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枫最后这句话,屋里几个人的脸sè都变得古怪起来,尤其是张菁,她可不记得跟张枫转达过父亲说的这句话,包括张松节自己,眼神都有一瞬间的散luàn,他确实有这个心也有这个念头,不过那是在忧急的时候说的气话,真要那样做,他未必舍得下脸面。
张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神sè,继续道:“凑了多少钱?还差多少?”
张松节喘了两口粗气,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道:“凑了八万块,里面还有你舅舅等人拿来的钱,加上商店以及你哥买的那栋房子,勉强能凑齐二十万,这已经是极限了,连个零头都不够,这……这都遭的是什么孽啊”
张枫没有问人家开给家里的罚单究竟是多少钱,何况问了也没有啥意义,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你应该去探看过我哥他们了,他们怎么说的?”
张松节神sè一阵犹疑,琢磨着说道:“还能怎么说?把孩子交给我和你妈,店铺和房子委托盘兑出去,”顿了顿接道:“再就是尽量帮着凑齐罚款,不然的话,他们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阿枫,你能不能帮着疏通疏通,别让你哥他们坐牢?”
张枫翻了一下眼睛,道:“您以为你儿子多大的本事呢?连这种事也能疏通?就是我这个帽子不要了,也疏通不了这种事,再说了,人家自己都不着急,您瞎搅合啥呢?”
张松节脸上怒sè一闪即逝,却是被张枫最后一句话给说mí糊了:“你说谁不着急?”
张枫撇了一下嘴,道:“我嫂子用别人的名义在工行还存了一笔钱,没跟你说吧?”
这个却是张枫来自梦境中的记忆,王慧从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起,就给自己攒了一大笔sī房钱,用其他人的身份证开户,存在了县工商银行,这笔钱一直到很多年后,在县城东边的商业开发区买店铺的时候才拿出来,那时也只是从中动用了一百多万。
张枫那个时候已经出狱,在张恪的店里帮忙当搬运工,买那栋商铺楼的时候,王慧得意洋洋的跟张恪显摆,正好被张枫听到耳中,此事对张枫的刺jī极深。
不光是张松节,家里的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怔,孔令珊的脸sè变得最是难看,别看张枫跟家里这段时间关系别扭,但张松节和孔令珊却没有对张枫的话有丝毫的怀疑,而且王慧的人品如何,他们心里岂能没数?所以,家里一下子就沉寂下来。
若是从前,张枫即便拿出这件事儿来,张松节与孔令珊也不会在意,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认为王慧能攒几个sī房钱,但这次假冒伪劣商品案,原本在他们眼里还不如药铺值钱的商店,居然一次性查抄的假货就超过二百万,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张松节与孔令珊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几百万的资本,他们依然无法想象有多少。
所以,两人自不会认为,王慧专门另立账户存的sī房钱会是一点点。
见两人依然有些犹豫,张枫便道:“爸,妈,你们是怎么想的?还打算继续管么?”
张松节又装了一锅烟叶子,猛吸了几口,呛得自己连连咳嗽了几下,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才缓过劲儿,良久才道:“人力有时而尽,但不管怎么说,我总要尽到自己做父亲的责任,有多大的劲儿,出尽了,即使没能帮到他们,我也能心安。”
顿了顿,张松节续道:“张恪自己不争气啊,若是他受了冤屈,被人陷害,那我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得他周全,可他自己做下这等违法luàn纪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赎罪,替他们赎罪,也替我自己赎罪,养不教,父之过,不如此做,我心难安”
张枫道:“药铺和祖屋都卖了,您和我妈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我和弟弟妹妹都还没有成家,张逸张文还在读书,您为他们两口子搭上了全家人,做到了这一步,难道还不能心安?”
