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唉……那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现在都快被太阳烤干了。”这么大一个俱乐部，干什么不好非要发传单，那天去健身中心报道的时候，那个什么主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把她发配到这条马路上，说什么趁红灯的时候发传单效率最高，真是狗屁。
“哎哟，我的好萌萌，你知道现在工作真的不好找，又是你说要多找一份兼职，所以我才拜托我叔叔的嘛……你说你在PUB里呆着就算了嘛，还找什么兼职……”电话那头李莉没有再说下去。
“还叔叔叔叔的叫，你老实招了，那个猪真的是你叔叔？”
“唉，我不就那么叫开了嘛……”
“李莉，你看我明天晚上怎么收拾你！”殷盟说着，挂了电话。
仰头往往天空，阳光正刺眼，殷萌站在马路边，实在是太热了，即使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背心，下身只有一条短裤，但额前的汗珠还是大滴大滴地滑下，咬咬牙，她无奈地擦了擦汗，双眼又落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
真搞不懂，看着那么豪华的俱乐部，就算是新开的健身中心也不需要用这种宣传方式？真不知道那个主任小学毕业了没有，一点智商都没有，跑到大马路上发传单的健身中心谁会去啊？想归想，殷萌还是乖乖地接受指示，待红灯一亮，她立刻冲出马路，穿梭在各车子之间，毕竟她只是员工，只要完成工作才能领到薪水，这是最基本的。
“先生，我们的健身中心新开张，现在加入会员有大优惠哦，请看一下我们的传单。”因为红灯的时间太短，殷萌就像只花蝴蝶一样迅速地在各个车子之间发着传单，待红灯一闪，她立刻闪出机动车道，安全第一嘛！
就这样发着发着，一个下午殷萌就发了厚厚的一叠传单，待下午4点左右的时候，她手上只剩最后一叠，发完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殷萌抿着唇，双眼死死地落在红绿灯上，待红灯一亮，她又冲到车子旁边，卖着笑容，拍着别人的窗户。
“小姐，这是我们……”当然，也有不理睬的，不过殷萌才不管，立即转移目标，反正车子那么多。
“先生……”殷萌挤着笑脸趴在了一辆黑色的小车旁，车子里的男人很配合地将车窗降下，于是，她便飞快地说：“我们的健身中心新开张，现在加入会员有大优惠哦，请看一下我们的传单。”殷萌说着，将传单递进了小车里面，也趁机偷偷瞄了一眼车子里的男人。
这个男人……殷萌愣了一下，双眉紧拧。
男人戴着墨镜，棱角分明，只是……这样的棱角似乎有些眼熟。
这时，男人转脸看着殷萌，摘下了眼镜。
秦——扬——
殷萌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晕死了，世界怎么这么巧？
下一秒，殷萌脑里只有一个字——逃。
虽然不知道秦扬对现在这副学生行头的她会否有面熟的感觉，但要是让秦扬知道她之前那副冰山模样是为了讨好他才故意装出来的话，估计她死一百次都不够，因为在此之前，李莉已经慎重地提醒过她，先不管李莉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她可不想死得那么早。
正在殷萌拼命逃跑的时候，红灯变成了绿灯，殷萌还处在马路中央，她只能左躲右闪地避着车，可，还是出了些状况。
急促的刹车声，让殷萌立刻倒地。
幸好的是，除了散落在一地的传单之外，她还没躺在轮胎底下。
大难死不了，不过殷萌的心思倒没有在自己身上，反而着急地看着散落在地上那些传单。
从地上撑起来，殷萌埋头捡着地上的传单。
现在的她，不能失去工作，不能出状况……她一心想着，想着，看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单，什么秦扬啊李莉啊都不在脑子里了。
“小姐，你没事吧？”
殷萌只着急捡地上的传单，压根儿没理会蹲在旁边的男人。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男人焦急地问着。
传单，传单……工作……她的工作……才第一天工作就出状况，怎么办？主任说过会有人检查的……怎么办？殷萌满脑子都是传单，一下子慌得连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看见她这个样子，那个男人更是急了，也帮她一起捡传单，只是，当男人拿起传单的时候，他顿了数秒，而又转眼看着她，“给你……”
殷萌这才转过眼，看着男人手上的传单，接了过来，抬起眼眸，哑哑地说了声：“谢谢。”
而男人，顿时呆住了，他看见，殷萌泛红的眼底里，有泪水在打转。
