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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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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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大了。”许婆婆说:“大你两三岁呢。我记得,她那个娘进了门两三年不见动静,好不容易怀上了,见天儿挺着肚子满处转悠,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怀上啦。结果得意那么久,生下来是个丫头,顿时又偃旗息鼓了。嗯,没错,是她大。”

  …这么说,要是何月娥真的赖上他们,那她就要从现在唯一的“姑娘”变成“二姑娘”了?

  听听,“二”姑娘,这个二字潮生可不乐意要。

  再说何月娥那个作派————

  就冲她满王府转悠,还一心想往书房里头闯的劲头儿,潮生实在很想捂着脸,绝不承认自己和她是一家。

  不不,更要命的是,何月娥她对外不叫再月娥,她叫何夷然哪!

  天哪!

  潮生才想到自己要出门去做客的问题

  不不,还不止做客。做客是小事。

  将来呢?将来她要顶着何夷然这个名字过下半辈子吗?生亲,嫁人…

  这个名字都快顶风臭十里了吧?最起码在温家和诚王府以及两家周边的圈子里,绝对没什么好评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应酬

  到了出门儿的那天,潮生身边儿贴身丫鬟,还是只有红豆一个。

  不过许婆婆使出浑身解数,把红豆拾掇了一番,也是十分体面的,全没了那副乡下来的烧火丫头样儿。

  不过红豆自己太不自在了。她扯扯袖子,又拉拉领口:“婆婆,这合适吗?万一碰脏了,刮坏了……”

  嗯,潮生理解。

  她头一次穿上细罗宫装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粗活儿干惯了嘛——一穿上这走起路来都窸窣作响,又脆弱又怕脏好料子,也是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只怕动作一大,把衣裳给扯豁了。

  潮生穿了一身淡雅的鹅黄,红豆穿了一身讨喜的桃红,两人站一起,相互映衬着。虽然春天已经过去了,可是还是让人感觉到一片明媚的春光。

  许婆婆心说,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年轻的小始娘,哪怕粗布烂衫套在身上,也掩不住秀色。自家姑娘是不用说了,连红豆看起来都挺拿得出手的。

  许婆婆又嘱咐一次:“不要多说话,多看,不懂的事儿别装懂,笑笑过去了,要不干脆说自己不懂。反正……孙家也多半以为咱们是从昆州来的。既然存心要交好,也不会挑剔笑话。”

  看来许婆婆还是信心不足。

  潮生笑着说:“婆婆放心吧,不会给咱们家丢人的。”

  去孙家连车都不用坐,出了自家侧门儿,几十步就到了孙家门前。

  等进去了,引路的女人说自己姓周,一个照面间已经把潮生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了。乖乖,她们最近都在议论隔壁新搬来的何家,只听说这家只有兄妹两个人,哥哥才从西北回来,妹妹么,之前也完全没听说过,大概不是从西北,就是从乡下来的。

  可是现在一看,打扮是小家碧玉,气度却是落落大方,一点没见羞涩局促。

  过了回廊,有人笑着打起帘子说:“贵客来啦。”潮生微微意外一一屋里一屋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十几口子。是不是整个孙家的女眷全在这儿了?那个周嫂子已经退了下去,一个穿着石榴红色衣裳的女子迎上来,笑容满面,十分爽利,轻拉着潮生的手说:“哟,这就是何姑娘了?大家瞧瞧,小姑娘生得这样好,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呢。”坐在中间的一位老太太也笑了:“你自己也不大,就说人家小姑娘。”

  “哟,”她摸摸脸。故意叹口气:“没办法呀,我都是孩子娘了,老喽……”

  一屋人都笑起来,另一个女人说:“你还敢说老,我们和老太太可不认老。”

  看来这也是个王熙凤式的人物,十分伶俐。

  她告诉潮生说:“这是我们家老太太。”

  丫鬟摆下垫子,潮生恭敬地拜了一拜。孙老太太笑着说:“快扶起来。”

  接着是别家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看来孙家没分家,这么多人挤住在一起。孙家房子不见得比自家宽敞,却住了这么好几房人。

  这些人就不用拜了,福身为礼就行。

  穿石榴红的那个女子是孙家大太太的儿媳妇,性情开朗健谈。

  不过给潮生下贴子的正主儿,排在最后才见着。

  是孙家大房的姑娘,孙秀真。

  潮生收获一大堆见面礼,孙家老太太笑呵呵地说:“你们小姑娘肯定有话说,去去,去看花儿吧。今天开了两朵呢,我们已经看过了。”

  孙秀真很腼腆,微笑着邀潮生去花房看花。

  红豆一直闷不作声,还是紧张,头都不敢抬的跟在后头走。

  孙秀真小声问:“何姐姐是哪年生人?”