张松节道:“不会了我刚才都说了,人力有时而尽,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就像你说的,已经搭上了全家人的生存和前途,不管做到什么程度,以后他们两口子都跟我没关系了,我权当没生养过他们,权当养了条白眼狼,权当被狼咬了”
………【第206章悔之莫及】………
第206章悔之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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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张枫开车把父母从罗村接到了锦绣苑,祖屋暂时留给张恪一家居住。
爱爱和张菁夫fù都已经回自己家了,张逸便住进了原来爱爱住的那个房子,张枫把自己与杨晓兰的sī人物品全部打包,收拾到张文的房子里去了,反正张文的小闺房也没有多少东西,主卧室就留给父母住,他依旧住在县委办公室,反正那边的地方足够大。
张恪两口子既然已经出来,张元自然是不用张松节两口子带了,老两口没有了药铺,卖掉了祖屋,一下子竟然没地方来没地方去,家里能用的一些东西,都让方岚雇车拉到方庄去了,按照张菁的意思,本来老两口也要搬去方庄,但张松节与孔令珊都不去。
所以张枫一琢磨,干脆把父母接到了锦绣苑,若是让两位老人继续呆在罗村,被人耻笑不说,有张恪两口子在,估计chūn节都没办法过,张枫对那两口子实在是没有信心,与其等闹出矛盾再去受苦受累受麻烦,不如趁早将父母接走,他也不敢指望张恪夫fù会赡养老人。
走进锦绣苑的家,张松节与孔令珊心里都是忍不住一堵,这是张枫与杨晓兰的新房,可还没等佳期将至,两人便分道扬镳,如今连杨晓兰家的消息都没有了,没有来锦绣苑之前还不觉得,等住进这里,两人的心思都忍不住起了bō澜。
尤其是张松节,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张恪,仿佛魔怔了一般,但张恪夫fù被释放回家之后,仿佛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尤其让张松节恶气难平的是,昨晚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王慧对张恪道:“我说当初分家咱们亏了你还不信,现在明白了吧?”
当时张松节没明白王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含糊,就忍不住多听了两句,没想到接下来几句话差点儿没把他当场气死,就听张恪问道:“明白什么了?”王慧道:“真要像分家时说的那样,家里哪来二百多万去交罚款?而且还免于起诉,都不知道塞了多少黑钱呢。”
张恪道:“你咋知道是二百多万?说不定是阿枫的关系,一分钱都没罚。”
王慧道:“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三个兄弟,每个人的罚金都一百多万,咱们能低于两百万吗?你那兄弟就更不要提了,真的不用掏钱的话,能舍得卖药铺和祖屋?就你一天老实巴交傻了吧唧的,被人两句话就糊nòng了,你说,能不能帮着把他们都nòng出来?”
后面说什么,张松节已经不想再听,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被当场气死,所以今天张枫一说让他们去锦绣苑,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索性连老两口的铺盖行李全带走了,临行前只给张恪留了一句话,祖屋最多住到元宵节,元宵节一过,就给人家腾房子。
至于张恪夫fù以后住哪儿,靠什么生活,张松节都懒得过问了,从头至尾,他也没有问过王慧在工商银行存sī房钱的事情,但他绝对相信张枫的话,所以对于张恪今后的生活问题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反而因为这件事,让他彻底对张恪夫fù死了心。
看到张逸和张文兄妹俩兴冲冲的跑出去贴对联贴门神敬神,张松节与孔令珊的神sè当中终于有了几分轻松的颜s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松节从茶几上面mō过一盒烟,随手抽了一支叼在嘴里,惬意的吸了一口,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孔令珊瞪了张松节一眼,道:“这会儿又能抽得起儿子的烟了?”