脸上坚定而眼底的感伤，让这个男人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
然而，殷萌并没有很在意男人看她的目光，她匆匆捡完了传单，头也没回地抱着传单冲出了马路，剩下那个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在公车上，殷萌小心地将传单一张张整理好，放入包包里面，微叹一口气，轻闭上眼睛，她有些累了。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的事，她真的有些累了。
如果可以，一切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
不过，那也只是奢望。
公车的最后一站，在医院的门口。
殷萌被乘务员叫醒，狼狈地下了车，才发觉，短裤下的膝盖在流着血，她没有多想，胡乱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便一瘸一拐地向医院住院处走去。
因为秦扬的关系，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了，真希望这次能听到一点好消息。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来医院了，医院的路，熟悉得闭着眼都可以走，只是，越是熟悉，她就越不能原谅自己。其实，她真的很讨厌医院里那浓重扑鼻的来苏水的味道，可她还是希望在这里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还是如往常一样，殷萌安静地站在病房前，透着病房半掩的门，默默地注视着，良久。
她不会进去的，正如她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一样。
心情，还是一样的，每一次都一样，内疚与自责。
“萌萌，怎么又站在这里？”
听都身后的声音，殷萌怔了怔，转过身，冲着身后的男人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莫医生，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吓人啊？走路没声音的。”
莫林看着她，苦涩地笑了笑，眼底满是怜惜：“刚吃过药，大概睡着了吧。”
“我看见了，似乎睡得很舒服，所以我就站在这里看看就好。”
“你每次都这样站着。”莫林紧紧地注视着她，他心疼的女孩。
殷萌知道莫林在说什么，所以她故意转开了话题：“手术……怎么样？”即使期待，可心底还是有几分胆怯。
“手术很成功。”莫林简单地回答着，他知道她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没有太多的欣喜，殷萌平静地笑了笑，说：“谢谢你，莫医生。”手术的成功并不能完全地让她原谅自己，除非一切回到从前。
“萌萌，你瘦了好多。”莫林轻声说，眼睛停留在殷萌的脸上。她究竟怎么了？她的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累，累得似乎只剩下躯壳。
“有吗？我还觉得自己胖了呢！”殷萌还是笑着，她的笑容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带着两个小酒窝。
“不要累坏自己……”莫林轻声道，看着殷萌，除了怜惜，大概就是隐隐的心痛。
“不会啦！你看我身体这么好！”殷萌说着，转脸又往病房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侧着脑袋冲莫林笑：“我该走了，莫医生。”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坚强，她的笑脸，还是那样的让他难过，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莫林一直有这样的冲动，拉住她，拥她入怀，只是，当他看见她灿烂的笑脸时，他便犹豫了，因为他怕她拒绝。
“再见，莫医生。”
殷萌说着，正要转身，手臂便被莫林拉住。
很暧昧的一个举动，让殷萌怔住了，睁着美眸看着莫林。
有那么几秒，莫林真的怕自己会冲动地搂住她，其实，他多想好好疼她，只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怎么摔的？”
莫林的话语，让殷萌松了一口气，才想起之前差点被车撞倒。
“来，我给你消毒。”莫林没有松开手，一直拉住殷萌，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怎么那么不小心？”莫林让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找来了消毒水纱布什么，一边帮她消毒伤口，一边问着。
