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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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杀-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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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疼他,怜他。我又何尝不是?我可是他的亲爹啊。”

    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稍稍停顿了一瞬后,才又决然地道,“我明天带着涛子去县城一趟,我去求求刘梦吉刘状师,或许他会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答应帮咱们。”

    嘴里这样说着,出口的话却有些没底气。他一介替人看病的铃医,跑过的地方不算少,在外听得自然也更多些。而这其中关于刘梦吉的,却无不是说他只认银子认权势不认人,无情得很。想用诚心感动这样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即便这样,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试,哪怕丢尽脸面,毁尽尊严。正如他方才所言,他是勇子的亲爹啊,有哪一个亲爹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人推上断头台?

    苏雪躺在屋内几番犹豫,最终选择了沉默。让许清明先去刘梦吉那儿试试也好,探探他的底才能做到心里有数。而她,在计划没有成功前,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们夫妇的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让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不能盲目地断了他们的其他途径啊,双管齐下胜才更有胜算不是?

    只是,在许云涛端来一碗药生硬地递到她面前时,她接过药的同时将一张泛黄的药笺抖在了他的面前,平静地道:“替我去县城问问,有没有人能把它打造出来。”

    她住的屋子似乎原本是许清明父子的书房兼药房,地上用竹筐晾着不少的药材,还有不少的瓶瓶罐罐,床旁的桌子上则摆着现成的文房四宝。先前趁着气息尚匀之时,她挪动身子用茶水调墨画了些东西。

    这毛孩子竟是玩真格的?

    看到面前染墨的纸张,许云涛微微一愣,旋即却撇了撇嘴,一把夺过来,嘲讽地道:“打造东西?钗子还是簪子?你难道没看到我们家现在的状况,还嫌将我们家压榨得不够穷?我可告诉你,我爹和娘借来的那些银子都是用来救我大哥的,可不敢拿来让你折腾。”

    如是说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纸上,首先落在其上稀稀落落几个并不难看的字上,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可不会承认,这么一个几岁大的毛孩子,写出的几个字,竟比他练了数年还跟狗爬似的字好看了不少。

    随即,他的目光移开,看着药笺上似锅似桶其上还开着好些口子、中间连着好些粗细不一的圆管子的东西,搔了搔后脑勺,眸中浅浅浮起思量之色,紧接着神情恍然,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画个练丹炉,你莫不是准备炼了丹药换取银两救我哥。不是我泼你冷水,要说炼丹药,还得数咱们镇上仙鹤观里的飞云道长,他炼的丹药方圆几百里都是有名的。可人家那丹药也不卖钱啊,你确定你炼的丹药能比他炼的还好,会有人花银子买?”

    “炼丹炉?你确定你见过这个东西?”苏雪却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眼睛瞬间锃亮,欣喜地道,“你真的见过这种设备?那真是太好了。”

    若能找到现成的设备,少了打造试验调试的过程,就可以大大缩短计划的时间,许老大在大牢里也就可以少受点苦头了。

    只是,这一激动之下,她的破身体又起了反应。一时说话太快,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差点就岔了气,再次脸白唇青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手中端着的药碗更差点整个翻在了床上。

    幸亏许云涛眼疾手快,一伸手接住了凑到她唇边,另一手忙拍着她软软的后背,学着赵氏的样子替她顺气,“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难道不知道自己毛病大多说不得话么?还是说还嫌我们家花在你身上的银两不够多,还想再败了我们家?”

    苏雪此时却没有时间与他计较,努力配合着把药喝下去,感觉到自己的喘息并不像上次那么严重,抬手阻止了许云涛唤许清明的动作,等到气息稍缓后,才慢慢开口:“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帮我租一套这样的东西……回来?”

