深处,长亭背手将一掩过门扉,面色慢慢恢复平静,再拿手背轻擦过眼睛,缓至桌案前倒了一盏温茶递给瞠目结舌的玉娘,“喏,渴了吧?先喝口水再带长宁赶紧洗漱完上床睡觉去。”



  “你。。。你。。。”



  胡玉娘结巴两声,“你学过变脸啊!”



  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长亭谦逊地摆摆手,“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只是若少侠还不带阿宁去梳洗就寝,信不信小生立马变个武生来给你瞧上一瞧?”



  胡玉娘怔愣片刻之后,牵过长宁如风般瞬时消失不见。



  长亭默声笑一笑,素手再斟两盏茶,茶喝一半,真定大长公主轻推门而入,长亭将茶盏向前微推,仰脸轻声道,“若祖母再晚来片刻,这茶都快凉了。”



  真定大长公主抿唇笑起来,接过茶盏顺势便坐在了长亭身侧。



  “姜氏出身幽州首富商贾之家,擅双手珠算,十里红妆嫁入一身清名,无半亩薄田的周家之后,生下嫡子后站稳脚跟,周宅上下一把抓且将庶务、田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堪称周家的聚宝盆,也称周通令的抓钱手。”



  一个当官,一个做生意,这夫妻两夫唱妇随,狼狈为奸,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生意人信的是什么?不信花言巧语,不信三言两语,只信到手的好处和实实在在看到的‘真相’。”长亭明白真定大长公主要做什么,自然乐得演这出戏。



  自家儿子都死在你这里了,做老母的能没反应?



  恰好真定大长公主就是不能有反应,不仅不能有反应,还应该让周通令放心,一放心下来,自然警觉便少了,周通令警惕浅了,那自然做事都便宜许多。



  做这番戏,一个护次子掩真相的母亲,一个丧父满心仇怨的小姑娘,她们将这两人应当发生的分歧和冲突摆在了明面上让周通令看,从而佐证两人立场的真实性与重要性。



  长亭看了满目憔悴的真定大长公主一眼。



  真定大长公主不也是在利用自己的“年弱无知”,着意掩盖下事实,以并经不起推敲的理由让她陪着演了这出戏?



  长亭笑了笑,“周通令如今应该很确认您并未发觉是他下的手罢,对祖母少了防范,祖母行事自然就不会太受拘束了啊。”



  真定大长公主点点头。



  长亭也笑着颔首。



  她的受益,却不仅局限于此。RS
第九十二章+第九十三章 一探 【两章并一章发】
  第九十二章+第九十三章一探【两章并一章发】



  小姑娘说得乖巧。



  真定大长公主默了许久,摸了摸孙女的额头,良久无言,隔了半晌方唤进娥眉,低声嘱咐了三两句,长亭处在这个位置听得非常清楚。



  “裁三百人,随意让谁带头,只一条常将军得留下。”真定大长公主掩眸缓言,“是要撤出外城还是暂且留在幽州城内都随周通令调配,都与咱们无关,只是传话的时候记得一点,提醒周通令那三百人都是谁的兵。周通令要是脑袋缺跟筋,起心让这三百人走不出幽州,我们在石猛那处反不好交差。”



  娥眉一条一条记下,凝神点头,“今儿晚上派人送信去还是待明儿一早?”



  “明儿一早吧。”



  真定大长公主看了看迷蒙成一团的月光,“今儿太晚了,贸贸然打搅,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长亭头一埋,眉梢却不可抑制地上挑。



  既然真定大长公主还顾忌着士家礼数,那就不怪她没规没矩地要先打一个时间差了。



  反正本来就没想过要有好事发生,自然就不会在乎是否好事变坏事了。



  真定大长公主又问了长宁两句,长亭扭头向里间瞅了瞅,里间灯光昏黄朦胧,胡玉娘应该已经哄长宁睡下了,长亭回首温声道,“阿宁怕是睡下了,累了这么些天,小姑娘早就撑不住了。”



  长孙女也不过十三,翻过年头才十四。。。



  不过比阿宁长五、六岁而已,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真定大长公主缄默了片刻,又温声交待了三两句,无非是什么“长成大姑娘了,记得护佑幼妹”,“天凉多加衣”,“凡事莫想得多很了,好好将身体养好,身体养得好了,才能想别的事儿”。



  长亭皆一一点头。



  真定大长公主将门一关,长亭深吸一口气,抬眸轻声告诉满秀几句话,满秀神色肃穆沉凝,重重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表决心,“。。。俺一定把话儿给岳三爷一五一十都带到嘞!”