张松节闻言一滞,忍不住就呛了一口烟,随即道:“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孔令珊轻哼了一声,道:“不提?我怕你下次还犯浑,这下好了,一家人全指望阿枫那几百块钱工资生活,吃住且不说,还有俩学生呢,咱们俩人也闲下来了,是不是就打算hún吃等死了?”对于张松节一门心思要捞张恪出来的事情,她虽然没说啥,还一直默默的支持着张松节,但内心深处却是很不以为然的,一直忍到现在才说出来。
张松节罕有的没有反驳,而是猛的吸了一口烟,然后长吁了一口气,道:“以后不会了。”
孔令珊不知道想起什么,鼻头有些发酸,道:“还想有以后?这次害得阿枫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翻得起身呢”缴纳罚款的事情张松节没有出头lù面,他把钱全部给了张枫,手续也是张枫办的,最终具体交了多少钱,老两口都没有开口问。
但能让张恪夫fù被免于起诉,想必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了,这点认知,张松节老两口还是有的,但两人最忧心的却还是钱财问题,他们最早去接触的时候,人家开出的罚单上面写的就是二百多万,可他们只凑齐了二十万,就是这,王慧还对他们把商店盘兑出去不大满意。
一想到王慧,张松节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昨晚偶然听到的对话,xiōng口便觉得有口闷气给憋住了,扬起头长吁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他没有把这话给孔令珊讲,自己埋在了心底,他怕说出来后孔令珊能气出máo病来。
也是从昨晚开始,张松节才对自己的做法真正的感到了后悔,当真是悔之莫及。
越是后悔,就越是觉得对不住张枫和张逸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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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枫从罗村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又赶回县委,今天是除夕,慰问困难职工和特困家庭也剩下最后一天了,洪柯昨天就跟他打过电话,说是今天除夕,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代表县委lù个面,到时不光有县里的新闻媒体,还会有市电视台的记者进行现场采访。
张枫现在处理这些事情考虑得就比较全面了,先后打电话跟县委书记徐元和县长谭靖涵都汇报了此事,顺便邀请他们出面,结果两人都非常客气的推脱了,并委托张枫代表县委县政fǔ,慰问困难职工和特困家庭,把这次的送温暖下乡活动做好。
抵达县委大院的时候,洪柯早已就已经等候多时,民政局的几辆厢货车也都满载着慰问品,同时还有宣传部的冯chūn燕也在,意外的是,张枫见到了覃丽,自从覃丽到县委宣传部任职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所以,覃丽一见面便有些惊喜的打招呼:“张书记”
张枫笑着点点头,然后才对迎过来的冯chūn燕道:“小覃在宣传部,没给冯部长添麻烦吧?”
冯chūn燕笑道:“小覃不愧是在基层呆过的,经验丰富,能力很强,如今可是我们宣传部的精兵强将呢,还要多谢张书记为我们宣传部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啊。”
张枫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可不敢居功,小覃在东河镇的时候本来就是非常出众的人才,我最多只能算是举贤不避亲,是吧,覃丽?”
覃丽脸上微微一红,道:“咱们可不是啥亲戚,最多就是同事”
冯chūn燕和洪柯都忍不住lù出笑容,不过对于覃丽也暗自留了心,能跟张书记这么开玩笑的,显然是张书记的亲信,他们可是都知道,覃丽是张枫从东河镇举荐的,另一位唐生huā还被张枫派遣到上海去主持股票认购证的套现,可见对这俩人的重视和信任。
洪柯道:“张书记,咱们今天要去两个地方,一是南坪坝,一是氮féi厂,市电视台的人要到午饭后才能到,咱们是不是先去南坪坝?市电视台的人来了之后再去氮féi厂?”
张枫道:“氮féi厂的困难职工家庭还没有慰问完么?”
洪柯苦笑道:“当然完了,不过这次市电视台过来采访的人时间有限,根本不可能跟咱们下乡,所以临时在氮féi厂选了几家,毕竟氮féi厂的名声早就出去了,到氮féi厂去慰问困难职工,也是很有代表性的,这个市委宣传部那边也已经同意了。”
张枫皱眉想了想,侧过头对冯chūn燕道:“冯部长,你以前不是在市电视台么,问问咋回事儿,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冯chūn燕和洪柯闻言都是一愣,俩人还真没想过,这件事会有什么不妥,但张枫既然这么说了,恐怕会真有什么被自己疏漏的地方,当下也没多想,直接道:“好,我这就打个电话。”
洪柯却在旁边低声问张枫:“书记,你是说,氮féi厂的事情?”
张枫摇摇头:“不好说,不过,小心无大错啊,省市不是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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