    “什么?你不是在逗我吧?”许云涛震惊之下手上的动作便不受控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苏雪的后背上,直拍得她整个人朝前一扑,脸与膝盖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口痰喷出老远,苏雪愤怒抬头,屋里却哪里还有许云涛的影子?他已抓着掉落在床上的药笺闪到了外面,摸着后脑勺回头冲这边吐了吐舌头。

    ******

    大家猜猜,苏雪要许家老二打造的是什么东西?她又想到通过什么来摆脱许家目前的困境?
第四十八章 欺人太甚
    许清明以情感人的法子注定收不到成效。齐梦吉家的门房最是眼利,一见他两手空空,连门都不让他进,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想请我们老爷公堂上辩案?简单得很,回家封上个八百两银票的红包,保准明天就替你将诉状递到县老爷的案头。若是没钱,那就赶紧滚吧。”

    “呯!”地一声巨响,用力合上的木门差点撞扁许云涛的鼻头,他气得咬牙挥拳,抬脚就要去踹门,被许清明一把拉住,“你以为这是在家呢?由得你胡闹?”

    现在刘梦吉几乎是他们许家唯一的希望,若是得罪了他,那勇子就真的没有盼头了。

    “可他寻常不是都收五百两银子的吗?怎么换了咱们,却变成了八百两了?”许云涛不敢再造次,却忍不住哼哼出声。五百两已是巨额,如今再添三百两,更比登天还难,凭他们家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筹集得到。

    有路人走过听见,同情地道了一声:“唉,如今涨价了,是前儿个刘状师亲自站在县衙大堂上宣布的。如今这世道啊……唉!”路人有心再说两句,抬头看了一眼刘梦吉家高高的门楣,终是不敢再多言,抬脚快速离开。

    得罪谁也别得罪状师,那一张嘴两块肉,只上下轻轻一合,指不定就能要了你的命。

    “唉!”许清明亦抬头看了一眼上方明晃晃的黑底金字匾额,阳光的照射下,匾额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越发衬得那金龙似的“刘状师府”四字气势非凡,刺得人眼睛生疼,亦遥不可及。

    看来,只能一门心思地埋头筹钱了,可是,八百两啊……

    转身看着对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传入耳中,许清明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厚重,抬起的步子却逐渐轻浮了起来,仿若踩在棉花上。

    于是,直到回到家中,许清明也没有筹到一文钱,更没有寻到筹钱的法子,甚至连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赵氏的一声尖叫传入耳中,他才从懵懂恍惚中回过神来,木木地转头,映入眼帘的鲜红令他眸光一紧,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再感觉到有隐隐的痛意从脸上身上传来。

    “天啊,你们这是怎么了?”赵氏尖叫着扑了上去,急急地拉着许清明上下看了一番,又忙抬起衣袖紧紧地按在了许云涛滴血的额头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狠心将你们打成这样?”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嘶!”许清明眼神茫然,喃喃自语,抬手拭了拭湿滑的嘴角,立时痛得轻嘶出声,衣袖上更是沾了不少血渍。原来他的嘴角已是破了好大一块,原本凝固的血迹被他抬手拭掉,又流出了新的血来。

    离开刘府后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没有多大印象。

    许云涛闻言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你忘了方才咱们路过镇上时遇到了秦天强,听到他嚣张的嘲讽和辱骂,您气不过动手打了狠狠地打了他几拳,然后他的小厮家丁便将咱们狠狠地揍了一顿吗?”

    怪不得他觉得爹一路上都有些不对劲,闷声不语不说,一向和气的他竟然破天荒地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将秦天强狠揍了一顿,将他的满腔热血都激发了出来,迫不及待地上前帮忙。虽然寡不敌众,两人都伤得不轻,却总算是出了一口心中的鸟气,他觉得畅快无比。

    却原来,爹是被那巨额的银子逼傻了,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吗?

    “天杀的秦天强啊,咱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屡屡跟咱们过不去啊,害得勇子做牢眼看着就要砍头了却还不够,还要将你们打成这样。莫不是要将咱们一家都逼死,他才称心如意?”赵氏嘤嘤哭泣着,一手按着许云涛的头,一手半搂半抱地将他拉起屋内,“我的儿啊,他们怎么就下得去手,这么深的口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伤的。”

    苏雪靠在床上看着他们三人先后进屋,目光落在许云涛青紫红肿的脸和额头上一寸多宽的深口子上,眉头轻轻地拧了拧。这秦天强下手还真是半点不留情啊,这样的地方恶霸,就没有人管管吗?