  长亭笑眯眯地颔首,“我相信你!”埋声偷摸道,“所以才没把这事儿交给阿春办啊!就属你能干这活儿了!”



  满秀最喜欢听奉承,被人一捧,脸上飘飘然地不自在升上两坨酡红。



  长亭乐呵呵地一挥手让满秀赶紧去,“三爷和小爷都守在外间,若有人问起来或是难为你,就说我肚子饿了想吃馄饨,饿着我了旁人担待不起。”



  内眷歇在驿馆里,过千名兵士精挑细选了近百人住在驿馆外头守卫,其余人另找地儿住,而岳老三自然也算在够格近身的人选里。



  若在平时,守卫和家里的姑娘挨得这么近,说起来压根就是丢颜面的事儿。



  可放在今时今日,行事无非是个事急从权——这恰巧给了长亭便宜。



  满秀手袖得紧紧的,先是小碎步走,背手走过长廊后,便撒开脚丫子往出跑。



  姑娘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踏在隔空木板地上,一下比一下来得急,“咚咚咚”地跑过长廊再下楼梯,夜已经很深了,大家伙都闭门歇下了,故而整间长廊就只能听见满秀小跑的声音。



  长亭边喝了口热水,边乐呵呵地支着耳朵听。



  空荡荡的驿馆,长亭细细地听竟然还能听出几声回响来。



  “。。。阿娇。。。”



  玉娘已是睡了一趟了,迷迷糊糊见外间还有光,眯眼嗫嚅,“你咋还不睡咧。。。”



  长亭轻搁下茶盏,起身朝胡玉娘做了个手势,哑下声儿来低低道,“睡不着!你快睡!”



  偌大一个幽州城,今夜无眠的,可不只长亭。



  东城静谧。



  “啪啪啪——”



  三声叩门无端端地打破了此间寂静。



  有四、五个黑衣人警觉地立于石狮大宅朱门之前,拍过三声里面仍无人相应,为首那人再次屏气凝神“啪啪啪”又是三下,男人力道大且行事无顾忌,又是三下重拍在朱门上。



  “来了。。。哎呀!别敲了!来了!”



  老门头佝偻腰提着灯笼,将门闩放下,打开一小道缝儿,借着光将脑袋从那小缝儿支了出去,一见是四、五个气势彪悍的男人,再一瞅,衣衫穿戴得倒还算齐整,可就是来者不善的模样。



  外城有流匪,这些时日闹得个人心惶惶的,可千万别是窜到内城来打家劫舍了吧!?



  也不能吧!



  这地儿,劫匪也敢来!?这不是瞎耗子撞到猫嘴里头了吗!



  等等,若是他们不知道这府里住的谁,倒也有可能起个贼心亮出贼胆来!



  老门头心里咯噔一惊,埋下头紧跟着就发问,“谁呢谁呢!知道这谁的府邸吗!”灯笼朝上一抬,幺指向上一狠戳,“瞅瞅!周宅!刺史大人的府邸呢!”



  “老子知道!”



  来人蛮横出声截断,下颌一抬,“去里头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是平成陆家的人!”为首出言那人语气一顿,再道,“二老爷的人!论是火烧屁股还是掉进茅坑里头,你主子衣裳怕是都来不及穿上,也得出来见我!”



  老门头肩头一缩,又不敢把门打开,又不敢完完全全把门给关上,门闩挡了挡,躬手一鞠,“壮士待老汉一刻钟!老汉且到里头去通传一声!”



  为首那人冷哼一声,“且去吧!”