  潮生说了自己的生辰年份,孙秀真眨眨眼:“那你比我还小呢,该叫你妹妹才是。”她又问名字。

  潮生说名字的时候,有点儿咬牙切齿。

  夷然,多好的一个名字。欣悦,怡然。

  可是偏偏被人冒用了。

  好在孙秀真并不认识另一位何姑娘,也无从得知她的彪悍事迹,只说:“哎呀,这名字真好听。”

  潮生与人相处的经验比她不知丰富了多少一一在宫里什么人不见?宫人,女官,宦官,主子……应酬的话根本不用找,两人从赏的那株牡丹聊起,三下五除二孙秀真小姑娘就已经和潮生十分亲热了。

  “我听人说,你家是从西北来的?”

  这个没什么可瞒人的,潮生点点头:“是啊。这几天刚搬来,才安顿下。对了,秀真姐姐你知道原来我们那房子住的什么人么?”

  孙秀真摇头说:“那边一直空着的。我大伯原来还去打听过,但是那边既不肯卖,也不肯赁出来。

  那房子的花园听说比我家的还精巧,是这样么?”

  潮生只说:“就多个小鱼池,并没有太特别的。”

  孙秀真邀潮生去她屋里坐坐。

  潮生一路走过来,发现孙家格局和自己家差不多,正院三进,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小跨院儿。

  但是人多。

  孙家的人真多。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住一一大概是因为周老太太健在,所以兄弟们住在一起。不知哪个屋里有婴儿在哭,这边在屋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孙秀真的香闺比潮生的屋子窄了不是一点。潮生自己占了整个跨院儿……呃,虽然东西两边厢房都是空的。

  没办法,家里人少。

  孙秀真的屋子只有里外两间,她还和孙家大太太住在一个院子里,住在东厢。屋子也不大,墙上挂着一张仿的秋岚图。孙秀真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瞎画的,仿的一点儿也不象。”

  “有几分神韵了。”潮生说。

  孙秀真意外:“何妹妹你也懂画?”

  潮生摇摇头:“不太懂得,不过秋岚图有名气,我也知道。”

  秋岚图的原画,以前就挂在宜秋宫里头,潮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看熟了。孙秀真大为兴奋,看得出来她平日不怎么出门,也没有什么人能好好说话,也不懂潮生懂不懂,叽叽呱呱的说起画来,还领着潮生去看她没画完的一张画。

  她也没有单独的书房,书案就摆冻屏风后头,上头的画具散乱放着。别秀真脸一红,小声说:“我这儿挺乱的。

  ”“不要紧,这是乱中有序,自己的东西放在哪儿,只有自己才能找得着,用得顺。”

  “对对。”孙秀真连连点头:“我娘就总说我屋里乱,还不让丫头收拾。可是她们一收,我要画画儿的时候就不方便啦。”

  孙秀真这画上画的正是她们刚才赏过的牡丹。

  嗯……潮生觉得,她大概还是画这样的工笔花鸟合适。刚才外面那幅水墨写意的秋岚图,要说神韵,真有几分一一那雾气就很有韵味嘛。至于秋和岚就不怎么出彩了……潮生觉得还是扬长避短的好。

  孙秀真小心翼翼地问:“如何?”