    许云涛抬头间看到她脸上不喜的神色,忽然脸色红了红,竟是有些扭捏地从赵氏怀里钻了出来:“娘,你替爹看看吧,他挨了好些拳头,别留下暗伤。我这都是外伤,伤口看着深,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我自己上点药就行了。”

    可这边还不及上药,屋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继而是张狂之极的命令:“这就是许云勇家?很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老子砸了。狠狠地砸,砸光砸烂了为止。”

    没有应和声,但是,他的话音才落,屋外便传来一阵阵“兵兵梆梆”的物体倒地或是被敲碎的声音。许家晾在屋外的草药和许清明制药的器具,一听就都遭了毒手。

    “天哪!这还有没有王法啊?”赵氏听得一阵心疼,咬着唇落泪就要跑出去阻止,一旁的许云涛却捏着拳头先一步动了身子,如一头疯牛般冲向外面,“秦天强你个混蛋,真是欺人太甚了。”

    将他们家害得骨肉分离生死不定还不够,竟然还打上门来了。这口气,他是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

    “涛子!”许清明听到声响亦是神色凛然,却也知道儿子冲出去只有吃亏的份儿,忙伸手去拉,却拉了个空。

    而就在他急得起身去追时,几个拿着木棒的人鱼贯而入,一字儿排开挡在了门口,将冲在前面的许云涛拦住,也将苏雪所住的狭小屋子塞了个严严实实。领头一人用木棒敲打着手心,气焰嚣张地道:“怎么?臭小子,嫌被打得不够舒坦,还想再来一顿?”

    说完,与身旁的其他人一个对视,俱都放肆地仰着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清明趁势上前伸手紧紧地拽住了儿子,示意他不要冲动。许云涛甩不掉,只得两手紧捏成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更是泛着愤怒的红光:“你们还想怎么样?不要欺人太甚。”

    “不想怎么样,只是老子看上你们家这屋子了。”先前那道略透着几分沙哑却悠然缓慢的声音传来,拿着木棒的人识相地让开一条道,一位穿着紫蓝长袍的青年踱步走了进来,与许云涛一样带着青紫红肿的脸上露出欠扁的得意笑容,透着几分喜感,“可我没想到你们家竟然屋里屋外堆了这么多破破烂烂,老子看着不顺眼,当然要砸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作快点?”
第四十九章 火烧许家
    拿着木棒的下人一听,立时又左右转开,对着屋子里仅有的桌子和堆放的药材动手。掀桌子的掀桌子,踢竹筐的踢竹筐,更有两人冲着那堆的瓶瓶罐罐就抬脚踹了上去,屋子里又是一阵呯呯碰碰地乱响。

    “别毁我的药,别毁我的药!这是我家,我们并没有答应将房子卖给你们,你们没有权力砸我家的东西!”眼见着自己费尽精力制得的药被如此糟蹋,拽着儿子的许清明也急了,流着泪扑上前去欲要救下那几瓶还未被踹碎的药,却迎面飞来几脚,毫不客气地将他踹倒在碎裂流淌的药汁间,将那一身泛白的长袍染了个五颜六色,身上更是旧伤未褪又添新伤。

    而同样赶上前去试图阻止的赵氏和许云涛也好不到哪儿去,许云涛硬生生地挨了两棒子,差点被打折了胳膊,赵氏幸运些,被人一巴掌推开趔趄着后退倒在了苏雪的床上,没有受伤,却差点把床压榻,害苏雪掉落在地。

    转眼间,屋内便只剩苏雪躺着的床还立在屋内了,秦天强一行所有的目光都转了过来,瞧清床上竟躺着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均是眼睛一亮,看得苏雪后背一凉,很有一种被豺狼盯上的冷寒感。

    “你们滚开,她还是个孩子!”许云涛忍着痛意伸开胳膊挡在了苏雪的床前,猩红的双眼满是怒意,“你们想干什么只管冲爷爷我来,欺负个几岁大的小姑娘算个什么本事?”

    赵氏也忙一个转身将苏雪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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