  老门头弓着腰杆,提溜灯笼,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又把那人的话急急慌慌地托付给了二门的婆子,老门头来来回回说不清楚,又是啥“二老爷”,又是“茅坑”,又是“提不上裤腿儿”,二门的婆子被人扰了清梦本已十分不耐烦了,手头一摆,紧跟着就要把那老头赶回去。老门头慌里慌张地急得不得了,手上灯笼上颠儿下晃地终于蹦出了一句。



  “平成陆家来人嘞!”



  二门那婆子的觉一下子就醒了,赶忙推着老门头朝里去。



  周府书斋的灯还没灭,管事问了原委,心里头念叨一声阿弥陀佛,便躬身扣下门板。



  隔了良久,里间方传来男人极为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管事躬身回禀,“陆家来人叩门了。”默了片刻待里头人听清了,方沉声战战兢兢补充后话,“。。。四、五个黑衣打扮的男子将才来叩门,说是平成陆家二老爷的人,如今正候在门口呢。。。”



  话音刚落,里间忽闻人踏地之声。



  脚步声愈发急促,管事躬身向后,“嘎吱”一声门扉大开,周通令神情晦涩看不出情绪来,语气平缓,“陆纷的人手?”



  管事躬身颔首。



  “四五个人?夜半来敲门?”



  管事再毕恭毕敬一颔首。



  周通令其实没指望过那管事给他答案,陆纷的人手混在真定大长公主的人手里也不是不可能,母子血缘,着意想安插个人跟着过来,容易得很——这在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真定大长公主冒名遣人过来探底儿的?



  周通令眉间微蹙。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不知道陆纷都给真定大长公主坦白了些什么。。。甚至他不知道真定大长公主是否对陆家兄弟阋墙一事心知肚明。



  约莫是知道。



  否则照姜氏的说法,若不知道,真定大长公主一没好脸色给周家看,二是不可能平白无故一直提及陆纷来套近乎或是平铺路,真定大长公主既然知道了此事,若要冒名来试探,又能试探些什么鬼出来啊?



  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



  这人从何处来,又向何处,总要说上一两句后才能摸清底细。



  “把人带进来。”



  周通令吩咐下去。



  管事连忙躬身应是,拉扯住那老门头便往外走。



  周通令双臂交叠立在门廊处,面色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没隔一会儿,管事身后跟着老门头又过来了,周通令往这两人身后一看,空无一人,面色陡沉,“人呢?可是走了!?废物!”



  管事连忙将身子躬下,一边瞅周通令的眼色,一边语带哭腔,“外头。。。外头那几个人让您出去见他们!说无亲无故,他们可不敢进咱们周家的府邸里来——怕招了黑手,最后谁都说不清楚!”



  是陆纷的人!



  他娘的只有陆纷的人才这么婆婆妈妈磨叽个没完!



  周通令恨得牙痒痒,抬头看了看迷迷蒙蒙的月光,口上骂了句娘,咬牙切齿,“陆纷休要欺人太甚!老子又不是他陆纷养的狗!陆纷不给戴恒颜面,已是让我极为不可容忍了,如今他底下的人作威作福到老子头上来了!”



  管事飞快抬头再低头。



  老门头倒听得模模糊糊,瞌睡都还没伞过去劲儿,半跪在地上不晓得想到哪处去了。



  只闻周通令深吸两口粗气,稳住心绪后,方上齿咬下唇,一句一顿,“出去,告诉来人,就算陆纷来也没得这种道理,更何况是陆纷手下的人来。若要进来就进来,他娘的不进来就滚,别忘了陆纷老娘还在老子地界上呢!”



  这下管事没拉着老门头一块儿往外走了,伸手把老门头赶到后罩房睡觉,发了善心提醒一番,“。。。今夜之事,谁都不许说!连一个炕上的老娘们儿也不许透漏半个字!否则老爷要你狗命!”



  老门头一惊惶,险些膝头一软磕在青砖地上!



  来来回回两躺,又吹冷风又着冷气,管事手操在袖口里头,嘴里骂骂嚷嚷着没个完,临近了听无非是些啥,“老爷不敢开罪陆家人...那受罪的就只有自个儿和下头这群奴才...”,“主人家不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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