  潮生点头说:“画得真好,就跟又看见那花儿了一样。画了了送我一张,我挂屋里头。”“真的?”孙秀真眼睛亮晶晶的:“你要真喜欢,我就画给你。”潮生第一次出门应酬算是十分成功,起码,交到了个朋友。孙秀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有点爱画成痴。

  这也不算什么毛病。

  有人一样爱好,只要不对自己和他人造成什么损害,就可算是好事

  。

  不知什么时候听人说过那么一句话,没有爱好的人,反而有些可怕。

  潮生自己从前喜欢听音乐,喜欢四处走走,看看一一那是穿越之前。

  穿越之后她就算还好爱这两样,在这个地方,音乐等闲听不着的,她又不是二皇子,能任意的叫乐师和伶人去供自己赏乐。旅游的话一一那是想也别想了。这个时候的交通……没汽车火车没有飞机轮船……

  嗯……四皇子的爱好呢?

  潮生坐在那儿出了一会儿神。

  好象……真没看出他有什么爱好。

  如果看书算一样爱好,那……嗯,算有吧。

  下棋也算吧?不过,潮生总觉得,四皇子对那些并不是热爱。

  他从来没有一回,说起什么事情的时候,象孙秀真那样,眼睛亮晶晶的,激动的脸颊湘红。

  他太冷静,什么时候都没有失去过那份儿镇定从容。

  除了喝醉之后。

  不……

  还有一回。

  潮生微微出神。

  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已经说完了话,要退下了,四皇子忽然叫住她。

  那时候,他是想说什么呢?

  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什么?书房谁在打理?晚上吃没吃点心?

  这天何云起回来得倒不算晚,兄妹俩终于能一块儿用饭了。何云起换了家常衣裳,一件半长不短及膝的衫子,上头系的是一排琵琶扣,窄袖口,裤子很肥泛,裤脚束了起来,形如灯笼。

  这一身儿明显不是中原的打扮。

  潮生看得了觉得格外新鲜:“哥哥穿的这衣裳……是西域的?”

  “哦,昆州那边人都穿这样的,汉人也是一样。”何云起说:“这一身儿方便,比长袍长衫的利索。”

  “嗯。”

  潮生心说,还省料子呢。四皇子做一件长袍料子,能裁这样的两身儿还找零头。

  不过何云起气宇轩昂,就算穿着这么一身儿看不惯的衣裳,也并不损减他的英挺。他们的爹娘一定是非同寻常的人物,不然能生得出这么英挺的儿子来么?

  “今天去孙家,如何?”

  潮生咽下汤,才说:“挺好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

  “孙家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十来岁了,真算是高寿了。

  精神还很好,满面红光的。周家姑娘人也很好,我们一块儿赏了牡丹花”

  何云起点头说:“孙家三个儿子听说都很孝顺。”

  这当然,要是天天争闹不休,估计剁家老太太没那么舒心。

  潮生给他哥盛了碗汤,他哥给潮生夹了块肉

  “屋子可还住得惯?”

  “好是很好,就…”,

  何云起马上认真起来:“怎么?哪儿不便当?”

  “就是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怪空的。”

  何云起释然:“人会多起来的。”

  潮生埋头吃饭。

  许婆婆对她念叨好几回了,说要趁何云起现在得闲儿,寻个媳妇成家是正经事。要不然,不定什么地方又不太平,说走就走,一走就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了。

  有个女人,拴拴心,别一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有家和没家的区别很大,心有牵挂的人,遇到什么危难也能比心无牵挂的人更能捱受得住吧?

  再说,许婆婆的话里还有个别的意思。

  何云起是武将,这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一去是凶是吉?他要是一去回不来,那何家不断了香火?早点儿娶了媳妇,生个儿子传香火啊。

  潮生也觉得许婆婆的话有道理。

  可是有道理归有道理,让她一个姑娘家劝自己哥哥早点儿娶妻生子开技散叶?

  呃,好吧,不是不能劝。

  可问题是他们一点先都不熟啊。

  只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说过几次话……

  何云起目光如炬,待饭撤下去茶沏上来,问她:“有心事?”

  潮生鼓起勇气:“哥哥……有没有打算过几时成家?”

  何云起并不意外:“是许婆婆让你打探的?”

  瞧瞧,真是明白人。

  不过打探这两个字用在这儿合适么……又不是打探他的军情。

  何云起用茶盖撇了下茶沫儿,一抬眼,旁边侍立的那个婆子立马儿知机的出去了。

  姚家训练出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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