“疼……”殷萌像个孩子一样叫着，但声音一出，她又止住了，咬住牙，她不能这样，比起这点小伤，手术才更疼。
莫林小心地将她的伤口包好，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在确定没有其他的伤口时，他才说：“下次过来的时候，我帮你换药。”
“谢谢莫医生。”殷萌说着，拿起自己的包包，又说：“我该走了。”
“恩，路上小心点。”说是这么说，但莫林还是放不下心，他知道，虽然每次殷萌都对他笑着，很灿烂地笑着，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站在病房门前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脆弱。
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莫林苦笑着，原来恋上自己病人的家属，感觉是这样苦涩的，他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尽他的全力去医好自己的病人，或许这样，他便可以看到一张真心微笑的脸。
因为昨天剩下的那叠传单，殷萌一大早去公司报道便挨了主任一顿训斥。
倒霉吧，第一天上班就碰见秦扬，还差点被车撞了，膝盖弄伤不说，工作还没完成……只是，抱怨归抱怨，殷萌还是努力地去到她工作的十字路口，继续发传单，不过今天，逢是黑色的车子，她一律不靠近，只因昨天见到秦扬的时候，他开的就是黑色车子。
虽然没看清楚他的车子是什么型号的，不过只要是黑色车都不发传单肯定没问题，她可不想再重演一次车堆中飞奔，再者，她今晚还要去PUB打工，她可不想浪费体力。
辛苦工作了一整天，在下午快到下班时间时，殷萌便被主任叫回了健身中心，说什么以后不用再发传单，刚开始殷萌还以为自己的工作不保，谁知道主任说要将她调到内勤，也就是说，她以后不用再受太阳公公的摧残，殷萌一听，搂着主任直感谢，可主任却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是上头不让我采取这种推销方式的……主任的解释听得殷萌直恶心，什么推销方式，不就是变着方法折磨员工外加贬低健身中心的声誉，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很自豪，不过不用再去发传单就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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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殷萌还如以前，也就是十天前一样，回到她打工的那间名叫“旋涡”的PUB。
“宝贝小萌，你可回来啦……”李莉一见到殷萌便搂住了她。
“我说你是真想我还是想……喂……我喘不过气了……”殷萌突然觉得李莉的拥抱有些奇怪，力气出奇的大。
“别动，跟着我的步伐退后。”李莉凑在殷萌的耳边说。
PUB里面，音乐声沸腾，男男女女都随着音乐声在舞动自己的身体，灯光一闪一闪地照耀着，转动着，气氛看起来很暧昧，却又带着原始的刺激。
只是在角落，李莉将殷萌逼在了墙边。
“那些人过来了，你……凑够了没有？”
殷萌一听，倒吸了一口气，“不是……应该是明天的，怎么……”
“小萌……今天我替你再请一天假，一会我转身的时候，你从后面那个门出去，不要让他们看见你。”李莉低声说着。
“不，莉莉，我不能……”
“别那么天真了，快……”李莉说着，猛地一转身，走进了人群。
殷萌看着李莉消失在人群，转身，向着PUB的后门走去。
殷萌一口气冲到了PUB的后门，大概因为跑得有些激烈，昨天被撞伤的膝盖又隐隐作疼。
PUB里，音乐突然变得异常吵杂，重重的低音在刺激着人的心脏承受力。
殷萌站在PUB的后门前，双脚突然停住。
她的双眼，怔怔地看着大门。
还是逃吗？
如果当初她不是选择逃的话，或许就不会……
深吸一口气，殷萌握紧了拳头。
不可以这样！她不能让李莉被那些人欺负。
咬咬牙，殷萌转过身，一路走着，直至消失在人群中。
这一次，不，从今以后，她不能再做一个逃兵，她不允许。
穿过人群，在一个半包围着的包厢里，殷萌看见了李莉。
此刻的李莉正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掐着手臂，而在李莉的肩头，一个碎酒瓶子正在晃着。
“放开她。”殷萌喊了一声。
“你有病啊？殷萌……”李莉看见殷萌的出现，心里虽高兴，却又担心。
“放开她，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来了，你们放开她。”殷